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聽出他雖然在笑，可是笑聲里似乎隱藏著什么，讓她不由得擔心起來。

    “你，是不是有什么麻煩？”她突然想起徐家棟，難道是徐家棟做什么了？

    “沒事沒事，我能有什么麻煩？我只是想讓你像送丈夫出征的妻子一樣，給我一些鼓勵。”姜毓仁勸慰道。

    顧小楠的心頭，變得沉重無比。

    和他在一起這一年多，也跟他一起經(jīng)歷了這樣那樣的波折，似乎他很難平靜，似乎他總會遇到麻煩。他說，那是必須的經(jīng)歷，不經(jīng)歷挫折是長不大的?？墒?，很多時候，她情愿他沒有現(xiàn)在的地位，沒有現(xiàn)在的煩惱。

    也正是因為經(jīng)歷了那么多，她每次都會暗暗站在他身后的角落里看著他，為他祈禱。這次，如果他說是要出征，那么，身為妻子，至少得為他系上戰(zhàn)袍吧？哪怕現(xiàn)在不能在他身邊。

    “我會在家里等著你1她靜靜地說。

    他的嘴角，漾起深深的笑意。

    家啊，真是溫暖的字眼！

    “放心，什么都別想，好好辦你的事情，替我去跟老嚴和玉英說一聲，歡迎他們假期帶著彤彤來帝都玩?！苯谷收Z調(diào)輕松地說。

    “嗯，你放心?！鳖櫺￠餐瑯拥恼Z調(diào)說。

    越是這樣的時候，越是需要兩個人互相支持，不是嗎？

    兩個人又聊著聊著，分開只不過十幾個小時，卻好像過了好多年好多年一樣。

    對于姜毓仁來說，他不需要再顧忌什么了。人生在世，總要有順著自己心意做事的時候，擔心什么？害怕什么？完全沒有必要！與其讓他明知自己的愛人被人sao擾卻忍氣吞聲，不如堂堂正正站出來和對方?jīng)Q斗。只是，這個決斗場根本無形，戰(zhàn)斗雙方也沒有看得見的佩劍，可是，戰(zhàn)斗的激烈，絕對不會遜色。

    他只需要向前走，維護自己的利益和尊嚴，保護自己的愛人，而且，也為世人做件有意義的事——哪怕不一定會成功——即便不能成功又怎樣？大不了就是沒官做，大不了就是離開政壇，他就不信離了這個位置，他就活不下去！

    這么一想，心里輕松了。

    然而，方慕白對姜毓仁的決定心懷擔憂，他更加清楚姜毓仁決定的后果。其實，他也想過要從其他的方面把徐家棟這件事解決掉，想過跟徐家棟的父親面談此事。只不過，這么一來，非但不會解決問題——因為徐家棟做那種事又不是一天兩天，家里要是管的話，也不至于落到今天這樣的地步，不至于讓他發(fā)展到調(diào)|戲副部級官員家屬卻不知羞恥的結果——反而會把姜毓仁推向斗爭的前方。

    不過，方慕白完全沒料到姜毓仁會做那樣的決定。像徐家棟這樣領空餉的人，從中央到地方，不管是行政機關還是企事業(yè)單位，都是屢見不鮮。凡是這樣的人，都是有些大大小小的背景。姜毓仁要是那么做，肯定會引起軒然大波，一不小心就會惹來殺身之禍。也正是因為這樣的后果，沒有人敢于這么做。

    那么，這樣的話，就不能看著姜毓仁被人無聲無息地滅掉。不管他提出的事能不能執(zhí)行下去，必須要保住他！

    次日是禮拜天，方慕白一大早就去了父親家里，跟父親講了姜毓仁的事情。

    “爸，這件事一旦做了，肯定會有很大的反響。到時候，一定會有人出來對付姜毓仁——”方慕白道。

    “你要支持他？”父親問。

    “可能我是第一個聽他說那件事的人，我覺得，他的做法，還是應該支持的?！狈侥桨椎?。

    “姜毓仁這個年輕人，唉1老首長嘆了口氣，對兒子說，“讓他先做，等動靜出來了，再看看情況決定?！?/br>
    “爸，您經(jīng)常說，想要找一個可以擔當大任的人很難。姜毓仁的確是太年輕，遠遠不能到您說的那個地步?？墒?，這么多年，您接觸了那么多人，給許多人機會，又有多少人真的是可以排到您期待的那個位置的？而且，現(xiàn)狀如此，未必姜毓仁這么做不是件好事！”方慕白道。

    “我早跟你說過，刀太鋒利就容易割破自己的手，也容易斷掉。難道你想他這么快就被折斷？”父親道。

    “父親，何不試著拼一次？人只有在面對危機的時候才最容易表現(xiàn)出自己的潛質，也許，姜毓仁會讓您看到那一點呢？”方慕白勸道。

    父親沒說話，閉上眼在搖椅上輕輕搖著，過了好久，才說：“你這么積極，是看中姜毓仁了，還是因為其他的理由？如果是別的理由，我希望你最好別忘記當初答應過我什么1

    方慕白愣住了。

    第203章 利益的聯(lián)合

    姜毓仁回到家里，連燈都沒有開，就一個人坐在沙發(fā)上，閉著眼睛。

    之前的黨組會議上，他被批評了，雖然不是點名道姓的批評?？墒?，顯然，他的提議并不能被大家接受。然而，他剛來單位，這次的整風屬于他分管的內(nèi)容，別人的意見也不能完全左右局勢的發(fā)展。

    于是，事情就開始進行了。

    不知怎的，雖然在黨組會上有不同的聲音，可是具體執(zhí)行之時，竟然沒有遇到什么太大的阻力。

    姜毓仁預感到這其中有什么問題，事情到了這個地步，絕對不能停下來，即便這里面有著天大的陰謀也只能向前走。

    鼓勵自己堅持是一方面，可是，為了能讓自己對未來可能會發(fā)生的禍事有個提前的準備，他暗地里派人展開了調(diào)查，看看到底是哪個環(huán)節(jié)出了變故。

    居安思危，這是父親的經(jīng)歷教給他的！

    雖說徐家棟對于自己掛著的工作從不上心，也無所謂有或者沒有，和他家里其他人不同，然而，人總是會這樣，自己不在意的東西，自己放棄可以，卻不能容許別人奪走。于是，當徐家棟得知自己被單位清退時，那驚訝的程度，不亞于老媽通知他今天結婚的震撼！

    事實上，他老早就知道姜毓仁所謂的“整頓機關作風”是針對他的，只不過，徐大少向來都是極富自信，即便心里對姜毓仁的進攻有所預料，卻認為姜毓仁根本做不下去，因為這件事一做，會得罪太多太多的人，姜毓仁初來乍到，那個板凳還沒坐熱就采取這樣類似于自殺的行為，完全不是一個成熟的官員該做的事。于是，腦子里只是那么過了一下，也沒有再采取任何的反擊措施，徐家棟就這么被姜毓仁的第一波攻擊給打中了臉。

    被打到臉的徐家棟當然是不甘心，可是，他分析的沒錯，姜毓仁的行為的確是引來了不小的非議，特別是連徐家棟都被列到清退名單上，姜毓仁的壓力越來越大。甚至有些議論認為姜毓仁做事草率，并沒有對整個局勢進行把握，從而對他的能力提出了嚴重的質疑。

    圍繞著這件事產(chǎn)生的余波，顧小楠并不知情，她一直在家照顧父親的身體。是路子風實在忍不住給她打電話勸她立即去帝都，顧小楠追問原因，路子風只說“毓仁最近有些麻煩，你過去比較好”。

    路子風雖然很愛和她開玩笑，可是，這次，顧小楠覺得并不是玩笑。因為之前這段時間她和姜毓仁通電話的時候，根本沒有聽出任何的動靜。他越是這樣表現(xiàn)平靜，顧小楠的心里越是不安。她一直覺得自己這樣太累，而且也沒必要，他平安無事不是更好嗎？難道她還真的盼著他有點什么麻煩？她才不會那樣！然而，當心中的擔憂在冥冥中得到肯定時，她再也不能忽視。

    父親的身體恢復的好了許多，雖說暫時還不能上班，可顧小楠已經(jīng)可以不用太過擔心了。將照顧父親的重責全都交托給繼母之后，顧小楠告別了家人準備去帝都。

    因為是路子風打電話告訴她的，所以，她并沒有告訴姜毓仁。

    顧小楠知道姜毓仁的個性，就是發(fā)生天大的事也不會告訴她。很多時候，她沉溺于他的這種保護，可是，當事情真的發(fā)生了，她就不愿那么躲著，盡管她知道自己可能幫不到他，可還是想要為他做些什么。

    路子風是了解姜毓仁的，或許比她顧小楠對姜毓仁的了解更加全面深刻，身為朋友，路子風真是做到了極致，因此，顧小楠對他只有感激，她知道路子風完完全全是為姜毓仁著想的。現(xiàn)在既然是路子風找的她，那她還是應該和路子風再商量一下。

    “你打算明天走？”路子風問。

    “是的?！鳖櫺￠?，“家里這邊安頓好了，可以不用擔心了?！彼D了頓，又問，“他到底怎么了？這些日子和他通電話的時候，他什么都沒和我說。”

    “他還能有什么事？來來去去就是工作上的麻煩。”路子風說道，笑了下，說，“要不你去勸勸他，棄官從商？跟我一起混？大錢賺不了，過日子還是不成問題的。”

    顧小楠深深嘆了口氣，她知道路子風這么說，是想寬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