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突然,她睜開了眼睛。 倒是真有可能有這么一個人。 裴子玄。 蘇問暖的雙眸中染了一分狠厲,若真是他裴子玄,那她絕對不會放過他。一切,就等著金知若醒了,然后再問問清楚。 金府。 客房。 遲元和壽訪安分別在兩間房里。 蘇問暖打發(fā)去他們府里報信的人,都回來了。然后分別又帶回來他們兩個人的貼身小廝。 所以,現(xiàn)在,每間客房里都是有著兩個人,內(nèi)室里是兩位公子,外室,兩個小廝在站崗守衛(wèi)。 壽訪安心里倒是沒什么變化,反倒是在金府里,他心里更舒坦些。不知道為什么,從小時候開始,幾乎京城里的所有貴公子都把能和悠寧郡主說上話當成榮耀。 雖然壽訪安也覺得悠寧真的是仙人之貌,但他還是喜歡金知若,或許是覺得仙女不能冒犯吧,從小時候,他就總是看到金知若那副不忿的樣子,便覺得很可愛,她想要什么,壽訪安都想給她。雖然金知若一直都不把他看在眼里,他卻一直把她放在心上。 今日,能用自己的醫(yī)術救了心上之人,他真的覺得很開心。 見著蘇夫人把他請為尊客的樣子,壽訪安心里起了些找父親來提親的念頭,如此想著,便真的有了打算。 另一間房內(nèi)。 遲元躺在榻上,卻很難安枕。 他是在鄉(xiāng)里長大的,小時候也偶爾進過京,進京的時候,看到那些左佩刀,右備容臭的富家子弟,難免會有些心生自卑與畏懼,所以,就算他現(xiàn)在隨著兄長進了京,且兄長官至丞相,一人之下萬人之上,他也依舊難以洗脫心里的那份自卑感。 即便現(xiàn)在他得了狀元,那些根植在幼童時期的想法,雖然可以削弱,但很難完全抹去。 他的謙卑里,沒有驕傲。 若說他這輩子能有驕傲,只可能是娶到悠寧meimei,并護她一生安穩(wěn)。 “遲元哥哥,睡了嗎?” 遲元猛得從榻上坐了起來,神情有一瞬間的恍惚。 金知容的聲音,的確和悠寧有幾分相似。 遲元穿戴整齊,走到外室。 迎金知容和雀兒進來。 “這么晚了,金大小姐有什么事嗎?” 金知容低下頭淺笑了下,她自知她這個角度,最像悠寧幾分。 “遲元哥哥,既然叫郡主悠寧meimei,私下里也還是以meimei相稱知容為好。” 她故意強調(diào)了郡主。 金知容說的沒有錯,若是按照尊卑來講,他叫郡主meimei,便不能叫金知容小姐,畢竟,金知容沒有悠寧身份尊貴。 平日里叫大小姐是拘著禮數(shù),可女子都把這放在臺面上來講了,又強調(diào)了私下里,他便只能叫她為知容meimei。 “好,知容meimei?!?/br> 她莞爾,擺擺手,身旁的雀兒端上一壺茶,放在桌上后,她又去香爐里填了兩塊香。 “知容多謝遲元哥哥今日出手相助,若不是你,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是好?!?/br> “大小姐,哦不,知容meimei過譽了。” 金知容淺淺的一笑。 “這是府里上好的茶,是知容剛才親手泡的,也表達一下心里對遲元哥哥的感謝,還有剛雀兒添的香,也是府上大抵都用的安神香。已經(jīng)晚了,我這便回去了,哥哥淺飲些便好,晚上也不宜用過多?!?/br> 她小拘了一禮,邁著步子走了出去。 遲元清俊的眉眼有些疑惑,端起茶淺飲了口,味道卻是不錯。 回到房里的金知容臉上帶著些笑意。 除去這天、地,只有她自己知道,那茶里放了些什么。 今晚,遲元定無法安枕。 她勾起的笑帶著些許歹意。 那藥倒不是什么傷身體的,是合·歡的一種,卻藥力十分淡,只是能讓使用者在夢里,與想合·歡的人,縱·情一·晚。 而金知容又是怎么保證遲元會夢到她的呢,便是那香,那香根本不是什么安神香,是她一直慣用的閨中香,是她金知容身上的味道。 二者相配。 她唇角的弧度勾得更彎了些。 亓院。 裴子玄房內(nèi)。 至今都沒有消停。 他回來的時候正好被四老爺抓了個正著,四老爺伸手搭上裴子玄的脈以后,對著他的腦袋就來了一下。 之后便罵到了現(xiàn)在,中間還使喚裴子玄親手泡了杯茶給他。 潤了潤喉嚨以后,罵得更起勁了。 “時典呢?把時典給老夫叫出來!” 裴子玄對著風擺了擺手。 時典走了進來。 “閣主?!?/br> “叫什么閣主,老夫叫你來的,今天,這小兔崽子,到底為什么用內(nèi)力,你給我說清楚。” “四老爺,您已經(jīng)叫時典進來四次了,這是第五次,回答同樣一個問題。” 裴子玄鼻尖不露痕跡地哼了聲。 然后兩根手指往外擺了擺,時典踩著風走了,不知道跳上了哪棵歪脖子樹。 “死老爺子,閉嘴吧?!?/br> 裴子玄神色懨得驚人。 四老爺手里的拐杖狠狠地在地上戳了幾下,之后也坐了下來。 “你跟你娘,沒一個讓人省心的,我上輩子真是造了孽,這輩子遇上你們兩個?!?/br> 裴子玄睜開一雙桃花眼,眸中似乎帶著痛苦。 “死老頭,你說,我母后,到底是怎么死的?” 四老爺少見地沒那么暴躁了。 “不管我那徒弟是怎么死的,她肯定希望你好好活著?!?/br> “你說她為什么不讓我殺了那皇帝老兒,為什么不讓我殺了那害了她的所有人,只要她想要誰死,給我拖個夢,我絕對不會讓那人繼續(xù)活一炷香?!?/br> 裴子玄的聲音越來越小,沒有用本宮的稱呼,薄涼的嗓音讓人心疼。 四老爺狠狠地擰了下眉,裴子玄是他帶大的,他怎么會不心疼他。 “屠·戮并不能解決問題,你母親,是一個醫(yī)者,而你的仇家,又關系著整個裴國的蒼生,醫(yī)者,最不愿見到的,就是傷亡?!?/br> 裴子玄閉上了眼睛。 在月光下,他的皮膚很白,安靜地像一尊雕像。 “對了,你這一輩子老光棍,就沒人對你說過以身相許?” 裴子玄說這句話的時候,腦海里閃過一個嬌軟的身影。 四老爺對裴子玄這種突然間的轉換話題,早就習慣了。 “如果不是有你和你娘這兩個殺千刀的,老夫一百個媳婦都娶進來了?!?/br> “呦,那你可得悠著點?!?/br> 四老爺沒繼續(xù)理他,轉身走了。 裴子玄一個人靠在太師椅上,周圍的空氣像水一樣流動著。 好像有些安靜。 卻實際上,又在喧囂地嚎叫著。 “時岳?!?/br> 裴子玄借著些許內(nèi)力,對著時岳傳了聲音。 “閣主。” 時岳幾息間便走了進來。 “郡主明天可有安排。” “回閣主的話,時岳晨時問過郡主,郡主說明日在府上歇息,沒有事情?!?/br> 裴子玄嗯了一聲。 “好,那你明日和時典一起回忌古閣,和閻若對接,做好赤衛(wèi)年末的篩選,以及一些防衛(wèi)的修繕,一天時間,處理好,明日繼續(xù)回來跟著郡主?!?/br> “是?!?/br> 按照以往的規(guī)矩,該是裴子玄和亓骨親自坐鎮(zhèn)。 只不過他今年不想去,索性也就不去了。 時岳走出門,朝著樹上的時典看了一眼。 時典朝著他點了下頭,表示清楚。 然后,時岳朝著金府的方向,踩進夜色,沒了蹤影。 第二日。 金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