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節(jié)
陸衍不由露出喜色,他撫著下巴,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此計甚妙,太史公可以走了?!?/br> 太史捷:“...” 他等了會兒,見陸衍還站在原處不動,遲疑道:“殿下不走?” 陸衍靜默片刻:“你先出去。” 太史捷覺著他實在古怪,狐疑地看了他一眼才走了出去。 他一邊往出走一邊琢磨,陸衍到底是怎么了?若說因為太子妃犯病那也不至于,太子妃犯病的時間比吃飯睡覺的時間還多呢。 他腦子里突然劃過一道靈光——方才太子走路的時候,他好像聽到一陣鈴鐺聲??墒氢忚K聲跟他陰晴不定有何關(guān)系? 太史捷這顆頂級幕僚的腦袋,開始了苦思冥想。 ...... 陸衍不知怎么搞得,直接提氣用輕功回了寢殿,他看見正在吃凍葡萄的沈辛夷,冷冷道:“你出氣出的也差不多夠了吧!”他現(xiàn)在非常之后悔不該一時心軟... 沈辛夷吐出葡萄皮到銀盤里:“不舒服嗎?” 陸衍面無表情:“你來試試?” 沈辛夷撇了撇嘴:“我又沒有十八厘米,我怎么試?” 陸衍:“...” 沈辛夷瞧見他面沉如水,下一刻就要發(fā)火似的,她這才發(fā)了善心,走過幫他扯開衣服取下來。 陸衍表情松了下來,又低頭開始思考怎么能讓她盡快好起來。 送活物? 他撫著下巴,心里有了主意。 他是行動能力很強的人,心里有了主意,第二天就命人去專門販?zhǔn)蹖櫸锏挠F閣訂了一只寵物,不到兩天御獸閣就把寵物拉來了。 沈辛夷就見陸衍面有得色向自己說給自己買了個好玩的,她不由挑眉嫌棄:“你能送我什么好玩的?”每回不是送金銀就是珠串,直男到她都不想說話。 陸衍唇角挑了挑,看起來對自己的安排頗是得意:“你來了便知?!?/br> 小替身在努力討好自己,傲天老大對這點還是滿意的,于是跟著小替身去了后園。 后園停著一輛馬車,旁邊守著數(shù)十個護衛(wèi),馬車上罩著一塊油布,車身隱隱晃動。 沈辛夷有點疑惑,轉(zhuǎn)頭瞧了他一眼。 陸衍面上含笑,幾乎想到素素收到禮物開心不已,對他百般溫存千般討好的樣子了,他拍了拍手:“打開。” 護衛(wèi)一把撩開油布,沈辛夷先聽到了一陣令人牙酸的咀嚼聲,等油布掀開她才瞧清楚里面的東西,里面趴著的是一只半大黑豹,皮毛油光水滑,牙齒尖利,它正在里面啃著一只死雞,弄的籠子里都是雞毛血跡,唇齒上還血絲糊拉的,別提多滲人了。 沈辛夷:“...” 不管是沈辛夷還是傲天老大,心里喜歡的都是溫順乖巧的動物,這種隨時隨地能撲上來把她吃了的猛獸不在她考慮范圍內(nèi)。 她瞧那黑豹吃相嚇人,綠著臉倒退了一步。 陸衍還在自傲,沒瞧見她臉上的異狀:“這黑豹通體無一根雜毛,極是難得,本是齊國公訂下的,我硬從他手里搶了過來。”黑豹著實難得,尖牙利爪,養(yǎng)好了還能忠心護主,豈不比那些貓兒狗兒強多了?這般送禮當(dāng)真是不落俗套。 沈辛夷:“...你滾!” 第67章 沈辛夷怒聲道:“你是不是故意買了它來嚇我!我就知道你不安好心,想嚇?biāo)牢腋方莺昧耸遣皇??!?/br> 陸衍:“...” 那黑豹大概是聽見沈辛夷發(fā)火, 被吼得也煩躁起來, 跟著長嘯了一聲。 沈辛夷被嚇了個哆嗦,憤憤瞪了陸衍一眼, 扭頭走了。 陸衍:“...” 他這回總算瞧出來她對此物的不喜歡了, 不由扶額嘆了口氣, 撂下一句:“她不養(yǎng),我養(yǎng),你們好生照料著!” 討好女人當(dāng)真比迎敵千萬還難。 由于計劃失敗,陸衍只能繼續(xù)跟傲天老大過日子,不過跟傲天老大過日子也不是沒好處, 他但凡有點情動, 想跟她膩歪一陣的時候,只要她張嘴說句話,他立馬消停了。 其實原來也不是沒跟傲天老大過過日子, 但經(jīng)歷過素素的溫柔多情, 跟傲天老大實在過不到一起去。 陸衍這些天都怏怏不樂, 今日才從皇宮回來, 便瞧見府門的護衛(wèi)攔住了一個打扮體面的仆婦,仆婦身后還跟著三個小丫鬟和護衛(wèi),仆婦一手執(zhí)名帖,一邊沖護衛(wèi)們賠笑。 陸衍皺了皺眉,翻身下馬,問道:“怎么回事?” 那仆婦頗為伶俐, 忙行了個大禮:“回太子的話,老奴是沈府的內(nèi)宅管事,奉侯爺夫人的命令,特地來給太子妃送書信和一些土物?!?/br> 陸衍眼底掠過一絲冷意,想也不想就道:“太子妃身子不適,不便見客?!?/br> 仆婦面有為難:“這...” 陸衍方才是下意識的一句,此時已經(jīng)回過神來:“把東西給我,我來轉(zhuǎn)交給太子妃?!?/br> 仆婦低聲道:“侯爺和夫人...叮囑我們瞧一眼太子妃再走?!?/br> 陸衍皺了皺眉:“有我照料,旁人不必掛念?!?/br> 仆婦再不敢多說,無奈地又行了個大禮,這才轉(zhuǎn)身告辭離去。 陸衍命底下人把那些土物拿起,又看了眼手里的書信,有一瞬想過瞞下不給她。 但他裝病被人發(fā)現(xiàn)那事已經(jīng)夠蠢了,實在不想再犯蠢。 他皺了皺眉,令人帶著東西進府。他自己則背著眾人,把手里的書信瞧了又瞧。 書信是密封的,若是強行取出,必然會撕毀信封,她一眼就能瞧出不對。 幸好只是尋常家書,信封紙張薄軟,他對著陽光照了照,信紙上的字便顯出小半,他大略瞧了一遍,只是些關(guān)心她身體的話叮囑她好好過日子的話,他不由微微失望。 做完這些之后,他又有種隱秘的興奮。 他慢慢把書信收好 ,確定沒什么破綻才拿去交給她。 沈辛夷果然沒瞧出不對來,撕開信封,把里面的五張信紙仔仔細(xì)細(xì)看了一遍,又蹙起眉,面露沉吟。 陸衍戳了口熱茶,漫不經(jīng)心地問她:“信上說的是什么?” 沈辛夷倒也不瞞他:“阿爺和阿娘四日后動身,離京赴任?!?/br> 陸衍摩挲了一下白瓷茶盞,唇角勾出一個隱秘的弧度,但他很快想到一事,又蹙起眉:“你要去送他們?” 沈辛夷看了他一眼,把信紙收好,便不說話了。 兩人沉默了整整一晚,睡的都不怎么安穩(wěn),早上天還未亮,沈辛夷就已經(jīng)醒來了,她眼底泛著淺淺青黛,她瞧陸衍睜開眼,背過身撂下一句:“不去了。” 陸衍明白她在說什么,對這個答案不置一詞,只問她:“你決定了?” 信上母親特意叮囑讓她不必來送,心意到了就行,反正有沈桂旗送,她擔(dān)心丈夫和女婿又要鬧別扭。她說的頗有道理,沈辛夷就算如今腦子還不好使,心里還隱隱擔(dān)心父親和陸衍起爭端,況且她上回回家住幾天他就鬧了幺蛾子,這回她若是去送行,他指不定還要作什么妖。 “孝敬父母也不在這一時...”沈辛夷冷哼了聲:“我要是沒決定怎么會和你說?這下可遂了你的心意吧?” 陸衍一直不希望妻子太親密——哪怕那是她的娘家,她這般做出讓步,按說他確實應(yīng)該高興,但不知為何,瞧她郁郁不樂神色,他也跟著煩悶起來。 他披衣下床,冷聲道:“你若是想去就去,何必擺出冷臉來,倒似我負(fù)了你一般。” 沈辛夷徹底黑了臉,從枕下抄出那個鑲滿銀鈴的銅環(huán),舉起來給他看:“我看你是欠收拾了吧!” 陸衍:“...” 他跟傲天老大講不通道理,冷哼了聲,甩袖走了。 沈辛夷也懶得搭理他,該吃吃該喝喝,兩人這些天便陷入一種奇怪的狀態(tài)中,若說吵架,但也沒紅過臉,若說冷戰(zhàn),平時還能說上幾句話,只是少了夫妻間的親密。 父母走的那日,沈辛夷一直立在窗邊凝望北方,眉間有幾分思念,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到父母。 陸衍走進來,站在她身后看著她出神,過了會兒才道:“你還記得明天是什么日子嗎?” 沈辛夷頭也沒回,懶洋洋地道:“你壽誕?” 陸衍:“...你壽誕?!?/br> 沈辛夷自然知道,不過是擠兌他一句,她轉(zhuǎn)過頭:“你問這個干什么?”她說完想到父親因為被催的急,晚一天動身都不成,連生日都不能陪她過,心下不由更加郁然。 陸衍走過去,板過她的肩膀讓她轉(zhuǎn)過身:“你過壽誕不是有個傳統(tǒng)?壽星只要在壽誕這天許愿,愿望定能成真,我準(zhǔn)許你對我許個愿。”這個傳統(tǒng)還是他偷看她家書時看到的。 沈辛夷不解地看著他:“現(xiàn)在嗎?” 陸衍大概是掐準(zhǔn)了時間,用下巴點了點屋中更漏,眼底似有深意:“子時已過,現(xiàn)在就是你的壽誕?!?/br> 沈辛夷摸了摸尖尖的下巴,若有所思地看著他:“哪怕我讓你把那銅環(huán)帶一個月,你也會戴?” 陸衍:“...” 他淡淡道:“機會只有一次,你確定要這么用?” 他眼神復(fù)雜,似乎帶了試探,卻又有些猶豫,他心思百轉(zhuǎn),面上卻沒什么波動,停頓了片刻:“把你的心愿說出來,我必應(yīng)你?!?/br> 你能不能忘了仇恨,別再怨恨沈家? 沈辛夷心里還是比較有逼數(shù)的,哪怕成為傲天老大也沒理智盡失,憑她讓陸衍放下仇恨,這怎么可能? 所以這個念頭在她心里一閃而過,她抿了抿唇:“我錦衣玉食,日子順?biāo)?,又手握魏朝?jīng)濟命脈,實在沒什么心愿。” 陸衍緩緩出了口氣,面上有幾分欣慰:“你既想不出來,就讓我來說吧?!彼溃骸拔铱梢詴簳r不動沈家,你和沈家書信往來也好,探親也罷,我暫且不會阻你攔你。” 沈辛夷一雙桃花眼都瞪圓了。 他又繼續(xù)補了句:“只要你聽話?!?/br> 沈辛夷張了張嘴,他不想讓她開口,一根食指已經(jīng)抵在她的唇上:“聽我說。” “我瞧你近來心緒煩亂,所以想討你歡心,我買的東西你不喜歡,其實我心里很明白你想要什么,可我做不到。” “我輾轉(zhuǎn)幾日,心頭不安,但今日還是說了這番話,應(yīng)你一諾,只是為了討你歡心?!?/br> “你可明白?” 沈辛夷不由握住他的手,心下酸澀難言,不知說什么好,半晌才訥訥道:“殿下...”她抱住他腰:“為難你了?!?/br> 陸衍伸手撫過她一頭長發(fā):“你醒過來了?” 沈辛夷一怔,也反應(yīng)過來,低低嗯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