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她艱難地坐直了身體,又把這條評論又看了十來遍,看得眼睛都快瞎了,仿佛都不認識“愛情”這兩個字了。 什么“愛情”,她和黎秋川不應該是“仇恨”嗎? 五年前她參加一個頒獎典禮,黎秋川也在場,當年的黎秋川還是個上升期的小生,人氣爆棚但還沒有能服眾的作品,記者看熱鬧不嫌事大地問她認不認識黎秋川,她回了一句“不認識?!?,然后這句話就捅了馬蜂窩,她的粉絲、黎秋川的粉絲撕了三天三夜。 黎粉說封緣目中無人,仗著自己爹有幾個臭錢就不知道自己幾斤幾兩可哪兒碰瓷。封粉回封緣的爹封振海在富豪榜上是排得上號的,那點臭錢換成硬幣能砸死你們黎粉,一個剛紅了幾個月的網紅別來賣慘了,不認識就是不認識,封緣不認識的明星多了去了,咋就你們跳得那么高? 戰(zhàn)況越來越激烈,熱搜不知道上了多少回,再加上媒體的煽風點火,他們兩個人就徹底結下了梁子。 就這樣還有人說他們倆是“愛情”?這tm是個假粉吧? 封緣深吸一口氣,她點進這條評論,發(fā)現里面已經有了一條回復:“會被小緣看到的,趕快刪了它?!?/br> 好家伙,這還是組團來的! 她點進這個人的微博,一目十行,差點瞎了眼。 原來這個人是傳說中的“cp粉”,這姑娘不走尋常路,萌誰不好偏偏萌上了封緣和黎秋川這對死對頭的cp。萌他倆就像是“刀尖上舔糖”,得有非一般的扣糖本領,而這位cp粉,對于扣糖的技術已經登峰造極了,看得封緣直接懷疑人生。 比如她昨天發(fā)的那條自拍微博,對鏡頭比了個心,正好黎秋川發(fā)了一張他家橘貓睡覺的視頻,胖橘蜷縮成一團,兩只爪子也正好比了個“心”。 “啊啊啊,發(fā)糖了發(fā)糖了,兩人比心實錘!” ——臥槽.....這都可以! 前天她發(fā)了一篇如何鑒別奢侈品真假的文章,其中重點表示自己很喜歡百達翡麗星空系列的一款腕表,然而就在大前天黎秋川已經戴上它參加了慈善晚宴。 “同款!同款糖!你是我的星星,我把你戴在手心,太浪漫了我嗑到昏迷[大哭]。” ——快殺了她吧....這也可以.... 上周她因為有不長眼的親戚諷刺她不務正業(yè),被她懟回去了然后在微博里隱晦地提了一下這個事,她那個毒舌功力可不是蓋的,圍觀群眾看了竟有一種明明不是自己也面紅耳赤之感,紛紛詫異是誰惹她這么生氣,偏偏那天黎秋川被私生堵截,差點出了車禍,在熱搜上鬧得沸沸揚揚。 “破案了,原來圓圓是在心疼川川,船員cp szd,我大哭![痛哭流涕.jpg]” ——這不是cp,這是xie教,xie教!姑娘你醒醒??! 封緣翻得頭皮發(fā)麻、渾身雞皮疙瘩,她沒想到有生之年還能看到自己和黎秋川的cp粉,這種感覺無異于她七歲時看到三叔把三嬸和四叔捉jian在床。不,應該說比那個還要嚴重!如果不是怕出人命,她真想把這個姑娘揪出來,為了讓她認清現實,讓她看看自己和黎秋川的真人快打都行! 她忍著發(fā)麻的感覺,又接著向下翻,竟然在評論里發(fā)現一串q .q群號....原來這個xie教還有總壇的??? 本來這種小事她笑一笑也就過去了,也許是借著酒勁,也許是熱血上頭,她一頓cao作后注冊了一個小號,然后按照數字加了上去。她倒要看看,這個“總壇”里有什么妖魔鬼怪,是什么樣的組織才能培養(yǎng)出這樣的奇葩! 申請發(fā)出去之后,那邊很快就回復了一條驗證消息: “歡迎來到‘劃船不用槳’cp群,由于本群對于船員的文采以及思想有極高的要求,所以請申請上船的乘客準備一段3000字的彩虹屁,贊美‘船員cp’的絕美愛情[屁斯安得辣舞.jpg]?!?/br> 咳....她吐血了。 封緣的家離市中心很遠,到了別墅門口已經是月上中天了。小蔣下車為她打開車門,抻著脖子謹慎地往里看了看:“姐,我、我就不進去了,你明天記得有約,早上我來接你去見劉導。” 封緣頭也不抬地擺了擺手,剛走了兩步,她突然叫住小蔣:“你,站??!” 小蔣嚇了一跳,趕緊立正站好,瞪大眼睛看著她:“姐,怎么了?” 封緣臉色發(fā)紅,她認真地看著他:“你....文采好嗎?” 小蔣被她這么看著,莫名出了汗:“高考576分,還、還算不錯。” 封緣點了點頭:“那好,現在我命令你回去后,馬上以‘愛情’為題寫一篇命題作文,題材不限,風格隨意,必須要有男女主角,分別以“他”“她”代替,兩個小時之內發(fā)到我的郵箱!” “?。俊毙∈Y懵了,怎么突然讓他寫作文。 “立刻。馬上!” “是!”他下意識地喊著,瞬間鉆進了車里。 待小蔣走后,封緣看著手機哼了一聲,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就不信她一個“大魔王”打不進一個xie教內部? 她踉蹌著步子走進家門,封緣的別墅很是特別,建筑是歐式的,但前院卻是中式的,羅馬柱與亭臺樓閣,弧形門與小橋流水相映成趣,如果說這樣的布局放在別人身上那就毫無審美,然而放在她的身上就是特立獨行。 別墅里面燈火通明,庭院里的池水蕩漾,有黑黝黝的影子在池水里探出頭來。 她回到臥室洗了個澡,待出來的時候小蔣的“命題作文”已經發(fā)到她郵箱了,她把里面的“他”換成“黎秋川”,“她”換成“封緣”,做這件事的時候渾身起了雞皮疙瘩,并不斷安慰自己這是“臥薪嘗膽”、“自我犧牲”,然后給驗證發(fā)了過去。 做完這件事已經很晚了,她這一天身心俱疲,滿腦子都是什么“絕美愛情”、“szd”、“我嗑爆”,堅持了一會沒有回音,捏著手機就睡了過去。 也許是念叨得多了,晚上她竟然做了夢。 夢里是五年前那個亂糟糟的頒獎晚會,周圍一切都是模糊的,她只能看到幾乎懟到眼前的話筒。 “你認識黎秋川嗎?” 有人問。 “不認識?!彼苯踊卮?。 這三個字就像是驚起千層浪,記者們就像是聞見腥味的野狗,張著大嘴湊了過來,話筒幾乎要懟到她臉上。鋪天蓋地的閃光燈照了下來,閃得她幾乎睜不開眼。 她隱約知道自己是在做夢,然而卻想不明白事情已經過去五年了為什么會做這個夢。直到她轉過頭,對上了一雙眼睛。 周圍的一切都變得模糊,只有那雙眼睛越來越清晰,這個夢好像是把特殊的東西放大,讓她想起自己一直以來忽略的部分。 黎秋川直直地看過來,淡色的瞳孔像是被風吹皺的漣漪,微微震顫了一下,復雜而又微妙的情緒瞬間涌了出來,然而當她想要探尋時,它又變得古井無波,濃密的睫毛一個開合,就又聚出笑意來。 封緣剛想說什么,緊接著就被“嗡嗡”的聲音震醒。 她皺了下眉,迷迷糊糊地胡亂按了一下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