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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說好的白月光呢(重生)在線閱讀 - 第38節(jié)

第38節(jié)

    這哪來的‘神情蕭瑟,眼下青白,惶惶不安,心虛至極’?

    該死的探子何時被人安了眼睛?

    沈束河跪下行禮,明德帝問:“方才在殿外你也聽見了,沈愛卿怎么說?”

    “啟稟圣人,臣與大公主有些私交也是因為那年褚國犯邊,大公主救了小兒一命,并無榮大人說的什么旁的交情!”

    他聲音洪亮,擲地有聲,聽來就靠譜,不禁讓明德帝點點頭,轉(zhuǎn)頭問:“皇兒還有話問?”

    李至只覺得荒唐:“父皇,事情哪里是沈?qū)④娨幻嬷~便可盡信的,兒臣手中的證據(jù),可是鐵證!”

    事情又回到了起點,左相崔毅道:“啟稟圣人,聽聞六部九寺的調(diào)查結(jié)果早出來了,為何只見榮大人的折子,不見裴大人的折子呢?”

    吏部尚書裴明是另一路查察此事官員的領(lǐng)頭,他悄悄與相衍對視了站出來:“稟圣人,呈上折子之前,臣還有幾句話,想問一問榮大人,請圣人允許?!?/br>
    榮昌盛挺直腰桿:“裴大人請問?!?/br>
    “榮大人方才說這賬目乃是何氏從輔國公處親自盜來的,是嗎?”

    他特意咬重了親自二字,榮昌盛不明所以,點頭道:“是,此事十日前已經(jīng)很明白了,裴大人為何多此一問?”

    裴明遞上折子:“啟稟圣人,臣有本,狀告何氏偽造賬目誣陷輔國公、大公主及沈?qū)④?!?/br>
    明德帝從宦官手里接過裴明呈上來的折子,臉色陰沉地看不出什么,轉(zhuǎn)頭問:“相愛卿覺得呢?”

    相衍站出身:“巧了,臣這里也有本,告的和裴大人是一樣的事情?!?/br>
    李至一瞬間血液沖到頭頂,相衍從不打無準備的仗,敢拿出來的東西就是十拿九穩(wěn)!

    他死死瞪著那折子,甚至開始期待相衍帶錯折子......或是宦官腳下一滑將東西摔進筆洗缸里才好!

    明德帝面無表情地看完了相衍遞上來的折子,將東西歸置在一邊,問:“除了此事,眾卿可還有本奏?”

    他語氣平靜,可是殿上的人卻沒幾個能平靜下來,尤其李至,他只差將冷汗掛在腦門上了!

    明德帝沒得到應(yīng)答,捻了捻手指:“愛卿跑幾趟辛苦,若是無本奏便退朝罷?!?/br>
    李長贏帶領(lǐng)百官先行跪下:“恭送圣人——”

    李至慢了一步,還是被李墨扯著跪下的,他眼前一片迷茫,只覺得荒唐,只覺得不可思議!

    明德帝這意思,是息事寧人?

    那宦官卻沒有走,他小碎步跑下來后笑著對幾人說:“圣人口諭,宣大殿下和相大人一同去清明臺議事?!?/br>
    李長贏感興趣地湊過來:“分明是大皇兄狀告我,為何要相大人去?”

    宦官笑道:“這咱家就不知道了,想必陛下事后更有安排!”

    她倒沒有揪著不放,拎著嫡弟李圣,最后瞧了一眼李至便走出去了。

    李至收拾了一下忐忑地去了清明臺,還沒進門就聽見一個暴喝:“這個畜生!”

    接著是陳貴妃嬌柔的哭泣:“此事必定是有人陷害皇兒,圣人也知道他一向吊兒郎當,哪里會想著去害長贏?皇兒好容易一回想替陛下分憂便被他人利用......圣人!那人好狠毒的心?。 ?/br>
    明德帝的聲音傳來:“證據(jù)確鑿的事情,你還口口聲聲說他無辜,朕看至兒就是被你寵壞了!”

    “圣人息怒,圣人息怒呀!”

    李至心道不好,門上忽然“哐當”一聲被砸上個東西,隨即窗戶上糊的雪白絹紙開始慢慢透出墨跡。

    那方松鶴延年的硯臺還是年前他呈給明德帝的,當時明德帝還喜歡的不得了。

    他硬著頭皮想進去,背后一陣風襲來,回頭一瞧,匆匆趕來的相衍。

    相衍與他對視了一眼,二人一前一后進了清明臺,剛跨進門就瞧見一方硯臺躺在門邊,凍住的墨汁掉了一地,陳貴妃癱軟在一邊不停地哭,她年紀不小了,卻保養(yǎng)得宜,哭得極美,令人心疼不已。

    明德帝也看到了喝了一聲,丟過去個明黃的帕子:“還不趕緊退下!”

    陳貴妃得了御帕,連忙朝兒子打了個眼色,行過大禮,又沖相衍點頭算是打過招呼才退了出去。

    出門后她收起那帕子,哭了半天的臉上妝粉竟然半點都沒有花,依舊美得驚心動魄。

    清明臺內(nèi)只有君臣父子三人,明德帝一瞧大兒子縮手縮腳的德性,暴喝了一聲:“畜生,跪下!”

    李至“撲通”就跪下了,那眼淚說來就來,懦弱的樣子和平常無異,讓明德帝皺起了眉,對剛才陳貴妃說的話不禁多了兩分信任。

    他這個大兒子懦弱成這樣,若說造假賬目誣告封疆大吏,也不像這么膽大的啊。

    明德帝在心里沒嘀咕完,相衍道:“啟稟圣人,此事臣在奏折中已詳加說明,想真相已經(jīng)明了了?!?/br>
    明德帝皺眉:“相愛卿如何知道,這賬目是至兒偽造,不會是他人作假誣陷?”

    陳貴妃方才哭那一通在明德帝這還是起了點作用的,相衍低頭笑了笑,道:“此事牽扯甚廣,甚至涉及戶部、禮部、大理寺數(shù)十位大人,臣也不敢妄言,具體的還要提審過案犯,得她的口供才是。”

    本案最大的案犯就是何蓮,李至于她的先夫有恩,他稍稍將心放回肚子,何蓮肯定是不會出賣他的。

    不料何蓮從刑部滾了一圈回來以后是受了什么打擊,見了李至差點撲上來撕碎他,口中嗚咽嗚咽地罵:“你不得好死!李至!你不得好死!”

    李至大驚避開了何蓮,大聲道:“你做什么!”

    “我夫為你兢兢業(yè)業(yè)辦事,最后落得死在任上的下場!我也成你細作,為你尋輔國公的錯漏馬腳甚至不惜頂著罵名再嫁,而你竟然要我兒性命!”何蓮蓬頭垢面,近乎瘋狂地大叫:“李至!你還我善哥兒的命來!”

    “你這瘋子在胡亂說什么!我何時要了善哥兒命!”李至被她撕打得實在火大,竟口不擇言說了出來。

    話音沒落,明德帝箭簇般的眼神射過來,他一愣。

    完了。

    *

    明德帝很憤怒,李至當然也沒討到好,輕松觸怒皇帝被貶擇。

    以往他是龍椅四條腿之一,結(jié)果明德帝輕輕松松砍掉了這條腿——圣旨很快下達,大皇子封魯王,發(fā)配到山東去了。

    所謂樹倒猢猻散,往日他身邊圍著的人多少都遭到了懲處,劉知陽本以為自己明面上同李至沒什么大干系,職位也低,應(yīng)該遭殃不到他頭上,結(jié)果圣旨下達——他被發(fā)配到隴右道下瓜州做長史去了。

    瓜州可謂窮山惡水,是大梁國內(nèi)有名的窮地方,劉知陽一介新科會元,前一刻還是京官兒,下一刻立馬成了瓜州長史,心中頗為不平。

    那有什么用,調(diào)令即日簽發(fā),他很快就要走馬上任去了。

    相衍在書房聽完觀壁的匯報,滿意地點點頭:“很好?!?/br>
    觀壁不知道自家主子為什么總是針對這位劉會元,不過他才不會不開眼地去問,接著道:“圣人雖然貶了魯王,可是大公主多少還是受到牽連,據(jù)說圣人免了她領(lǐng)東宮六率的職位,提拔太子身邊長隨做了,讓大公主司尚宮,說是學著料理內(nèi)務(wù),以后好、好......”觀壁的嘴張了又張,不敢說。

    “好嫁人?”相衍接口。

    觀壁緊閉著嘴,點頭。

    自古為帝王者大多生性多疑,外疑臣工、內(nèi)疑妻兒,更何況這是涉及的是國本,明德帝這樣做無可厚非。

    想李長贏也是料到了,才會接受這種變相的貶擇。

    陳貴妃因為兒子被貶也受到了冷遇,協(xié)理六宮的權(quán)力轉(zhuǎn)移給了李長贏,她只能閉門思過,日日脫簪替兒子戴罪。

    “后宮六局可不是好糊弄的,她得忙一陣了?!毕嘌茳c點頭,隨手取了一本詩集翻開:“輔國公那邊呢?”

    “輔國公自請出京了?!?/br>
    “自請出京?”詩集被頓在桌上,相衍往椅背上一靠,拇指摸了摸下巴:“什么時候的事,我怎么不知道?”

    觀壁說:“您在內(nèi)閣批事的時候,就兩個時辰前,圣人允了?!?/br>
    好個連士良啊,跟他玩起釜底抽薪來了!

    他走可以啊,把女兒留下來啊!

    觀壁看他陰晴不定的臉色,說:“輔國夫人的事多少還是影響了輔國公的前途,他向圣人請罪說愿意外放江海之濱,子孫永鎮(zhèn)王土?!?/br>
    相衍輕輕踢了一腳雕著壽星捧桃的桌案,語氣聽不出喜怒:“江陰在海濱,安南在江邊,他倒是會挑地方?!?/br>
    “圣人的意思也是答應(yīng)了,就等稟旨太監(jiān)將旨意下達了?!?/br>
    “什么時候走?”相衍問。

    “說是十五,現(xiàn)在估摸著在收拾箱籠了,特別急的樣子?!?/br>
    相衍騰地一下站起身:“走,去松年堂?!?/br>
    *

    松年堂是相老太爺住的地方,相衍一年都不會來幾回,門口的老奴見了他活像見鬼似的,連連說:“三、三少爺,您怎么來了!”

    相衍腳步未停,邊走邊說:“有些事需要老太爺定個主意,煩請通報?!?/br>
    那老奴苦著臉,心說您都進來了還通報什么!

    相老太爺正在桌前,一手執(zhí)一枚白子,另一手拿著棋譜研究,見他來還奇怪了一下。

    相衍行了個禮:“祖父?!?/br>
    相老太爺拿眼睛看那老奴,后者也不知道這個閻羅來做什么啊,悄悄搖頭。

    “有事?”

    相衍開門見山地說:“孫兒看上了輔國公家的大小姐,還請祖父抽個時間,去下個婚書?!?/br>
    相老太爺:“......什么?”

    相衍又重復(fù)了一遍,說:“孫兒看上了輔國公家的大小姐,還請祖父抽個時間,去下個婚書?!?/br>
    老太爺微微張嘴:“那不是之前橋梧媳婦......”

    “祖父?!毕嘌艽驍嗨脑?,不高興地說:“她現(xiàn)在與二哥沒有任何關(guān)系。”

    “胡鬧!”相老太爺怒道:“兄弟共妻,傳出去像什么話,虧你還是當朝右丞相!”

    兄弟看上一個女人是不怎么好聽,但哪里上升到兄弟共妻的層面上了,相衍看了一眼相老太爺,說:“賜婚的圣旨最晚明日便會下來,孫兒也是提前告知您罷了,既然您不愿意,我再找他人去合婚書就是?!?/br>
    “你都請了婚,還找我做什么!”相老太爺氣得不輕:“不孝子孫,你這是要活活氣死我!”

    “您會長命百歲的?!毕嘌懿幌滩坏卣f,瞥了一眼他的棋局,邊執(zhí)起一枚黑子,邊說:“讓您早一些去下婚書也是讓相家面子不至于那么難看,既然您不領(lǐng)情,當我沒說過。”

    “噠!”清脆的落子聲后,他也不管相老太爺同沒同意,轉(zhuǎn)身出去了。

    “哎,三少爺就走啊?”那老奴追了出去。

    相老太爺氣得把拐杖都甩地上去了,龍頭拐杖骨碌碌滾了老遠,扭頭氣道:“這臭小子!”

    目光落回棋盤的時候,卻是一亮:“誒?這絕局竟然解開了?”

    那老奴送完相衍回屋,就看見相老太爺老頑童似的笑模樣,差點將臉貼棋盤上去:“老太爺,有什么事這么開懷???”

    “鷹奴啊,你快來瞧瞧,這棋局竟然解開了!”相老太爺樂道:“明日我就抱著去找汝南王,他輸了,得勻我兩壺女兒紅!”

    鷹奴笑著說:“半個月了,終于被解開了,老奴也替您高興?。 ?/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