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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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羨看著她,心里漫無目的地猜測著,不知自己現(xiàn)在隨著河流漂到了哪個地方,不過這樣也好,那些追殺他的人十有八九是找不到了。 姒幽將菜飯端到了桌上,就著地上的竹席跪坐下來,一盤清炒薺菜,一盤青團(tuán),都是她尋常吃的,盡管家里現(xiàn)在多了一個人,不過姒幽并沒有加菜的想法。 姒幽跪坐下來之后,沒有立即拿起筷子,她照例掐了一個手勢,三次稽首,睜開雙目,卻見坐在對面的趙羨目光略微驚異,仿佛對于她方才的舉動很好奇:“這是做什么?” 這一句姒幽倒是聽懂了,她想了想,簡短地答道:“奉告母神。” 巫族最是信奉母神,一年到頭除了各種節(jié)日和大小祭祀以外,平日里食飯釀酒這種事情,也需要奉告母神,這是信仰和敬重。 趙羨點(diǎn)點(diǎn)頭,他的目光落在了面前的飯菜上,用很古樸的粗陶碗盛著,這種陶他從未見過,那兩盤菜他也不認(rèn)識,大約是能吃的。 他試探著夾起一筷子,放入口中嚼了嚼,有點(diǎn)澀,菜葉粗糙,勝在有自然的清甜味道,珍饈美味吃多了,他還是頭一回吃這種鄉(xiāng)下野菜,也算是一種別樣的體驗了。 吃過晚飯之后,姒幽便收拾了碗筷去洗,回來時,見趙羨還坐在竹席上,她的目光掃過對方的膝蓋,已經(jīng)上過藥了,用白色的棉紗纏住,這么嚴(yán)重的傷口,想全好的話至少需要半個月。 不過半個月于她來說,足夠了。 姒幽收拾出一間空房來,安排趙羨住進(jìn)去,只留下了一盞燈燭,她舉著燭臺,站在門口淡淡叮囑道:“不要亂走?!?/br> 趙羨很老實地點(diǎn)頭:“好。” 姒幽這才拿著燭臺離開了,趙羨四下打量這屋子,卻發(fā)現(xiàn)這里有人住過的跡象,桌柜都是竹制的,靠墻的位置有一個很高的架子,上面擺放著許多竹簡,他有些驚異,這種年頭竟然還有人用不方便的竹簡作書。 而更多的,則是好奇,家里有如此多的藏書竹簡,想來那名叫姒幽的少女是識字的,于是他心里的好感愈發(fā)攀升了一層。 也對,尋常的鄉(xiāng)下人家,大抵是養(yǎng)不出這樣好氣質(zhì)的女子罷? 姒幽舉著燭臺去了竹屋最盡頭的屋子,這里與別的地方不同,屋里最少點(diǎn)了不下十盞燈燭,將整個房間映照得燈火通明。 姒幽將燭臺放在了桌上,從腰間取下了刻刀,開始了她日復(fù)一日的工作,削竹管。 因是箭竹的竹管,小的只有小拇指粗細(xì),粗的也就兩根手指粗,短短的一截竹管,將竹節(jié)細(xì)細(xì)磨平了,在三分之一處截斷,一小截做成了竹管帽兒,好使得它能夠扣上。 竹管上照例刻好繁雜的圖騰,這些圖騰旁人不認(rèn)得,唯有姒幽自己才能認(rèn)出來,她將刻好的竹管放入一旁的木盆中浸泡著。 做完這些,夜已經(jīng)深了,她站起身來,無數(shù)碧色的竹屑簌簌落下,姒幽再次舉起燭臺,離開了這間屋子。 她出門的那一剎那,滿室燭火皆在同一時間無聲無息地熄滅了,就仿佛有一陣無形的風(fēng)刮過一般,分外詭譎。 第二日,趙羨起來時,聽見外面?zhèn)鱽砹酥ㄑ街ㄑ降穆曇簦耐冗€有些疼,但是很明顯這些疼痛要比昨天減輕了許多,大概姒幽給他的那些藥很有作用。 他去了窗邊,窗下種著一大叢叫不上名字的藤蔓,開著細(xì)碎的白色小花,從這個位置能看見素白的衣角,姒幽背對著他,墨色的青絲垂落,柔順地貼合著她纖細(xì)的腰背,看上去賞心悅目。 院子里響起了少女的嬉笑聲,她的語速太快,趙羨有些聽不懂,但是姒幽的回應(yīng)他倒是聽清楚了,因為她的聲音很輕,話也不多,很是簡短。 原來她也是會與人談天的,趙羨忽然想看看她此時說話的表情。 于是他便扶著墻去了院子,才到屋子門口,一眼便看見姒幽和昨日見過的那名少女坐在廊下的竹席上,手里搖著紡車,那吱呀的聲音正是紡車?yán)飩鱽淼摹?/br> 姒眉陡然見屋子里出來了一個陌生男子,頓時驚了一下,道:“阿幽姐,這是誰?” 姒幽的動作四平八穩(wěn),頭也不抬地答道:“你昨天見過?!?/br> 姒眉立即便想了起來,恍然大悟:“是那個外族人?阿幽姐,你將他救了回來?” 姒幽淡淡地嗯了一聲,手下不停,雪白的蠶絲順著她的指尖劃過,變作了一條銀色的絲線,細(xì)細(xì)密密地纏繞在紡錘上,就像一條吐絲的蠶。 姒眉又瞄了那陌生男人一眼,小聲問道:“阿幽姐,他聽得懂我們說話么?” 姒幽想了想,答道:“很少的一些吧。” “哦,”姒眉放了心,忍不住又打量了幾眼,道:“阿幽姐,他睜開眼時要更好看了?!?/br> 大抵在姒眉眼中,沒幾個人是長得不好看的,姒幽早聽習(xí)慣了,不置可否,聽姒眉又道:“阿幽姐,我來時看見了運(yùn)叔,他讓你等會去一趟祭司堂?!?/br> 姒幽點(diǎn)點(diǎn)頭:“知道了?!?/br> 姒眉道:“我陪你一起過去吧?!?/br> 姒幽沒拒絕,手中一輕,卻是蠶絲已經(jīng)紡好了,她將那紡錘取下,放在一旁的竹筐里,道:“現(xiàn)在就過去吧?!?/br> “喔,”姒眉跟著起身來,拍了拍裙擺。 趙羨的目光落在了姒幽身上,準(zhǔn)確地說來,是落在那白玉似的雙足上,她似乎對于在旁人,尤其是一個男子面前赤裸著雙腳毫不介意,甚至在趙羨打量的時候,眼皮都沒有抬一下,就仿佛她在做一件再尋常不過的事情似的。 就在這時,趙羨對上了她的雙眸,他心下不由一跳,仿佛偷窺時候被抓了包似的,難得地生出幾分局促來,卻又不想移開視線,就這么僵在那里。 然后他便聽見姒幽道:“飯食,在桌上?!?/br> 她說完,便與那少女相攜離開了,連院門也沒有關(guān)上,趙羨站在門邊,望著她的背影有些怔然,片刻后,低笑一聲,好有意思的人兒。 他長到如今,見過的美人數(shù)不勝數(shù),卻沒有一個有這個叫姒幽的少女有意思,就像是枝頭含苞待放的玉蘭,既清冷,又透著一股別樣的單純意味,不諳世事,叫人完全無法設(shè)防。 便是他這種性子,也會情不自禁地為其所吸引,仿佛循著那香氣而來。 姒幽與姒眉穿過竹林,到了盡頭是一座小坡,一道羊腸小徑循著那坡蜿蜒往下,待順著那小徑走了一炷香的時間,一大片建筑群便落入了眼底,那是一個村落,確切地說來,是巫族的族人聚居地。 巫族原是兩個族群,一為姒姓,一為姚姓,都在大秦山中居住了數(shù)百年,一直不問世事,兩支族群就這么隱居在這深山老林中,從未有人離開過,這里就仿佛一個世外桃源,為世人所遺忘。 姚姓一族原本聚居在別處,不在這里,但是因為兩族人丁逐漸稀少,經(jīng)過長老們和祭司決定,將兩族合并,互相通婚,繁衍子息,姚姓一族便遷徙過來,從此兩族正式合為一族。 隔絕世事的巫族還繼承著古老的傳統(tǒng),以女子為尊,族內(nèi)的長老大多是女子擔(dān)任,男子都是出贅的,誕下的子女也都從母姓。 除此之外,族內(nèi)每一任祭司在即將死去時,會指認(rèn)下一任祭司接任,這一次是姒幽,十六歲的她必須在成親行房之后,才能正式接下祭司之位,而與她成親的人,就是祭司的小弟子,花名在外的姚邢。 姒幽想著,這次叫她去祭司堂,大概就是成親的事情提上日程了,畢竟半個月后就是每年一度的小祭,時間正正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