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蘇語憐垂下目光,“攝政王需要……的話,自然會有女子前仆后繼。攝政王若是對那日御花園中帶回去的宮女不甚滿意,這世上的女子多得很,各式各樣的,攝政王盡管去挑便是了,又何苦在哀家身上……”發(fā)泄呢? 她語焉不詳,楚瑯卻聽明白了。顰蹙的眉心舒展,他的眼神驀地溫柔了下來,雖然說的話卻不是那么正經(jīng):“臣弟只對皇嫂這樣做過,也只想對皇嫂一人這樣?!?/br> 蘇語憐一怔,心跳猛地漏了一拍,他這是在對她解釋嗎?她掀起眼皮子,對上他含情帶笑的一雙鳳眸,她又忍不住心道:我信了你的邪,以你的熟練程度,恐怕早不知對多少女子做了幾百遍。 等一等,這根本不是重點!她強(qiáng)行將自己的思緒扯了回來,閉了閉眼眸,“你還記得叫我一聲皇嫂,那么你還想得起你死去的皇兄嗎?” 楚瑯面上的笑意霎那間隱去了,語氣冷淡回道:“人死都死了,想起了又有何用?” 他這樣冷漠的反應(yīng),令蘇語憐有些心寒。那日齊王有意挑撥說的一番話,她不是沒有深思過。而她強(qiáng)行壓下的懷疑,此時又控制不住地冒出了頭。 但她不敢表露出一分,楚瑯太容易看穿人心了,爹爹說得對,她在他面前的一切小心思都無所遁形。她只能盡量自然地轉(zhuǎn)移了話題,“哀家方才所說的關(guān)于大理寺少卿一事,攝政王考慮得如何了?” 楚瑯心知她在轉(zhuǎn)移話題,倒也愿意給她一個臺階下,“皇嫂的兄長,臣弟自然是相信的。不過——” 她的心被他吊的高高揚(yáng)起,卻也不想顯得太著急,便按捺著自己等待他將話說完。 “不過,臣弟要確認(rèn),皇嫂您是不是站在臣弟這一邊的呢?”他不緊不慢地接道。 蘇語憐心中暗道,我是不是站在你這邊的,你自己心里沒點數(shù)嗎?她不信楚瑯不清楚她打的什么算盤,但他不戳穿,她便只能陪著他好好演這一出戲。 “哀家的心意,攝政王難道還不清楚嗎?”她將聲音放得愈發(fā)輕柔,“今日來儀元殿之前,太皇太后召見了哀家。哀家可是當(dāng)著太皇太后的面,稱贊攝政王治國有方,太皇太后差點都……” 她這番話半真半假,她心知楚瑯也不一定信,但至少她在主動示弱。 “嗯哼?!背樢馕恫幻鞯睾吡艘宦?,“臣弟可以不下糾察的命令?!?/br> “攝政王的要求是什么?” “很好,皇嫂已經(jīng)清楚了臣弟的行事風(fēng)格?!背槤M意地笑了笑,“臣弟的要求很簡單,皇嫂離齊王遠(yuǎn)一些?!?/br> 蘇語憐心下一咯噔,難道他知道了什么?她在短短的時間里,迅速地回想了這段時間,她和齊王走得也不算太近,更談不上私底下密謀些什么,楚瑯為何突然如此警告她? “尤其是,不要再收那個混賬東西送過去的男寵?!彼恼Z氣漸漸森然起來。 她不由地松了一口氣,還以為他要說什么呢,原來是男寵一事,這點事也值得日理萬機(jī)的攝政王惦記到今日? 她露出了一個甜美乖巧的笑容:“攝政王放心,哀家自有分寸。” 楚瑯就這么沉沉地凝視著她,直盯得她心里發(fā)毛,才直起身子,“皇嫂今日來找臣弟,本來所為何事?” 蘇語憐現(xiàn)下一刻都不想跟他多待,更沒有心力再跟他周旋,套他的話,只好虛偽道:“哀家本來想著能不能幫攝政王一起處理政事,不過眼下所見,攝政王一人也能處理的很好?!?/br> 楚瑯掃了一眼奏折四散的一片狼藉的地,沉沉笑了兩聲,“皇嫂說的是?!?/br> “如此,哀家便不打擾攝政王了?!?/br> 蘇語憐直到回到未央宮時,腿還是軟的。她面上實在是狼狽,尤其是紅唇,一看就是飽受蹂.躪的模樣,看得夏望直吸氣。 “小姐,攝政王到底對您做了什么?” 蘇語憐疲倦地窩進(jìn)了暖榻里,懨懨回道:“就是你想的那樣?!?/br> 夏望大吃一驚,撲到她腿邊噼里啪啦一連串問道:“攝政王真的虐待您了嗎?他對您用刑了嗎小姐?您可是皇太后啊,攝政王怎么可以這樣對您!”說著說著,眼淚都要掉下來了。 “……”對于夏望的腦回路,蘇語憐實在是理解不了。她破罐子破摔道:“不是虐待,是親吻。”不過這如狼似虎的吻,跟虐待也沒什么兩樣了。 夏望跌坐在地上,張大了嘴巴,一副不敢置信的模樣。好半晌,她回過神來,想起昨日攝政王懷抱自家小姐,還偷親小姐,這才將一切串了起來。 她小心翼翼地試探著問道:“小姐,攝政王他是不是……是不是喜歡您?” 蘇語憐驀地睜開了微闔的雙眸。 良久的沉默后,她重又閉上了眼眸,“你想多了?!弊屗嘈懦樝矚g她,不如讓她相信母豬會上樹。 小姐如此疲乏,夏望也不敢再多嘴了,“小姐,要不您先休息,午膳時奴婢再喚您?!?/br> “嗯……”蘇語憐幾不可聞地應(yīng)了一聲,在夏望悄無聲息地退下去之前,又開口道:“午后命人傳喚大理寺少卿蘇駱舟?!?/br> 夏望的腳步頓了頓,“大公子?” 蘇語憐這一覺直接睡過了午膳。夢中她始終感到有一只手掐在她腰上,那一股霸道的清香味也時時刻刻縈繞在她的鼻息間,恍惚中她更是被什么東西死死地制住了,動彈不得。她想清醒過來,卻被拉入更深處。 在夢的更深處,她突然回到了七八歲時。她站在一處陌生的林子中,茫然地望著四周,隱隱約約聽到遠(yuǎn)處傳來一陣嘩啦啦的流水聲。她不受控制地跑向了那流水的來源處,眼前模模糊糊地出現(xiàn)了一個漂浮在河流之上的人。 她頓時著急起來,想跑近一些去看看那個人怎么樣了,眼前卻像遮住了一層大霧,怎么跑也跑不過去。這時她耳邊響起了熟悉的呼喚聲:“小姐,小姐,大公子來了……小姐!” 蘇語憐猛地從昏昏沉沉的夢境中驚醒,夏望正擔(dān)憂地站在暖榻旁,“小姐,您是不是做噩夢了?” 她一抬手,便摸到了滿額頭滿臉頰的冷汗。 “不是的,應(yīng)當(dāng)不是噩夢。”她下意識否認(rèn)了,轉(zhuǎn)瞬間,方才還清晰的夢境便愈來愈模糊,怎么也記不起來了。 算了,一個夢罷了。蘇語憐在夏望的攙扶下起身,剛醒的嗓音有些沙啞綿軟:“大哥來了?” “是,大公子來了有一會兒了,一直不讓奴婢打擾您。只不過奴婢怕耽誤正事,便自作主張來喚您了。” “做得好?!碧K語憐夸了一句,坐到銅鏡前,簡單梳洗打扮了一番,遮住了那些曖昧的痕跡,臉色看起來也更正常了一些。 她左看看右看看銅鏡中的自己,確定并無不妥之處,才起身坐到了桌前,輕聲道:“讓大哥進(jìn)來吧。” “宣大理寺少卿蘇駱舟!” 不消片刻,一個身穿朝服的男子走了進(jìn)來。他身形修長挺拔,五官俊朗而凌厲,年紀(jì)雖輕,卻頗有不怒自威的氣勢。他進(jìn)來后一撩長袍,跪地行禮:“微臣蘇駱舟,拜見太后娘娘?!?/br> 蘇語憐急急起身,疾步走了過去,雙手托著他拱起的胳膊,“大哥,此處并無旁人,你我兄妹之間,又何必如此見外?” 蘇駱舟順勢起身,向后退了一步,面上的表情卻未松動分毫,公事公辦道:“不知太后娘娘召喚微臣,所謂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