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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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無咎哪還顧得上其他,一心擔(dān)心柏十七傷勢,連夜派人前往高郵去請黃友碧前來救命,暫時請了本地的大夫前來處理傷口。 這一夜注定不平靜,鹽城府衙被人突襲圍攻,指揮權(quán)全權(quán)交給了羅大爵,趙無咎守在柏十七的病床前,心亂如麻。 與此同時,高郵仇英家的小院里,半夜摸進(jìn)來幾個人,直奔著柏震霆的房間而去。 柏震霆多年的老江湖,又對仇英心有疑慮,派出去查他底細(xì)的人還未回來,但他已經(jīng)著意警醒,聽到院子里的動靜便睜開了眼睛,窗戶紙被捅開,有人拿著蘆管往里吹迷煙,他悄悄捅一下黃友碧。 仇英的院子窄小,也只得一間客臥,老哥倆同擠一張床,倒是方便被人一鍋端。 老年人覺淺,黃友碧睜開眼睛,聽到門口傳來的聲音,有人輕輕用匕首試圖挑開門閂,他駭然驚覺。 鹽城府衙的突襲打的如火如荼的時候,府衙后宅的柏十七正在高燒,而仇英家小院里的柏震霆拼死護(hù)衛(wèi)老友安危,身上已經(jīng)幾處帶傷,睡在他隔壁的仇英主仆始悄無動靜,讓人疑心隔壁是空房一間。 天色將明,柏震霆苦苦與人纏斗,房間里東倒西歪足足陳了七八具尸體,而他身負(fù)重傷,與之對峙的兩名兇徒也受了傷,房間里陷入了片刻的死寂。 這時候,隔壁的屋子終于有了動靜。 仇英主仆好像才從睡夢中驚醒,在寂靜的足以聽得到對峙雙方的心跳聲里,隔壁房門拉開的動靜似乎格外的大。 仇英衣衫整齊踱了過來,負(fù)手站在一地尸體的屋門口,居然眉頭都不曾皺一皺,曉色將至,他的半邊臉龐陷在黎明前的黑暗之中,另外半邊臉龐的表情卻清晰無比。 他站在門口,半邊唇角噙著冷笑,說:“柏幫主,你也有今天?!” 柏震霆拄著一把長刀喘氣,到底上了年紀(jì),鏖戰(zhàn)一夜已是極限,他撩了一下因年老而松馳的眼皮,就好像端坐漕幫議事廳,而不是已至末路窮途:“不知道我與你有何仇怨?就算是要死,也好讓老夫死個明白!” 仇英說:“我姓莫?!?/br> 前任漕幫幫主莫石,死于柏震霆之手。 柏震霆側(cè)頭,很是意外:“不應(yīng)該啊,你出生的時候,莫石早就已經(jīng)死了?!?/br> 仇英說:“我是遺腹子?!?/br> 仇英當(dāng)初是錢舵主帶來的,他娘還是沿河出了名的姐兒,身價極高,后來若不是毀容,也不至于落進(jìn)仇英父親的懷里。 縱然生死關(guān)頭,柏震霆也不由大笑出聲:“誰告訴你的?莫石死了一年多,你才出生,我還真不知道有哪家子婦人可以懷孕如此之久的!” 他平生止得一個孩子,雖然嘴巴上不饒,各種訓(xùn)練之中也是下死手,但那不過愛之深責(zé)之切,柏十七如果連他手底下都走不過去,出去了遲早也要死在別人手上,但放在柏十七身邊的人卻是仔細(xì)查過的。 仇英心中震蕩:“你胡說!”告訴他這一切的那個人在他心中猶如親父,怎么可能騙他? 柏震霆此刻回過味兒來,也覺此事荒謬可笑,不由笑聲震耳:“看來是錢舵主告訴你,你是莫石的遺腹子了?” 他當(dāng)初將莫家父子殺了個干凈,真沒想到錢舵主居然心存不軌,欲以別人之子混充莫石的遺腹子,這背后的野心昭然若揭。 “錢舵主不會是說,他對莫石忠心耿耿,不但要助你報父仇,還要扶助你登上漕幫幫主之位吧?” 仇英站在屋門口,有一刻的茫然。 他感情上極為信任錢舵主,理智上卻也對此事開始存疑,再想起一腔真心待他的柏十七,更是說不出的心亂如麻,但是當(dāng)著柏震霆的面卻不能表現(xiàn)出來,不由暴喝一聲:“老匹夫,你殺我親父兄長,卻妄想找借口推脫,我今日就要為父報仇!” 柏震霆向黃友碧使個眼色,兩人經(jīng)年老友,默契早有,趁著仇英愣神的功夫,柏震霆揮刀直沖向仇英,黃友碧緊隨其后,手里還握著一把護(hù)身的短刀,趁機(jī)突圍。 兩名兇徒毫無防備之下被他一擊即中,仇英反應(yīng)過來,撿起地上的長刀迎擊。 沒想到鏖戰(zhàn)一夜,柏震霆居然還有如此兇悍之氣,他不由蹬蹬蹬后退幾步,兩人的戰(zhàn)圈瞬間就退到了院子里,趁此機(jī)會,黃友碧引燃手里早就準(zhǔn)備好的火折子扔到了床上,緊跟著打斗的二人沖出了房門。 算盤就站在院子里,不防黃友碧擎著短刀一副要拼命的架勢沖了出來,他手中空無一物,況且仇英要找的真正仇人是柏震霆,黃友碧只不過是名大夫,不由自主便避讓開來,居然由得黃友碧拉開院門,直沖到了街上去…… 仇英與柏震霆正打的難分難解,眼角的余光瞥見黃友碧跑了出去,不由心中發(fā)急:“算盤,殺了他!不要放他走!” 算盤到底不夠精明,況且柏震霆身上多處重傷,已露敗跡,眼前馬上就要死在仇英手上,他便有幾分猶疑:“他還替你治過傷呢?!?/br> 事到如今,無論事實的真相如何,仇英早已經(jīng)深陷泥沼,再也爬不出來了,但每次對上柏十七純摯憂心的眼神,內(nèi)心滋味如何只有自己知道,他大怒:“蠢貨!你想讓十七知道我殺了柏震霆嗎?” 柏震霆心中一動,喘著粗氣再次游說:“仇英,你被錢益川騙了,你父親死于漕幫械斗,根本不是前任幫主莫石,你可別認(rèn)賊作父,遺憾終身??!” 仇英心亂如麻,然而錢舵主于他有養(yǎng)育之恩,從來深信不疑,從知道了柏震霆是他的殺父仇人之后,他就一直因為柏十七而內(nèi)心猶豫不定,最終下定決心為父報仇,其間掙扎彷徨,無從得知,并不是此刻柏震霆幾句話就能扭轉(zhuǎn)的。 “趕緊去追姓黃的!”仇英瞬間心硬如鐵,一刀捅向柏震霆腹部。 柏震霆躲閃不及,不由自主便跪倒在地。 天色漸亮,奇怪的是,整條巷子都靜悄悄的。 黃友碧沒命的奔出巷子,萬幸他常年爬山采藥,腿腳矯健,比之身后緊追不舍的算盤也不遑多讓,一氣兒沖到大街上之后,迎面差點撞上人,便放聲大喊:“救命啊,殺人了——” 第63章 同樣的早晨, 黃友碧在高郵大街上奪命狂奔,而聞滔也從后墻上翻過去,直接落在了隔壁人家的院子里, 逃逸而去。 聞滔固然可以留下來, 跟隨前來抓他的官差前往府衙, 但老管家?guī)拙湓捑痛蛳怂哪铑^。 “幫主無故身亡,幫內(nèi)有人煽動突襲官衙,而且還是有預(yù)謀的,就算是少幫主您長了一百張嘴, 一時半會也說不清,只要您進(jìn)了牢房, 說不定這個罪名就再也洗不脫了!” 聞滔自來性子沖動,豪爽仗義,從未面臨過如此境地, 被老管家一番話說動, 于悲憤困厄之中忽生出無限勇氣。 他逃出去之后,老管家才不緊不慢吩咐小廝開門,對著官差一臉愕然:“我們家少幫主指使人襲擊官衙?怎么可能?” 鹽幫與本地府衙之間向來關(guān)系融洽,這其中自有潛藏的利益關(guān)系, 然而聞鮑一朝身故,又有周王虎視眈眈, 坐鎮(zhèn)官衙,竟是不敢恂私,只能扣押了聞府老管家與一部分幫眾, 細(xì)細(xì)審問,總要做出個鐵面無私的官樣文章出來,也好在周王面前交差。 趙無咎自來了江南,行蹤隱秘,手段溫和,讓知道他駕臨本地的官員不免在心里暗猜他傾頹至此,多半與他如今的身體狀況有關(guān)——以領(lǐng)軍威震邊疆的王爺行走卻需要輪椅,此生再不能縱馬上戰(zhàn)場,心境多半也倒了。 然而不出半月,周王殿下讓兩淮官員見識了他的雷霆手段,殺了個血流成河,令人聞風(fēng)喪膽,不知道多少尚未清算到頭上的兩淮官員兩股戰(zhàn)戰(zhàn),生怕下一刻這位周王殿下帶兵殺到自己的地盤,竟還有掛冠求去,不知所蹤者。 柏十七昏睡數(shù)日,再醒來兩淮官場就變了天。 她這些年明察暗訪,甚至帶人在運河上清理河道,見慣了官場勾結(jié)的黑暗,有時候也生出一種無處可訴的憤懣,恨不得將這些污濁之氣滌蕩一清,甫一醒來見到胡子拉茬的周王殿下守在床頭,聽舒長風(fēng)前來稟報剿匪進(jìn)展,還當(dāng)自己出現(xiàn)了幻聽。 “……殺了多少人?” 舒長風(fēng)滿不在乎:“重要的人證都留著呢,殺的只是一些無關(guān)緊要的嘍啰,只是這些人手上也沾著不少人命,總有個兩百余人吧?!?/br> “水匪?” 舒長風(fēng)面色古怪:“是水匪,亦不是水匪?!?/br> 柏十七艱難的抿一口干裂的唇:“什么……意思?” 周王殿下借機(jī)扶她起來,耐心的用小湯匙喂她喝了一口溫水,溫柔賢惠的好像下令殺人的與他無關(guān),而他眼前最重要的事情便是照顧柏十七。 舒長風(fēng)見自家主子無意解釋,只能代為解釋:“主子之前已經(jīng)派人四處搜查水匪行蹤,還派人盯著地方官員及宗室,發(fā)現(xiàn)有人在江南織了一張網(wǎng),甚至連鹽幫的人都被牽涉其中,向他效命。而這股水匪背后可是有撐腰的主子,洗劫過往商旅不說,還利用水匪排除異己,連朝廷官員都敢下手?!庇岚罕闶亲詈玫睦?。 “誰有這么大能耐?難道是鹽道總督?” 舒長風(fēng)笑道:“淮陽侯宗恒?!?/br> 鹽道總督大可光明正大的往自己口袋里撈錢,來錢的路子不知道有多少,下面的孝敬就吃用不盡,又何必行此險招? 反倒是淮陽侯府并無實權(quán),可是這些年卻過著奢靡無度的生活,想要維持這樣的生活,不找些別的來錢的路,怎么能維持得下去? 聞聽此語,柏十七傷口的痛意都減輕了不少:“……就是跟黃老頭有家仇的那個宗恒?他兒子宗豐還有奇怪的癖好的那個宗恒?” 周王殿下陰沉了數(shù)日的面孔終于微露出一點笑意,喂柏十七連喝好幾口水,笑道:“你說的沒錯,就是那位淮陽侯。” 查這位淮陽侯不過捎帶,還是為報黃友碧救治之恩,誰料到能查出這么大的驚喜。 按原來得到的線索,只能慢慢拼湊兩淮水匪泛濫的原因,可是兩頭都查,卻不難發(fā)現(xiàn)其中貓膩。 柏十七高興之下猛的坐直了身子,不料拉扯到了傷口,疼的呲牙咧嘴,卻笑的怪模怪樣:“這個好消息一定要告訴黃老頭!” 趙無咎近幾日忙著收拾水匪及鹽幫、鹽城本地官員,他手底下的人都撒出去了,也并未派人盯著柏震霆,故而并不知道高郵之事。 此刻周王殿下扶著柏十七的肩膀?qū)⑷擞秩亓吮蛔永铮€替她掖了掖被角,眼神是從未有過的疼惜:“你這個跳脫的性子什么時候也該改改了,都傷的這么重,差點……”他略停一停,終于說:“不著急,等你養(yǎng)好傷,親口把這個好消息告訴黃老先生。” 如果不是知道朱瘦梅的行蹤,離鹽城有一個多時辰的水路,快船來回載了人過來救命,恐怕柏十七就真的撐不下去了。 朱瘦梅熬好了藥端進(jìn)來,見到柏十七醒來,總算松了一口氣,板著臉把藥遞給趙無咎,轉(zhuǎn)頭出去了。 柏十七:“哎瘦梅——” 朱瘦梅頭也不回。 柏十七:“……” 趙無咎面上笑意盛了幾分,替她墊高了枕頭:“來喝藥吧?!币簧滓簧孜顾?。 舒長風(fēng)恐怕自己再留下來就礙著主子的事兒,稟報完正經(jīng)事就趕緊撤了。 柏十七養(yǎng)傷期間,朱瘦梅幾乎都快成了隱形人,只除了把脈開方及端藥進(jìn)來的時候,兩人打了好幾次照面,他都是一副愛搭不理的模樣,弄的柏十七摸不著頭腦,好幾次都想揪著他問清楚,可惜朱瘦梅救命歸救命,都不帶搭理她的。 舒長風(fēng)每日忙的腳不沾地,每次碰見柏十七郁悶的眼神,都有點可憐這位被蒙在鼓里的少幫主。 猶記那日朱瘦梅乍聞柏十七重傷,一臉慘白被接了過來處理被周王殿下草草包扎過的傷口,當(dāng)時驅(qū)趕自家主子之時說:“男女有別,我要處理傷口,還望周王殿下回避?!?/br> 哪知道自家主子卻睜著眼睛說瞎話:“朱大夫此言差矣,柏幫主已經(jīng)將十七許配給了我,她與我乃是未婚夫妻,有何可避?” 朱瘦梅好像被人當(dāng)頭砸了一棒子,當(dāng)場就傻了:“你胡說!” 舒長風(fēng)從來只當(dāng)自家主子一言九鼎,卻從不知道他撒起謊來也是一把好手,居然從柏十七腰間拽出一塊玉佩給朱瘦梅看:“這是本王的貼身玉佩,乃是我們定情之物,朱大夫不信且看?!?/br> 朱瘦梅顫抖著手去察看傷口,似乎多瞟一眼那塊玉佩都覺得刺心。 周王殿下面不改色把他的貼身玉佩塞到了柏十七枕頭下面,還憐惜的緊握了昏迷之中的柏十七的手,怕刺激朱瘦梅還不夠似的說:“本來我們準(zhǔn)備等這趟剿完水匪回去就成親的,哪知道她受傷了?!?/br> 舒長風(fēng)嘴巴大張,傻呆呆站在二人身后,暗想朱大夫就吃了耿直的虧。 他如果稍有留心,多去跟漕船上的漢子們套幾回話,或者跟趙子恒聊聊就會知道,殿下那塊玉佩并非什么定情之物,而是柏十七在漕船上贏的彩頭而已。 歪打正著,倒讓殿下借題發(fā)揮而已。 舒長風(fēng)一面暗暗懷疑自家主子是不是早知柏十七端倪,一面又覺得自己的懷疑有些可笑——主子知道柏十七是女子,那也是后來之事。 如此說來,難道是天定姻緣? 他心中猜度,卻沒功夫歇息,眼見著主子擺出扎根在柏十七房里的架勢,所有的命令只能他一趟趟傳達(dá)。 沒過幾日,外間都處都在傳,說是漕幫幫主柏震霆被仇家殺死,漕幫少幫主柏十七乃是女子,身份被揭穿,不敢露面,漕幫群龍無首,已露出亂相。 紛紛擾擾,各種謠言甚囂塵上,一時難止。 第64章 宋四娘子身處漕幫后院, 聽到外間傳言,柏十七是女子,一時之間都懵了。 “騙人的吧?” 柏十七英俊風(fēng)流, 精明能干, 為人又和氣, 后宅子里目前只有她一個,宋四娘子就算是不扳著指頭算,也知道這其中有多少好處,更何況她一顆心還系在柏十七身上, 雖忙碌不著家,可總歸有了盼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