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蓮有些后悔說出挑釁的話。

    看著離她很近的路易，她錯開，或許應(yīng)該說逃開與他交會的眼神。

    今天的他不太一樣。

    是因?yàn)樽砹耍?/br>
    伸手從床頭拿來口罩。

    “睡吧?！?/br>
    她說，戴上，然后就閉上眼。

    她一定是瘋了，才會那么若無其事的閉上眼。

    安靜。

    不知道還要這樣安靜看著她多久。

    她知道他看著她，雖然沒張眼，但她知道，他看著她。

    就像走在路上，如果有人盯著你瞧，你會有感覺一樣。

    可，現(xiàn)在不是在路上。

    “掛口罩睡覺不難過嗎？”

    他的口氣拂上她，熱熱的。

    “我不想把感冒傳——”

    “把眼睛張開。”

    沒等她說完，他打斷她。

    “睜開?！?/br>
    他又說。

    大概因?yàn)榫?，他的嗓音混著沙啞與沉悶。

    屈在胸前的手指輕捏，她頓了頓，緩緩掀開眼。

    ?。?/br>
    他幾乎近在眉前，近得她反射性后移，但幾乎她才動，就被困住。

    他雙臂撐在她兩肩旁，將伊蓮居高臨下圍困在他的身體之中。

    “做…什么！”

    她出聲，不自在地推他。

    他文風(fēng)不動。

    “你——”

    “從飛機(jī)上，妳就一直在試探我，到底想知道什么？”

    他的字句從空氣中散入她耳朵，她微微一顫。

    “本來只是好玩，”他說，俯身，在她耳邊廝磨起來，“可我現(xiàn)在，開始覺得不好玩了?！?/br>
    混淆。

    分不清是誰的。

    濃郁包裹著他們，在他身上，也在她身上。

    麝香。

    她用了他的浴室，用了他的沐浴露，他臥房浴室的沐浴露。

    她充滿著和他相同的味道。

    路易吸了口氣。

    他的鼻尖靠近，徘徊在她肩窩，從發(fā)絲到肌膚，游移…

    抵在他胸口的雙手，推，她只能推，推不動，慌亂敲打起來。

    一擰，二腕被擒住緊緊地扣在她頭頂上，接著一掌又扯下她臉上的東西，“我覺得，需要有人告訴妳，男人是什么?！?/br>
    話落下，他的唇便襲上她的。

    熱流洶涌而來，還混著陣陣酒精的奢靡氣味。

    他是男人，當(dāng)然是男人，她才驚覺。

    竟天真的去挑戰(zhàn)他！

    不該睡這里，不該引他上床。

    恍然無措。

    掙扎，使勁掙扎，但沒辦法。

    壓著她的身體堅(jiān)如磐石，侵入的唇逼得她毫無退路。

    他想要更多？

    不知道。

    一種不可理喻的欲望與抑制似乎同時(shí)在他全身蔓延。

    沒道理。

    但她已無法判斷。

    唇齒下一秒被撬開，他的軟熱霸道攪動著她的軟熱，濕潤又黏濡，囚錮住她的血液、她的身體。這個(gè)吻太激烈，太不顧一切，甚至玉石俱焚，她快不能呼吸。

    想喊，但抗拒的聲音都被他封入口中，一一吞噬。

    強(qiáng)烈的震蕩劃過腦門，她覺得視線開始模糊，她已經(jīng)看不清他的臉。急促一口氣接一口氣，最后，她沒有再捉住那口氣。

    在他背上敲打的手慢下，然后全然垂下。

    唇舌沒再抵抗，任由肆虐擺布。

    不對勁。

    路易停下。

    他身下的身子僵硬。

    猛離開她的唇，他怔住。

    “哈、哈、哈——”

    她劇烈促喘的頻率嚇人，在他放開她瞬間。

    “威爾森小姐？！”

    路易喊。

    她怵直著眼沒有任何反應(yīng)，他再喊，“威爾森小姐，醒醒！”

    依舊，只有促喘更甚。

    路易緊捧著伊蓮的臉，“聽我的話，仔細(xì)聽，吸氣、吐氣、吸氣——”

    即使他一字一句清楚說，但沒有用，她根本聽不見，呼吸頻率沒有絲毫改變。

    凝佇，然后路易瞬地印上她。

    他再次用他的口封住她。

    “喝！”

    路易低呼。

    伊蓮用最后僅存的一絲氣力，咬他。

    指尖抹過滲出血的脣瓣，他望著漸漸失去意識，氣喘不止的人，濃眉深蹙。

    伸出手，使勁。

    路易捏住伊蓮喉嚨。

    1、2、3、4、5——

    默數(shù)，放手。

    再一次。

    1、2、3、4、5——

    路易的掌在抖。

    他不知道該捏多久，該用多少力氣，怎樣才不會傷害她，他都不知道。他只能用她微弱的氣息去判斷她是否還承受得住。

    幾次循環(huán)動作，似乎見效。

    她過度的呼吸慢慢緩了下來。

    他松開掐在她頸間的手。

    都是汗。

    她的發(fā)際也是。

    手背抹過她的濕發(fā)，“伊蓮？”

    他喊她。

    她眼珠動了動，她聽見了。

    他胸口一股氣重重吐了出來，掌扶住額，試圖舒緩情緒。

    伊蓮?fù)?/br>
    他第一次喊她的名字。

    帶點(diǎn)生疏，帶點(diǎn)急迫，帶點(diǎn)心焦。

    “路易…”

    “休息吧，”他說，沒看她。起身，“建議妳去看醫(yī)生，不然這樣下去遲早要了妳的命?！?/br>
    他跨下床，沒再說話，走出房間。

    直到關(guān)起門，他都背著她，看不清表情。

    侵犯人的人會對被侵犯的人關(guān)心嗎？

    不知道。

    他在關(guān)心她。

    所以他不是在侵犯她。

    伊蓮覺得只有這樣，假設(shè)才能成立。

    他，沒有起獸性。

    剛剛，他的手和身體都沒有褻弄她。

    他只是用吻欺負(fù)她，警告她，讓她不要再去試探他。

    害怕試探，為什么？

    因?yàn)椴荒茉囂健?/br>
    答案已經(jīng)很清楚。

    側(cè)身窩進(jìn)棉被，伊蓮?fù)麆倓偺上碌奈恢谩?/br>
    恍惚。

    咬了他…

    頭好疼。

    路易躺在床上，覺得全身酸痛。

    陽光刺入他的眼，他微微一瞇，還想繼續(xù)睡。

    這房間果然很冷。

    單薄的被褥完全在夜里起不了溫暖的作用，他翻來覆去、翻來覆去，好久才入眠。

    讓他翻來覆去的不只有被褥。

    叮咚——

    手機(jī)聲響。

    他從床頭摸起看。

    「中午過來吃飯，小齊吵著要見你?！?/br>
    路易看了訊息淡淡一笑，再看看時(shí)間，已經(jīng)十一點(diǎn)。

    他起床，走出房間。

    望向樓梯。

    很安靜。

    再走到客廳，經(jīng)過茶幾，見一張紙，上面擱著一副鑰匙。

    他停下。

    「今天搬去住處，謝謝你這二天的收留。伊蓮?！?/br>
    走了。

    她走了。

    路易望著桌上的字條，沉默許久。

    他的車進(jìn)入一個(gè)高級住宅區(qū)。

    將車停在一個(gè)大院前，下車，手機(jī)來電。

    “路易寶貝來了嗎？小齊寶貝等好久！”

    路易聽了，笑，“到了，我——”

    話還沒說完，他突然杵住。

    一個(gè)女人從一輛車上下來，才關(guān)上門，見到路易，也驚住。

    她停了幾秒，輕輕將一縷發(fā)絲勾向耳后，精致臉蛋掛上和燦笑容說，“路易，好久不見?！?/br>
    肅目。

    路易不懂，她怎么能笑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