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節(jié)
李圣看見連海深起了點猶豫,不過他身后就是一幫長安城公子哥兒,倒也不懼什么,沖連海深遙遙拱手:“倒是許久不見夫人了,今兒兩家新喜,孤也沒想得罪相大人,你們請相夫人去一旁休息,咱們自去瞧瞧新妾就是!” 半大小子鬧哄哄的,還不忘來兩個笑嘻嘻將連海深等人請去廂房,沈渡濂皺眉,劍已經(jīng)抬到肘高:“放肆!” 這些哥兒在家都是千嬌百寵的混小子,現(xiàn)在又有李圣撐腰,更是肆無忌憚,更有甚者直接朝屋里貌美的妾室吹口哨,流氓至極。 榮氏氣壞了,攔在人前大喝道:“殿下還是三思為好!” “大膽?!崩钍フ驹谌巳汉笥朴普f:“孤來吃你喜酒是給你面子,你家是哪個道理,還不讓我們熱鬧了?” “您若真是來吃酒的,臣妾當(dāng)然不敢攔著,只是......只是連側(cè)妃身子不方便,您還是避嫌為好!”榮氏被一群人逼到月門外,說:“請您三思!” “讓開,別讓孤再說一遍?!崩钍ナ掷锏纳茸优脑跇s氏肩上,擠開了魯王府的家丁護(hù)院,一群人鬧哄哄往后院去了。 榮氏跺了跺腳,一臉焦急地追在后面。 他們一走,門口守著連海深等人的兩個公子哥兒佯裝無事走遠(yuǎn)了兩步,沈渡濂的劍才放下來,他說:“meimei,咱們還是早一些回去,免得城門失火,殃及咱們這些池魚?!?/br> 連海深仔細(xì)一想,忙不迭點頭,連雪微身懷六甲,要出事隨隨便便的,她可不想教人拉來做擋箭牌,可是還不等她出得大門,魯王府忽然三門大敞,通稟的下人高聲傳道: “王爺回府——” 聲音振聾發(fā)聵,兩旁的下人賓客唰唰一跪,齊聲呼道:“恭迎王爺回府!” 李至一身褚紅蟒袍,頭戴紫金冠,昂首闊步地走進(jìn)來,身旁跟的長隨小聲回稟道:“東宮剛進(jìn)府不久,想這個時辰已經(jīng)鬧到連側(cè)妃院里了?!?/br> 李至微微一笑:“甚好?!?/br> 他走到外院與內(nèi)院相接的地方,老遠(yuǎn)就瞧見連海深和沈渡濂站在廂房門邊,嘴角一抽:“他們怎么來了?” 長隨說:“連側(cè)妃給下的帖子,只是沒想到相夫人竟然接了,還帶了沈小將軍過府。” 李至心中不安漸起,小聲吩咐:“來了就算了,去內(nèi)閣外將相衍拖一拖,本王還要借他夫人做些事情,別讓他來搗亂。” “是。” 吩咐完李至才揚起一抹笑,闊步走過去:“哎喲,這不是相夫人嗎?本王來前還碰見右相大人了,卻沒聽說夫人要過府賀喜,真是將本王當(dāng)做外人了不成?” 連海深客套地笑笑:“家里堂妹有幸得王爺青睞,妾身是代老父來給妹子送嫁的?!?/br> 李至只是想借連海深和沈渡濂拖延一點時間,好讓李圣趕緊對連雪微下手,結(jié)果三人在堂屋坐了好一會兒,茶都用了一盞還不見家人來報,不禁讓他有些著急,下意識站起身往外瞧了瞧。 “王爺是在等誰?” “哦,沒有、沒等誰?!崩钪料肓讼敫纱嗾酒鹕恚瑔枺骸胺蛉藖砗罂梢娺^微兒了?不如本王領(lǐng)堂姐去后院瞧瞧她,你們姐妹相見,也好叫微兒安心?!?/br> 李圣進(jìn)去都快一個時辰了,竟然毫無動靜,大大出乎了李至意料,他迫不及待想去瞧瞧李圣在王府后院做什么? “時辰也不早了,您今日大喜,妾身就不打擾了吧?” “怎么能算打擾,堂姐如今跟本王也是親戚了......”李至還想挽留,眼睛不安分地盯著屋外,好像在盼著什么。 “王爺!王爺!側(cè)妃娘娘出事了!”一個家仆跌跌撞撞跑進(jìn)來。 李至眼前一亮,甚至言辭語氣都忘了掩飾,欣喜地問:“側(cè)妃怎么了?” “太子......太子殿下他......” “太子?”李至裝作一驚,頓時怒氣沖沖:“這小子又做了什么丑事,上次的教訓(xùn)還不重么?來人吶——” 院外虎視眈眈的幾十個護(hù)衛(wèi)齊齊喊:“是!” “跟本王去瞧瞧。” 敢情李至是張了個網(wǎng)等太子呢! 魯王府的后院十分寬敞,住了七八個他寵愛的姬妾,新嫁娘連雪微被人扶著靠在廊柱下,臉色十分蒼白,一臉嚇壞了的樣子,李至連忙沖過去緊張地問:“愛妃怎么了?” 連雪微驚恐地瞪大眼睛,指著前方不遠(yuǎn)的池塘:“王爺......王爺她......” “王爺!”另一個更為凄厲的女聲從背后傳過來,李至回頭一瞧,榮氏渾身濕淋淋地癱坐在地,哭得梨花帶雨,好不凄慘。 李至一愣,下意識低頭看了看連雪微的肚子,雖然她好像嚇壞了,但這孩子似乎安然無恙。 李圣站在一旁,尷尬地咳了一聲:“皇兄?!?/br> 李圣沒將連雪微推倒? 那他還怎么借口把李圣收拾一頓? 李至有些怔楞地站起身,榮氏也被人扶著站起來了,凄凄慘慘地說:“王爺......您要為臣妾做主??!” 園子里的侍衛(wèi)跪下說:“啟稟王爺,屬下來時就瞧見側(cè)妃娘娘被人推進(jìn)池塘里,這才趕忙將側(cè)妃娘娘救了上來,索性娘娘只是稍稍嗆水,并無大礙?!?/br> 李至猛地回頭瞪著李圣:“太子是專程過府來,將你庶嫂推落池塘的么?” 李圣大聲狡辯:“皇兄家的橋修得忒窄,咱們只是想來瞧瞧新嫁娘,不想榮側(cè)妃拼死攔著,一個不小心才讓她掉到水里?!?/br> “皇兄,臣弟知錯了,也愿意給榮側(cè)妃賠禮道歉,你息怒啊?!崩钍プ焐险f著道歉的話,眼里卻沒有半點悔意。 原本他是沖著連雪微來的,哪曾想半路碰上......這才被點醒,知道自己差點被李至一網(wǎng)打盡,不禁后怕不已。 榮氏只是受了驚嚇,最多加一個風(fēng)寒,最危險的那個炮竹連雪微卻沒有如李至預(yù)期的炸開,讓他想跟太子生氣都不知從哪里生氣才好。 太子看他吃癟暗爽不已,連忙說:“新妾我也瞧過了,就先回去了,皇兄再會!” 第81章 引爆的□□(二) 李圣被人簇?fù)碇鴱聂斖醺鰜硪院?,臉色一? 直接甩開那群被他邀來做筏的公子哥兒, 帶著護(hù)衛(wèi)去了側(cè)巷,他環(huán)顧了一周,大聲道:“你出來??!” 然而四周并沒有人回應(yīng)他, 他捏緊袖子大喊:“皇姐, 我知道你回來了, 出來??!” 在魯王府的時候, 是一張橫空飛來的紙條讓他明白自己差點掉進(jìn)別人彀中,思來想去,除了護(hù)著自己十幾年的長姐,李圣想不到還有誰會這樣做。 幾個護(hù)衛(wèi)面面相覷,為首的小聲勸道:“殿下,這里離魯王府太近了,咱們不如回東宮再做打算?” 李圣仿佛失了力氣,看著巷子口, 恨恨地說:“我們走!” 巷子另一頭, 李長贏閃過墻頭,走了另一條路回去。 魯王府內(nèi), 李至越想越覺得不對勁,連下人來通稟連海深等人已經(jīng)回去了都沒引起他的注意。 榮氏已經(jīng)收拾好走了上來,面容雖然稍顯狼狽,但還是風(fēng)姿綽約,楚楚可憐地讓人憐惜。她嫁給李至好些年, 雖沒有子嗣,陪伴他的時間卻是最長的,李至有些什么事也愿意同她商議。 榮氏:“王爺可是在想今兒太子的事?” “李圣那小子翅膀是硬了,內(nèi)應(yīng)都敢插到我身邊來了?!崩钪琳f道:“連家那女人怎么樣?” “好吃好喝伺候著呢。”榮氏說:“太子怎么突然間不下手了呢?” 李至半瞇著眼,也覺得百思不得其解,李圣身邊那些公子哥兒實際上是光祿勛找來的各路武林好手,這樣的人王府外還藏了幾百個,只等王府一亂就保護(hù)李圣安全撤離,剩下的人再同李至的人決個高低。 李至多jian的人,早早將府外藏著的幾百人一網(wǎng)打盡,就靜靜看著李圣一步一步走進(jìn)他為自己挖的坑里。 此事應(yīng)該是萬無一失的,怎么事到臨頭,李圣還自己反悔了呢? 榮氏說:“現(xiàn)在連氏的存在也沒意義了,王爺不如?” 李至看著榮氏,說:“她懷孕多久了?” “八個月了。” “愛妃?!崩钪劣幸幌聸]一下摸著榮氏的頭發(fā),說:“連氏不重要,她肚里的孩子我卻是沒打算舍棄的,你明白?” 榮氏渾身一寒,不服氣地爭辯說:“王爺以后還會有許多兒子,府中meimei們都能為王爺生兒育女,沒必要留下一個內(nèi)應(yīng)的孩兒!” “她們?nèi)羰悄苌?,也不會這么些年就出了兩個丫頭片子了。”李至面色一冷,說:“連氏既然沒用了,那養(yǎng)到瓜熟蒂落,去母留子就好,這孩子今后也是養(yǎng)在你的膝下,不會礙著你什么事的,愛妃?!?/br> 語氣中警告意味明顯,榮氏一抖,只能囁嚅著說:“是,臣妾明白了。” 伺候李至歇下后,榮氏才走出來,身邊的丫鬟小心迎上來,問:“娘娘,連側(cè)妃院子里的人在問,她今兒受驚了,現(xiàn)在說肚子不舒服,要不要給請個大夫?” 民間諺語說七活八不活,指的就是懷胎八個月是婦人最危險的時候,稍有不慎母子皆死,榮氏剛被李至警告了一頓,雖然不服氣也不敢怠慢,喝道:“她現(xiàn)在懷著王爺?shù)暮⒆?,是頂尊貴的,還不拿上牌子去請許太醫(yī)?” “是、是......奴婢這就去?!?/br> * 李長贏和連海深等人并沒有一起回府,直到天都黑了李長贏都不見回來,沈渡濂陪相衍夫妻有一搭沒一搭地吃飯,眼睛卻老往門外看。 連海深與相衍對視了一眼,結(jié)果沒一會兒沈渡濂又看了一眼,相衍放下筷子。 “渡濂兄在張望什么?” 沈渡濂掩飾道:“沒什么?!?/br> 連海深聞言寬慰說:“大公主久居長安,對長安城十分熟悉,不會出事的?!?/br> 知道是一回事,擔(dān)心起來又是另一回事,更何況虞淵奉命出城辦事也沒回來,沈渡濂面上不說,情緒卻漸漸低落下去。 相衍抬手給連海深舀湯,狀似不經(jīng)意地說:“渡濂兄也是玉樹臨風(fēng)的好兒郎,連裴家小子都要成家了,渡濂兄就沒什么想法?” “大丈夫尚未建功立業(yè),不能想家室之事?!?/br> “不能想,還是不敢想?”相衍輕聲哼了哼。 他這是拐著彎在問李長贏的事,沈渡濂臉騰地紅了,爭辯說:“大公主天之驕子,我等怎么敢......”話說著就沒了聲音。 沈家是李長贏手下勢力,沈渡濂也算她的屬下,連他自己都覺得有癩蛤蟆覬覦天鵝rou的嫌疑。 相衍邊在心里感嘆李長贏這個妖孽真是艷煞多少好兒郎的心,邊說:“你也知道她的那些破事,不介意?” “過去的已然過去了,沒有必要執(zhí)著不放。”沈渡濂低聲說:“若是她給我一個機(jī)會,我當(dāng)然奉她做掌上寶?!?/br> 連海深意外地看著自己的表兄,這個世道重君臣之道,李長贏是主,他是臣,天知道他下了多大決心才敢說出這番話。 相衍的勺子敲在小碗上,發(fā)出清脆的聲響,他點點頭說:“我知道了?!?/br> 沈渡濂啊了一聲,追問:“你知道什么了?哎,這事我沒跟她說過,你別說出去嚇到她啊!” 相衍將碗遞給連海深,并不應(yīng)話,沈渡濂不放心地追問:“我說真的,你別說出去?!?/br> “表兄?!边B海深拉住他:“他不是那樣的人,你大可放心?!?/br> 沈渡濂這心還真放不到肚子里去,因為相衍轉(zhuǎn)頭就把這事跟李長贏說了。 李長贏一夜未歸,第二天也不見人影,知道第三天相衍出門上朝時才撞見她匆匆回來,彼時剛天光大亮,后者一身露水,面容看著有些疲憊。 “巧了嘛這不是?!崩铋L贏打著哈欠從相衍身邊路過,算是打過招呼。 相衍就把沈渡濂的事提了一嘴。 李長贏的哈欠頓在當(dāng)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