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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太子喂養(yǎng)指南在線閱讀 - 第4節(jié)

第4節(jié)

    宋衍看著柳澤,朝謝毓一指,言簡意賅地說道:“江南姑娘?!?/br>
    “至于江南的吃食,東宮里八大菜系的廚子都有,全都是從當(dāng)?shù)鼐艏?xì)選,不會比你從前吃到的差。”

    柳澤一時間有點(diǎn)啞口無言,想了一會兒,才找到新的說辭:“宮里的廚子自然不會差,但點(diǎn)心就不一定。草民也有幸嘗到過御廚所做的蘇杭點(diǎn)心,恕草民冒犯,精致有余而力道不足——”

    “柳大人?!?/br>
    謝毓還沒反應(yīng)過來發(fā)生了什么,便下意識地打斷了他的話。

    柳澤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說道:“這位......姑娘,有何指教?”

    他本想說“娘子”,但看到謝毓頭上未婚女子綰的發(fā)髻,才及時改了口。

    謝毓攏起袖子,向他長長一拜:“還請大人嘗一下奴婢的點(diǎn)心。”

    柳澤:“原來姑娘便是那‘八大菜系的廚子’中的一人?”

    “不?!?/br>
    謝毓垂眸,眼中閃爍幾下,神情逐漸變得堅(jiān)定,仰首露出了個燦爛的笑。

    宋衍看著她臉邊的酒窩,心中一陣麻癢。

    謝毓說道:“奴婢不過是個只會做甜點(diǎn)心的廚娘罷了?!?/br>
    “但也唯有甜點(diǎn)心,奴婢自認(rèn)為,不會輸給任何人?!?/br>
    .

    蘇杭點(diǎn)心良多,只是她手頭恰好有泡了一夜的紅豆,便擇了道杭州特產(chǎn)的荷花酥。

    荷花有“出淤泥而不染”之意,古來便被文人墨客所愛,在立意上也很合適。

    紅豆放入鍋中,加三倍的水,煮至軟爛。

    將水控干,取一個大木墩,將紅豆在上面鋪開。

    謝毓蹲在木墩旁邊,雙手持刀,快速切剁。一時間刀光四濺,兩手幾乎揮出了殘影。

    今天府上有客人,晚膳都做了江南菜,剩下的幾位廚子便偷閑湊在一旁看謝毓忙活。

    做川菜的張師傅嘖嘖稱嘆道:“她這手刀工真是了不得?!?/br>
    “我看著也就是快了點(diǎn)呀?”白芷聽得有些懵,問道,“這里面難不成有什么門道?”

    趙師傅接話道:“你沒做過廚子,自然就不知道。”

    “你看她那些紅豆,剛才還是粒粒分明的,現(xiàn)在已經(jīng)變成了很細(xì)的泥——這可不是隨便剁剁就行的?!?/br>
    “一般要做成這樣,用石臼搗才行,但那樣做又會損了味道?!?/br>
    張師傅:“刀工不僅要肯練,還得要有天賦。這么一個姑娘若是做來正菜,肯定能成大器,也不知道為何要拘泥在點(diǎn)心這么一個小類里?!?/br>
    謝毓沒察覺這邊一群人對她的評頭論足,已經(jīng)開始炒豆沙了。

    少量素油入鐵鍋,將豆沙倒入,慢慢翻炒約一刻鐘。

    酥類點(diǎn)心的外皮中有大量豬油,內(nèi)餡便要稍干一些,否則容易讓人發(fā)膩。

    待豆沙成團(tuán),加紅糖、白糖并玫瑰糖蜜,再點(diǎn)一些鹽提味兒,炒到豆沙不掛在鍋壁上為止。

    謝毓將做好的玫瑰豆沙盛到陶缽里,放涼后蓋上了蓋子,放進(jìn)了櫥柜。

    今天天色已晚,來不及做完,謝毓早早地便跟太子爺知會了一句,讓那位柳大人等到明天。

    “白芷!”她叫道,“明天記得早點(diǎn)叫我?!?/br>
    白芷奇道:“這可不像你,怎么了?”

    謝毓一笑,如三月微風(fēng),眼中卻是滿滿的好勝心:“我要給那位柳大人一個‘驚喜’?!?/br>
    作者有話要說:  【1廬江先生:郡望有時候可以作為號使用,最出名的例子應(yīng)該是郡望昌黎的韓愈?!?/br>
    柳澤:我懷疑你們是在秀恩愛,可是我沒證據(jù)。

    宋衍:(微笑)

    謝毓:這兩個家伙在說什么(懵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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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毓這章超帥!寫完那句阿寒像個制杖一樣從床上跳上跳下的x

    猜猜我毓的荷包是誰送的?(阿寒感覺已經(jīng)明顯到不用說天使兒們就都知道了)

    太子爺這家伙沒喜歡過人,又一直居于上位不會表達(dá)自己,所以對感興趣的女孩子的做法就是:擺在旁邊看著然后偷偷樂(現(xiàn)實(shí)中請勿模仿,這樣的結(jié)果一般都是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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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荷花酥

    寅時末的天空晨光熹微。

    謝毓想起自己上次這么早起的時候,還是個連刀都握不起來的小丫頭,跟在一個怪脾氣的御廚后面練基本功。

    那個從宮里出來的御廚手底下有很多自視天賦過人的徒弟,但最終堅(jiān)持下來的,竟只有她這個一開始被那些師兄師弟們看不起的“女流之輩”。

    日復(fù)一日的枯燥訓(xùn)練讓她的手心多了一圈刀柄模樣的繭子,也讓她練就了現(xiàn)在的熟練刀工。

    這把文武刀便是這第一個師父給她留下的。

    師父臨走前,將這把沒有名字的刀傳給了她,并且取了“鐘靈毓秀”中的兩個字,將其命名為“鐘靈”。

    鐘靈是把好刀。刃薄且鋒利,削起蘿卜的皮,一點(diǎn)蘿卜rou都不會掛下。

    深紅的心里美蘿卜和橙黃的胡蘿卜先切滾刀塊,然后快速剁成碎末,放入紗布中擠出汁液。

    取兩只大瓷盆,倒入高筋面粉、白糖和豬油,搓成沙狀,然后將兩種顏色的蘿卜汁分別倒入。

    揉面要用對勁兒,面團(tuán)才能光滑有韌性。謝毓骨頭輕,人生的又嬌小,便只能踮著腳,將整個身體的重量壓上去。

    這也是基本功的一種,當(dāng)初整整練了一個月。

    最初還有人嘲笑她將半個身子都沉在盆里的的樣子可笑,等三十天過去,她手底下的面團(tuán)不過一柱香的時間就能變成堅(jiān)硬的團(tuán),那些人便再不敢出聲了。

    謝毓等面團(tuán)變得不粘手了,把濕潤的紗布覆在上面,在灶臺附近醒發(fā)。

    她松了勁,剛才的精神氣便都沒了,早起的困意勸都襲了上來。

    謝毓心道:“精神頭不足可做不出好點(diǎn)心,我先歇一會兒吧?!?/br>
    她打著哈欠,拍了下白芷的肩,聲音沙啞地說道:“我瞇一會兒,你過兩刻鐘叫我。”

    白芷正在淘米,聞言還以為她要先回房,便定定心心地淘滿了三次,一回頭,卻見謝毓已經(jīng)倒在小廚房門口的稻草柴禾堆上,靠著附近灶臺散發(fā)出的暖意睡過去了。

    “阿毓!”白芷哭笑不得地叫了聲,上前去拍謝毓的臉。

    謝毓正是最貪眠的年紀(jì),這點(diǎn)動靜絲毫不影響她酣眠,只是神智不清地?fù)]了揮手,像是趕蒼蠅一般,把白芷的手“趕走了”。

    小廚房的門大敞著,北風(fēng)“呼呼”地往里灌。白芷想著她這么睡,起來肯定要頭疼,嘆了一口長氣,任勞任怨地準(zhǔn)備回房給她拿床備用的被褥來。

    不料她剛出門,就撞見了準(zhǔn)備去上早朝的宋衍。

    小廚房是宋衍去太極宮的必經(jīng)之路,只是平日里這個點(diǎn)兒白芷都在廚房里幫忙為早膳做準(zhǔn)備,倒是一次都沒碰見過他。

    白芷連忙低下頭,福身道:“奴婢請?zhí)訝敯?。?/br>
    宋衍見她莽莽撞撞的樣子,蹙了下眉。

    他今天穿了件純白的銀竹鑲邊緞子絲綿大袍,雙手?jǐn)n在狐皮制的的暖手筒里,但臉色還是凍得慘白。

    他猛地咳嗽了幾聲,才說道:“免禮。”

    他依稀記得她似乎是跟謝毓關(guān)系不錯的那個宮女,心道莫不是謝毓出了什么事,轉(zhuǎn)過頭朝張令德使了個眼色。

    張令德順著主子的意思,斂著眼皮盯住白芷的臉,佯裝慍怒道:“姑娘這么急急忙忙的,是要干什么去呢?”

    白芷被他那副尖而沙啞的嗓子一嚇,連借口都忘了想,脫口而出道:“阿毓……謝姑娘她做點(diǎn)心做乏了,現(xiàn)下正在里面休息,奴婢尋思著給她拿床被褥來,別不小心受了風(fēng)寒。”

    她說話快,嘴上跟裝了彈簧似的,一長串“叭叭叭”地說完了,才發(fā)現(xiàn)不對。

    謝毓這情況,往好聽里說是隨性,往難聽里說便是瀆職。

    況且看謝毓每次從太子爺那兒回來丟了半條命的樣子,怕是并不得他的臉。

    若是宋衍追究起來,賞她幾大板子都是輕的。

    白芷的額上瞬間冒出了一層冷汗,支支吾吾地想說些什么彌補(bǔ)一下,卻猛地咬到了舌頭,眼淚都疼出來了。

    宋衍卻是全然沒在意她這副窘迫樣子,視線順著白芷的話,繞過她,朝小廚房里一瞟。

    謝毓恰巧翻了個身,臉正對著門口。

    她今天梳了個垂掛髻,頭頂上翡翠珠花的墜子掛了下來,貼在她臉上,襯得她本就白皙的臉更為素凈。

    謝毓睡得很熟,臉頰微微發(fā)紅,長長的睫毛投下淺淺的疏影,大約是在做什么美夢,左臉的酒窩顯了出來,像是盛了半碗蜜一樣甜。

    宋衍看著她,不知怎的,心里忽然跟有螞蟻爬過似的一陣酥麻,甚至有種想湊過去戳一下那個酒窩的欲望。

    白芷淚眼汪汪的,在一片朦朧中偷偷看了宋衍一眼,卻見他死死地盯著謝毓。

    那個眼神說不出來是什么感覺——像是饑民排隊(duì)取熱騰騰的rou包子,大漠中的旅人奔向遠(yuǎn)處的清泉。

    渴望而又壓抑。

    白芷心里忽地咯噔了一下,面色一時間變得比宋衍還白。

    她再也顧不上什么,顫抖著聲音說了句“奴婢告退”,慌不擇路地跑了。

    跑到一半,又像是最后一搏般回頭看了一眼。

    宋衍的目光還是沒有從謝毓臉上移開。

    旁邊張令德的表情跟白芷自己一模一樣,一副“風(fēng)雨欲來”的架勢。

    白芷停下腳步,直直地看了會兒前面的青石板。

    她之前一直不明白,為什么太子爺要讓謝毓去侍候他吃點(diǎn)心。

    現(xiàn)在明白了,她卻覺得還不如不知道的好。

    “阿毓。”她心道,“我也只能給你多拜拜佛,讓你自求多福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