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jié)
陸一心抱著手機在床上打滾, 剛才痛得眼淚鼻涕,現(xiàn)在興奮得眼淚鼻涕。 方永年的聲音! 她有六天沒有聽到過他的聲音了!! 嗷嗷嗷, 好性感!嗷嗷嗷, 普通話好標準! “陸一心?”方永年皺眉。 “在,我在?!标懸恍娘w快的應了, 對著空氣無聲的尖叫了一聲。 他喊她的名字…… 在她那么胡鬧之后, 他喊她名字的語氣仍然還是那個樣子, 最后那個心字微微上揚, 有點不耐煩。 “什么事?”方永年又問了一遍。 “我爸爸給你發(fā)郵件了?!标懸恍泥枥锱纠驳?,“他找你, 有很要緊的事。” 語氣驕傲,好像自己做成了一件大事。 方永年頓了一下。 “你把我調查他的事跟他說了?”他就突然福靈心至的和陸一心心有靈犀了。 陸一心張著嘴:“???” 方永年:“……” “啊……”陸一心傻傻的,“我沒說全部, 我就是把你懷疑的那些點說了?!?/br> 他怎么猜到的…… 弄得她想好的那些話一下子全都泡湯了。 “嗯。”方永年不置可否。 從陸一心偷聽到的那一刻開始,他就沒指望她能瞞住多久。 被知道也無所謂,他們關系已經那么差了, 最多也不過就是老死不相往來,反正做錯事的那個人不是他。 “那個……”陸一心在床上翻滾了一圈,“我知道我們家有多少存款?!?/br> 方永年:“?” “我們家比想象的要窮很多。”陸一心把玩著床單上的流蘇。 “我外婆生病的時候請回家的那個看護是托人找的專家,工資比我爸爸那時候的工資還要高一點,我mama當時在氣象局還不是領導,每個月只有幾千塊錢收入,大部分都拿來還當時在華亭市的房貸了?!?/br> “所以我們家有很長一段時間,窮的叮當響?!?/br> “我爸爸經常找人借錢,親戚的,還有吳爺爺?shù)?,每個月發(fā)工資前我都不敢跟家里要零花錢?!?/br> 方永年沒插話。 這段歷史,他并不知道。 陸博遠是個要面子的人,做項目的時候經常用飯卡請吃飯,聊天的時候也經常請他們幾個人抽煙,那時候的他不怎么接觸社會,也從來沒有看出陸博遠經濟拮據過。 “后來我mama工作調動要回禾城,我們家開了一次家庭會議,把華亭市的房子賣了,用那個錢在禾城買了現(xiàn)在的房子,把之前為了照顧外婆欠的錢還了,全部弄好之后,卡里還留了十萬塊錢。” “我們在禾城四年不到,現(xiàn)在卡里有十五萬?!标懸恍牡苟棺右粯?,交代的一清二楚。 “我爸爸每個月的工資都是上交的,我媽給他留了一千塊錢零花,其他的,有一大半給我買了個讀書基金什么的。” 說到這里,她頓了一下。 “我讀大學之后每年會返還三萬塊錢,一直到我大學畢業(yè),會一次性再給我五十萬?!?/br> “我mama說,那算是給我的保障,萬一我考不上好的大學想要做點小生意,那點錢也可以作為前期投資。” “我也不窮……”她小小聲的咕噥了一句。 剛剛被陸一心之前說的那些話弄得有些感慨的方永年,瞬間又無語了。 他又聽懂了。 這話是針對俞含楓的。 他媽的他為什么老是能聽懂這丫頭的言外之意。 陸一心清清嗓子,難得的自己拉回話題。 “我爸爸真的沒有為了錢做過什么壞事,真的?!?/br> 她大概覺得自己的表達蒼白無力,安靜了一秒鐘,又跟他保證:“而且,我爸爸外面也沒有養(yǎng)小三。” 方永年:“?” “是真的!”陸一心急急忙忙的保證,“他們兩地分居的時候,我因為擔心,經常半夜起來上廁所的時候跟我爸視頻?!?/br> “他不是在實驗室就是在宿舍,研究所的宿舍你是知道的,全是男的,我是唯一一個在里面睡過的女性?!彼B珠炮一樣噼里啪啦的。 還女性! 方永年揉揉眉心。 話題又不知道偏到哪里去了。 “所以?”他幫她拉回話題。 再說下去,他都不知道陸一心能歪到哪里去,他對他們家的那些私事根本一點興趣都沒有。 陸博遠并不富,這幾年調查下來他早就知道了。 就因為陸博遠清貧的不像樣子,他才會一直在查,一直心情不好。 “所以我爸真的沒做那些事,他根本就不知道那場車禍其實不是意外!” 一陣安靜。 陸一心很懊惱。 這句結論她是打算放到最后再說的,起碼要等方永年的聲音聽起來更溫和一點的時候。 結果方永年一句所以,讓已經偏題到外太空去的她下意識的就說出了結論。 讓人很不舒服的結論,那場車禍之后,她一直沒敢在方永年面前再提起過車禍這兩個字。 她吶吶的:“對不起……” “……我知道了?!狈接滥臧察o了幾秒鐘,才開口。 能和陸博遠攤開說,或許是好事,雖然他仍然不相信他會不知道車禍那件事。 肇事司機是陸博遠的熟人這件事,是他始終過不去的坎。 他想掛電話,想想應該用什么態(tài)度去面對陸博遠。 “等一下!”陸一心在電話那頭急的嚎了一聲。 方永年被吼得耳膜生疼,皺著眉卻到底沒有真的掛了電話。 “你……什么時候回來啊?”陸一心問得小心翼翼,仿佛剛才猛獸一樣阻止他掛電話的人不是她一樣。 “再說?!彼麘械没卮鹚?。 避嫌。 電話通了十分鐘后,他又突然想起這茬。 以后他的個人時間不能像以前一樣都告訴陸一心了,得避嫌。 陸一心擼了一把流蘇。 “我知道你和俞含楓之間的緋聞是假的了?!彼薹薜?,說的十分郁悶,“雖然不知道你們到底在做什么,但是這樣子不好?!?/br> “對女孩子特別不好!”她微弱的用正義凜然的語氣表達了自己的立場。 方永年:“……” 他不應該不掛電話的。 “我那天說的是真的?!彼跣踹哆?。 “我不會讓你為難的,在我沒長大之前,一定不會再像上次一樣在公眾場合說那些話了?!彼珠_始保證。 方永年被她保證的都覺得牙疼。 “但是如果等我長大了,你那時候還是單身的話,能不能……考慮一下我?”她聲音越來越低。 一個人躺在床上把被子拉扯成梅菜干,一張臉紅成了番茄。 媽呀,她真的說出來了。 她真正意義上的告白??! “陸一心?!狈接滥杲K于開口。 “在!”陸一心應得清清脆脆。 “我今年三十二歲了?!狈接滥隂]什么表情的時候,說話總是慢吞吞的,讓人猜不透他后面要說什么。 “嗯……”陸一心直覺方永年要放大招了,應得很謹慎。 “等你長大了,我都四十了。”方永年還是慢吞吞的,卻奇異的沒有給陸一心插話的空隙,“四十歲,還單身?” 他反問,然后輕輕哼了一聲:“小姑娘,真惡毒?!?/br> 陸一心:“……” 難得可以把這丫頭問得啞口無言,方永年掛電話的手指頭輕松了不少。 “女朋友啊?”來換水的護士藏在口罩背后的臉笑嘻嘻的。 方永年:“?” “你在這里掛了好幾天水了,天天都皺著眉頭。”那護士的年紀估計不會比陸一心大多少,說話也是又急又快,清清脆脆的。 “就今天打電話的時候笑了好幾次。”護士沖他眨眨眼。 她對這個坐在輪椅上的男人很有好感,在急診輸液室里,大家要么愁眉苦臉要么火急火燎,只有他,慢吞吞的文質彬彬,甚至會在人多的時候把自己的輪椅推到最最角落,安安靜靜的待著。 今天是她值班以來第一次看他笑,雖然是苦笑,可她腦補起來覺得挺寵溺。 “一小孩?!毕騺砗苌俸屯馊舜钤挼姆接滥辏铺旎牡慕忉屃艘痪?,解釋完還覺得不夠,“鄰居家的小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