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6節(jié)
近半小時后,門又被輕輕推開,樂舒先探出一個頭,發(fā)現(xiàn)那家伙正面無表情坐在床頭便揚起笑臉:“你醒了啊,那個昨晚我們找到那個最闊禍首了,他叫周剛,哎,可惜啊,還是給他跑了。” 女人背脊挺直,顯然不愿他看到她的傷處,仔仔細細打量了一番,看得見的地方,毫發(fā)無損,好像前面那道痛呼只是他的幻覺一樣,放柔表情:“怎么給跑了?” “新月夜總會知道吧?那里老板是他同父異母的哥哥,燕子都看著他跑進去的,結(jié)果那老板胡攪蠻纏就是不讓我們進去,氣得我直想一槍崩了他,等能進去時,人早跑沒影了,不過人已露相,相信用不了多久就能逮捕歸案?!背撬嬗酗w天遁地之術(shù)。 龐煜故意不去問她受傷之事,下床將人扶到上面,并蓋好被子:“那你趕緊好好補眠,孕婦是不能這么熬夜的?!?/br> “呵呵,沒事,我昨晚在車里有睡過幾小時,你趕緊梳洗去吧,早飯就不陪你吃了。”從來沒這么困過,打個哈欠,不等男人離開便先閉上眼迎接周公。 確定愛人呼吸均勻了龐煜才小心翼翼拉開她浴袍,前面沒啥可疑之處,當視線落到她后背時,倒抽冷氣,左邊肩膀竟有雞蛋那么大塊淤痕,這在龐煜眼中,足以觸目驚心了,那股子氣悶被心疼漸漸取代,把被子拉好,大手覆上女孩兒沉睡中的腦門,苦笑:“你還知道我會不高興呢?” 明知道有身孕還讓自己受傷,可再生氣又有何用?那是她的職責(zé),除了隱忍支持,別無選擇,他龐煜的孩子是孩子,那些受害兒童也是他們父母的心肝寶貝,希望她能早日將人繩之于法吧,并把孩子們都找回來。 “為了救人,你這么奮不顧身,我相信老天爺一定會保佑你平安無事的,不要怕我遷怒于你,自結(jié)婚那一刻起,我就做好了心理準備,所以以后不許再隱瞞?!边@種事連他都不能說的話,那她還能去跟誰說? 警察家屬果然不好當,真希望由她來接管弘越,他去做她的工作,呵呵,瞧他想啥呢,即便他愿意改行,人家也得肯要他才行啊。 “副隊,這是張翠蘭提供的周剛另一個藏身點,但她不知具體位置,重合路上有四個小區(qū),已經(jīng)讓燕子過去查監(jiān)控了,不知道能不能找到?!?/br> 時辛說著將把一份資料丟到了樂舒辦公桌上,后回到自己崗位仔細翻閱兩名女犯的口供,看能不能找出點蛛絲馬跡。 樂舒停下手里的工作,考慮到電腦會帶來輻射問題,顧隊把她安排在了辦公室旁邊隔間內(nèi),除此外,往日組里那些個大煙鬼都自覺到外面解決煙癮,呵,一群可愛的人,正拿起文件,電話響了,是文娟,臉上笑容還沒消失,問:“怎么了文娟?” 聽了沒一會,臉上微笑開始凝固,后倏然轉(zhuǎn)冷:“你在跟我開玩笑吧?” 什么叫當年那一刀是田露指示外加蓄意謀害? ‘樂舒,你覺得我是那種不知輕重的人嗎?人是譚越和龐煜找到的,難道董事長真沒告訴你?可能是怕你受刺激,傷了孩子,哎,我也糾結(jié)了好久,要不要這會兒告訴你,可是昨晚我夢到田露開車把你給撞了,樂舒,你聽我的,不要再見那女人了,還有你現(xiàn)在不能激動,就當是為了孩子?!?/br> 小隔間瞬時一片死寂,四下寒氣森森,樂舒呼吸帶著顫音,沉痛閉目,纖纖指節(jié)用力摩擦著前額,饒是如此,她還是不愿相信,因為在那之前,田露和她從未有過多大矛盾,怎么可能蓄謀來殺她?而且后來不也是她跑去醫(yī)院給她輸血的嗎? 到最后醫(yī)生都說不能在輸了,她還非要堅持繼續(xù),深怕救不回她這個jiejie,要真是她的話,這有點說不通吧? ‘你一定很疑惑她為什么這么做吧?樂舒,其實很容易想通,我雖和田露不熟,卻也聽你說起過她,一個人,從小就被所有人排斥,家中父母因工作時常冷落她,只有一個人,無條件對她好,可看著這個自己能任意索取的人逐漸多出更多的弟弟meimei,目光開始轉(zhuǎn)到其他人身上,心里肯定不會好受,因為你其余的姊妹都討厭她,明里暗里無不嘲弄諷刺,她斗不過,就會把這股恨意遷怒到你身上?!?/br> 樂舒還保持著那個精疲力盡的姿勢。 ‘只有你會礙于她是meimei,不管她做什么,你都不會跟她鬧僵,有句話叫做人善被人欺,你應(yīng)該懂的吧?后面會找人傷你,我想她是真恨透了你,卻也希望你能繼續(xù)像以前那樣對她好,所以不擇手段迫使你欠她個天大恩情,這種女人,心腸惡毒,自私程度無與倫比,她不愛她的父母,不愛任何一個親屬,也不愛你,她只愛她自己,那么小就開始算計人,你還怎么期待她重拾善良? 聽我的,把她從心里摘除,免得最后追悔莫及,變不好了,病入膏肓,無可救藥!’ 呵呵,是啊,無可救藥了,田露,你怎么能為了得到別人的關(guān)懷不惜拿人家的生命開玩笑?膽子比天大,什么都敢做。 深吸口氣,趁著燕子還在查監(jiān)控的空檔,拿起外套陰惻惻離去。 這廂,一幫子人也正跟在龐煜后面趕往田露的住處,常玉,常珍珍,樂mama三姐妹都一副要大吃活人的兇狠模樣,特別是常玉,她一定要問問田露,為什么要那么做,做夢都想不到那一刀是自己懷胎十月生下來的女兒所為,與她爸活了大半輩子,一直安分守己,腳踏實地,怎么會養(yǎng)育出這種孩子? 本來所有人都不知道田露住在哪里,可龐煜人脈廣,稍微一查就查出來,前面樂舒就給他打電話,問他是不是知道田露住哪里,他告訴她了,料到妻子會過來找田露,避免出事,他求助了岳母大人,樂舒如今情況太特殊,前面還受過傷,絕不可再出半分差錯。 誰知道二姨跟六姨恰好都在岳母家,于是就都來了。 二姨在也好,別說岳母家欺負了她的閨女。 ‘砰砰砰!’ 常玉攔住大伙,狠狠砸門,語氣冰寒:“你們都別動,我自己的孩子我自己來教訓(xùn),大姐你放心,今天我一定讓她給你們一個交代?!?/br> “誰啊?別瞧了,煩不煩???” 田露本不想管的,可敲門聲全無中斷的意思,一把將手中的酒杯砸到桌上離婚證上,黑著臉前去開門,幾乎瑣剛打開,門就被人從外面不客氣地推開了,緊接著是母親怒不可赦的樣子,心下一驚,難道酒店的事她們都知道了?不等她有所解釋,頭皮就開始陣陣刺痛:“啊,媽,你干什么?” 常玉仿若失了理智,扯著女兒頭發(fā)就往客廳正中拉,后狠狠甩開。 ‘砰!’ 田露一個不穩(wěn)撲倒在地,想站起來,母親的膝蓋又頂在了肚子上。 ‘啪啪啪!’ 幾個耳光后,常玉殘忍地擰著孩子的臉頰嘶吼:“說,當年樂舒那一刀是不是你指示人的干的?” 所有掙扎頃刻停止,田露呆呆地望著上方淚流滿面的母親,或許那個人已經(jīng)不再是她的母親,從沒見過如此陌生又狂怒的她,比起她試圖勾引龐煜更加嚴重呢,那件事他們都知道了嗎?呵呵,一定是知道了,否則怎會直接殺過來?也就是說她現(xiàn)在必死無疑了嗎?司雅坐牢了,自己也要坐牢了吧? 樂舒,我果然斗不過你,可我都準備消失了,你卻不愿放過了是嗎?人生究竟還能糟糕到什么程度? “你說話啊!”常玉見女兒不反抗也不吭聲,某些真相不言而喻,這回連打她的力氣都沒了,翻身卷縮在地板上跟孩子一樣放聲嚎啕:“嗚嗚嗚嗚哇哇哇老天爺你這是要逼死我啊嗚嗚嗚嗚,不能這么對我,您不能這么對我,嗚嗚嗚嗚天吶,老田,咱們究竟生了個什么怪物嗚嗚嗚嗚嗚啊啊啊啊??!” 眼看常玉情況有點不對經(jīng),樂mama和常珍珍趕緊甩下包撲過去將人拉起來緊緊抱在懷里:“嗚嗚嗚二姐你冷靜點,不要叫了,二姐你聽到我說話了嗎?我是六妹??!” 樂mama呼吸越來越急促,把meimei的腦袋死死摁在胸口柔聲安撫:“玉兒聽話,別哭了,?。縿e哭了,沒事的,你還有我們啊,乖,不哭了?!?/br> “啊啊啊啊殺了我吧,快點殺了我,我真的要瘋了啊啊啊啊,老田……老田你在哪里嗚嗚嗚……大姐,你快受不了,你不知道我現(xiàn)在真的好難受,好難受,為什么這個家會變成這個樣子?嗚嗚嗚……大姐,我不要活著了,不要結(jié)婚了,也不要孩子了嗚嗚嗚,我想mama,mama……嗚嗚嗚……” 常玉雙臂到處亂晃,想抓住什么,又總是抓不住的樣子,眼神越來越潰散,發(fā)髻早就披散開,嘴里直喊著那早就過世了的母親,一個年近五十的人卻說找mama,真真嚇到了退到茶幾旁的田露。 “好,我們一會就去見咱媽咱爸,你聽話,現(xiàn)在先冷靜點,玉兒最乖了,從小就懂事,是六個meimei里最勤快的,來,不許發(fā)出聲音了?!睒穖ama一遍遍在常玉后背撫弄,當成個孩子誘哄。 常玉聞言趕緊深呼吸,不再哭鬧,似乎也挺白再不自我控制,下面二三十年估計要到精神病院度過了。 龐煜不知何時弄來一杯水,半蹲下送到常玉面前:“二姨,來,先喝杯水緩解下情緒?!?/br> “好,好!”常玉抓住龐煜的手就開始牛飲,眼角余光都不肯再施舍給田露一下,即使不小心看到了也會驚慌撇開臉,很怕見到那張臉一樣。 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就在愛常玉剛安靜下來,樂舒就一陣風(fēng)地闖進來了,掃了地上幾個老人一眼,揚手就要去打田露。 “樂舒!”龐煜趕緊制止,環(huán)住愛人小聲耳語:“二姨有點不對勁,可能精神上出了問題,你先克制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