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陌生人
鋪天蓋地般的靈氣猶如鋒利尖銳的刀刃,刺破劈裂這道陣法所生成的屏障一角。在那一圈屏障破碎時,司英與凌簡極快的對視一眼并飛速的閃身進入了屏障之內(nèi)。 直到此時,兩人才完全的身處在了這片被陣法所包圍著的遠(yuǎn)古遺址里。 屏障內(nèi)外界限分明,先前被兩人合力并耗費了兩件中級法寶才得以破開的屏障,此時由陣法匯聚靈氣來補充破碎之處,不一會兒就重新完好無損了。 看的司英懊氣,這破陣法遲早有一天要來給毀了才能以消心頭之忿。 凌簡環(huán)視了一圈周遭,在屏障之外尚不能真切的感受這里荒涼的景致,此時身處其鏡,感受尤為強烈。 兩人默契的御劍飛行,他們不是來尋寶探險的,是來找人的,自然是怎么快怎么行動。散開靈識去感知周遭,以最極致的距離和幅度,枯枝敗葉與陳舊殘墟很快的從他們腳下掠過。 因整片空間都是灰白,沒有光影沒有綠,只有時間洪流殘存的蒼茫殺意。 司英在掠過一片水源已干涸枯竭數(shù)千上萬年曾是湖泊的盆地時,猛地自靈魂深處感受到了一抹危險的氣息。他立時便收斂了自己的靈識,將存在度降到最低,側(cè)首準(zhǔn)備去提醒旁邊同行的凌簡時,發(fā)現(xiàn)凌簡竟也與他做了一樣的事,警覺性都很高。 兩人御劍落在盆地邊緣,廣闊的凹坑里是皸裂的塊狀的慘灰色土地,再也沒有營養(yǎng)可以孕育任何生靈。 司英與凌簡都從彼此的眼中看出了凝重,大敵當(dāng)前的危機感讓他們都不得不打起十二萬分的精神來。 靜默等待了近半刻鐘,視野里便出現(xiàn)了一行七八人的隊伍。其中領(lǐng)在前方的那三人就算隱藏了修為和氣息,但他們舉手投足之間依舊帶著一股令司英和凌簡心悸的恐怖威壓。那后面跟著的五人其中有兩個與衛(wèi)一劍和元清給人的感覺很相似,估計是元嬰期修士,而另三人俱是金丹中期以上的,該是門中年輕一輩被帶出來跟著歷練的樣子。 司英的心臟猛地跳動了一下,哪怕是前世他都從未見過此時出現(xiàn)在視野里的這些人。 這一團迷霧愈發(fā)濃郁,覆在司英的心頭,教他仿佛深陷迷離惝恍中央。 司英與凌簡小心翼翼的隱藏著自己的氣息和身形,將自己完全融入在這片天地之間,如同那地上的一片殘破碎葉,橫亙在地的腐朽枯枝。 試圖在等待這一行人從此地過去后,他倆再顯出身形來繼續(xù)趕路尋人。 到底氣運不濟,亦或?qū)Ψ叫逓楦呱钶p而易舉就可以看穿兩人的所在,他們在那行人將要掠過這片凹坑時被發(fā)現(xiàn)了。 兩個人孤零零的站在被八人包圍的中心,那三個修為境界高深無比不能被探知的還以三角的隊形包圍過來,在發(fā)現(xiàn)司英與凌簡皆只是剛剛邁入金丹期沒多久后,便不再看他倆,自顧往一旁打坐歇息去了。 于是主力就落在了那兩個境界約莫是元嬰期的修士身上。 一個滿臉胡髯背著大刀的中年男人,和一個冠束青緞執(zhí)扇輕搖一副文弱書生裝扮臉色凄白的青年。 “你們二人不過金丹期,是如何進的來的?”那滿臉胡髯的中年男人聲音洪亮,一開口便猶如擂鼓般震耳欲聾。 “你這問的不對,該問他二人進來這遠(yuǎn)古遺址要作些什么,可是知曉了什么秘密前來探索?!?/br> 那書生裝扮的青年合扇一點,溫潤和氣的對著司英及凌簡一笑,接下來的話卻是令人不寒而栗的。 “倘若知道了什么不該知曉的,自然是殺了干凈,倘若什么都不知道......” 他將扇柄抵在下巴處,極是認(rèn)真的思慮了片刻,才道:“也得殺了,這世上耍心機的陰險小人實在太多,出門在外,輕易不可付諸信任?!?/br> 滿臉胡髯的中年男人明顯看不慣書生裝扮的青年這種作為,朝天一個大白眼,連司英和凌簡都看得清清楚。那青年分明也是看見了的,卻只是抿了抿唇,低低地輕哼一聲別過頭去,似乎是顧及著那邊打坐歇息的三位,不打算生出什么內(nèi)部齷齪來。 “莫名其妙闖進來的......幾位難道也是偶然發(fā)現(xiàn)此地進來尋寶的嗎?”司英眼睛泛起亮光,期寄的看向那滿臉胡髯的中年男人。 司英已是金丹期,自然不可能再扮演那種一問三不知的愣頭青,但他可以裝作唯利是圖。 “莫名其妙闖進來?”胡髯男人呵呵一笑,明顯是不信的,“這里可不是什么因緣際會就能進的來的地方?!?/br> “說的也是,我與師弟合力琢磨了許久,才費了老大的勁闖進起來的?!彼居⒚掳?,一副認(rèn)真的表情,“既有如此厲害的陣法屏障,這里頭必定藏著許多遠(yuǎn)古遺留下來的珍寶吧。” 那胡髯男人冷哼一聲,將目光看向自己隊伍中境界還未到元嬰期的三人。那三人修為比上他,自然在他開口的時候只能沉默當(dāng)背景板,這會兒接收到視線,其中一個握著一雙彎刀的壯實男人果斷站了出來。 壯實男人將彎刀對著司英和凌簡比劃了幾下,態(tài)度十分粗劣,說話的語氣也帶著一股司英從未聽過的口音。 “殺了算了,免得留下什么后患嘛?!?/br> 另兩個金丹期的修士也隨之點頭,兩個都是年輕的小姑娘,完全以隊伍里境界更高的也更年長的人說話行事,這會兒當(dāng)然沒有發(fā)表意見的權(quán)利,只能隨著他人所言附和。 “嗤——”冷冷的嗤笑聲是那書生裝扮的青年發(fā)出的,他方才稍作讓步,這會兒卻又對壯實男人所言表達了實實在在的嘲諷。 滿臉胡髯的中年男人目光凌厲的掃向書生裝扮的青年,是分明要對方給個解釋出來的樣子。 司英看的清楚,這兩人不合,而那握著彎刀的壯實男人則是偏向胡髯中年男人居多的,兩個小姑娘起不了什么作用,而那邊三位老僧入定一般打坐的也根本就沒在意過這方的折騰。 司英看向凌簡,眼睛一眨,一個想法便在腦袋里浮出,他迫切的渴望凌簡能看懂他眼神傳遞過去的訊息,但顯然凌簡依舊保持著他一貫的默然,在這個劍拔弩張的時刻,沉默到極致。 真是一口老血要嘔在司英的心頭了。這個小師弟真是......太難搞了。 書生裝扮的青年氣質(zhì)是溫潤的,說話語氣也是斯文的。 “他二人既能合力攻破陣法屏障,自是有點保命手段和師門傳承的?!鼻嗄曜旖菭科鹨荒ǔ耙?,斜斜一眼瞥向那手握彎刀的壯實男人,“說殺便殺,說的是不留后患,又哪知不會是后患無窮呢?” 青年持扇負(fù)手在身后,翩然而立,微微昂起下巴,自是驕矜的神色。 他緩言:“瞧著他倆年紀(jì)輕輕便已金丹境界,師門傳承必定不俗,萬一是四大仙門其中之一的門下弟子,你這般說殺便殺,屆時可承受得起那四大仙門的怒火?” 青年將扇打開,雖在身前輕晃扇搖,卻是半點風(fēng)也送不到他的身上。 “縱使咱們......不怕,可也要應(yīng)付好一陣,那幾位,可會替你擦屁股?到時候還不是將我們這幾個底下的推出去。”他冷哼一聲,“你想招惹麻煩,可別帶上我。” 胡髯男人哈哈大笑,怒叱那書生裝扮的青年膽小如鼠。 “真是四大仙門之一,又如何會只這兩人?其中之一還是個利欲熏心的傻子......想來當(dāng)是哪個小門小派不知名弟子罷了?!?/br> “看著年紀(jì)輕輕又如何,這世上與你一般分明是個老妖怪臉卻嫩的很的人多得是,怎知他倆不是如你一樣的一丘之貉?” 胡髯男人這就是人身攻擊了。司英心下一樂,看別人拌嘴爭吵,還挺有意思的。 “你!”那書生裝扮的青年果真惱怒,咬緊了后槽牙,拂袖轉(zhuǎn)身,向著那方闔目打坐的三位拱手一揖,“還請王老,金老,姬錯仙子三位前輩為我等指點一二?!?/br> 哎喲,還不是一伙的。 司英瞇了瞇眸子,從這番你來我往中他獲悉,這幾人絕不是同一個門派出身的,想來是混雜勢力,臨時湊在一起行事的。怪不得是你看我不順眼我看你有毛病,這種潛藏洶涌暗流的態(tài)勢。 “哎哎哎......兩位都是修界出類拔萃的元嬰修士了,不必為了我倆這等小人物這般鬧得不好看是不是?” 嘖,司英竟還能插科打諢勸起架來,也是奇了。 凌簡看著諂媚的司英,卻絲毫不覺得有什么可驚詫的,分明他也是第一次見著這副模樣的司英。 “我與師弟的確不是什么四大仙門的弟子,那等佇立在蓬萊十八島之巔的修界巨擘,我倆是望塵莫及的,根本連拜入門下也是不敢的?!?/br> 司英一本正經(jīng)的在瞎說,如他倆這般驚才絕艷的天賦,就是頂天而立的四大仙門之首昆侖,也是要收為內(nèi)門弟子悉心培養(yǎng)的。 “我倆的師門算起來總共也就八個人,名不見經(jīng)傳是自然的?!?/br> 那三位危險人物里唯一一位女人,便是被書生裝扮的青年喚作姬錯仙子的此刻陡然睜眼,她好笑的瞧著司英,語調(diào)不急不緩沒有丁點溫度。 “你這么實誠,托盤而出自己背后毫無倚靠,難道不怕他們沒有顧忌徑直殺了你嗎?” 司英微微一笑,對著這位境界修為深不可測的前輩,語氣里多多少少摻雜了幾分恭敬,“也怕啊??墒俏液臀?guī)煹軐δ銈兊纳矸菀粺o所知,我倆也只是偶然進了此處,想要探詢此地可有寶物的,于你們而言應(yīng)當(dāng)是毫無威脅?!?/br> 他頓了頓,面上有些為難的看著那位姬錯仙子,道:“殺我們兩個金丹期的小修士,對你們而言自然是輕而易舉的,可也浪費力氣不是?” “既是沒有威脅的雜草,何不眼不見心不煩,任他去了呢?”司英看向那書生裝扮的青年,誠懇又道:“如能來日再見,也算是一段善緣不是?” “噗嗤?!蹦羌уe仙子是個體態(tài)風(fēng)流的美人,一顰一笑極盡妍麗。 先前她肅然之時,倒還沒這般光彩奪目,這會兒惹了笑意,便是勾人的嫵媚。霎時間就將那兩個只能算作清麗的小姑娘給生生比了下去。 “巧言善辯?!奔уe仙子再次闔目,不再出聲了。 可司英知曉,他與凌簡兩人此時的危機,暫時性的解除了。 那滿臉胡髯的中年男人也不敢再當(dāng)著姬錯仙子的面蠢蠢欲動,其他人就更是歇了火。 這一行八人離去時,那書生裝扮的青年刻意提醒了一句司英與凌簡。 “最好現(xiàn)在便離開遠(yuǎn)古遺址,離得遠(yuǎn)遠(yuǎn)的,不然再遇見之時,留下的只會是你倆的尸體?!?/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