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節(jié)
遲蕓帆也回了自己房間,越是亂,心就越要靜,她默默推算著,爸爸應(yīng)該是很早之前就知道她和許遠航在一起的事了,會不會是他們上次見面那次?她記得當(dāng)晚聽mama提起過他來了a市……那么,既然早就知情,為什么他要特地挑她回到家的第一天攤牌? 答案不難猜,人在眼前,更方便掌控。 等爸爸發(fā)現(xiàn)她這次態(tài)度格外強硬后,肯定會相應(yīng)地采取一些強制措施,既然他這么有耐心地等她回來,想必有將這座別墅作為囚禁她的金絲籠的打算,為了不讓她和許遠航聯(lián)系,說不定還會切斷她對外的所有聯(lián)絡(luò)方式。 不行,許遠航正值賽前訓(xùn)練的關(guān)鍵時期,容不得半點分心,她不能和他失去聯(lián)系,得想個方法才行。 方法不難想,難的是要怎么實施。 能幫得上忙的高彥辰和牧甜遠在國外,至于mama的話,她性格那么軟弱,又以丈夫為天,遲蕓帆也不忍心讓她夾在中間左右為難,思來想去,也只有一個人合適。 如果不是情況特殊,她真的一點都不想麻煩他。 猶豫許久,遲蕓帆在通話記錄里找到那串號碼,撥了出去,響了兩秒左右,那邊就接通了:“蕓妹?稀奇啊,你居然會主動找我?!?/br> 她開門見山:“葉景然,幫我一個忙?!?/br> 察覺到她鄭重的語氣,葉景然也收起了玩笑語氣:“發(fā)生什么事了?” 同樣都是身不由己,也無需隱瞞了。 遲蕓帆三言兩語簡單地把自己的處境告訴他后,又說:“我需要一部新的手機……” 葉景然冷靜地聽她說完:“沒問題,包在我身上?!?/br> “謝謝你?!?/br> “跟我客氣什么,我說過了,我們是朋友。” “對了,那我要什么時候去找你?” 遲蕓帆認真想了想:“等到我不再聯(lián)系你的第三天?!?/br> “行。” 葉景然暗暗驚訝她的果斷和冷靜,這種事要換了別的女生,別說考慮得這么全面,不慌亂得哭哭啼啼就算好的了。他想到她說過,他們是不一樣的人,忍不住又問:“蕓妹,如果你被逼到和我走上同樣的路,你打算怎么辦?” 他聽到那清軟的嗓音回答:“盡人事,聽天命?!?/br> 心神為之一震。 從出生到現(xiàn)在,一直以來都只服從父親和家族的安排,他什么時候,也像她這樣努力地為自己爭取過? 他居然比不上一個柔弱女生。 連通話結(jié)束,耳邊響起嘟嘟嘟忙音,葉景然猶在巨大的震顫中,久久回不過神。 遲蕓帆剛放下手機,許遠航就發(fā)來視頻申請,她對著鏡子檢查了一下表情,見沒有什么異樣后才接聽。 看到那張帶笑的俊臉出現(xiàn)在屏幕上,她的心就莫名地覺得踏實不少。 許遠航剛吃完飯,晚上還要上課,只能見縫插針地跟她聊天,開口第一句就是:“小船兒,我好想你。” 遲蕓帆抿抿唇,越發(fā)覺得心軟無比:“我也想你。” 不知從什么時候起,一向獨立行事的她開始依賴他,如今出了這樣的事,如果可以,她當(dāng)然希望他在自己身邊,然而,她更清楚,這是不現(xiàn)實的。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去,隔著屏幕摸他的臉,柔聲問:“你好像又瘦了,訓(xùn)練是不是很辛苦。” 許遠航湊得更近,好像真的被她摸到似的,愜意地挑了挑眉,眼中浮現(xiàn)笑意:“不辛苦?!?/br> 他壓低聲線,說得隱晦又露骨:“只要想到從巴黎回來后,就可以登上我的小船兒,揚帆起航……我就渾身充滿了勁兒?!?/br> ☆、第61章 第六十一章 第六十一章 不管這次的變故最終會是什么結(jié)果,答應(yīng)過他的事,遲蕓帆是絕對不會食言的,只是“上船”的說法對她來說過于粗俗,在此時的心境下也難免聽得紅了耳朵,眼睛倒是一眨不眨地看著他。 許遠航一看就知道她害羞了,笑意更深幾分,他沒有半點夸張,訓(xùn)練再苦再累,只要想到她,疲累什么的那都是天邊的浮云,就跟吃了興奮劑一樣,恨不得一天有25個小時泡在跳水館。 奧運冠軍,他勢在必得。 至于他的小船兒,更是不用說了。 哪怕訓(xùn)練時再怎么心無旁騖,也阻止不了入睡后她造訪他的夢境,成年人的夢,當(dāng)然少不了各種各樣的聲色犬馬和旖旎快意,他沉迷其中,演練了好幾回,雖然沒有實戰(zhàn)經(jīng)驗,但誰讓他學(xué)習(xí)能力強呢? 等比賽結(jié)束回國后,再找一些片子觀摩觀摩,總不會差到哪里去的。 有了巨大甜頭在前面等著,許遠航生出度日如年的煎熬感,其中蘊藏著期待與歡喜,接近幸福時最幸福,他又暗暗盼望時間不要過得那么快,每分每秒的等待都沁著蜜意,心情格外矛盾。 “許遠航,”遲蕓帆輕聲喊他名字,“我等你回來?!?/br> 她的巴黎之行,恐怕要落空了。 這是她對他的承諾,這段感情,她必定竭盡全力,守到不能守為止。 許遠航?jīng)]有領(lǐng)會她的話中深意,只聽出了繾綣之意,他微揚起唇角:“好?!?/br> 遲蕓帆如釋重負,悄悄地松了一口氣。 許遠航還有晚課,兩人又聊了好一會兒才掛斷,遲蕓帆握著手機,坐在床邊,垂眸凝思,側(cè)臉在燈光下清麗沉靜,猶如一座完美無瑕的石雕。 外面,風(fēng)停止了流動,天氣變得悶熱無比,頃刻間,天空烏云密布,層層疊疊,如黑色空中樓閣,幾乎壓到了樓頂,一場大暴雨是避無可避的了。 夜里,暴雨屠城,到天亮還未停歇,似乎要將世間的一切污濁都沖刷干凈。 不出所料,兩天的考慮時間到了,遲行健得知女兒還是那副堅決不分手的態(tài)度,不管怎么好言相勸,軟硬兼施,怎么都改變不了她的想法,失望絕望憤怒交加,他難以相信向來聽話的女兒,竟然為了一個陌生的外人,枉顧多年的父女情分,他甚至失控地揚起巴掌,要對她動手。 遲行健總是喜歡在家里擺大家長的威嚴,說話行事都是命令式的,可遲蕓帆從來沒見過他發(fā)火的樣子,暴跳如雷,面部猙獰,目眥欲裂,吼聲震得耳朵嗡嗡作響,她絲毫沒有懼意,微抬起臉,主動迎上去。 她這模樣反而更加激怒了遲行健,他緊閉雙眼,強制性地讓自己冷靜下來,漸漸回歸的理智提醒他,這一巴掌打下去,非但解決不了問題,只會把女兒推得越來越遠。 另一道聲音在心底出現(xiàn):她不是肖穎,她是你捧在手心,掌上明珠般呵護大的女兒,是你的繼承人,是你此生最大的驕傲。 是啊,女兒年紀還小,哪里分得清什么是好什么是壞?不過是受人蠱惑罷了。 遲行健硬生生收回了手,滿腔的憤怒無處發(fā)泄,桌上的水杯、眼鏡和電腦等全被他砸了,連角落的落地?zé)舳紱]有幸免…… 臥床休息的孟汀蘭聽到動靜趕來,就看到書房里的滿地狼藉,幾乎沒有完整的物件,她尖叫著撲過去,母雞護雛般將女兒護在身后。 遲行健嘲諷地看她一眼,冷笑道:“看看你養(yǎng)的好女兒?!?/br> 說完,他甩手離去,將門關(guān)得震天響。 孟汀蘭驚得心口揪疼,她顧不上那么多,從頭到腳細致地打量女兒一遍:“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遲蕓帆本來都做好了承受那一巴掌的準備,誰知遲行健中途 收了回去,她懂得這意味著什么,只是一個開始而已,他有那么多的手段可以對付她,肯定不會善罷甘休的。 不是沒有考慮過先假意答應(yīng)分手,再從長計議,她也找過私人偵探調(diào)查他,目前只拿到他婚內(nèi)出軌還生了私生女的證據(jù),可這遠遠不夠作為砝碼來和他談判,并達到最終目的。 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 沒過多久,在書房亂砸一通的遲行健回過神,讓傭人到女兒房間,把她的手機、電腦等可以和外界聯(lián)系的通訊工具都收起來,鎖進他的保險箱里。 而遲蕓帆的活動范圍,也被圈定在別墅內(nèi),連大門都出不去。 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遲蕓帆平靜地接受了自己被禁足的事實。 從國外回來的高彥辰和牧甜來找她,也被遲行健用各種理由打發(fā)了,他連公司都去得沒那么勤,一得空就待在家盯著,存心想跟她耗到底。 孟汀蘭看在眼里,急在心里,可又沒什么辦法。 遲蕓帆失去自由的第三天,家里來了位稀客,遲行健那張陰霾重重的臉上終于露出了笑容,親自到門口接人:“景然,你怎么過來了?” 葉景然風(fēng)度翩翩,舉止得體,先說是奉了家父的命,過來拜訪遲伯父,進屋后,對著中不中西不西、隨處可見暴發(fā)戶氣息的裝修風(fēng)格,面不改色地夸了一通:“遲伯父您真是好眼光,好品味?!?/br> 遲行健的心情陰轉(zhuǎn)晴,笑得比屋外陽光還燦爛,嘴上卻謙虛道:“哪里哪里。” “對了,”葉景然環(huán)顧一周,“怎么不見蕓妹,難道她不在家嗎?” 遲行健自然不會蠢到把女兒交了男朋友,怎么都不肯分手,無奈之下,只能把她軟禁在家的事告訴這位未來女婿,只好含糊道:“帆帆這會兒在樓上呢。” “她要是知道你來,一定很高興的?!?/br> 他示意一旁的傭人:“去把小姐請下來?!?/br> “是,先生?!?/br> 葉景然起身,禮貌道:“遲伯父,如果不唐突的話,我想上樓找蕓妹,可以嗎?” 遲行健沒想到他會提這樣的要求,可見對女兒是上了心的,當(dāng)然是欣然答應(yīng),別說上樓,他都恨不得他們發(fā)生實質(zhì)性的關(guān)系,好牢牢地捆住葉家這條金大腿。 他親自送葉景然到三樓主臥門口:“帆帆就在里面,你們好好聊。” 房間里除了遲蕓帆外,孟汀蘭也在,她雖然沒有見過葉景然,但能在這個時候來家里拜訪并允許見女兒的年輕人,除了葉家少爺外,還能有誰呢? “伯母,您好,我是葉景然。” 許久未見生人的孟汀蘭有些拘謹:“你,你好?!?/br> 心底波瀾起伏,葉景然過來,到底想干什么?難道他要和丈夫聯(lián)手逼迫女兒? 葉景然笑著點點頭,這才看向遲蕓帆:“蕓妹?!?/br> 乍聽這稱呼,孟汀蘭還以為聽錯了,見女兒神色平靜,她暗暗思忖,他們什么時候這么熟悉了? “mama,我和他有話要說,您能先出去一下嗎?” 有什么話是不能當(dāng)著她面說的?萬一,她出去了,孤男寡女的待在房間,萬一動起粗來,女兒肯定不是葉景然的對手。 孟汀蘭心存疑慮,但在女兒的堅持下,還是走到外面去了,她特地將門留了條細縫,要是有什么情況,隨時準備沖進去。 隱約能聽到說話聲,聽不真切,孟汀蘭的心懸在嗓子口。 女兒是最后的底線,為了保護她,就算豁出去這條命,也在所不惜。 葉景然自顧自地在沙發(fā)上坐下,好整以暇地交疊雙腿:“你是不是在你mama跟前說我什么壞話了,怎么感覺她看到我那么緊張,渾身豎起戒備,一副看到壞人的樣子?” “難道,她以 為我和你爸爸是一個陣營的?” “也許吧。”遲蕓帆拿了個干凈茶杯,替他倒了一杯紅茶,“東西帶了嗎?” “我辦事,你盡管放心?!比~景然從口袋里拿出一部新手機放到她前面,“按照你的要求量身定制,內(nèi)附無限流量卡,信號也加強了,聊到天荒地老都沒問題?!?/br> 遲蕓帆正要道謝,他端著茶杯,指尖輕撫杯沿:“打住,別跟我說謝啊,太見外了?!?/br> 她露出這幾日來難得的真心實意的笑容:“我會記住你這份人情的。” “這還差不多?!?/br> “你后面有什么打算?”葉景然知道她是個有主見的女生,可到底勢單力薄的,再怎么強勢也不會是她爸爸的對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