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節(jié)
武子期摸摸褲兜:“帶了帶了?!?/br> 出租車從前街弄堂進不來,要繞到后街。 出了巷口,秦則初右拐往后街走。 借著街燈,武子期看清他手里的骨灰盒,喉嚨發(fā)干:“老大,不是,川哥他——” 秦則初沉默小跑了一段路,說:“有人給我打電話,說秦川出事的前一天,他們見過?!?/br> 武子期焦急道:“川哥現(xiàn)在哪里?” 秦則初攥緊手里的骨灰盒:“這里。” 巨大的喜悅瞬間被漫天蓋地的絕望替代,武子期扁著嘴,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 趕到和司機約定的地方,手機地圖顯示車輛還有一分鐘到位。 秦則初站在街邊,向左看去,依稀看到有輛空車在等紅綠燈?;剡^頭,青石墻內(nèi),二樓窗戶亮著微弱的光。 兩周前的一個夜里,他就是從這里翻墻爬的那扇窗。 腳底有塊碎磚頭,他抬腳碾了碾,舌尖抵在唇角,彎腰撿起來。 拿在手里掂了掂,一個跳躍,磚頭在夜空中飛出一道漂亮的弧線,砰地一聲,砸中了那扇拱形窗戶。 武子期猛抬頭:“怎么了?!” 秦則初:“我請個假?!?/br> 第20二章合一 武子期:“請什么假要砸爛人家窗戶?” 秦則初望著窗戶:“沒砸爛。我砸的是窗棱?!?/br> 武子期:“……” 有區(qū)別? 咱也不知道, 咱也不敢問。 綠燈行, 出租車駛過來。 武子期招手:“老大, 車來了。” 出租車??吭诼愤? 武子期和司機確認訂單后,拉開車門鉆進去, 然后喊了聲:“老大,上車?!?/br> 秦則初扶著車門, 跨進一條腿, 最后看了眼窗戶。 窗簾晃動, 有人影出現(xiàn)在窗后。 他關上車門:“走吧?!?/br> 同桌半個月, 忘了加聯(lián)系方式。這次離開濱城,不知道什么時候能回來。 * 許央小心翼翼地掀起一角窗簾,借著昏黃的街燈,遠遠看見有個人影站在車前,抬頭朝她的方向看著。 白衣黑褲,有點神似秦則初。 她揉眼的功夫, 人影已經(jīng)不見, 只余兩個車尾燈在夜色里漸漸遠去。 爸媽不在家,許央鎖好窗戶回床上繼續(xù)睡覺。 第二天一大早, 她在陽臺一角看見一塊碎磚頭, 窗棱上還沾著磚渣。 許央連忙去調(diào)家里的防盜監(jiān)控, 回放跳到昨夜有響聲的時間點,能清晰地看到空中飛來一塊磚頭,砸中窗棱。思來想去, 她還是把這件事告訴了父母。 父母選擇報警。 附近沒有監(jiān)控,家里的監(jiān)控檢測不到街上。警察過來調(diào)取監(jiān)控做了筆錄后就沒了下文。小泥灣殺人事件后,家里找安保公司裝了一套最高級的防盜警報系統(tǒng),但卻檢測不到飛來的一塊磚頭。母親非常生氣,一通電話打到安保公司,安保公司派人過來升級系統(tǒng)…… 最后,父親給許央房間換了防彈玻璃。 許家是宣坊街最富有的一戶,宣坊街統(tǒng)共就這一座花園洋房,平時有個風吹草動就格外引人注意。 經(jīng)過這一通折騰,宣坊街的人幾乎都知道了許家花園洋房昨夜遭了賊。 秦荷聽到這事時正在吃飯。 邢建軍添油加醋說了這事,然后嘿了聲,齜著黃牙說:“昨晚凌晨那個點,不就是你那個親侄子回來的時候?” 秦荷瞪他一眼。 邢建軍繼續(xù)道:“昨夜著急慌忙回來,一句話不說就連夜跑走,怕是做了什么好事吧。你說我算不算人證?” 秦荷:“就算是天上下金子,秦則初也不會彎腰去撿?!?/br> 邢建軍抖著煙灰:“不稀罕撿金子,那要是黃花大閨女呢?” 秦荷:“邢建軍,你什么意思!到底想干什么?!” 邢建軍轉(zhuǎn)著一雙渾濁的眼睛:“他那么大個人住在咱們家,每天開銷多大?他爹不是在海城有房子嗎?他既然賴在這里不走,留著海城的房子做什么,反正他爹也死了?!?/br> “邢建軍,我以為你至少還有一層臉皮的。他每天開銷花你一分錢了嗎?兩年前,秦川給我的三百萬,不是全被你偷走賭掉了嗎!”秦荷嗤笑一聲,“13號院本來就是秦家的房產(chǎn),是誰賴在這里不走?你要搞搞清楚?!?/br> “婊.子!”邢建軍掀翻飯桌,guntang的粥澆了秦荷一身,她一個不穩(wěn),跌坐在地上。 “反了你了!”邢建軍連扇了她兩巴掌,拽著秦荷的頭發(fā)把她按在地上,騎在她身上一拳拳往臉上揍,“我現(xiàn)在就讓你搞搞清楚,誰才是這里的男人。” 邢建軍解開皮帶,粗暴地撕爛她身上的裙子。 一個小時后,秦荷在冰涼的地板上醒來。 右眼睜不開,臉頰腫成球,嘴角的血已經(jīng)干涸,下.身撕裂。抽屜被撬開,扔在地上,里面的存折不翼而飛。 秦則初轉(zhuǎn)給她的十萬元,她另外存在一張卡,藏在了便利店的倉庫里,邢建軍不知道。這錢她沒打算動,留著給秦川買墓地。 刺眼的陽光照在她臉上,秦荷閉上眼,有那么個瞬間,她想殺了邢建軍。 * 五一假期正式開始。 許央復習了一整天功課,晚飯過后,客廳電視放著市新聞臺。 “……4月14日晚發(fā)生在本市小泥灣街區(qū)的惡性兇殺案,不日前已告破……嫌疑人王某不服判決,于今日提出上訴……據(jù)悉,王某堅稱自己沒有殺人,但警方明確表示,王某行兇的罪證證據(jù)鏈確鑿……” 許央拿了一個獼猴桃正要上樓,下意識瞥向電視,不由愣住。電視里那個身穿橘黃馬甲的男人非常眼熟,好像在哪里見過。 她返回到客廳,盯著屏幕里的那張臉,在腦海里搜索著記憶。 天都大廈后街,秦則初…… 許央猛然想起來,前段時間她坐公交去書店買書,買過書后走天都大廈后面的商業(yè)街,突然被秦則初拽進一條死胡同,當時地上躺了個昏迷的男人。 她看清了男人的臉。 就是電視上的這個王某。 秦則初解釋說,他看見了兇手,被認了出來,所以被跟蹤。 但是這個王某卻堅稱自己沒有殺人,還要上訴。 許央看完這則新聞報道,決定選擇相信警方和秦則初。判決結(jié)果出來后,被告堅持上訴的案例她看過不少,其實就是秋后的螞蚱,心理上來說,反正已經(jīng)是最壞結(jié)果,不如垂死掙扎博一下,圖個萬一。 當然也有例外。 許央用勺子挖著獼猴桃上樓,總覺得心里不太踏實,好像有什么東西被她遺漏,但又死活想不起是什么東西。 假期第二天。 許央去3號院喂弄堂里的那只貓,路過便利店,店門緊閉。 她想,可能是關店出去玩了吧。 假期三天結(jié)束,周二上課,秦則初沒有去學校。 下午放學,許央特意去了趟便利店,店門依舊緊閉,聽弄堂里的阿婆們說,老板娘這幾天病了,所以歇業(yè)幾天。 秦則初會不會是在照顧他姑姑,所以沒去上課。許央猶豫了下,沒有去后院找他。 周三,秦則初依舊沒有去學校。 最近總是神出鬼沒的霍向東意外現(xiàn)身理二(七)班,在秦則初的位置上坐了一天,時不時和馬尚飛閑聊打屁,偶爾問問許央,秦則初是不是發(fā)生了什么事。 放學時,霍向東又問:“許央,秦則初明天來考試嗎?” “不知道?!痹S央咬了咬下唇,“我回去問問他。” “回去問?!”霍向東提高音調(diào),一個猛轉(zhuǎn)頭,“你知道他家在哪兒???!” 許央點頭。 “我真是服氣了?!币娕赃呌腥丝催^來,霍向東壓低聲音說,“許央,你好歹是學委,你同桌連著曠課好幾天,全班就你一個人知道他的家庭住址,你居然一聲不吭?” 許央低著頭沒說話。 霍向東:“我聽說,他五分鐘之內(nèi)用兩種方法,解出一道張斌半個月都沒解出的物理題,怎么?你是怕他這次考試搶你第一的名次?” “不是。”許央小聲解釋,“上周五放學我見過他,他那天曠課是因為他以前的同學來找他玩。我告訴了他放假和考試安排。他昨天沒來學校,好像是因為他姑姑生病了。我不知道他今天為什么也不來上課,本來就打算放學去他姑姑家問的?!?/br> 許央眼睛蒙了一層水汽,聲音軟得能掐出水。 霍向東歪頭看她:“你這就哭了?” 許央抿唇:“沒有?!?/br> 霍向東捋了捋頭發(fā),有點無措,也不是不會哄女孩,就是許央這個情況吧,有點棘手。 不能動手動腳,更不能直接上嘴。 限制正常發(fā)揮。 cao。 “許央?!被粝驏|站起來,“我來給你劈個叉吧?!?/br> 許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