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沉淵登時(shí)怔住。

    這小團(tuán)子看起來十分陌生，卻又給他一種分外熟悉的感覺。

    那小團(tuán)子白白軟軟，白嫩的小臉哭得紅撲撲，眼中還帶著兩滴未掉的淚珠。他側(cè)頭看了一眼莫沉淵手中的靈劍，又看了一眼莫沉淵冷漠的表情，輕輕吞了一下口水。

    莫沉淵心中的熟悉感越發(fā)強(qiáng)烈。

    他蹲下身，司命向身后收了幾分，眼中戾氣散去許多，壓低聲音問道：“你說你叫什么？”

    小團(tuán)子答：“路景?！?/br>
    莫沉淵皺眉。

    不是陸淺川。

    他仔細(xì)端詳，這小孩雖然白白嫩嫩十分可愛，眉眼上卻和陸淺川毫不相似。

    這太奇怪了。

    他看小孩時(shí)，小孩也看著他。黑亮的大眼睛里掛著兩滴淚，要掉又不敢掉，咬著小嘴的模樣越發(fā)可憐。

    莫沉淵那天塌下來都不在意的心臟瞬間軟了幾分。

    他右手將劍尖豎向身后，左手輕輕擦拭掉小孩眼角的淚珠，盡量放柔聲音問：“你為何會在此處？”

    這一問反倒引發(fā)了小孩的驚慌和恐懼，他顫著小身體，眼中更加濕潤，哆嗦著回答：“我……我不知道?！?/br>
    短短幾個(gè)字未說完，他的聲音已經(jīng)開始發(fā)顫，眼見又要哭起來。

    莫沉淵心里一揪，慌忙放下劍，兩手擦著他的小臉，不自覺地拿出了對陸淺川說話時(shí)的語調(diào)，柔聲道：“別怕?！?/br>
    小孩放聲大哭。

    莫沉淵慌了神，他沒帶過孩子，根本不知道孩子哭時(shí)該怎么辦，于是只好拉他進(jìn)懷里，緩緩拍著他的背，機(jī)械一般地重復(fù)：“別怕，別怕，我保證，不會傷你?！?/br>
    過了很長時(shí)間，小孩終于哭夠了，在他懷里安靜下來。

    他舒了口氣，抱起小孩坐到床上，一手拍背哄著，一手摸了摸小孩的額頭。

    有些guntang。

    他皺起眉，輕輕擦掉小孩睫毛上的淚珠，輕聲問道：“很難受？”

    小孩在他懷里蜷起身體，輕輕搖頭。

    莫沉淵那些殺氣早就煙消云散了，看見他就像看見陸淺川，心里一陣柔軟。

    他道：“你爹娘呢？我?guī)闳フ宜麄?？?/br>
    小孩的身體狠狠一顫，整個(gè)人僵在他懷中，濃密的睫毛在眼底投下一片陰影，小小聲道：“爸爸mama都去世了?！?/br>
    莫沉淵拍他小后背的手一頓。

    小孩不說話了，頭埋進(jìn)他胸口，沒有發(fā)出哭聲。

    可不一會，他胸前的衣襟便濕了一大片。

    莫沉淵沒來由地感到心疼，卻又不知道該怎么安慰這個(gè)連哭都不敢大聲的孩子。正手足無措時(shí)，門口傳來吱呀一聲，他抬起頭，見到陸淺川白衣黑發(fā)，不聲不響地站在門口處，凜若霜雪。

    *

    陸淺川給莫沉淵泡了杯茶，淡淡道：“不精茶道，莫嫌棄?！?/br>
    莫沉淵的視線落在起起伏伏的茶葉上，手卻沒有動。

    他眼中有血色一閃而逝，遮住了眼底越發(fā)濃厚的疑惑。

    “你是陸淺川？”他瞇起眼，聲音冷然。

    陸淺川微笑道：“如假包換?！?/br>
    “哦？”莫沉淵挑起嘴角，“我怎么不知，寒川君陸淺川還是會笑的？”

    陸淺川道：“人生在世，總有很多未曾見過的事，以前不知，現(xiàn)在知道了，那便很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