第13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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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旭長老?!?/br> 屋內(nèi)沒有動靜,再敲幾下,門吱呀一聲開了。 “……” 虛掩著的門縫內(nèi),一只泥傭小人晃悠著探出頭來,但它的泥巴腦殼被人敲破了,只剩下半個腦袋,正哀哀戚戚地哭泣著。墨熄知道江夜雪素來愛惜這些泥傭,根本不可能把它們損壞,不禁心里咯噔,問道:“你主上呢?” “主上……主上……咯咯咯咯……” 小泥傭壞得太徹底,已然說不出什么完整的句子,只能吱吱呀呀地在原地打著轉(zhuǎn)。 “主上……不要……主上……” 門虛掩著,泥傭砸壞,墨熄擔(dān)心江夜雪出了什么意外,于是推門走了進(jìn)去。這一下可更是令人心驚rou跳。 只見得楠竹鋪就的地面上散落著星星點(diǎn)點(diǎn)的血跡,照壁處擺著的一尊汝瓷天球瓶也砸在地上摔了個粉碎,還沒有收拾。 “江兄!” 墨熄快步進(jìn)了內(nèi)廳,無人。再去寢臥,推門而入便是一片黑暗——房里沒有亮燈,簾櫳也緊合著,反倒是空氣里彌漫著那種似有些熟悉,卻又具體想不起來在哪里聞到過的味道。墨熄抬手燃起一團(tuán)火球,照亮屋內(nèi),屋里沒有人,倒是床褥凌亂,幾件皺巴巴的雪白衣衫扔在角落,其他也沒什么異…… “羲和君?” ——狀。 忽然一聲訝異的嗓音自身后響起,墨熄倏地回頭,瞧見江夜雪坐在輪椅上,穿著寬松的亞麻白浴袍,一手擦拭著黑如墨玉的滴水長發(fā),一邊訝然望著墨熄。 “怎么是你?” 第112章 魔試煉長老 墨熄見江夜雪無恙, 松了口氣,但隨即又眉心皺起:“你還問我。你出什么事了?” 江夜雪笑道:“我能有什么事?!?/br> “……” 屋門沒關(guān), 滿地狼藉,怎么看都不像是沒事的樣子。 江夜雪看出他沉默之后的意思,笑著解釋道:“哦,屋子亂是因為我新煉的傀儡出了些問題, 把家里弄得亂七八糟, 砸壞了不少擺件?!彼沉艘谎蹪M屋子打轉(zhuǎn)的那個缺了半個腦袋的小陶俑,“你瞧, 這一只也是方才被弄壞的?!?/br> “……原來是這樣?!蹦ㄝp咳一聲,“抱歉,我還以為是慕容先生……” 江夜雪的睫羽倏地抬起:“你看到楚衣了?” “嗯?!蹦ǖ溃拔襾淼穆飞? 正好看到他往外面走。我以為是他來找你了,和你鬧了些不愉快。” “……”江夜雪以袖掩口,咳嗽兩聲, 淡笑道, “是嗎?……我沒見過他。” 他一邊說著,一邊畏冷似的,扯了扯浴袍松散的緣襟,將雪白的浴袍披得端正。而后舒展雙臂, 將一頭長發(fā)挽束而起, 用青玉發(fā)扣扣上,攏成一個松散的馬尾。 江夜雪原本就生的儒雅無限, 眉眼似春日里水面上飄著的柳絮般柔和,皮膚又似冬夜連江的新雪白皙,此時沐浴新出,更是猶如一塊浸潤過溫泉水的和田美玉,能讓人輕而易舉地就被他撫平所有的疑慮與焦躁。 “學(xué)宮有許多煉器書籍,小舅應(yīng)當(dāng)是來這里借書的,而不是來見我的。”他頓了一下,又笑著問道,“還有啊,這么晚了,我也沒想到會有客來,家里弄成這樣也沒收拾,反倒先去洗澡,讓羲和君見笑了?!?/br> 墨熄道:“抱歉。是我叨擾?!?/br> “你我是過命的兄弟,有什么叨擾不叨擾?!苯寡﹣砘卮蛄克环鋈坏?,“羲和君今夜是為了顧兄來的嗎?” “……你怎么知道?!?/br> 江夜雪的目光從墨熄的發(fā)帶上收回,纖長柔細(xì)的十指在膝頭相互交疊,他并不去點(diǎn)破兩人發(fā)帶的錯漏,而是垂了睫毛,溫聲笑道:“能讓你這么著急的,除了軍務(wù),也只有你那位好兄弟了。” 墨熄沉默須臾,抬手施了個泯音結(jié)界,讓他們二人的談話無法被第三個人傾聽。然后他的目光筆直地望向江夜雪,神情嚴(yán)肅。 “我?guī)硪粯訓(xùn)|西?!鳖D了頓,又問,“你還記得我在蝙蝠島上和你說過的,我在時光鏡里發(fā)覺了一些不太對勁的往事嗎?” “記得?!?/br> “我找到線索了,與八年前顧茫叛國一案有關(guān)?!?/br> “是么。”江夜雪問,“是什么?” 墨熄上前,將黑底金絲線的乾坤囊放在江夜雪身邊的案幾上,說道:“玉簡。” 江夜雪原本還淡淡的,一聽之下驀地睜大了眼睛,臉上的血色驀地褪去,他幾乎是難以置信:“你……難道去盜了載史玉簡?” 墨熄對自己“盜走玉簡”未置一詞,他抿了抿嘴唇,低頭將乾坤囊的絲帶抽開,倒出了一些碎片在桌上。載史玉簡發(fā)出幽幽熒光,支離破碎地攤在了江夜雪眼前。 “玉簡被人毀了?!蹦ㄑ院喴赓W道,“說明有人確實(shí)想要抹去當(dāng)年在重華發(fā)生的事情。” 江夜雪怔忡半晌,往輪椅背上一靠,喃喃:“……墨熄,你簡直是瘋了……” - 與此同時,羲和府。 纏枝梅花銅燈映照下,李微那張精明jian猾的臉冒著油光。他賠著笑,正好言好語地勸說著杵在羲和府大廳的那一波來客。 這些人身著紫底金邊袍,繡百鳥圖騰,為首的男子約摸三十出頭,神情嚴(yán)厲,因為愛皺眉頭,年紀(jì)輕輕眉心處就有了些細(xì)褶,再加上他唇薄目冷,瞧上去便是分外的不近人情,渾身上下都散發(fā)著一種生人勿近的氣場。 他便是司術(shù)臺大長老,周鶴。 重華的百姓都知道,周鶴這個人有點(diǎn)變態(tài)。他對各國的術(shù)法都頗有興趣,無論正道邪道,黑魔仙術(shù),他都愿意鉆研,且研究的方式也生冷不忌,從正兒八經(jīng)的理論探究,到血腥陰暗的剖肚腸開腦子,他都做過。之所以沒有成為重華貪嗔癡三毒之一,那全是因為他前頭還壓著個六親不認(rèn)的慕容楚衣。 意思是周鶴雖然狠,但至少還是會按規(guī)矩辦事。君上不讓開的腦袋,他還是能勉為其難地忍住的。那么此刻,姓周的來到了羲和府,事情恐怕就沒這么容易收場了。 李微接過侍女泡好裝好的茶盤,點(diǎn)頭哈腰笑嘻嘻地送到了周長老的案幾邊:“長老,您喝茶,吃些水果點(diǎn)心。” 周鶴沒吭聲,手指下意識撫摸著自己腰間配著的一把黑魆魆的匕首。 李微耷下眼睛掃了一眼,心臟怦怦作響。別看這匕首丑不拉幾的像是個燒火鉗,但識貨的人都知道,這就是司術(shù)臺周長老最心愛的寶貝——挑過無數(shù)人腦漿開過無數(shù)人心臟的神武“獵鷹”。 重華有多少術(shù)法,就是靠著這柄“獵鷹”被周鶴所攫得的。 有人說周家是禿鷲,從死人堆里探究法術(shù)的秘密,但周鶴對此只是冷笑,表示不一定要死人,很多法術(shù),一定要犯人活著的時候才能探出來,不信您親自試試? 紫底金邊,百鳥圖騰。 周家不止是食腐的兀鷲,還是重華的獵鷹,生著纖毫必察的眼,將敵國法術(shù)的奧秘從鮮血里啄出來,呈于君前。 李微道:“周長老,這茶是翠林山雨露泡……” 周鶴極不耐煩地把話頭打斷了:“羲和君什么時候回來?!?/br> “……您再等等,小的已經(jīng)派人去傳訊主上了,很快就——” 周鶴從懷里掏出一只精巧的水滴漏,啪地拍在桌上,他翻起眼皮,說道:“一個刻度前你就說過相似的話。我周某人做事最講求時效。你給我一個準(zhǔn)數(shù)。羲和君一個時辰內(nèi)回不回得來?!?/br> “這……” “別這兒那兒的了。司術(shù)臺的黑魔蠱蟲昨日已經(jīng)備齊,就等著試煉體跟我回去試煉。現(xiàn)在倒好了,試煉體回來了,我卻不能直接將人帶走,還要等著你們羲和君回來。” 他瞇起眼睛:“等就等吧,我周某人看在羲和君位高權(quán)重的份上,我買他一個面子。但我最多只能耗一個時辰——你聽著李管家,顧茫是君上親口許給我的試煉體,羲和君當(dāng)時將他接回府上,也只是暫時收留。顧茫他終究是個叛國賊,是君上欽定的,最為合適的黑魔試煉對象……我搜羅了那么久黑魔蠱蟲,好不容易都搜羅全了?!敝茭Q拉過李微的衣襟,充滿脅迫地,“我沒那么多耐心再等下去。” 驀地把李微一推。 周鶴翹起二郎腿,冷冷道:“明白了嗎?” “是、是。”李微吞了口口水,瞟著滴漏的刻度,低聲道,“我明白……” 個屁! 顧茫要被重華拿來做黑魔試煉這件事誰都知道,可你奶奶的腿兒,你說了是今天嗎?! 你偷偷摸摸不聲不響毫無預(yù)兆地把前期準(zhǔn)備都做足了,突然就雷厲風(fēng)行地要來提人,照例是沒什么理由攔著您老人家,可您至少在羲和君在府上的時候來談啊? 羲和君不在,誰敢把顧茫交出去啊! 唯一與這滿屋劍拔弩張氣氛格格不入的,是坐在大廳角落的顧茫。 作為周鶴的提用對象,重華的黑魔試煉體,他倒是老神在在,沒有半點(diǎn)慌張。周鶴進(jìn)府的時候他剛剛洗過澡準(zhǔn)備睡覺,這會兒覺是睡不成了,他于是披著寬松的浴袍坐在椅子上,墨黑的長發(fā)垂在臉頰邊,正支著側(cè)臉,望著眼前這群兀鷲。 他看起來很安靜,有一個被淬煉過的人該有的乖順。只是從前這種乖順是真的,而此刻這種乖順是裝的。 他自時空之鏡出來后,記憶雖然恢復(fù)了大部分,但仍有些非常關(guān)鍵的東西他想不起來。而這些記憶的缺失就好像是一段行云流水的詩文,少了最重要的韻腳,令他無法參透自己現(xiàn)在的處境。 顧茫能記得自己確實(shí)是被君上許作了黑魔試煉的對象,但其實(shí)按著他的記憶來,他不太明白事情為什么會演變成今天這個局面。 但他自己心里有打算,他知道自己想堅持的是什么,他可以忍。 “快去,再去通稟主上?!崩钗⒔辜钡睾透系膫饕粜P催促著。 小廝比他更急,腦門上冒著豆大的汗珠:“傳了十七八個啦,就是尋不到主上的蹤跡!” 李微氣得來回踱步,一會兒偷瞄面目陰鷙的周鶴,一會兒看看淡然自若的顧茫,感覺無論自己出頭得罪了哪一邊都夠喝上好一壺的。他又像個陀螺似的原地繞了好幾個圈兒,忽然福至心靈,停下腳步。 “來來來!快過來,我有辦法了?!崩钗]手把傳音小廝招來。小廝以為他有什么上好的主意,立刻睜大眼睛等著話音,卻聽得李管家神秘兮兮地在他耳畔落下了四個鏗鏘大字,“再傳一遍?!?/br> “……” 小廝不無尷尬道:“李管家,這不剛剛才跟你說傳了十七八遍了,可是……” “你真是個豬啊!”李微伸手指狂戳小廝的腦瓜子,“我又沒說傳羲和君!” “那還能傳誰?” “夢澤公主??!”李微簡直要為自己甩黑鍋的機(jī)智所折服,要是顧茫被帶走了,誰負(fù)責(zé)都不管用,只有夢澤公主能扛得住。李微于是催促道,“搬救兵搬救兵!快傳音夢澤公主!” 小廝一聽,眼睛蹭的放光,恨不能立刻給李微豎起大拇指。 高,李總管真是高!看那顧茫被主上養(yǎng)在府里就跟個小妾一樣,雖說主上對這小妾恨得牙癢癢吧,但羲和府上下沒瞎的都還是能看得出墨熄是在乎顧茫的?,F(xiàn)在周鶴要把顧小妾給提溜走了,全府誰能扛得起這個問責(zé)? 只有一個人,正房大太太。 不管夢澤有沒有過門,反正她都是眾人眼里鐵板釘釘?shù)聂撕途蛉?,而且她曾?jīng)又對羲和君有大恩,能對“小妾”處置方式負(fù)責(zé)的人也就只有她了。 于是羲和府的這兩個坑娘貨宛如抓住了救命的稻草,開始興高采烈地給夢澤公主傳音。豈料傳音靈蝶還沒飛出去屋檐呢,就被一道黑光給重重打落在地。 周鶴面色不虞,抬起眼皮盯著李微:“你給誰報信?” “夢,夢澤公、公……” 周鶴用獵鷹虛指著他,說道:“李微,你給我聽清楚了。周某今日是來提人的,我這是在支會,不是在請求允許。更不會給你找別人來求情的余地。” 李微被那掏了無數(shù)人腦漿的神武指著,頓時嚇得冷汗涔涔,忙道:“對對對對對!長老您說的是是是是是——” 周鶴便把目光轉(zhuǎn)開去了。 屋內(nèi)寂寂,周鶴手邊的滴漏刻度在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移動著。在這幾乎要把人五臟六腑都壓出來的緊迫氣氛里,忽然有個東西發(fā)出聲“啾——呼!”的異響。 聲音其實(shí)本不算太大,只是廳內(nèi)太沉寂了,所以顯得分外刺耳,一時間所有人都尋聲望去,只見發(fā)出怪聲的是顧茫腳邊臥著的那只黑狗飯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