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jié)
顧茫闔上眼眸,他實在是有些崩潰了,雪狼妖的血液在他身體里無比配合地逢迎著毒性,一寸寸地燒熔他生而為人的理智。 他喜愛的人,與他纏綿過的人,他唯一的愛人,這一生注定陌路,求而不得的人,此刻就在他身后,數(shù)步之遙的地方。 顧茫在草垛間緊捏的手背都在痙攣,青筋根根暴起。他恐怕他下一刻就會被霧燕的迷瘴給摧毀,做出什么令自己后悔不迭的沖動之舉。 猶豫片刻,他最終倏地睜開了藍眼睛,下定決心似的,背對著墨熄,自己去遏制那過于激烈的妖血煎熬—— 一聲悶哼狠壓在了喉間! 顧茫驀地睜大水洗過的透藍眼眸,無聲地低低呼吸著。 他失卻神識后,一直處于心智未開的狀態(tài),已經(jīng)很久沒有做過這樣的事情了。加上他又不想讓墨熄覺察,不想讓墨熄知道他此刻狼狽的狀況,所以他的動作必須很輕??蛇@就像是渴極了的旅人噙了一口微不足道的水,最初的滋潤過后,旅人得到的只是更猛烈的干熱與渴望。 他不能太明顯,更不能發(fā)出什么異樣的響動。 這無疑是飲鴆止渴,慢慢的,顧茫的眼圈就有些熬紅了,是難受的,也是委屈的,他幾乎要被他體內(nèi)翻沸的妖狼之血逼瘋了…… 可他連聲音都不能發(fā)出來。 哪怕理智只剩了殘渣,他也記得自己是不該與墨熄再多糾纏的。從他選擇叛國之路的那一天起,他就應該把墨熄推到旁邊,而后在兩人之間劃下一道翻涌著仇恨的深淵。 他不該再靠近他的…… 也許是腦中太混亂了,身體的感覺又太摧心折骨,以至于顧茫竟然沒有聽到身后的動靜。正是欲望與痛苦交織時,忽有一只大手自后攬住他,顧茫嚇了一跳,身子立刻劇烈地彈了起來。 “唔!” 隨即聽到墨熄的聲音:“別動。” 他整個人被猝不及防地抱到那個溫熱的、熟悉的胸懷里,極度的驚愕與猛烈的刺激讓顧茫驀地睜大了眼睛。 耳中血流涌動,眼前煙花絢世,他一時間天旋地轉,看不清任何東西,可他還是本能地想要掙脫,覺得羞恥,覺得危險,覺得不應該——當他被墨熄整個裹住的時候,他的喉頭里幾乎是有哽咽了。 是終于得償所愿的快慰,也是終于墮入網(wǎng)中的不甘。 墨熄低緩的嗓音在他耳廓側響起,和記憶中一模一樣,只是也帶著猶豫、帶著慍怒。 “這就是你說的沒事嗎?”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的小劇場——《前輩訪談之二點零vs茜茜公主》 今天也是二狗劇組串場嗷,木有看過二狗的小甜心可以略過哈哈哈哈~~~作話不計入字數(shù),大家放心看就好嗷~~ 菜包:喵喵喵!!大家好!又到了前輩采訪時間了?。〗裉煺垇砹宋覀兊那拜吥趲?,想讓他給熄妹加油鼓勁!你好墨宗師?。?/br> 墨燃:鎖章不要緊,只要戟罷真,殺了二點零,自有后來人! 菜包:……你是零點五吧? 踏仙君:哎呀,被你發(fā)現(xiàn)了。 熄妹:……這不還是上次那個流氓加文盲嗎?來人,把他給我叉出去! 菜包:等等!現(xiàn)在時23.59分了?。?!還有一分鐘他就會變身了!! 【零點鐘聲duang,duang,duang】 墨宗師:(睜眼)你好,在下墨燃。請問閣下怎么稱呼? 熄妹:……這人怎么精分…… 菜包:= =他就這樣。墨宗師你好~~我們想讓你傳授一些前輩經(jīng)驗,我們都知道jj當年,只鎖您的親吻,不鎖零點五的飛車,請問您是如何擺正心態(tài),面對這種不公平的待遇的呢? 墨宗師:沒事,一點零是我,零點五是我,二點零也是我,這些只是我不同的時間段的心智罷了,師尊早就開導過我了,我自己想得也很明白。師尊曾教我,縱幕天席地,居無廬室,以八荒為域,日月為扃。胸襟闊達一些,對大家都好。 熄妹:……確實不錯。 墨宗師:所以你要多多忍耐,不要動不動就生氣,生氣是解決不了問題的。 熄妹:……好。 墨宗師:對待愛人也不要粗暴,伴侶間是需要互相溝通,互相尊重的。 熄妹:嗯。 墨宗師:要多關心關心他的感受,把他當做你一生的至尊vip客戶,用戶體驗報告是很有必要的。 菜包:qaq太好了,還是墨宗師靠譜啊,我覺得我的靈魂都得到了升華。 墨宗師:還有,言必信,行必果,答應了對方的事情,就一定要遵守承諾。 菜包:嗚嗚嗚?。≌f的太好了!墨宗師能舉個例子進一步讓我們熄妹感受一下嗎? 墨宗師:(捏著下巴思忖片刻)有的。 熄妹:請指教。 墨宗師:(嚴肅)真男人要經(jīng)受住欲望的考驗,說好了只蹭蹭不進去,就一定要做到。 熄妹:……來人。給我把這個流氓,叉出去。 第105章 漆之心 墨熄低緩的嗓音在他耳廓側響起, 和記憶中一模一樣,只是也帶著猶豫、帶著慍怒。 “這就是你說的沒事嗎?” 顧茫:“……” 墨熄其實早就已經(jīng)覺察到顧茫的不對勁了, 只是之前一次兩次的詢問,顧??傄舱f沒事,再加上他其實并不愿意再與顧茫發(fā)生什么不該發(fā)生的事情,所以雖然心里清楚, 卻也沒有去管。 可是這草屋太小了, 他還是忍不住時不時去看那個蜷縮在角落,離自己遠遠的人。 墨熄知道顧茫在難受, 在壓抑……他甚至看出了顧茫后來的舉動。 他想顧茫大抵是真的將過去都放下了,真的一點兒都不愿再與他有任何糾葛,所以這個曾經(jīng)能跟自己笑著說出“上個床而已,彼此開心到就好”的軍痞流氓, 寧愿自己悄悄地解決,也不愿將愛欲暴露于他。 顧茫能對著江夜雪笑,能與慕容楚衣好好說話, 甚至能對那只剛剛抓回來的小破鳥溫言軟語, 唯獨待自己薄涼。 顧茫是真的不要他了。 那一點殘破的自尊和傲氣,讓墨熄想要裝作看不見,可是當他幾次聽見顧茫壓抑的、有些痛苦的破碎聲音……他還是無法棄之不管。 最后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是懷著一種怎么樣的心情,起身來到了那個瑟縮的身影邊, 俯下來, 將那個背對著他的身子圈在了懷里。 顧茫一下子驚起的反應讓他心臟都在顫抖。于是他終究還是硬著頭皮,打破了自己不再觸碰顧茫的誓言, 將那可憐的、得不到救贖的軀體重納于掌。顧茫整個人都不自覺地貼住了他的胸膛,下頜與脖頸微微揚起:“墨熄……” 墨熄嗓音沉啞,說道:“閉上眼睛。你就當不是我?!?/br> 顧茫蹙著眉尖,話語鯁在喉頭。 他這個時候是極度脆弱的,可是極度脆弱里,他依然有著極度強硬的魂魄,他想說,怎么可能不是你呢? 一直以來都是你。 墨熄,只有你…… 但這些難言之愛,也終究只能停留在“想說”這一坎上了。 他們倆個人,一個以為對方恩斷義絕,一個以為自己心如鐵石,出于這樣那樣的原因,都不愿意再接近對方??墒乔榕c欲,那是無盡的深淵,他們早已一腳踩空,在其中無止境地下落,周圍是黑的,他們能把握的只有對方。 墨熄一環(huán)住他,顧茫最后的理智也就崩潰了,他僅剩的一點明光只能維系他不在失神時念出墨熄的名字。 他像是一只困在欲海中的獸,拼命掙扎著想要逃脫這個舊愛的囚籠,可是他做不到。墨熄太了解他了,輕而易舉地就能點燃他的心火,讓他手足無措。 他那不爭氣的、易流淚的體質(zhì)已經(jīng)讓他眼眶都紅了,纖長的眼尾有水汽在匯集。他太痛苦了,渾身都在顫抖,于是仰著頭,靠在墨熄的懷里。在那分崩離析的理智中沙啞地喊道:“放開我……” 語氣是硬的,聲線卻軟得厲害,似要化了。 明明是想要兇狠的句子,出口的卻是模糊的央求。 “……你放開我吧……”到最后顧茫自己都有些繃不住了,他幾乎是哀慟的,天知道他在克制著獸血的時候還要克制著愛意有多痛苦。 他失過記憶,走過絕路,剜去過兩魄,他不知道自己靠著時光鏡恢復的神識還能持續(xù)多久,不知道這些上天憐憫他、還給他的清醒會不會很快就被收回。他失去的明明已經(jīng)那么多了,唯身后這個男人,是此刻他可以擁抱的最后的光與熱。 他卻還要壓抑著。 顧茫幾乎是崩潰地:“你……放過我吧……” 放過我,不要再靠近我。 我雖已淬獸血,但終究還是人,我也會覺得不甘,我也會后悔已經(jīng)選擇的那一條路。但是我不能回頭了,求求你……不要再折磨我…… 我知道前方是寒夜,你的溫暖會讓我踟躕不敢再往前。 我已經(jīng)是個叛徒了。墨熄。 我不想再做個懦夫啊…… 但是墨熄該怎么辦呢?墨熄抱著他,亦是痛的。他甚至不明白他們之間,究竟是誰應該放過誰,誰才能赦免誰。 因為顧茫不愿讓他觸碰,他甚至都說出了“你就當做這不是我”這般悲慘的句子——可即使這樣,顧茫都是排斥的嗎? 他因為這一瞬間的傷心與怔忡,胳膊的力道稍松了些,顧茫像是終于得了自由的燕雀,跌跌撞撞地爬著想站起來,想棲落到離墨熄遠些的地方去。 可是他體內(nèi)的毒性蒸騰,痛苦令他的腰都是軟的,渾身上下都沒有一點力氣,只踉蹌地支撐起了半個身子,就重新栽倒在稻梗之間。這草屋從前不知有多少妖物在此雙修過,金色的草堆里有一股刺鼻的味道,顧茫喉間發(fā)出痛苦的嗚咽,他翻了個身,透藍的眼睛大睜著,眸光渙散…… 然后他看到墨熄站起來,身影倒映在他眸子里。 這真是太狼狽了,他想也知道自己如今是怎樣的一番凄慘光景,而墨熄卻連袍襟都沒有亂。 霧燕那熏香的藥毒在他體內(nèi)越來越?jīng)坝?,他痛苦地蹙起眉,抬手道:“你……?/br> 他原想說,你走開。 可是太難受了,他話未說完就一下咬住了自己的嘴唇。 墨熄會錯了顧茫的意思,以為他伸手是想要自己拉他起來。于是他握住了顧茫的手…… 仿佛最后一簇熔流頂開巖層。那極細微的十指相觸的滋味,終于讓繃到極致的顧茫失了枷鎖。人欲在這一刻屈從于了妖血。 顧茫沒有能夠起身,反而是把墨熄順帶著拽落。 墨熄猝不及防,柔軟的稻谷在兩人之后下陷。稻谷的塵灰像是被抽了一鞭子似的在渾濁的空氣中彌漫開。 “顧茫……” 聽到他喚自己的名字,顧茫的眼眶一下子就有些發(fā)熱了。 他真的顫抖得厲害,嘴唇哆嗦著,藍眼睛里的光芒流淌渙散,之前他還能說你放開我吧,可強烈的妖獸之毒燒灼到了極致,他連指尖都發(fā)抖,只能這樣仰望著墨熄英俊的臉,咬著下唇,什么話也說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