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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歷史小說 - 閨中媚(重生)在線閱讀 - 第106節(jié)

第106節(jié)

    顧熙言輕咬粉唇,望著身前的男人和微微隆起的小腹,心中滿滿都是溢出來的暖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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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2章 鵲踏枝

    禁廷,御書房。

    四扇紅漆木鏤空雕花大門從內(nèi)打開,一身朱紅色朝服的男人大步而出。

    男人寬肩窄腰,眉目英挺,身姿修長——正是蕭讓。

    自古以來,歷朝歷代,兩浙都是鹽鐵、絲綢重地,光是數(shù)行省、州府每年的稅收,都足以撐起一半的國庫。

    故而方才御書房中,蕭讓請封兩浙的時候,新帝著實吃了一驚,繼而便是久久的沉默。

    新帝李琮之所以沒有遵從成安帝遺詔,褫奪平陽侯府,一是平陽侯府根基深厚,想要連根拔起乃是不可能事。二是蕭讓帶眾將士死戰(zhàn),助他登上九五之尊之位,這等“飛鳥盡,良弓藏”的事兒,李琮還干不出來。

    除此之外,還有個更重要的原因。那便是經(jīng)過圍剿四皇子一役,平陽侯府深得民心。

    民心所向,勝之所往。

    ——以蕭讓手中握著的大權(quán),若是有心顛覆,簡直是輕而易舉。

    天下大定來之不易,百姓再也經(jīng)不起生靈涂炭了。李琮并不癡傻,當(dāng)然知道“恩威并施”才是新帝的處政準(zhǔn)則。

    蕭讓今日進宮,直截了當(dāng)?shù)卣f了請封之事,亦是無聲的告訴李琮——你沒得選。

    新任的內(nèi)廷太監(jiān)大總管福忠甩了拂塵,笑著邁著碎步上前,“恭送平陽侯爺?!?/br>
    蕭讓微微頷首,掀起衣袍,大步邁下了漢白玉臺階。

    遠(yuǎn)處,琉璃瓦金頂璀璨,朱紅色的宮墻奪目。

    往后,他和她的生活只有風(fēng)花雪月,四時美景。

    這權(quán)利的旋渦,再與他們無關(guān)了。

    ……

    顧熙言的嫂嫂杜氏昨日生產(chǎn),順利誕下了一雙龍鳳胎。

    今日一早,顧熙言和蕭讓便回了顧府去探望杜氏和龍鳳胎侄子侄女兒。

    顧府,臥房里。

    杜氏剛剛生產(chǎn)完,還不能下地,顧熙言的哥哥顧昭文留了蕭讓在花廳中說話,顧熙言便打簾子進了內(nèi)室探望杜氏和新生兒。

    “嫂嫂身子可好?”

    杜氏忙直起身子,“可是熙兒?今兒個一早知道你和侯爺要來,可惜我這身子下不了地,只能在床榻上和你說話了,真是失禮?!?/br>
    “什么失不失禮的?”顧熙言忙拉著杜氏的手,不叫她起身,“嫂嫂剛剛生產(chǎn)過,快快蓋好,莫要著了冷風(fēng)?!?/br>
    杜氏笑了笑,又指了婆子從床榻旁的嬰兒床上抱過來一粉一藍(lán)兩個小襁褓給顧熙言看。

    只見襁褓中兩個長得一模一樣的小兒正咂著嘴,不住地吐著泡泡。

    顧熙言看的滿心歡喜,伸手抱到懷里一個,逗著婆子懷中的另一個,笑著問杜氏,“嫂嫂,孩子的名字可取了?”

    杜氏笑道,“只取了小名,女孩兒叫和兒,男孩兒叫煦兒,大名還沒取——夫君和父親還正在合計呢!”

    “和兒,煦兒,真好!”顧熙言笑意盈盈,抱著孩子愛不釋手。

    杜氏看著顧熙言寵溺孩子的模樣,笑道,“熙兒這月份也快了!孩子落地真是一眨眼的事兒!”

    新生兒雖然只有幾斤,可還是挺沉的。顧熙言懷著身子,杜氏和身邊兒伺候的丫鬟婆子也并不敢叫她抱著孩子太久,不過一會兒便從她懷中接過了襁褓。

    兩人正說著話兒,下面的丫鬟婆子上了些果子點心叫顧熙言抓著吃,顧熙言剛揀了一顆蜜漬楊梅放到嘴里,又聽杜氏道,

    “最近吶,這盛京城里的貴婦圈子可傳遍了,平陽侯爺對夫人可是呵護的很——含在手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掉了,能抱著就不叫走路,甚至還親自去買零嘴兒!”

    顧熙言聞言,一口口水嗆在喉嚨里,靛玉忙上前幫她順氣,咳嗽了好幾聲才緩過來,“嫂嫂莫要打趣我!那些婦人們忒沒意思。大家關(guān)起門兒來不都是這般恩愛的?偏偏要單拿我說項!”

    “你呀!”杜氏點了點顧熙言的額頭,“是身在福中都習(xí)慣了!自然不覺得有什么,可在別人看來,夫君體貼入微至此,是幾輩子都修不來的福分。”

    顧熙言兩頰緋紅,忙轉(zhuǎn)移話題道,“對了,我還給和兒、煦兒帶了誕生禮來?!?/br>
    說罷,靛玉從小丫鬟手里接過一個紅梨木的鏤空盒子,打開了捧上來。只見里頭盛著兩只純金打造的東珠鑲多寶瓔珞項圈。

    這項圈富麗堂皇至極,一看便十分貴重。杜氏道,“不過是丁點兒大的小孩兒,也值得這么貴重的禮!”

    顧熙言唇角彎彎,“嫂嫂且收下罷,等我肚子里的孩兒出了世,還等著問嫂嫂討要賀禮呢!”

    杜氏笑嗔一眼,道,“少了誰也少不了你這一份兒!”

    兩人又拉著手說了好一會兒話,顧熙言才起身出了臥房。

    外頭的花廳里,男人一襲松煙灰色的織錦暗紋圓領(lǐng)袍,正大馬金刀地坐在紅木雕花紋椅上。

    蕭讓剛啜飲了一口杯中的君山銀針,便看見顧熙言帶著丫鬟打簾子出來。

    “侯爺也來抱抱孩子吧?”顧熙言示意身后的婆子把粉色小襁褓遞到蕭讓懷中。

    蕭讓剛放下茶盞,懷里冷不丁被塞了個孩子,微微一愣,登時有些手足無措,抱著孩子的姿勢要多別扭有多別扭。

    粉色的襁褓里的和兒咯咯笑了兩下,也許是男人身上的肌rou硬邦邦的,俊臉上又神色淡淡沒什么笑容,也沒有顧熙言那么又香又軟,和兒沒過一會兒便蹬著小腿兒哭了起來。

    “乖寶寶,不哭了?!鳖櫸跹院辶藘上?,見孩子仍舊啼哭不止,且有愈演愈烈之勢,忙叫婆子接了孩子送回了內(nèi)室里。

    她左右看了兩下,疑惑道,“咦,哥哥呢?方才哥哥不是說有話和侯爺說嗎?”

    蕭讓抿了薄唇道,“岳父叫去書房閑談,舅兄先過去了?!?/br>
    顧熙言看他這副模樣,便知道方才自家哥哥定是沒給蕭讓好臉子。不禁覺得好笑,“那侯爺怎么不過去呢?”

    蕭讓抬了眸子,拉著顧熙言身側(cè)的柔夷,把她拉到自己的懷中,低頭吻了吻她的額頭,“本候想等著夫人出來,看夫人一眼再過去?!?/br>
    說來也是,那次章臺一見,把一向文縐縐的顧昭文氣的七竅生煙,甚至還動了粗。顧昭文回了顧府之后,本想狠狠告上蕭讓一狀,不料祖母顧江氏的身子不大好,后又逢起義軍攻城之亂,顧昭文顧忌著祖母顧江氏的身子,沒把小兩口的破事兒告訴顧家人,只能把對自家meimei的一腔擔(dān)憂藏在心里頭。

    從小到大,顧昭文對顧熙言寵愛至極,兄妹兩人更是從來都沒紅過臉,蕭讓能把的顧昭文氣成那樣,怒氣幾個月都沒消,也算真是“不容易”。

    男人垂著眸子,莫名透出一股子可憐勁兒。額頭上傳來一陣溫?zé)嵊|感,顧熙言嘟嘴道,“才不信呢。侯爺?shù)哪雍梦虏皇窃诘戎页鰜?,向我告哥哥的狀??/br>
    蕭讓也笑了,“和熙兒告狀,熙兒會幫我嗎?嗯?”

    男人的嗓音低沉又好聽,噴灑在她的耳際,酥酥麻麻的。

    顧熙言縮了縮身子,嬌哼一聲,“不要幫?!?/br>
    “要怪就怪侯爺之前那般欺負(fù)我!哥哥是為我鳴不平罷了,侯爺一點兒都不無辜?!?/br>
    蕭讓覺得自己是自作自受,低聲下氣地說了幾句好話,抱著懷中美人兒親了又親,顧熙言只好笑著躲他的薄唇。

    兩人正抱在一塊兒說話,那廂,顧江氏身邊的管mama挑簾子進了門,嘴里的“姑娘、姑爺”還沒喊出口,沒成想便撞見了這如膠似漆的一幕。

    顧熙言一抬眼,忙從蕭讓身上跳了下來,桃腮緋若煙霞。

    管mama在顧江氏身邊兒呆了幾十年,內(nèi)宅諸事什么沒見過?這點兒臉皮兒還是有的,略緩了下,便笑著沖顧熙言和蕭讓傳話。

    “姑娘、姑爺……老太太叫姑娘去鶴壽堂說會子體己話?!?/br>
    蕭讓面色如常地從椅子上起身,以手握拳放在唇邊輕咳了下,“既是如此,夫人快些去吧,別叫祖母等急了,本候也要去書房和岳丈議事了。”

    顧熙言瞥了蕭讓一眼,只覺得他是只披著羊皮的狼,人前一本正經(jīng),人后吃人不吐骨頭那種。

    ……

    鶴壽堂。

    顧老太太打量了顧熙言幾眼,頗為滿意的點點頭,“氣色確實好了不少,想來是聽進去話了,知道好好的保養(yǎng)了?!?/br>
    顧熙言彎了粉唇,糯糯地控訴道,“祖母,你是不知道,王mama、紅翡、靛玉為了提醒我用補品,整日里掐著時辰“投喂”孫女兒呢!”

    說罷,她捏了捏自己的小臉兒,“您瞧瞧,熙兒都胖了一圈兒了!”

    王mama笑著躬身道,“姑娘懷著孩子,身體的康健乃是一等一的大事,老奴和底下的丫鬟們?nèi)f萬不敢懈怠?!?/br>
    顧母嗔怪地看了自家女兒一眼,道,“是這個理兒。”

    顧熙言笑了笑,又和顧母、顧老太太說了紅翡嫁人的事兒,顧母、顧老太太聽了,皆說那位秦公子有情有義,紅翡為人得力忠厚,想必能成一對良配。

    正說著話,顧老太太突然一陣輕咳,管mama忙遞過去一盞枇杷露,顧老太太飲了兩口,又問,“侯府請封的事兒皇上可批下來了?打算何時啟程?”

    方才一家人熱熱鬧鬧地用完午膳,在花廳里,蕭讓鄭重其事地向顧父、顧母和顧江氏說了請封地離京的事情。

    顧家人聽了顧熙言和蕭讓要舉家遷往兩浙一代,還要請封地,皆是吃了一驚。

    顧家人并不知道元寧長公主的事兒,心下略一想,皆以為是蕭讓經(jīng)歷了這場奪嫡的戰(zhàn)事,不想再摻和到權(quán)勢爭斗里了。

    一家人又聽了蕭讓說了兩浙一代風(fēng)土人情,知道他請封出京并非一時興起,而是思量周全之舉,倒也點了頭。

    顧熙言道,“侯爺昨兒個進了宮,和皇上說了這事兒,皇帝應(yīng)承了此事,當(dāng)場便下了口諭,現(xiàn)在欽天監(jiān)和禮部正在擬旨準(zhǔn)備封地之禮,約莫著正經(jīng)的封禮過兩天才能頒下來。至于啟程的時日,怎么著也得一個月之后了?!?/br>
    顧熙言說著說著,顧老太太就紅了眼圈,“你家侯爺是個手?jǐn)埓髾?quán)慣了的,平陽侯府世代沒有離過盛京,想必自打淮南王妃出了事情之后,他才有了請封出京的念頭吧?傻丫頭,他是怕將來有一朝護不住你??!”

    “雖說離了盛京你們小兩口能清靜不少,也不必受過多束縛,可是終究是突然了些……好歹等你腹中孩子出生再說……”

    顧熙言聽得一陣鼻酸,腦海中突然想起來那日蕭讓問她想不想要著萬里江山的場景。

    倘若她當(dāng)時點了頭,恐怕蕭讓真的會傾其所能,把這萬里江山捧到她面前。

    “從小到大,除了在扶荔山上養(yǎng)病的兩三年,你就沒離開過父母親身邊兒……如今竟是要去到那么遠(yuǎn)的地界,以后想見你一面都難得很!”顧母說著說著,便抹起了眼淚。

    這么一哭,屋子里的丫鬟婆子也都一邊兒勸著主子,一邊兒低泣著。

    顧熙言上前坐在錦榻上,挽著顧江氏,紅著眼眶安慰道,“祖母,母親?!?/br>
    “雖說是外封,可封的乃是兩浙一代,比起東南、西北而言,距離盛京也不遠(yuǎn),祖母想熙兒了便去信一封,熙兒會經(jīng)常回來看望祖母的。兩浙風(fēng)景秀麗,氣候宜人,祖母也能時常去住些時日!”

    “況且,封地的州府離越州扶荔山極近,熙兒也許久沒有見過外祖,以后可以時常待祖母上山去探望他老人家?!?/br>
    顧老太太心里好受了些,道,“我這糟老婆子才不去礙你們的眼!”

    說罷,又對顧母道,“罷了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你們過得安安穩(wěn)穩(wěn)的,我和你爹娘、你哥哥,才算真的放心!”

    那廂,顧府書房里,顧老爹正一手掩面,一手拍著蕭讓的肩,老淚縱橫地囑咐著自家姑爺將來到了兩浙如何如何,凄慘的氛圍和鶴壽堂相差無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