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節(jié)
馬尚飛秒慫,嘴上還在硬:“你就瞎扣分吧,沒人會信,你有證據(jù)嗎說我嚴重破壞課堂紀律?” 秦則初一手托著腮,下巴朝大牛抬了下。 “靠?!瘪R尚飛拍掉大牛手里的手機,把他拽回自己座位,“別瞎幾把錄了?!?/br> 一場鬧劇就這樣收場,吃瓜群眾沒有看夠戲。 楊音音拿著作業(yè)本和同桌在線聊天:“我還沒看夠怎么辦啊啊?。。?!” 同桌拿筆回:“如果東哥在,這場戲能演到我們高考?!?/br> 楊音音:“看著這位新來的挺能打??不知道是不是我一個人的錯覺。” 同桌:“是你一個人。信我,以我的火眼金睛,新來的一看就是個三好學(xué)生?!?/br> 楊音音:“想念舞sao東哥了qaq” 同桌:“我加個定語,新來的是個悶sao的三好學(xué)生。” 楊音音:“你覺得他倆誰能sao得過誰?” 同桌:“東哥吧,像今天這種名場面,東哥sao不過時肯定會拉著新來的跳恰恰?!?/br> 楊音音:“并不太想看好吧。” “謝謝?!鼻貏t初摸了摸褲兜,口吻遺憾道,“今天忘記帶棒棒糖了?!?/br> 許央:“……” 她其實很想問那天夜里的事情。 有些事經(jīng)不起細想。 許央發(fā)現(xiàn),假設(shè)秦則初就是那個兇手。逆推,一切都有跡可循。 比如—— 薛定諤的棒棒糖。 她在便利店多看了兩眼棒棒糖,夜里秦則初就翻窗進她房間,給了她那根棒棒糖。那么,是不是有種可能:她在便利店時,秦則初已經(jīng)有了殺人計劃,如果出現(xiàn)意外,她房間是他暫時的藏身處? 同理—— 秦則初今天一身黑的裝扮。 他以前幾乎每天都穿著白襯衫,至少許央路過便利店時看到的是這樣。那夜在她房間,她多看了他腳上的球鞋兩眼,而他現(xiàn)在腳上穿的是雙黑色帆布鞋,普通到不能再普通,許央懷疑是弄堂便利店的處理貨。 他換掉那天的衣服和鞋,為什么?如果他是兇手,顯然是在銷毀證物。 許央被自己的邏輯鏈嚇到了。 反觀秦則初,一直規(guī)規(guī)矩矩安安靜靜寫作業(yè)到上午放學(xué)。因為沒帶筆,他還管許央借了支。 一切風(fēng)平浪靜。 上午放學(xué),楊音音拉著許央去食堂吃飯,走到走廊拐角時,楊音音納悶:“馬尚飛和你新同桌講和了?” 許央在走神,沒聽清:“什么?” 楊音音看著走廊盡頭的廁所,喃喃道:“我剛看見你新同桌摟著馬尚飛一起去廁所了?!?/br> 許央回頭,走廊里來來往往的人,沒看見秦則初和馬尚飛的身影。 “他們已經(jīng)進去了?!睏钜粢籼Ц觳矓n在許央肩膀上一起往樓下走,“剛才就是這樣,你新同桌摟著馬尚飛。對了,你新同桌叫什么?” 許央:“秦則初?!?/br> 他們果然是講和了,下午課間,許央清清楚楚聽見馬尚飛叫秦則初‘老大’。 馬尚飛買了一兜飲料,給附近幾個同學(xué)每人發(fā)了一瓶:“石老頭的課就是容易讓人犯困,來,喝口水醒醒神?!?/br> 同學(xué)們紛紛:“謝謝啊?!?/br> 馬尚飛把最后一瓶綠茶放在秦則初桌上,諂媚笑:“老大。” 大牛噴了一桌蘋果醋。 馬尚飛:“老大,喝水。下課一起上廁所。” 這回,許央差點被水嗆著。 秦則初挑了下眉毛,非常給面子地拿起來擰開喝了一口,說:“我最喜歡和你一起上廁所?!?/br> 馬尚飛嘿嘿笑了聲,坐回自己位置。 附近看戲的幾個同學(xué)眼珠都快掉地上了,真的懷疑秦則初剛喝進去的黃色液體是尿,不是他媽的綠茶。 許央嘴里噙著口礦泉水,看著大牛湊到馬尚飛桌前,小聲問他到底什么意思,馬尚飛嘟囔了句把他推開。 許央余光瞥向秦則初,他正揚脖喝著綠茶,下顎和脖頸繃成一條性感的弧線,喉結(jié)慢慢滾動。 她咽下口腔里的水,突然想起楊音音說的那句話—— 這日子沒法過了。 覺得他是兇手,又覺得他不是。 他看起來像個正經(jīng)人,又看起來不像。 馬尚飛一口一個‘老大’,一口一個‘則哥’地叫,秦則初每回都是眼皮抬都不抬一下,跟沒聽見似的。 大??床幌氯チ?,趴在馬尚飛耳朵眼問:“兄弟,你到底經(jīng)歷了什么?不帶你這樣犯賤的,丟東哥的臉?!?/br> “跟東哥沒關(guān)系?!瘪R尚飛抄起一本書把大牛從他身上砸開,“我就樂意叫他老大叫他則哥,怎么著了吧,聽不慣把耳朵割了?!?/br> 聲音有點大,引起了前后桌的注意,包括秦則初和許央。 馬尚飛捋了捋校服袖子,索性敞開嗓門,說:“我今兒就說實話了吧,我有強迫癥?!?/br> 大牛:“什么強迫癥?” 馬尚飛:“角度強迫癥?!?/br> 大牛:“?” “我對斜后方這個角度有強迫癥?!瘪R尚飛背靠著窗,抬手比劃著指向秦則初的課桌,“對,就是這個角度,斜后方145°角這里。我對它有執(zhí)念,這毛病打小就有?!?/br> 大牛:“所以??” 馬尚飛:“所以,以前東哥在這里坐,東哥是我老大;現(xiàn)在則哥坐在這里,則哥就是我老大。” 許央:“…………” 大牛:“………………”你他媽在逗我??? 馬尚飛:“你們別不信,斜后方145°角是我本命!可以為它癡為它狂為它哐哐撞大墻。” 秦則初突然笑出聲,咧嘴露出幾顆白牙,眉梢挑著,瞇眼笑看著馬尚飛。窗外透過來的自然光落在他臉上,笑容非常有感染力。 第一次見他笑達眼底,許央恍了下神。 馬尚飛也跟著笑起來:“則哥,以后你就是我老大?!?/br> 秦則初:“你讓我想起一個人?!?/br> 馬尚飛:“誰?” 秦則初:“我大兒子。” 都是為了要臉,什么不要臉的事情都干得出來的沙雕。 馬尚飛:“……” 許央:“…………” 馬尚飛:“爸爸,現(xiàn)在國家政策允許要二胎了,以后我就是你二兒子?!?/br> 許央:“………………” 大牛:“服?!?/br> 秦則初從褲兜里掏出手機,不緊不慢地說:“二胎這事,我問問我大兒子?!?/br> 馬尚飛:“行嘞爸爸,我等著我大哥回話?!?/br> 大牛:“小馬同學(xué),你管東哥叫哥,現(xiàn)在又認了個爸,這么差輩,東哥同意了?” 馬尚飛:“滾?!?/br> 霍向東剛跟他要【見證歷史】的視頻,他還沒想好怎么回。沒臉給啊。 秦則初隱身登錄qq,鋪天蓋地的消息瞬時涌出來,手機差點卡殼。 決定離開海城的那天起,他更換了手機號,也沒再登錄過qq和微信。 秦則初盯著消息頁面的無數(shù)99 的紅點提示,眼角有點發(fā)熱。 備注為[大兒子]的消息在最上面,時間顯示在今天中午12:19。 [大兒子]:【靠,今天上午老曹又發(fā)神經(jīng)了,扛了一樹…】 沒有點開,消息只能看半截。 大兒子真名武子期,是秦則初在海城嘉華中學(xué)的同桌兼死黨。 老曹是他們班主任,是個老好人,脾氣溫和,但是一旦暴走起來,不定做出什么瘋狂事。 第一次想起海城,突然有點懷念那邊的人和事,秦則初點進聊天框。 [大兒子]:【靠,今天上午老曹又發(fā)神經(jīng)了,扛了一樹香蕉讓我站在講臺上當著全班同學(xué)的面吃完。一樹啊爸爸,你理解什么叫一樹吧。媽的,吃之前忘記拍照了。我吃到一半就哭了。】 有次數(shù)學(xué)課,秦則初和武子期偷摸比賽著剝瓜子,被老曹發(fā)現(xiàn),老曹當時什么也沒說,只是第二天數(shù)學(xué)課,老曹拎了二十斤瓜子,分給他倆一人十斤,讓他們站在講臺上當著全班同學(xué)的面嗑瓜子,一節(jié)課吃不完就去他辦公室接著吃。 接下來的半年,他倆看見瓜子就想吐。 秦則初把手機放在課桌上,一只手肘支著桌面,左拳抵著上揚的嘴角,右手劃拉著屏幕往前翻歷史消息。 大兒子的消息都是些碎碎念的日常,什么都發(fā),有時就連拉個屎也發(fā),還他媽配圖【初啊,我今天拉的屎是心形的。今天也是想你的一天/圖片】 消息根本看不完,秦則初隨便看了一會兒,正要退出聊天框,突然進來一條新消息。 [大兒子]:【爸爸,你是我親爹行了吧。】 緊接著又幾條。 【你是死是活能不能給句話,我他媽昨天去警局報失蹤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