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說我炫耀么?！?/br>
    拍桌：“該你炫耀，這么好的事兒怎么能不炫耀呢！”

    “我什么時候炫耀了？”

    掌自己嘴：“說錯話了，你怎么能炫耀呢，是我嫉妒?！?/br>
    晚上和鄭雷說這事兒，鄭雷剛起床。

    “讓你別管是對的吧？”

    “他倆和好的也太快了，頭天晚上吵得可兇了，還以為怎么也要冷戰(zhàn)幾天?！?/br>
    “冷戰(zhàn)不好?！?/br>
    “那你有時候還和我冷戰(zhàn)。”

    “我們那不是冷戰(zhàn)?！?/br>
    “是什么？”

    “冷靜?！?/br>
    “……”

    那時候離鄭雷回國還有近倆月。

    本來一切都在計劃中，但月末鄭鵬里因病突然過世，他便提前回國了。

    第38章

    其實寒假那會兒還挺好，父子倆視頻還有說有笑，看不出一點兒異樣。

    他走的那天早上還在陽臺澆花，周麗萍看他狀態(tài)不錯就去了趟單位。因為照顧?quán)嶚i里她耽誤太多工作，崗位都被調(diào)了，去了非緊要部門，干的活兒比以前少，拿的錢也少。

    那盆花還沒澆完呢，鄭鵬里突發(fā)心臟病倒了下去，周麗萍回去時身體都涼了大半，根本來不及搶救。

    鄭雪是晚上知道這事兒的，剛端上的飯還沒來得及吃，撂了筷子打了輛車趕去醫(yī)院。

    看見癱坐在椅子上的周麗萍時腿都軟了，磕磕絆絆撲過去，母女倆抱頭痛哭。

    葬禮比通常晚兩天，定在鄭雷回國的那天。

    宋學(xué)飛開車去機場接他，齊瑋和宋唐留下幫忙。去吊唁的都是周家親戚和鄭鵬里生前的同事。周麗萍頭發(fā)梳個髻，雙眼浮腫面容憔悴，事情發(fā)生好幾天，她已逐漸冷靜。

    正整理蠟燭前的白花。

    “這幾天謝謝你們了。”

    齊瑋：“大家認識多少年了，別這么客氣?！?/br>
    周麗萍嘆氣：“有的朋友比親人重要多了，不是有血緣就配當親人，生前把錢分到手，人死了連看都不來看他一眼?！?/br>
    說的是鄭鵬里倆親弟弟。

    齊瑋又說了些話安慰她。

    鄭雪袖上戴著孝，坐在窗前看鄭鵬里的遺像。

    半天才回頭，看著宋唐，眼淚不自覺流下來。

    宋唐抱住她，她在她懷里哭得像漏水的篩子。

    鄭雷趕到時，還有三三兩兩的人進去吊唁。

    他手里拎了個包，穿著黑衣黑褲，看見靈堂時手上一抖，包掉在地上。

    周麗萍抬頭，已控制的感情再度決堤，抱著兒子痛哭流涕。

    又是一陣情感崩潰。

    后來鄭雷抱著遺像去給鄭鵬里下葬。

    下完葬后一行人往回趕，這之后來往的客人才紛紛散了。

    回到鄭家。

    宋學(xué)飛陪周麗萍聊天，齊瑋去廚房做飯。

    鄭雪站陽臺那兒，看那墻上爬了碧綠的爬山虎，抽抽搭搭又哭起來。

    余山去衛(wèi)生間洗手，聽見了，走過去。

    “……怎么又哭了?！?/br>
    她指著那叢爬山虎：“幾個月前還死的呢，現(xiàn)在又活了，我爸怎么就不能再活過來?！?/br>
    她哭聲悲愴，眼圈紅腫，光潔的一張臉滿是悲情，還是那副張牙舞爪的口氣，姿態(tài)卻軟了許多，像失去根的浮萍。

    “……你爸走的突然，突然未必不是件好事，至少沒有痛苦。他長期生病，受了不少罪，你就當他解脫了，尋找那個沒有病痛的世界去了吧?！?/br>
    還哭。

    “那他也不能扔下我啊……”

    “怎么能是扔下你呢，人都會死的。你這么大了，既懂事又能照顧自己，還有mama和哥哥陪著，他是放下心才走的?！?/br>
    仍然哭，但比開始好多了。

    “你爸那么疼你，可不愿意看見你這樣啊?！?/br>
    抹一把淚，哭聲小多了。

    余山?jīng)]有多說話，就站在那兒，陪她看墻上的爬山虎。

    宋唐從廚房倒了杯水，拿了塊糕點去鄭雷房間。

    他在書桌前坐著，看架起來的家庭合照，一動不動。

    “你一天沒吃東西，也沒喝一口水?！?/br>
    他還不動。

    宋唐不說話了，走去床邊坐下。

    看那抬高脖子的臺燈實在晃眼，又過去把燈腦袋壓趴下。

    “早知道這樣，我就不應(yīng)該出國。”

    嗓子都啞了。

    宋唐站椅子旁邊，順了順他的頭發(fā)，摸摸脖子。

    “誰都不想這樣的。”

    他順勢靠在她懷里。

    “我已經(jīng)確定了研究方向，在美國也一直忙人工心臟的事，他怎么就不能再等等?！?/br>
    口氣平穩(wěn)但難藏哽咽。

    宋唐摸他的頭：“你的孝順他都懂，他能理解你?！?/br>
    晚上四個人招呼三個人吃飯，大家都沒吃多少，飯后宋學(xué)飛帶著老婆孩子回家了，還捎上余山。

    走前周麗萍看著齊瑋：“先前的事兒是我不對，老鄭活著時勸了我很多，我聽不進去，他不在了才什么都明白了。我跟你道個歉，希望你能原諒我。”

    這一開口，齊瑋更加不計前嫌了。

    “宋唐啊，沒事兒多來阿姨家走動走動?！?/br>
    宋唐點頭，笑得甜蜜蜜。

    余山本不想走，鄭雷讓他回的。

    “反正家里沒人，陪你住幾天唄？”

    “不上學(xué)了？”

    “請假了?！?/br>
    “你媽還沒回來？”

    “回來了吧，反正不跟家里住，回來一趟待半天，沒勁。”

    “有勁沒勁待著吧，半天總比沒有好，人沒了想說句話都沒處說。”

    “誰想跟她說話，我們家情況你又不是不了解，互不理睬就是和平，不然非得打起來。”

    “不管怎樣她都是你媽。”

    “不是每個女人都配當媽?！?/br>
    看他一眼：“行行，我回?！?/br>
    就這么也走了。

    隔天下午，宋唐主動去廚房幫忙干活，邊干邊盯著灶臺上的西瓜。

    “媽，我想去看看鄭雪?！?/br>
    “去吧，他們家出了這么大的事兒，正是需要人安慰的時候?！?/br>
    “……空著手去不太好吧？”

    齊瑋看見她的眼神。

    “那太沉了。”

    “不至于吧，也不大啊?！?/br>
    是不大，于是拎上走了，她媽跟市場上挑半天才挑中的，一口也沒吃上。

    到了鄭家樓下，草叢里忽然躥出一小狗，黑白身子短嘴巴，跑起來兩只耳朵跟豬耳朵似的來回扇，追著宋唐拎的瓜來回跑，十分活潑。

    小家伙四蹄毛發(fā)已經(jīng)黑了，耳朵上的毛也是臟的，不像家養(yǎng)的寵物。

    宋唐靈機一動，用那只瓜當誘餌，連逗帶耍把這狗領(lǐng)鄭家去了。

    周麗萍很意外：“哪兒來的狗？”

    “小區(qū)碰見的，沒有主人，一路跟著我上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