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邊聲音頓了頓才說：“楚瀟，無論發(fā)生什么事，我都是你的好兄弟，會一直站在你這邊。”

    “嗯……”她的聲音帶著哭腔，除了爸爸顧允算她的半個親人。

    顧允在電話那頭笑了笑，聲音一下子溫柔了起來，像是在哄小孩那般，“行了，掛吧，有事給我打電話?！?/br>
    “好?！彼怨匀崛岬膽?yīng)著。

    江琎琛在一旁聽得清清楚楚，聽著她被別人哄，聽著她肆無忌憚的談?wù)撝渌哪腥?，聽著他們電話里有說有笑。

    他看的也一清二楚，看著她被顧允說的幾句話而眼眶發(fā)紅，看著她神情淡漠的聽著顧允說自己，看著他們無話不談就像是個親人那樣。

    他的心里就像是被檸檬給堵上了一樣，又酸又悶。這些東西原本都是他唾手可得的，可是現(xiàn)在卻被他自己生生的給作沒了。

    他知道自己現(xiàn)在沒權(quán)利說什么，甚至連和她說——你別那樣，我有點(diǎn)難過的立場都沒有。

    沒有了電話的聲音，房間里再次安靜的可怕。屋子里黑的已經(jīng)完全不能憑借月光照亮，江琎琛起身沉默的將房間里的等打開。

    燈打開的瞬間，明亮的白熾燈光一下子掃射了下來，刺的程楚瀟的眼睛睜不開。

    她下意識的側(cè)身，等差不多的緩過來的時候睜開眼睛，卻發(fā)現(xiàn)有一只大手擋了過來。

    她的嘴角帶著無奈的苦笑，他們總是這樣的錯過，她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需要了。

    程楚瀟精準(zhǔn)的躲開了那只手，垂著眼睛不再看他。像是剛剛怨氣的爆發(fā)只是那一瞬間的發(fā)泄，現(xiàn)在又把自己包裹了起來，表面上風(fēng)平浪靜。

    江琎琛站在床邊一步的距離看著她，這一刻深刻的明白了什么叫作繭自縛。

    當(dāng)年他也是這般的無孔不入，無論她多么的聲嘶力竭，怎樣的苦苦哀求，他都不給于任何的反應(yīng)。

    原來冷暴力是讓人這么難受的啊。

    過了會兒江琎琛才嘗試著開口，啞聲說道：“明天上午有個緊急的事要回公司一趟，中午回來?！?/br>
    說完程楚瀟奇怪的看著他，那表情似乎在說——管我什么事？

    果不其然，下一秒就聽到程楚瀟用著稍微溫和的話語說著，“你可以不同來的，有事就去忙好了?！?/br>
    “瀟瀟，你別這樣?！苯Q琛啞聲說道，如果仔細(xì)聽，聲音間似乎帶著懇求。

    她看著他，過了幾秒后輕聲問，“可是阿琎，你想讓我怎么樣呢？”

    聲音是突然的無力和疲憊，他們兩個就像是在大海中掙扎的人，無論怎么極力向前游都無法靠岸，亦不會有人來營救，最后只能雙雙沉入海中，溺水而亡。

    沉默，死寂，無望等種種負(fù)面環(huán)境一下子充斥了整個房間，好在沒有多久江琎琛的手機(jī)適時的響起，讓他們兩個人都得以緩息。

    江琎琛看了看是外賣電話，他邊接著電話邊往外走。程楚瀟就這樣一直目送著他，直到門將她的視線擋住，她都還保持著這個姿勢。

    不到一分鐘人就又走了回來，同時手里還提著一大袋子的外賣。

    不知道為什么，向來不喜歡鋪張浪費(fèi)的江琎琛在這兩次的外賣中，竟然沾染了他們資本主義的不良習(xí)慣。

    近墨者太久了，最后終是染了一身的黑。

    下午的那一袋子吃的沒吃幾口就被扔到了垃圾箱里，這次她略略的數(shù)了數(shù)大概也有六七樣吧。

    唉……她輕聲的嘆了口氣，真的感到有些累。

    正在捯飭那些飯菜盒子的江琎琛手頓了下，他沒有抬頭但是聲音有些發(fā)緊，低聲問道：“怎么了？”

    程楚瀟這才明白要來那聲嘆息竟然被她化成了實(shí)質(zhì)吐了出來。

    她輕輕的搖了搖頭，淡淡的說：“沒事。”

    江琎琛的嘴抿成了一條直線，沉聲說道：“那先吃東西吧?！?/br>
    她看著桌子上的七七八八，隱約記得都是以前和江琎琛說過的自己愛吃的東西，當(dāng)年覺得她總在他面前說他就會記得，現(xiàn)在看來果然如此。

    可是她沒想到，要是沒真的入耳聽了進(jìn)去，料她說個百八十年人也不會記得。

    一頓飯吃的食不知味，囫圇的吃完。其實(shí)躺了半天，剛剛起來的時候覺得餓，到了現(xiàn)在竟然什么也吃不進(jìn)去。

    也不知道是餓過勁了，還是那些點(diǎn)滴葡萄糖給她輸飽了。

    江琎琛坐在小椅子上跟她一起吃著，見她放下了筷他那邊也不再吃了。其實(shí)她很想告訴他，沒必要的，不需要。

    可是最終什么也沒說。

    在某種程度上，她和江琎琛是一類人。偏執(zhí)不聽勸，只要自己認(rèn)定的事無論怎樣都會去做。

    不會在中途，因?yàn)槿魏巫児屎鸵馔舛淖儭?/br>
    見著她靜靜的坐在床上不說話，江琎琛看著她低聲說了句，“累了就休息吧?！?/br>
    程楚瀟有些詫異的看了眼他，自己什么時候有說過累？

    之后她想起來，剛剛打電話的時候自己一直在換姿勢坐著，手撐著腦袋看上去是挺累的。

    其實(shí)只要江琎琛有心，想對一個人好，他真的會讓你體會到他的細(xì)心和關(guān)懷。

    為了這個，她求了快整整十年，現(xiàn)在似乎得到了?？墒歉冻龅拇鷥r真的太大了，到大已經(jīng)無法填補(bǔ)她心中的傷痛。

    她深深的看了他一眼，帶著江琎琛讀不明白的感情，隨后她便真的又躺回了床上。

    那些一共也沒吃多少的飯菜被江琎琛一個個收走，她聽到身后的袋子在嘩嘩作響，接著是他起來然后走出去的腳步聲。

    窗子還沒有關(guān)上，夜間的晚風(fēng)將一室的飯菜味吹散，像是吹盡了人間煙火。

    江琎琛不一會就走了回來，步子是依舊的沉穩(wěn)，不慌不亂。

    現(xiàn)在已經(jīng)快晚上十點(diǎn)，他似乎沒有要走的意思，程楚瀟躺在床上腦袋竟是出奇的清醒，甚至可以  說是空白。

    什么也沒有想，干干凈凈，帶著逃避對面所固有的輕松。

    可是江琎琛在這她覺得特別不自在，她沒有轉(zhuǎn)過身去，但是卻突然開口，“你不走嗎，不是說明天還有事?！?/br>
    “……”江琎琛整個人僵了下，過了會兒才沉聲說道：“我在這陪你?！?/br>
    “你應(yīng)該回去換身衣服?！彼吹搅怂耐馓咨线€有點(diǎn)血跡。

    江琎琛垂在側(cè)邊的手攥了攥，說：“可以明早再去換?！?/br>
    他們以前沒有出現(xiàn)過這種類似于對峙的情況，通常都是江琎琛說什么就是什么，而她只會聽話的答應(yīng)。

    眼下的這種相處模式讓兩個人都感到陌生，更覺得無所適從。

    程楚瀟在心里無聲嘆了口氣，隨他吧。

    接著她閉上眼睛，然后感到江琎琛慢慢的走了過來，將她蓋在胳膊上的被子拉到了胸口。接著他又去關(guān)上了窗戶，腳步聲暫停他似乎站在哪沒動，也不知道是在做什么。

    她的眼睛不安的動了動，隨后再次聽到他的腳步聲，緊接著是“咔噠”一聲燈被關(guān)了。

    房間再次進(jìn)入黑暗，程楚瀟慢慢的睜開眼睛，毫無睡意。

    隔壁的那張床到現(xiàn)在都沒有來病人，其實(shí)挺好的，來這的人不是喜事就是傷心事。

    遇到同樣傷心的人她會覺得更加悲戚，遇到人家的喜事得子這么強(qiáng)大的對比，傷害實(shí)在是有點(diǎn)大。

    過了會背后的床動了動，應(yīng)該是江琎琛躺了上去。何必呢，在哪個溫柔鄉(xiāng)里睡一覺不比醫(yī)院的硬板床上舒服。

    她搞不懂江琎琛，一直沒弄明白過，現(xiàn)在也不想再挖空心思去想了。

    這么靜靜的躺偶爾間可以聽到背后的翻身聲，應(yīng)該是睡不習(xí)慣吧。其實(shí)她也睡不慣，要不是上午那些藥和失血的緣故她也不會睡得著。

    就像現(xiàn)在，眼睛已經(jīng)累了，可是卻怎么也睡不舒服。

    那股醫(yī)院獨(dú)有的消毒水味讓她下意識的排斥，她身上淡淡的酒精味也讓她不喜歡，隱約的她生出股莫名的煩躁來。

    忽然背后落入個溫暖的懷抱里，江琎琛不知道什么時候走了過來，她剛剛進(jìn)入了自己的世界里，竟然絲毫沒有察覺他走路的聲音。

    她的身體瞬間僵直，江琎琛愣了愣，有些尷尬的問到，“還沒睡？”

    在靜謐的夜晚里，陌生的房間中，他的聲音顯得格外的低沉也異常的讓人安心。

    她忍不住的想要去靠近這份溫暖，卻又生生的忍住，甚至拿胳膊肘想去推他。

    江琎琛把她死死的抱住，一直胳膊放到她的脖頸處，另一只摟著她的腰將人完全禁錮在自己的懷里。

    “干什么？松開?！彼厭暝叺吐暫浅?。

    江琎琛似是完全感覺不到她的抗拒，甚至還把頭埋在了她的肩上輕輕的蹭了蹭，隨后柔聲說著，“睡吧?！?/br>
    她深吸了一口氣，真的有點(diǎn)被氣到了，她剛想說點(diǎn)什么注意力卻被腰間的那只手吸引。

    江琎琛一下下的輕輕拍著她，最后她竟然也真的被安撫了。

    她無聲的嘆了口氣，覺得自己真的很沒出息，無論何時她都會成為江琎琛的手下敗將。

    行吧，程楚瀟。在允許你放縱這一個晚上，就算是為你這么多年來所受的苦得到的一點(diǎn)點(diǎn)回報。

    今晚過后，這場華胥夢也該結(jié)束了。

    江琎琛醒來的時候懷里的人還在熟睡，就這么窄窄的比學(xué)生時期宿舍還小的床，竟讓他覺得從未有過的踏實(shí)。

    他揉了揉有點(diǎn)發(fā)麻的胳膊和腰，有些不舍的慢慢下了床。昨晚怕擠到她，不敢怎么往她那邊靠，現(xiàn)在才發(fā)現(xiàn)原來自己小半個身子都是在床外的。

    這個感覺怎么說呢……甘之若飴，他似乎體會到了那種說不出的感覺。

    即使痛苦，也不想放手。

    程楚瀟這幾年一直是這種感受吧，可是為什么他到了現(xiàn)在才明白。

    他俯身低下頭，輕輕的吻了下她的額頭。

    江琎琛笑了笑，連嘴角都帶著溫柔。她睡著的時候是那樣的恬靜，可是眉頭卻緊皺著，小小的身軀像是承載著無法承受的痛苦和哀愁。

    他伸出手，虛浮在她的臉上，最終沒有摸上去怕吵醒她。他慢慢描繪著她的臉，過了會兒輕聲說了句，“對不起?！?/br>
    說完他起身離開，步子極輕，連關(guān)門的聲音都小到幾乎聽不到。

    可是在門關(guān)上的那一刻，床上原本應(yīng)該睡著的人卻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作者有話要說： 大聲的告訴我，粗不粗長，是不是今天一天都很粗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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