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位范伯伯，就是姜毓仁父親的老領導。姜啟華升任省長一職，就是這位范領導從省委書記位置上調到中央之前提拔的。當年，姜啟華、常繼山都是范領導重用的兩個人，只不過，姜啟華比常繼山得到機會提前上位，而常繼山是在姜啟華內退之后頂上去的。

    “首長那邊沒說，只是讓我?guī)氵^去?！狈额I導答道，他看了姜毓仁一眼，似是要說什么，卻沒說出來。

    姜毓仁的道行，絕對是猜不出來此行的目的。

    車子緩緩駛進一所醫(yī)院，進到一道鐵門前停了下來，司機對門口的武警戰(zhàn)士出示了通行證，才將車開了進去。

    姜毓仁跟著范領導沿著回廊走向里面的一個院子，每隔一段就有站崗的武警戰(zhàn)士，完全不像是醫(yī)院的樣子。

    “范主任，這邊走，首長在等你們！”一個中年男人站在一個拐彎處等著，對范領導說。

    “首長的身體怎么樣？”范領導問。

    “前幾天感冒了，現在倒是沒什么問題?！敝心昴腥苏f。

    三人走進一間屋子，姜毓仁只覺得沉悶至極，安靜到了極點。

    “首長，范主任和小姜書記來了?！敝心昴腥俗叩揭话烟梢胃埃瑥澭?。

    躺椅正對著陽臺，沒什么溫度的陽光照進來。

    姜毓仁什么都沒聽見，那中年男人背對著他們，好像點了點頭，就轉過身對他們說：“范主任，你們坐這邊！”

    剛坐下，陽臺門就開了，有個男人端著圍棋棋具進來了，對首長說：“現在給您擺上嗎？”首長點點頭，那個男人便將棋具交給領著姜毓仁他們來的那個人，端起首長面前的杯子去倒水。

    范領導趕忙問候首長的身體，首長偶爾說幾個字，和姜毓仁初次見面的情形一樣，這位首長的態(tài)度依舊十分平淡。

    根據姜毓仁的推測，領他們進來的那個男人差不多是老首長的秘書之類，可是后面送棋具的這個，就搞不清是什么人了?？茨昙o不是很大，四五十歲的樣子，眉宇之間，卻有種說不出的感覺。那人的視線，偶爾落在姜毓仁的身上，讓姜毓仁有種怪怪的感覺。

    “范主任之前說小姜書記的圍棋下的好，今天就請小姜書記陪著首長下幾盤?！蹦俏幻貢鴮谷收f。

    姜毓仁完全驚呆了，臉上卻絲毫沒有表現出來，抬眼看向那位不動聲色的長者，卻發(fā)現對方的視線似乎也在他的身上。

    “范主任，前幾天首長收到幾支筆，您對這行有研究，不如過來這邊把把？”秘書彎腰對范領導微笑道。

    范領導立即認識到此行的目的，忙對首長行了禮，和秘書從側面的門走出去。

    屋子里剩下老首長和那位陌生男人，以及姜毓仁。

    誰都沒有說話，首長斜躺在那里，靜靜地下棋。

    姜毓仁從小就學圍棋，也曾參加過專業(yè)比賽，可是，并沒有把這個當做什么特長來繼續(xù)“深造”，只是陪著爺爺下下而已。沒想到今天竟然坐在這里陪著這位大人物下棋！

    “小姜書記最近很忙吧？”那個陌生男人問姜毓仁道。

    “以前沒有接觸過團系的工作，有很多東西都要學習?！苯谷实?。

    “柳城是個好地方1老首長突然說。

    “首長去過嗎？”姜毓仁問。

    “十幾年前去過?！蹦莻€陌生男人答道。

    “夏天去柳城避暑很好?！苯谷实馈?/br>
    “那樣的地方，想要做出點政績不容易，是不是？”首長問。

    “是的?！苯谷市睦锲婀?，不懂首長的問題是為了什么。

    “可是小姜書記的政績很好?！蹦莻€陌生男人說。

    “都是同志們的共同努力。”姜毓仁只能中規(guī)中矩地回答。

    首長看著棋盤的眼睛，突然看向姜毓仁，視線無比銳利，姜毓仁禮貌地笑了下。

    “你之前是常繼山的秘書？”首長問。

    “是的。”

    “你，還和他的女兒交往過？”那個陌生男人接著問。

    姜毓仁心想，看來聶瑾的身份果真不是秘密，便誠實地回答說：“交往了三年。”

    “那又為什么分開？三年時間不算短?！蹦莻€陌生男人又說。

    “我們相處有些問題。”姜毓仁道。

    “上次常繼山又跟你提過讓你做女婿的事？”那個男人問。

    “常書記的確說過?！?/br>
    “你又為什么不答應？他對你可是有知遇之恩。”那個男人似乎一直要追問下去。

    姜毓仁很奇怪，這個問題很值得問嗎？

    “要是我答應了，才是對常書記的欺騙?！苯谷蚀鸬?。

    他不懂，這是在下棋，還是在拷問？往棋盤上看去，不知不覺間已經落了不少的棋子。

    可是，他這句回答，顯然是有了意外的效果。那個陌生男人看著首長，首長卻說：“叫范培林過來，挑上一支他喜歡的筆，寫幾個字兒看看?！?/br>
    男人起身拿起桌上的座機打了出去，很快的，那位秘書領著范領導進來了。

    “范主任，聽說您最近書法大有精進，給我們學習學習?！蹦莻€男人對范領導笑著說。

    “不敢不敢，既然首長要看，那我就獻丑了?！狈额I導畢恭畢敬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