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jié)
白父嘴上說是讓自己女兒去做賤妾,但事實上,他以為以自己女兒的姿色與才華,在瑾王府里當個側(cè)妃仍是綽綽有余。 是以他出發(fā)之前讓人給瑾王送了拜帖。 此雖有不速之客之嫌,但這會兒他已經(jīng)顧不上太多。 莊錦虞回了府中,知曉白家的人必然會尋上門來。 但凡是這樣的事情,拖贅的時間越長,便愈發(fā)有嘴說不清。 為了白家姑娘清白,白父必然心急如焚,會在第一時間想要將這件事情解決掉,免除后顧之憂。 “殿下,吾女得殿下所救,乃是吾女之福分,殿下仁慈,自幼便與瑄兒相識,看在彼此青梅竹馬的情分上,殿下可否再救她一回?!卑赘刚f道。 莊錦虞道:“如何救?” 白父心想他這時還裝傻,但卻又不得不繼續(xù)道:“殿下娶了她,也好免于高家那無賴宣造謠言?!?/br> 莊錦虞抿著唇,聽他慢慢說完后。 “雖如此,我卻不能答應(yīng)你?!痹诎赘傅钠诖?,莊錦虞沒有半分留情的意思,拒絕得很是果斷。 白父錯愕,道:“為何不可?你與小女本就適宜之極,如今不過是順勢而為……” 莊錦虞道:“白大人,我雖救了你家女兒,也不曾想過要你白家報答,只一點,我不希望會因此而后悔當時進去救過她。” 他的話果真是直接了當,讓白父防不勝防。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家的寶貝女兒在瑾王的眼中竟一文不值。 白父到底也是個有尊嚴的人,原以為此次來必然能帶著好消息回去,豈料對方卻絲毫不留情面。 白父只咬牙道:“殿下放心,您的大恩大德白家必然銘記于心,至于我女兒的事情就勞煩殿下保密,旁的,白某自去解決?!?/br> 他說完后便氣得離開了瑾王府。 司九見狀道:“殿下,實則殿下娶了那位白六姑娘也無甚大事,何必與白府鬧翻?” 在他看來,這是一件極不值當?shù)氖虑?,女子如衣裳,這不就是白父過來為了維護名聲把自己珍藏多年的衣裳給莊錦虞穿,莊錦虞卻死活不肯穿,還一臉嫌棄,只怕白父也是好耐性,才沒當場翻臉。 莊錦虞道:“若是愿意,她今日就不會還在白府,不喜歡的人娶來作甚,我不是他們白府的使喚,還對他家有求必應(yīng),你倒是大方?!?/br> 司九見他不僅沒覺得哪里不對,反而還反過來諷刺了自己一頓,一時也是訕然,沒再提這話。 但仔細想想,莊錦虞的話的確不錯。 他們家王爺若是喜歡,就必然會不折手段弄回來。 就譬如說當初瑾王對王妃死纏爛打,想來這事情說出去都怕沒人相信。 司九想到這個,忽然就生出來一個頗為驚悚的想法來。 他們家王爺不會懼內(nèi)吧? 白府那邊得了瑾王府的拒絕之后姑且消停了下來。 高逸章那處不知是否顧忌什么,亦觀望而未有所行動。 姜荺娘對這一切尚且不得而知。 只說這日宮中傳來俞太后病倒的消息。 姜荺娘乃是她嫡親孫媳,按理該入宮去侍疾。 只是俞太后那邊早有白凝瑄陪伴在側(cè)。 姜荺娘去時,俞太后亦對那白凝瑄極是依賴,她也只能在旁遞送個東西,俞太后的藥卻都是由白凝瑄親自喂下。 姜荺娘最后一回見白凝瑄卻是在寺廟中。 那時對方遠不如當下這般憔悴,以至于姜荺娘也有些遲疑,想那白凝瑄是對俞太后一直有著真感情,是以這才能夠因為擔憂而影響到自身狀況。 她如此想,俞太后更是如此作想,她本就喜愛白凝瑄,因此事,自然更是疼她。 因白凝瑄蒼白許多,私下里與姜荺娘的針鋒相對也都消失不見。 她整個人像是被人磨平了傲氣,在姜荺娘面前也客氣許多。 這日照應(yīng)完太后,姜荺娘本想出宮回府一趟,豈料又遇見白凝瑄。 白凝瑄走來她身邊,一雙水眸望著她,眼中有幾分難堪,亦有后悔之意,讓她頗是意外。 “白meimei這幾日可是累到了?”姜荺娘不好一直不理會她,便關(guān)懷她一句。 豈料她聽了這話,竟落淚下來。 姜荺娘更是錯愕:“若是累了便回白府去歇著,太后她老人家這里自有我來照應(yīng)?!?/br> 白凝瑄搖頭。 此刻四下正無人,白凝瑄便突然跪在姜荺娘面前,低聲道:“姜jiejie,從前種種皆是我目中無人,是我之過,你能否原諒我一回?” 她說得情真意切,聲音也打著顫,模樣本就柔美溫婉,此刻更是楚楚可憐,即便是姜荺娘見了,心中亦有一絲動容。 “你先起來說話?!苯\娘將她扶起,見她落淚不止,只拿了帕子給她拭淚。 她見對方又好似有話要說,索性便牽著白凝瑄坐在繡墩上,二人圍著圓桌說話。 “姜jiejie,我誠心與你認錯,怎樣都好,你原諒我一回行嗎?”白凝瑄哽咽道。 姜荺娘顰眉,沉思了片刻,又與她道:“我從未針對過你,也未曾厭過你,你我二人其實也談不上原諒不原諒?!?/br> 白凝瑄道:“jiejie當真不介意過往?” 姜荺娘見她都哭出了汗來,臉側(cè)黏著額發(fā),情緒不似做偽,也只能心情復(fù)雜地點了點頭。 白凝瑄這才止住了幾分傷心,又兀自擦了擦臉,而后才與姜荺娘道:“jiejie,我知道你如今不希望瑾王殿下有其他女子,但我們生來便知道這世上的男人都是三妻四妾的,他遲早都是要有其他女子的,jiejie能否接納了我,我不求做側(cè)妃,只求做瑾王身邊一個賤妾,jiejie成全我可好?” 姜荺娘聽她這話就更是錯愕。 她沒曾想白凝瑄竟愿意犧牲到這個地步。 要知道,王爺側(cè)妃好歹都是冊上有名的,即便百年之后,子孫看過族譜,側(cè)妃亦是有頭有臉的人。 而賤妾則不同。 說白了妾就是玩物,指不定哪日家主與友人聊得投緣,便將自己美妾贈與友人,以示友好,這樣的地位,又能高貴到哪里去? “jiejie,我發(fā)誓,我絕無壞心?!卑啄u說著便要起誓,卻被姜荺娘阻了。 姜荺娘道:“你不必與我說,我到底只是瑾王妻室,而非他本人,更無法代他做主,只是你之意愿……我替你轉(zhuǎn)告瑾王?!?/br> 她這時內(nèi)心極是窘迫。 若是對方心惡,她自然無所畏懼。 可如今白凝瑄卻做出這番姿態(tài),拿出十足誠意來,又扮得如此可憐,讓她不知如何應(yīng)對。 若直白拒了,她到底不是莊錦虞,沒有那個權(quán)力。 對方又跪又求,她也只能丟下一句甩鍋的話來。 然而這對于白凝瑄卻好似一線生機一般。 她連忙道:“jiejie若促成此事,我必記著jiejie的大恩大德。” 她說得極是鄭重,讓姜荺娘感到極是壓力。 莊錦虞那日因認錯了人,踹她的那一腳她還記憶猶新。 如今倒不是她妒忌不妒忌的問題了。 她主要還是怕了他那張冷臉。 是以回瑾王府時,姜荺娘特意去了書房尋他。 她思來想去,趁著他看書的時候,將這事情與他說了。 莊錦虞放下書來,看著她時,面上倒也沒甚異常。 “沒曾想王妃竟是這般善良的人?!鼻f錦虞道。 姜荺娘道:“我不過是轉(zhuǎn)告了這話,當時在外面,我若直接拒絕了她,只怕她哭得更狠,若惹來了旁人的注意,只怕太后她老人家還以為我欺負人了,我只能姑且回她,我會將這事情轉(zhuǎn)告于你。” 莊錦虞拈著她一縷頭發(fā)把玩,道:“我又不曾責(zé)怪于你?!?/br> 姜荺娘有些不信。 莊錦虞與她道:“不如我與王妃來玩?zhèn)€游戲?!?/br> 他忽然興起,姜荺娘遲疑問道:“什么游戲?” 莊錦虞勾起唇角,幽黑的眸子看著她道:“我來與王妃下幾盤棋,若是王妃勝了,我便答應(yīng)王妃娶了她,若是王妃敗了,聽我安排。” 他這話里這么大個陷阱,姜荺娘要是眼瞎就真的跳下去了。 況且她為何要去代表白凝瑄? 她只不過是轉(zhuǎn)達了對方的話罷了,他卻好似認定了她又有了二心似的。 “王爺棋藝極好,我哪里比得上您?!苯\娘自然是委婉地拒絕了。 莊錦虞道:“每次開頭,我讓你五顆棋子。” 姜荺娘狐疑地打量著他。 平常人讓三子已是大方,他讓自己五子是瞧不起她? “你是不是想故意放水,好借我之故,去娶了白六姑娘?”她不由得想出了另一種可能性。 莊錦虞反倒是意味深長地問她:“你說呢?” 姜荺娘愈發(fā)驚疑不定,又想自己怎么可能棋藝就那么爛,又覺他從不是個輕易以游戲來決定娶一女子的輕慢之人,帶著幾分芝麻大的自信,她便應(yīng)下了他。 莊錦虞見她應(yīng)下,唇角笑意更深。 待他二人各執(zhí)一方。 姜荺娘得他讓五子,卻也不敢掉以輕心。 她既怕自己贏,也怕自己輸,以至于當下有種進退不得的感覺。 然而很快姜荺娘便發(fā)覺自己想錯了。 她有心想讓,但莊錦虞卻絲毫沒有讓她的意思。 初時她還占據(jù)幾分得意,但很快局勢便受制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