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三場雨16

    秦則初說追她, 是真的在追, 非常的嚴(yán)于律己。

    沒追上以前，絕不以男朋友自居，也不再一口一個媳婦兒一口一個央央地叫。剛開始許央不習(xí)慣, 后來被他帶偏，居然覺得這樣的狀態(tài)既新鮮又刺激。

    有天老暴不知從哪里聽說秦則初和許央在談戀愛, 把秦則初叫到辦公室談話。

    秦則初：“你可能聽岔了，我們還沒開始談?！?/br>
    老暴：“？？”

    “其實我是個男小三?！鼻貏t初一本正經(jīng)自爆道, “許央的前男友是個渣男，我把他們拆散了?！?/br>
    被猝不及防的八卦塞了一嘴，老暴嗆得咳嗽不止。

    秦則初繼續(xù)：“目前我正在追她, 還沒追上?！?/br>
    老暴看著他, 咂咂嘴，半天沒說話, 一副“不是太理解你們年輕人玩法”的表情。

    “我不太理解許央?！鼻貏t初看起來弱小無助又可憐，“我這么優(yōu)秀，她為什么還不要我。老師, 你要不幫我勸勸她？跟我在一起，保證每天都是情人節(jié)。”

    老暴：“……”

    老暴：“你不要耽誤許央學(xué)習(xí)?！?/br>
    秦則初:“我去把許央叫過來？你好好教育教育她, 讓她早點接受我。男小三不好聽, 我想上位轉(zhuǎn)正?！?/br>
    “滾吧你。”老暴抓起一本書砸過去，“管好你自己。讓我發(fā)現(xiàn)你sao擾許央絕饒不了你！”

    秦則初走后，老暴沉思。

    許央最近成績進步很大，應(yīng)該就是和她那個男朋友分手的原因。既然已經(jīng)分手, 又是臨近高考，就不要再找她談話過問了，影響情緒是大忌。

    *

    下節(jié)課本來是自習(xí)，被老鷹占來講試卷。秦則初從老暴辦公室出來，已經(jīng)上課五分鐘，他站在教室門口：“報告。”

    老鷹正在黑板上寫翻譯題，看了他一眼，拿著教鞭隨便在黑板上一指：“你來翻譯這句話?！?/br>
    秦則初筆直站著：“噢，我的上帝，你這個迷人又美麗的小寶貝兒。”

    全班哄笑。

    許央看著他，突然想起他轉(zhuǎn)學(xué)的第一天，也是這樣的情景。他清清淡淡站著，模仿老鷹的礦味口語。

    一晃眼，已經(jīng)過去一年。

    猶如昨日。

    眾人目光中，秦則初坦然地回到座位上。剛開始還板正坐著認(rèn)真聽課，后半節(jié)課漸漸坐不住，偷吃一塊糖，偷喝一口奶，小動作特別多。

    許央整理好這節(jié)課的語法重點，瞥他一眼。

    秦則初趴著，下巴枕著胳膊，把一支鉛筆放在上嘴唇和鼻子中間，為了不讓筆掉下來，他噘起嘴夾住，腮幫一鼓一鼓。

    注意到許央的目光，他偏了下頭，鉛筆掉落下來。

    “學(xué)委大人。”秦則初笑著撿起鉛筆，“我是在練習(xí)注意力。”

    眼睛閃著光，一副‘快來問我是什么注意力’的神情。

    肯定不是什么好話。

    許央垂眸，沒搭理他。

    秦則初：“……”

    嘴巴的注意力。接吻的注意力。

    秦則初兩根手指轉(zhuǎn)著鉛筆，盯著她看。窗外的樹影隨風(fēng)晃動，在她臉上時不時晃過，襯托得她更加恬靜。

    眼眸垂著，睫毛的陰影撲在眼下，皮膚白得像是透明，嘴唇粉嘟嘟，水潤潤的。

    非常懷念嘴唇的味道。

    “你試試?！鼻貏t初舔了舔嘴唇，突然伸手過去，把鉛筆放在她上嘴唇上，“我覺得你的嘴巴特別適合噘起來?！?/br>
    許央：“……”

    一個粉筆頭從天而降，砸在秦則初嘴巴上。

    老鷹站在講臺上，叉腰看著他。

    秦則初訕訕地收回鉛筆，拇指蹭掉嘴巴上的粉筆沫，朝老鷹笑了下。

    課間，許央剛從廁所出來，突然被一只手拽到隔壁教室。

    哐當(dāng)。

    教室門撞著墻開開合合。

    許央被秦則初堵在門后的角落。

    “你干什么？這是別人教室?！痹S央小聲說。

    “空的，沒人?！鼻貏t初目光炙熱，“我憋不住了，要對你耍流氓了?！?/br>
    許央還沒反應(yīng)過來，嘴唇就被叼住。

    像是在吃一塊珍藏已久的糖，舍不得很快吃完，輕輕舔，慢慢含化。不夠，突然咬住，軟舌頂進去。還是不夠，手放到她屁股上用力捏了捏。

    流氓耍的很徹底。

    辦公室里。

    老暴喝著茶，把找秦則初談話的事情說給老鷹，惆悵著四連問：“談場純純的戀愛不好么？為什么要去當(dāng)男小三？為了尋找刺激？普通純潔的戀愛已經(jīng)滿足不了他了么？”

    老鷹：“……”

    你的眼睛是瞎的？看不出來他三的是他自己？

    *

    秦則初像個拔掉無情的渣，說是耍流氓就是耍流氓，一點不含糊：“我早晚都要追到你，吻你就當(dāng)是提前預(yù)支。”

    許央：“……哦?！?/br>
    只是，他耍流氓的頻率越來越高，許央走在路上，冷不丁就被拉到一個黑暗小角落，先親再說。親完還要裝無辜：“學(xué)委大人，你就不能答應(yīng)做我女朋友么？”

    有次，許央抱著試卷在走廊上走著，秦則初突然伸腿絆她，許央踉蹌著栽倒他懷里。

    他舉雙手投降姿勢：“是試卷先動的手。”

    許央實在無語：“你又想干什么？”

    秦則初嘻嘻笑：“想占你便宜?！?/br>
    許央：“我覺得你這樣永遠追不到女朋友?！?/br>
    “沒關(guān)系。我現(xiàn)在不想追女朋友。”秦則初笑眼盯著她，“我只想和你偷情?！?/br>
    “……”

    *

    自那件事后，家里的氣氛有了微妙的變化，具體說不上來，都是些雞毛蒜皮的零碎，比如父母會因為一通電話甚至一道菜起爭執(zhí)……

    面對母親的‘命令式要求’，許央如果不想去做，當(dāng)即會主動回絕或者辯解幾句。

    比如今早吃過飯，肚子很撐，母親剝了一個雞蛋，說是有營養(yǎng)，非要讓她吃，許央說肚子太撐吃不下，就真沒再吃，不顧母親的‘命令’，拎起書包走出家門。

    擱在以往，她就算撐到爆炸，只要母親覺得她不撐，她就必須不撐，哪怕是吃到吐，也能忍到母親不在時再跑到衛(wèi)生間去吐。

    以前家里總是很安靜沉悶壓抑，現(xiàn)在有了些不和諧的幾絲生氣，不知道是好事還是壞事。

    時鐘終于指向六月。

    高一高二的教學(xué)樓上掛滿可愛的條幅——

    【學(xué)長學(xué)姐高考加油鴨！】

    【上重本，考名校！】

    【未來可期，沖鴨！】

    【明年去找你們，么么噠！】

    放假前，學(xué)校開了場宣誓大會。

    黑壓壓的人群，一張張青春朝氣的臉。

    激情煽情的講話后，有人哭有人叫。

    不知誰喊：“我們終于他媽的解放了！”

    許央突然拽著秦則初的襯衫領(lǐng)，踮腳親上他的眼睛：“秦則初，我喜歡你。”

    秦則初呼吸一窒，和她額頭相抵，問：“你什么時候喜歡上你前男友的？”

    許央羞澀笑：“第一眼看到他的時候。”

    第62三場雨17

    高考前一天, 天氣悶熱得像個蒸籠, 路旁的梧桐樹無精打采耷拉著。中午時分，路上行人極少，只有知了在不知疲倦地叫個不停。

    許母把車?？吭诼愤? 打了個電話。

    電話剛打完，“篤篤篤——”有人敲車窗。

    不知是不是車內(nèi)冷氣開太足的原因, 她捏著手機，突然一陣手腳冰涼。

    車窗上映著一個白影, 抬起手，不急不緩又敲了三下。

    許母深呼吸，把手機塞到包里, 冷著一張臉降下車窗。

    秦則初彎腰, 胳膊搭在駕駛室的車窗上，笑道：“阿姨好?！?/br>
    少年氣的笑容, 純真又真摯。

    許母看著他，卻覺得一陣陣惡寒從脊梁骨往上爬。

    暗自磨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