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節(jié)
夏淺語聞言心里一痛,痛過后又生出了幾分警惕,她與沐子良定親之事在梅城知者不多,在夏府也很少有人會提起這件事情。 她十三歲時,父親當時還健在,曾到沐家提過兩人的婚事,只是沐子良當時對天起誓,不取得功名便不娶妻! ☆、第5章我會娶你 而后父親橫死,夏淺語接任夏府家主,沐子良去年就已經(jīng)取得考中探花,卻絕口不提迎娶她的事情,她還聽聞他在京中已有女子相伴,如今怕是早有毀婚之念。 只是她也是個要面子的,斷不會在陌生人的面前說實話,于是她輕抿了一下唇道:“自然不是,他母親前年病故,他依祖制要守孝三年,這三年內(nèi)自不能婚嫁。” “是嗎?那你且看看這個?!崩锩娴娜苏f完扔了一個信封過來。 夏淺語有些狐疑地打開一看,信封里裝的竟是一封退婚書,字跡清雅卻透著張狂,她見過沐子良的字,這字的確是他的,她再看到最后的署名,下面“沐子良”三個字,徹底斷了她的念想。 她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牙咬得死緊。 “如果我料得沒錯的話,沐家這會已經(jīng)把你與他的嫁娶信物歸還夏家,你的幾位叔伯只怕已經(jīng)收下?!崩锩娴穆曇衾锿钢鴰追殖芭?。 夏淺語騰的轉(zhuǎn)身欲走,只是她才轉(zhuǎn)身,就聽得里面的人道:“你現(xiàn)在回去只怕已經(jīng)晚了?!?/br> 夏淺語聽到這句話頓時就回過神來,沐子良這幾年將兩人的婚期拖了拖,擺明了是不想娶她,對于這件事情,她之前早有預料,只是此時由一個陌生人告訴她這個消息,就多少讓她有些難堪。 她深吸一口氣后又回過頭對著簾子道:“不知公子從何知道這件事情?為何要在此時告訴我?” “剛才見你對付秦時月時進退有度,覺得你是個人才,像你這么驕傲的女子,不該被人這樣欺辱?!崩锩娴穆曇粲行猩ⅲ藭r已經(jīng)放下了手中的書冊。 夏淺語默默地在心里罵了一聲,今晚就屬他欺負她欺負的最狠,這會卻來說這樣的風涼話,也不知是打的什么主意。 她雖然今夜將夏府丟失的茶葉找了回來,但是她清楚的知道,她的處境依舊不好,如今再被沐子良退婚,這事無疑是雪上加霜,夏府此時怕是早已亂成一團。 她微微躬身道:“如此就多謝公子提醒。” “我做事不需任何人道謝,只需要對方做些事情來還。”簾后的人淡淡地道。 夏淺語在心里暗罵無恥,強壓著脾氣道:“不知公子想讓小女子幫公子做什么?只是小女子只是區(qū)區(qū)夏家家主,夏家又只是小小商賈之家,公子身份尊貴,只怕小女子就算傾盡夏家之力也幫不了公子的忙,怕是會讓公子失望?!?/br> “這事對你來講很簡單,你只需說一聲你愿意便好?!焙熀笾说氖炙瓶墼诎干?,發(fā)出了輕微的“咚咚”聲。 聲音雖小,卻似扣在夏淺語的心口一般。 夏淺語微微低著頭道:“若能幫得了公子的忙,小女子自是愿意?!?/br> “那這事就這么說定了,從現(xiàn)在開始,你便是我的未婚妻了?!焙熀笾说男那樗坪躅H好,聲音里帶了三分笑意。 夏淺語卻驚得目瞪口呆:“公子莫非是在開玩笑吧?我不過一介商女,如何配得上公子?” “這事不在你的考慮范圍內(nèi),你配不配得上我這事我說了算?!焙熀笾说暤?。 夏淺語暗暗磨了磨牙,她知道自己的容貌放在梅城那是數(shù)一數(shù)二的,但是性情在這個以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國度絕對算是個奇葩,根本就不符合這些人的審美。 而簾后的男子身份尊貴,什么樣的女子沒見過?就她的容貌未必就能入得了他的眼。 她輕笑一聲后道:“公子莫非是在跟我開玩笑?我們夏家的女子是不做人妾室的?!?/br> “看來你的耳朵不算好,我剛才說了是要娶你為妻,不是納你為妾?!焙熀笾舜藭r微彎著腰,此時似在寫著什么。 夏淺語聽到這話腦袋嗡嗡作響,心跳也快了些,她不是太明白這位從京城來的大爺?shù)降紫胍鍪裁础?/br> 想要夏府的茶園家產(chǎn)?以他的身份其實不過是一句話的事,她根本就沒有還手的余地。 撇開夏府的家業(yè),她能讓人圖謀的也只是那張長得還不錯的臉,但是她可不覺得光憑她的這張臉就能讓他心甘情愿的娶她。 于是她深吸一口氣道:“自古以來,婚姻之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謂聘者為妻,奔者為妾,公子與我在此私定終身,怕是不太合適?!?/br> “這事我知道,等我忙完后,自會去你家下聘,眼下只是先知會你一聲,我要娶你,你做好準備?!焙熀笾艘琅f在寫著什么,聽到她這句話頭都沒有抬。 夏淺語輕磨了一下牙道:“只是我到如今都不知道公子姓甚名誰,更不知公子長相,這般定下親事未免太過草率?!?/br> “這事簡單?!闭f話間,簾后之人已經(jīng)停筆,手里拿著宣紙輕輕吹了吹上面的墨跡,然后伸手拉開橫在兩人之間的那道珠簾。 夏淺語看到他伸出來的手時微愣,那雙手的形狀實在好看,修長干凈,健康紅潤的指甲微透著粉色,修剪的整整齊齊,卻隱約能見到指間虎口老繭,這種繭只有常年握劍的人才會有。 簾子再次放下,她并未看清他的長相,只隱約看到他很是年輕,豐神俊朗,氣度無雙。 只隱約一眼,夏淺語便知這個男子怕是她見過的男子中最好看、最有氣質(zhì)的。 他在簾后卻能清楚的看到她臉上的表情,當下輕挑了一下眉,問道:“怎么?方才我求娶你的時候你該不會認為我是殘廢吧?” 夏淺語剛才心里的確這么想過,此時被他揭破面上有些不自在,他卻淡然一笑:“我姓景名淵,如今你我既有了婚約,往后便直喚我阿淵吧!” 簾后那人遞過來的宣紙上,赫然寫著兩個字“景淵”,字跡清秀雋永,卻獨有一股浩然之氣。 夏淺語聽到景淵這個名字的時候只覺得腦子嗡嗡作響,她是夏府的家主,夏府的茶葉多為供品,她對朝中大人物的名字還是知曉一二的,而這位景淵景大神的名字在今日之前,在她的心里那就是殺神的存在! ☆、第6章景淵大神 景淵,梅城人,大明的戰(zhàn)神,唯一的異姓王,卻不喜歡別人喊他王爺,只喜別人喚他將軍。 他十年前便名揚天下,南疆一戰(zhàn)奠定他的赫赫威名,殺得交趾國人仰馬翻,直逼其都城;而后征戰(zhàn)漠北,殺了蒙古大汗,草原十二部滅掉八部,從此北疆無戰(zhàn)事。 因為他的功績太過彰著,所以在夏淺語的心里,他一直是個五六十歲的大叔級人物,卻沒料到他竟如此年青! 她本以為像她這樣的小小商女,終其一生也不可能和他那樣的大人物扯上什么關(guān)系,可是今日不但遇到了,他還說要娶她? 呵呵,這事簡直從太陽從西邊升起來還要讓人感到不可思議。 她整個人處于石化狀態(tài),有些難以置信地看著他,她之前猜到他的身份尊貴,但是她真沒料到他竟如此尊貴! “這是,你的名字?”夏淺語忍不住問。 “這是我的婚書?!本皽Y斬釘截鐵:“好生收著?!?/br> 好霸道的人!“景淵”兩個字便是婚書? 夏淺語聽到他這句話終是回過神來,再次看了一眼所謂的婚書,上面的字跡龍飛鳳舞,比起沐子良的字不知道要好上多少倍。 他是武官,卻寫得一手漂亮的好字,實在是讓人驚嘆! 他遞過來的那張紙上,除了“景淵”二字外還一枚紅色的私章。 夏淺語看到那枚紅色的私章時,她終于明白他不是說著玩玩,這事是來真的了! 她終于想起她剛被沐子良退婚,他這就寫下名字當做是婚書,這事實在是太過詭異。 正常來講,在這個年代,女子退婚等同于被休,以他那樣的身份哪里需要娶一個被休的女子,只要他一聲令下,只怕有無數(shù)美貌有家世脾氣還好的女子都想爬他的床。 她終于忍不住問道:“將軍今日送來沐子良的婚書,又親眼見我與秦時月大打出手,也知我的性子絕不是那種溫軟良善的女子,不知為何要娶我?” “哦,這事說來很簡單,世人皆傳我家是用鮮血染成的,平素膽小的女子進去就嚇得半死,你夠兇,能鎮(zhèn)宅?!本皽Y看著她道。 夏淺語:“……” 她聽過無數(shù)求娶的理由,就在剛才,她也想過他為什么要娶她的理由,但是怎么也沒想到會是這樣一個理由! 他這是罵她還是在夸她? 景淵將她上下打量一番,最后目光落在她的胸前道:“小了點,往后多吃點木瓜?!?/br> 夏淺語:“……” 如果不知道他是堂堂的戰(zhàn)神景淵,她這會真的很想一腳把他踢飛,像他這么光明正大的耍流氓,這世間絕無僅有! 她雖然平素因為做生意的緣故常與男子往來,但是她終究是個年僅十八的少女,此時被他這么正大光明的調(diào)戲,她的臉也不自覺地紅了。 景淵看到她的樣子有些好笑,知她此時因為對他不熟悉,敢怒不敢言,卻又別有一番味道。 他從懷里取出一塊玉佩遞給她道:“今日來時不知道會遇見你,也不知道會娶你,所以身上也沒帶什么東西,這塊玉佩我自小便帶著,便當做是我送你的定情信物吧!” 夏淺語不想接,他輕挑了一下眉,將玉佩往她的方向遞過來了些,拖了一個鼻音:“嗯?” 夏淺語招惹不起他,此時就算再不情愿也只得伸手接了過來,那是一塊碧綠通透的極品翡翠,上面刻著極為精致的花紋,此時還帶著他的體溫,溫潤柔滑。 景淵卻又把手朝她伸了過去,她不解其意,有些好奇地看著他,他淡淡地道:“既然是定情信物,自然要互送,你的呢?” 夏淺語實在是沒有料到他竟會主動向她討東西,而她今夜是來找秦時月算帳本為找回被盜的茶葉,身上就帶了一把刀,再加上她平時并不喜歡帶任何飾品,所以她今天身上真沒有其他能拿得出手的東西。 就算有她也不想送,他這婚求得莫名其妙,她不想嫁,也不想和他有過多的牽扯,只是他身上氣場太強,強悍如她一時間竟也沒能想好要如何拒絕他。 他見她一身青衣,除了頭上用根簪子束著滿頭秀發(fā)外,身上就只有腰間掛著的那把短刀。 他身邊名劍寶刀不計其數(shù),她的那把短刀雖然不錯,卻還入不了他的眼,于是他伸手拔下她發(fā)間的簪子道:“就這樣了?!?/br> 發(fā)簪一拔下,她滿頭如瀑的秀發(fā)便軟軟的垂了下來直到腰際,而她整個人因為頭發(fā)放下來,更添了三分嫵媚的色彩,配著她此時微微泛紅的臉,便有了萬千的風情。 景淵對此很滿意,把玩著手里的簪子道:“此事就這么說定了,改日我會親自上門來下聘,今日我還有些事情要處理,想來你家中也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你便先回去吧!我就不送你了。” 夏淺語哪敢讓他送,她從茗香樓里出來的時候,整個人還有些發(fā)蒙。 她不過是來找茶葉,茶葉是找到了,卻先收到沐子良的退婚書,后又收到景淵所謂的婚書,這都是什么事! 天邊的雨下得大了些,她卻渾然無所覺,一個人站在蒙蒙煙雨中幾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 一把傘遮過來,為她擋住了綿綿雨絲,她終是回神,扭頭見丫環(huán)碧心撐著傘站在她的身邊道:“小姐,事情已經(jīng)處理好了?!?/br> 碧心說完遞給夏淺語一本帳冊并一張絲帕。 今日夏淺語進來找茶葉,沒帶碧心進來,吩咐她在外面處理相應事宜。 夏淺語接過這兩樣東西翻了翻,臉上露出譏諷之色,然后把東西收起來道:“我們回去吧!” 碧心看著她欲言又止,她微微皺眉道:“有話便說,你何時變得如此婆婆mama呢?” 碧心性情耿直火辣,一向有話直說,此時這般吞吞吐吐,自跟到夏淺語身邊起還是第一回。 ☆、第7章女子難為 碧心輕聲道:“小姐是女子,今日孤身一人進這茗香樓,怕是會被人嚼舌根,往后的婚事會更加艱難?!?/br> 夏淺語笑道:“嫁不出去就不嫁唄!一個人多好,想吃就吃,想睡就睡,還不用伺侯人,就做我隨意任性的夏府家主,日子不知道過得多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