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沒什么反應(yīng)，照舊漫不經(jīng)心地回了句：“嗯。”

    銀泰往南走五百米就有一家新華書店，鹿念念與胥景然步行過去。

    鹿念念敏銳地覺察胥景然身上的低氣壓，“胥景然，你好像不太開心呀？”

    胥景然偏過頭，垂眸掃了眼小家伙：“看到我不開心，你就這么開心？”

    鹿念念粉嫩的臉上洋溢明晃晃的甜美笑容，“還好吧?！?/br>
    胥景然手插褲袋，“我不開心，你的作業(yè)就會變多?！?/br>
    “別逼我罵你?！?/br>
    胥景然挑眉，“有本事就罵?！?/br>
    鹿念念咬了咬牙齒，說：“我奉勸你去打聽打聽我大哥商晏，信不信我讓他……”

    “讓他怎么著？”

    鹿念念的目光被另一側(cè)的櫥窗所吸引，沒有搭理他的話，她蹬蹬蹬繞開他，整個人趴到明亮的櫥窗上。

    這家店是近幾年火起來的青少年時尚品牌，設(shè)計風格簡單輕巧，主打青春朝氣風格。

    “啊啊啊啊！這雙鞋子終于有貨了！”鹿念念整個人都激動起來，她回頭看著胥景然，討好地笑道：“我們進去看看？”

    胥景然掃了眼櫥窗中的運動鞋，微微頷首。

    鹿念念一沖進店鋪就跟導(dǎo)購報上了想試的鞋款以及碼數(shù)。

    胥景然對這個牌子沒有了解，“這雙鞋很舒服嗎？”

    鹿念念明眸微彎，喜滋滋地告訴他：“這是我愛豆代言的，上回我去接機看到他日常穿搭里就有這雙鞋?！?/br>
    胥景然淡淡笑，“你追星很有熱情，用來學習就好了?！?/br>
    “追星也是學習，學習哥哥身上的優(yōu)秀品質(zhì)。”鹿念念穿上這雙運動鞋站起來走了幾步，挺合腳的。

    導(dǎo)購在旁邊說：“這是我們店里賣得最好的一款鞋，早上進了六十雙的貨，賣得只剩不到十雙了?！?/br>
    鹿念念看了看價格牌。

    導(dǎo)購：“現(xiàn)在活動價，打九折?！?/br>
    原價1098，打九折的話，就是990塊左右。

    鹿念念微信和支付寶里的錢加起來，滿打滿湊也就五百塊不到。她剛想打沈安黎電話借點錢，就聽胥景然對導(dǎo)購說：“刷卡。”

    鹿念念一愣，忙說：“我自己買?！?/br>
    “就當補送你的生日禮物?！?/br>
    鹿念念堅持道：“不行，我自己買?！彼斩际莾蓚€多月以前的事情了。

    鹿念念抱住鞋子，給沈安黎打了個電話：“梨子，借我一千塊，下周還你?！彼男〗饚熨I了定期理財，再過幾天會有一筆到期。

    很快，富家女沈安黎就支付寶轉(zhuǎn)了她一千塊。

    鹿念念喜滋滋地結(jié)賬，拎著購物紙袋走出店鋪。她一邊低頭打字，一邊笑著跟身旁的胥景然說：“這品牌是我家哥哥代言的，沈安黎的偶像是我哥哥的對手。我要發(fā)微信告訴她，我用她的錢買了哥哥代言的運動鞋?！?/br>
    胥景然垂眸看著得意的小家伙，唇角彎起細小弧度。

    **

    沈安黎被鹿念念氣得要死，不僅被她的微信、qq全拉黑，而且連支付寶好友都刪除了。鹿念念滿心愉悅地拍了好幾張鞋子的照片，上傳微博，發(fā)在秦思恒超話廣場。

    表姐周迪看到微博后，微信上問鹿念念：【你不是被你爸媽扣掉一大半零花錢了嗎？】

    鹿念念：【跟同學借的?！?/br>
    周迪發(fā)來一千五百塊的微信轉(zhuǎn)賬。

    鹿念念沒有收，開玩笑道：【你要買我的鞋子？】

    周迪：【錢收了，聽話。你現(xiàn)在首要任務(wù)就是好好學習，以前你不愛學習，現(xiàn)在看到你受哥哥正面影響改邪歸正，我真是太開心了?！?/br>
    幾乎就在周迪發(fā)完消息的下一秒，鹿念念就受到胥景然發(fā)來的消息：【明天晚自習別忘了?！?/br>
    鹿念念扶額，大魔王不會是以后都要抓著她上周日的晚自習了吧？

    qaq。

    胥景然又發(fā)了一條消息：【明天抽背生物知識點，錯一個抄十遍?！?/br>
    鹿念念：【我就這么點時間，你到底想讓我罰抄還是做題？】

    她丟下手機，撲向大床，懶癌犯了，什么都不相干。明明她還有兩篇閱讀、一篇英語作文、一張理綜練習卷要寫。

    這慘絕人寰的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啊啊啊?。?！

    **

    胥景然接到家里老爺子的電話，要他下周末陪蕭沐回云城。

    老爺子態(tài)度堅決：“景然，你不回來，我就讓你爸把你綁回來?！?/br>
    胥景然默了一會兒，“知道了?！?/br>
    老爺子嘆了一口氣，語氣柔緩下來，說：“沐沐這孩子從小喜歡你，爺爺知道你不喜歡她，但你以前不也不排斥她的嗎？你是不是在茳城有喜歡的女孩兒了？”

    胥景然往后仰起頭，靠在沙發(fā)椅背頂端，“沒有?！?/br>
    “你不用騙我，是當年和你一塊兒的孩子吧？”老爺子緩緩道，“我沒有反對你的意思，你父親也不會反對。那就趁著這次機會回來趟，跟蕭家好好說清楚，不能耽擱了人閨女?！?/br>
    胥景然拉開百葉窗，仰望灰蒙蒙的夜空。

    半小時后，商晏推門進來。

    “你父親讓我勸你回去一趟?！?/br>
    胥景然不想聊這事，笑了笑，轉(zhuǎn)移話題：“陸驍找了你做靠山？”

    “他們家搞房地產(chǎn)，在茳城也算有頭有臉的人物?！闭f到這，商晏笑了聲，說：“世界真小，我前兩天才知道原來你們還鬧騰上了?！?/br>
    “就等著看戲是吧，你這個人夠壞的?！?/br>
    商晏勾唇，坐進沙發(fā)里，長腿交疊，“是給你看。”

    過了一會兒，簡嘉成進來送酒。他笑著走到胥景然身側(cè)，拍了拍他的肩膀：“然爺這干嘛呢，一臉惆悵？”

    商晏道：“小簡，你先出去，我和景然聊一聊。”

    “那dj小妞一會兒我讓她先別走？”

    “不用，我不是來看她。”

    “好，宴哥?！?/br>
    簡嘉成出去后，商晏輕啟薄唇：“景然，坐下。”

    胥景然轉(zhuǎn)過身，就近坐了。

    商晏倒了兩杯酒，將其中一個巖石杯往他的方向輕輕推。

    盛著焦黃色酒釀的巖石杯自由滑行二十公分，穩(wěn)穩(wěn)停下。

    胥景然拿起酒杯啜了一口，低頭，黑色額發(fā)擋住他眼中的情緒波瀾。

    商晏靠在沙發(fā)上，雙手交叉，好整以暇地看著他：“我說過，你處理事情的方式不夠成熟?！?/br>
    胥景然闔上雙眼，“我提前成熟了好多年，如今只想不成熟?！?/br>
    在長達十年的歲月里，他如履薄冰，每天都生活得一絲不茍。他嚴格遵守胥家人對他的要求，不敢有絲毫的違逆。選修的才藝，社交的鍛煉，出現(xiàn)在圈子里的形象，一切都以他們的喜好為主。胥聞深讓他放棄物理，他也說放棄就放棄了。

    但如今，他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你父親有他的難處，我不勸你諒解，我知道你也不會聽我的話跟他好好聊一聊。景然，我只說一句，你來茳城復(fù)讀，就相當于把你的軟肋暴露在你父親面前。”

    胥景然勾起一個譏諷的笑容，說：“我了解他，他有自己的原則，不會插手鹿念念的事情。”

    商晏抬眸，“你那個曾經(jīng)的結(jié)婚對象呢？”

    胥景然擱下巖石杯，杯底與桌面相撞的響聲在夜色中聽起來格外清脆。

    “我和她之間沒有發(fā)生過任何事情，充其量只能算一起長大的玩伴，算不上結(jié)婚對象?！?/br>
    胥家與蕭家是世交，老爺子可能是吃了掌握不住兒子輩婚姻的虧，所以經(jīng)常要胥景然帶著蕭沐玩。他都是帶著蕭沐混人多的聚會，以減少私底下的接觸。

    后來有一次聚會后，蕭沐偷偷親了他，她說：“景然，你以后是要娶我的。我爺爺和你爺爺做的主，你就算不情愿也只能娶我。”

    他從她身側(cè)退開，語氣果決地表明拒絕的意思。

    她笑，“我喜歡你就夠了，因為我知道你就算不喜歡我，也不會喜歡別人?！?/br>
    商晏用酒杯碰了下他的酒杯杯口，微微笑。

    “首先，你要處理好個人感情方面的問題。蕭沐沒有對不起你，你雖然沒有和她談過戀愛，沒有明確過關(guān)系，或許也沒有曖昧過；但你們曾經(jīng)以潛在結(jié)婚對象的方式相處，不管你是不是這么認為，但至少她這樣認為，所以你必須給她一個交待?！?/br>
    胥景然：“我和她說清楚了?！?/br>
    商晏笑了笑，道：“只是你自以為的說清楚。我建議你直接跟她攤牌，這樣才算是一個交待?！?/br>
    “告訴她什么？”

    商晏淺笑，“你喜歡上你那小姑娘了，不是嗎？”

    胥景然緘默下來，側(cè)臉線條英挺冷峻。

    商晏緩緩道：“但是你暫時不能把她牽扯進來。景然，還記得我要你記住的話嗎？你不能要求別人來成全你的歸屬感?！?/br>
    **

    過了幾日，晚自習的時候胥景然檢查完鹿念念的課業(yè)，說：“我周五周六請假，我們保持微信交流。做完的題及時發(fā)給我看，知道了嗎？”

    鹿念念托腮看著他，“你要回云城待幾天嗎？”

    “嗯?！?/br>
    “和你前女友一起回去？”

    他冷冷地掃了她一眼，“鹿念念?！?/br>
    “我……開個玩笑?！?/br>
    胥景然抬頭看了看布告欄上方的時鐘，“上回教過你怎么做記憶樹了，你做一份生物的。開始吧。”

    “可是教輔書上不都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