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胥景然走近兩步就停下來，目光寡淡地看著她，“鹿念念，回來做題?！?/br>
    陸驍聽到聲響，轉(zhuǎn)頭望向胥景然。

    剎那間，兩人目光相撞，似有火花噗呲爆裂。

    鹿念念看著這兩個昨天才打過架的男生，特別怕他們現(xiàn)場再干一架。她匆忙提步就走，“我馬上回去做?！?/br>
    與此同時，陸驍伸手拽住了她的胳膊。他沒有說話，目光依舊與胥景然對視著，下巴微抬。

    鹿念念扒拉開他的手，“陸驍，你快走吧，這里都是人呢?！?/br>
    大庭廣眾之下，你要是再被他揍一頓，你的扛把子威名還要不要了？

    陸驍顯然聽出了鹿念念話里的言外之意，盡管不服氣，但是此刻確實不是一個足夠好的起沖突時機。他收回目光，垂眼看了眼鹿念念，“今晚擼一把，別鴿我?！?/br>
    鹿念念匆忙趕他走：“不鴿不鴿，你快走吧，我要回去做題了?！?/br>
    鹿念念跟著胥景然走回座位，她剛剛坐下，就聽身旁的男生沉聲道：“鹿念念，我允許你今天晚上打游戲了嗎？”

    鹿念念小心翼翼道：“我……就打一把，打完就寫題，我保證。”

    胥景然沒再說什么，直接給她布置了三套題，要她周一早上前做好。

    鹿念念默了一瞬，輕聲細(xì)語地跟他商量：“我不打游戲了，能不能別布置這么多？老師還要布置作業(yè)的，真的寫不完?！?/br>
    胥景然靠在椅背上，似笑非笑地看著她，桃花眼勾得十分好看。他的瞳仁漆黑，如同化不開的濃墨一般，隨時能將獵物拖入深不見光的暗淵。

    鹿念念頂不住如此禁欲又冷艷的注視，慌忙移開目光。

    她輕聲問道：“我保證不打游戲，題我盡量做，但是做不完的話你能不能不要罰我？”

    想我橫行霸道鹿念念，竟然淪落成了這般卑微的少女qaq。

    胥景然的嗓音低沉磁性：“記住你的話?！?/br>
    鹿念念見他松了口，得寸進(jìn)尺地問：“我能不能只做一套物理題？數(shù)學(xué)和英語等我……”

    “鹿念念?！?/br>
    鹿念念吸了吸鼻子，憋屈得要死。

    胥景然：“再說一遍?！?/br>
    她耷拉著小腦袋，語調(diào)沒有什么起伏：“我能不能只做一套物理題?！?/br>
    胥景然：“再說一遍，看著我的眼睛說?！?/br>
    鹿念念一聽這話，就立馬拿起黑色水筆，乖乖做剛才沒做完的那道實驗題。她早該想到，跟大魔王討價還價是不可能的事情。

    胥景然對她的自覺很滿意，說：“遇到不會做的題及時微信找我，我一般都在線?！?/br>
    “喔?！甭鼓钅钕肓讼耄中⌒囊硪淼匮a充道：“那謝謝你。”

    “不用，你要謝我的地方多了去了。”

    鹿念念握緊簽字筆。

    行吧。

    我謝你個大頭鬼。

    鹿國雄這周六加班，但六點不到就下班了。晚飯的時候，鹿念念問道：“爸爸，你不是一直想用我的賬號打游戲嗎？今晚借你打好不好？”

    99年那會兒，鹿國雄沉迷于“星際爭霸”；作為一個已畢業(yè)的老學(xué)長，在母校a大的“飄渺水云間”bbs上一度叱咤風(fēng)云。

    不過，英雄總歸都是沒落的，他現(xiàn)在菜得一比，總想借鹿念念打的那幾個游戲的賬號。但鹿念念深知他的菜雞屬性，死活不愿意借他。

    鹿國雄一聽，頓時笑成花兒：“真的嗎？”接著，他又壓抑住喜悅，板著臉問：“你這兔崽子是不是又要提要求？我跟你說，沒門！”

    鹿國雄雖然覬覦鹿念念的賬號已久，但光輝偉大的父親形象，不允許他為了游戲而屈從女兒的不合理訴求。

    周雅薇噗哧笑了，“你這變臉變得夠快，川劇傳人?！?/br>
    鹿念念咬了一口糖醋排骨，含糊不清道：“不打算了，我只是答應(yīng)了陸驍今晚跟他打一把，但我得寫作業(yè)。本來想讓你幫我打，那就算了吧?！?/br>
    “你早說，咱爺倆誰跟誰？你這忙我?guī)土??！?/br>
    鹿念念哼唧了一聲，繼續(xù)吃排骨。

    一個晚上，鹿國雄將鹿念念的排位勝率從59掉到了54，并且坑了陸驍一把。鹿念念以家里語音設(shè)備突然壞了為由，沒有加入語音，因此陸驍不知道對面跟他組隊的是鹿國雄。

    陸驍氣得打字狂噴她：【你是不是寫作業(yè)寫得腦子瓦特了？】

    【把腦子里的水倒倒干凈再出來成不？】

    【nnd，坑逼?！?/br>
    鹿念念手中捧著英語閱讀練習(xí)冊，生無可戀地說：“鹿國雄，把我的賬號退掉，再被你打下去我都要爆炸了?！?/br>
    “再一把，就一把。”

    鹿念念直接躥起來，拔掉網(wǎng)線。

    鹿國雄正打到興頭上，頓時拉下臉，怒道：“不孝子，我怎么就生出你這么個不孝子！”

    周雅薇恰好路過書房，聽到這話頓時炸了，“鹿國雄！你生的還是我生的？你這什么意思你？”

    ……

    鹿國雄好不容易安撫好妻子，轉(zhuǎn)眼就看到鹿念念用他的賬號開了把排位賽。

    掛機。

    鹿國雄對于自己那破賬號佛得很，笑道：“報復(fù)心太強了吧？沒事，我又不在乎。”

    鹿念念悠哉悠哉地選閱讀題答案，“但是隊友好像都是你同事?！?/br>
    鹿國雄：“……”

    **

    由于鹿國雄打得太菜，鹿念念深思熟慮之后，還是選擇誠實地將個中委曲告訴了陸驍。陸驍平靜地接受了這個現(xiàn)實，然后說：“沒想到叔叔的水平還是這么辣雞?！?/br>
    鹿國雄曾經(jīng)拉著鹿念念組隊，被她拒絕后又以長輩的身份去抱陸驍?shù)拇笸?。陸驍帶了他幾次，發(fā)現(xiàn)實在帶不動，就把他給拉黑了。

    對于鹿念念飽受胥景然“迫害”，陸驍?shù)玫降淖钪苯佑绊懢褪遣荒芎退黄鸫蛴螒蛄耍虼怂紤]了一會兒后就說：“念念，你放心，你同桌我肯定幫你搞定?！?/br>
    鹿念念一邊跟他微信語音，一邊做著數(shù)學(xué)題，“得了吧你，打不過。”

    “瞧不起你驍哥？”

    鹿念念壓根沒把他的話當(dāng)回事，“不聊了，我正在算題。”

    陸驍向來秉持能盡快解決就不要瞎磨嘰的原則，因此周一早上，他就派了倆小弟待校門口蹲守胥景然。

    胥景然單肩背著書包，一走進(jìn)學(xué)校大門，就見到兩個校服不好好穿的男生迎了上來。

    “胥景然是吧？我們驍哥想找你談?wù)??！?/br>
    胥景然抬眸，眼尾微微上挑，“陸驍？”

    其中一男生吊兒郎當(dāng)?shù)卣局皩?，就在藝體樓那邊，你要不跟我們走一趟？”

    胥景然跟他們走到藝體樓那邊的小樹林，陸驍正靠在樹干上玩手機，旁邊蹲著另外兩個小弟。一小弟開口提醒：“驍哥，人帶來了?！?/br>
    陸驍收起手機，凌厲的目光掃向來人。

    胥景然泰然自若地看著他。

    秋風(fēng)拂過，樹葉沙沙作響。

    陸驍走上前，唇角勾起玩味的笑，“胥景然是吧？名字夠裝逼啊?！?/br>
    胥景然語氣極淡，“有話直說，快早自習(xí)了?！?/br>
    “呵?！标戲斃湫α艘宦?，以目光示意旁邊的四個小弟。

    四小弟會意，立馬將胥景然圍住。

    陸驍收了笑，高高昂起下巴，睨著胥景然：“那我就直說了。鹿念念想干什么，不想干什么，都是她自己的事，輪不到你一外人插手。上周五是我疏忽，但你別以為老子是吃素的?！?/br>
    說完，他從衛(wèi)衣口袋中掏出一把美工刀，呲啦一聲推開刀片。

    薄薄的霧氣在小樹林間穿梭，清晨和煦的陽光下，銀白色刀面反射閃亮的光芒。

    眾小弟愣了兩秒鐘，其中有人勸道：“驍哥，踹幾腳就差不多了吧，犯不著動刀子?！?/br>
    另一小弟附和：“是啊驍哥，拳頭說話，給這小子個改過自新的機會。”

    胥景然神色不變，風(fēng)輕云淡地看著他，面部線條深刻。

    筆直挺立，穩(wěn)如泰山。

    陸驍無視小弟的勸阻，緩步上前，利索地往胥景然書包上劃了一道長長的口子。

    接著，他用社會人的口氣說：“今天就當(dāng)是給你一個教訓(xùn)，再敢惹鹿念念，我就把你揍扁，有數(shù)沒？”

    “……”

    眾小弟默默腹誹。

    美工刀劃書包，現(xiàn)在小學(xué)生都不這么干了吧……

    胥景然走進(jìn)教室的時候，早讀鈴聲已經(jīng)打過了，班級里朗讀聲整齊響亮。語文老師就站在門口，看到他就只是微微笑了下，并沒有批評他的遲到。

    當(dāng)然，盡職盡責(zé)的班長還是鐵面無私地將胥景然的名字記到遲到那欄下面。

    鹿念念從書本后面鉆出小腦袋，眼中帶笑，像夜空中彎彎的月牙。

    “你遲到了?！?/br>
    胥景然坐下，輕飄飄地掃了她一眼，“你看起來很開心？”

    鹿念念往里縮了縮，重新加入早讀大軍。

    一直到晚自修結(jié)束，鹿念念才注意到：“誒，你的書包好像壞了，怎么搞的？”

    這么大一條口子。

    胥景然緊緊攫住她的目光，劍眉干凈利落，眼睛沉如潭。

    鹿念念眨巴烏黑明澈的大眼睛，一頭霧水地看著他。

    小家伙生得本就瓷娃娃似的，冷白的日光燈一打，越發(fā)顯得細(xì)膩白凈，香軟可口。幾縷散發(fā)飄在她白皙頎長的天鵝頸上，誘得人直想伸出手指去勾住那烏黑的發(fā)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