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jié)
書迷正在閱讀:待我有罪時、穿成病嬌真愛、芙蓉塘外有輕雷、重生八零小村嫂、拿了我兒子的給我還回來、穿成豪門禿頭少女[穿書]、撿來的男人登基了、玄學(xué)大佬是女配[穿書]、我在逃生游戲做小白花、總裁的霸道專制:寵你上癮
她有些笨拙地道:“你要是早點說出來,說不定我還能幫你……”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一時又不知道該如何說了。 哪怕是她讀過醫(yī)書,自認(rèn)為對裴慎十分了解,卻也從來都不知道裴慎還經(jīng)歷過這種事情。就連裴慎不喜人靠近的毛病,她都是這輩子才知道。 甄好一時茫然。 她也不知為何上輩子的自己會這么遲鈍,枉她還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了解裴慎的人,與裴慎朝夕相處,一起生活了大半輩子,幾十年的時間里,竟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發(fā)覺。 甚至如今想安慰,都不知道該安慰才好。 “甄姑娘,麻煩你出去的時候,把門帶上。” 甄好吶吶閉上了嘴巴。 她看著裴慎翻身躺下,背對著自己,一副拒絕再與她說話的模樣,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她輕手輕腳站了起來,走出門時,輕輕帶上了門,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生怕打擾了裴慎。 甄好在原地站了半晌,才猛然想起一回事,連忙去瞧裴淳屋子的門。 “嫂嫂?”裴淳茫然地看著她。 “你哥那怪毛病,你還知道什么?”甄好急促地道:“你知道什么,全都告訴我!” 裴淳一時有些沒反應(yīng)過來:“什么……什么我哥?” 甄好深吸了一口氣,讓自己冷靜了下來。 她雖然沒法回到很久之前,沒法在很久以前時就幫到裴慎什么,她幫不了那個時候的裴慎,可裴慎都已經(jīng)這樣了,她總能再幫上什么忙的! 她向來遲鈍,可這會兒裴慎都把所有事情告訴她了,她都已經(jīng)清楚了,也沒有什么都不做的道理。 她頭一回見到這樣的裴慎,卻發(fā)自內(nèi)心覺得不喜。裴首輔向來高傲,甄好與他度過幾十年,皇帝訓(xùn)斥,政敵刁難,百官彈劾,突厥冒犯,百姓激進反對……種種都不曾讓他低頭,何曾卑微到這種地步。 第115章 裴淳年紀(jì)小, 出生之后沒多久,還沒到知世事的年紀(jì), 裴家父母就已經(jīng)去世, 他被裴慎撫養(yǎng)長大,關(guān)于自己父母的消息,都是從其他人口中聽來的。 人死為大, 再說裴父生前也不體面, 相比起裴父讀書考功名, 大家倒是記得更清楚他整日去喝花酒,到底也沒在裴淳面前說太多的壞話??扇硕嗫陔s, 多多少少,裴淳也聽了不少關(guān)于自己爹娘的事。 “我哥說讓我別放在心上?!迸岽菊f得口干舌燥, 連忙捧著茶杯喝了一口, 才繼續(xù)說:“但是我連他們長什么模樣都不記得, 也不知道他們究竟是什么人。一直都是奶奶和我哥養(yǎng)我,我爹娘沒有出過半點力, 但是聽他們這么說……反正也不是個好人?!?/br> “那裴慎的怪毛病, 連你奶奶也不知道嗎?” 裴淳愣了一下:“不是因為我爹娘嗎?” 甄好沉默。 裴慎沒將這件事情說給任何人聽,連他的祖母也不知曉,更別說裴淳這個還年幼的弟弟。這么說起來,她反而是唯一一個知道的了。 甄好嘆了一口氣,又忍不住在心中罵了裴慎幾句。 這輩子不提, 上輩子她與裴慎做了一輩子的假夫妻, 他們之間無話不談, 可裴慎為何從未和她提起過這件事情?若是她早知道,這輩子還能幫到裴慎呢! “嫂嫂,你怎么忽然對我爹娘有興趣了?”裴淳不解地問:“還問我哥的事情,對了,我哥的病好了沒有?怎么好端端的,又忽然生病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沒什么?!闭绾煤诉^去,安撫了裴淳幾句,隨口又提起下次帶他去見福余,很快就將他的注意力轉(zhuǎn)移走。 裴慎把自己關(guān)在屋中,一整天都沒有出來,中間甄好怕他會肚子餓,又進去送了幾回吃食,他如今還病著,她也只敢煮些流質(zhì)的粥食,每一次煮的口味都不同,甄好可費了不少心思。 好在裴慎雖然郁郁,卻也沒有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甄好幾次進去,碗中的食物都少了一些,她這才放心。 等到了晚上,大夫再來看過,裴慎身上的熱度也已經(jīng)降下去,倒是不用太擔(dān)心了,明日也能正常去工部。 因著身體不適,裴慎連晚膳都沒有與他們一塊兒吃,更是早早就吹了燈。但是甄好知道,他必然是還醒著的。 因而等她哄完了裴淳之后,回到院子里想了想,干脆便直接去找裴慎了。 咚咚敲了兩下門,屋子里靜悄悄的。甄好喊了裴慎一聲,見他不應(yīng),這才無奈地自己主動推門進去。 屋內(nèi),裴慎還在輾轉(zhuǎn)反側(cè),聽到她來時,心中更是如烈火燒灼一般煎熬,他本想等著甄好自己離開,誰知道甄好卻主動推門進來,著實把他嚇了一跳。 “甄姑娘?!”裴慎有些慌張地拉起自己的被角,狼狽地道:“甄姑娘,你怎么能隨便進男人的屋子……” 甄好掏出火折子,把蠟燭給點了,屋內(nèi)一片明亮,她抬眼看見裴慎捂著被子一副受了驚的模樣,頓時好笑:“平日里你給我端盆送水的時候,怎么沒見得你這么計較?” 裴慎支支吾吾,說不出話來。 “行了,我們來說說你的事情?!闭绾冒训首永剿策?,自己坐了下來:“我去問過裴淳了,他什么都不知道,你的這個怪毛病,知道的人也就只有我一個,既然你都告訴我了,我也沒放著不管的道理。” 裴慎渾身一僵,繼而攥緊了被子,他的語氣淡淡的:“甄姑娘想怎么管呢,我這毛病已經(jīng)很多年了,大夫也治不好,甄姑娘也沒什么辦法吧?!?/br> “誰說我沒辦法?”甄好挑了挑眉毛:“你碰不著別人,不是也能碰到我嗎?” 裴慎頓住。 他頭低得更低,輕聲說:“甄姑娘是不 一樣的……” 甄好抬了抬下巴:“我當(dāng)然不一樣,天底下除了我,還有誰知道你這個秘密?” 裴慎莞爾。 他放松了一些,還反問道:“那甄姑娘想要幫我,又打算怎么幫我?我是最清楚不過,這個病治不好,能碰到甄姑娘是因為我喜歡甄姑娘,可我不會喜歡所有人,也不可能再碰到其他人?!?/br> “我也的確幫不了你這個?!闭绾美侠蠈崒嵉卣f:“再說了,你只是碰不了人,這也沒什么大不了的?!?/br> “……” 裴慎渾身一僵,晌久,他才又重新放松。他微微抿緊了唇,又刻意將手下抓出褶皺痕跡的被褥撫平,故作不經(jīng)意地問:“沒什么大不了的?” “本來就是如此,你不喜歡碰別人,那就不碰了,雖說有些時候會不方便,可也沒礙著什么。”甄好道:“本就是陌生人,難道還非要碰到別人不成?你在路上見到了一個陌生姑娘,非要抓人家的手,還會被當(dāng)做登徒子。” 裴慎啞然,又忍不住道:“甄姑娘……” 他想過甄姑娘會鄙夷,會厭惡,卻沒想過甄姑娘根本不將這件事情放在心上。 好像他兀自小心翼翼了十幾年,都是無病呻吟的徒勞。 甄好斟酌著語氣,接著說:“再說這些事情,想避也是能避開的。你往后與其他大人應(yīng)酬時,別再跟著去那些地方,其他大人也都是知禮數(shù)的人,不會直往你身上貼,若是上元節(jié)這樣的熱鬧日子,就在家中不出門,實在避不了,那也盡量躲著走。我看你原先就做的很不錯,有些時候,我都會忘了這件事?!?/br> 裴慎心想:那是自然,他躲了十幾年,都躲出了不少經(jīng)驗來。 “你瞧,這樣豈不是一點事情也沒了?”甄好試探地看著他。 裴慎忍不住笑了笑。 困擾他這么多年的夢魘,到了甄姑娘口中,反倒是成了無足輕重的小事。 也是甄姑娘心地善良,才不會覺得這是什么大事。 他當(dāng)初在書院時,因著自己不能碰人的毛病,也不與其他同窗太過親近??赏谝婚g教舍里,低頭不見抬頭見,哪怕是他極力避開,也仍然有人會主動找他的麻煩。若是他忍耐躲閃,就會被奚落侮辱,若是他提拳反擊,他又不愿違心去碰到人。后來他懂得借刀殺人,既不會臟了自己的手,也不會受牽連,可那些人知道是他做的,后來見著了他就避開,偶爾目光對上,他在那些人眼中,看到的也都是恐懼。 天底下,祖母與裴淳是他最親近的人,最開始時,祖母勞心勞累,又對他十分關(guān)心,或許是祖母一開始就與他待在一起的緣故,他與祖母接觸時,也并無異處。后來裴淳出生,他也是打從心底抗拒??蛇@是他的親弟弟,他不愿讓祖母擔(dān)憂,又勉強自己去照顧,或許是血濃于水的聯(lián)系,他厭惡了一陣子,后來也能接受。 到了第三個,才是甄姑娘。 為了碰到甄姑娘,在甄姑娘不知道的時候,他也有過無數(shù)努力。只是甄姑娘不知道罷了。 只有甄姑娘好,才覺得他的怪毛病不是毛病,換做常人,只會覺得他是個怪物。 自小到大,因著此事而得到的怪異眼神,他見過的并不少。 只是年歲漸長,學(xué)會了掩飾,這才沒再讓其他人發(fā)覺罷了。 若是可以,他也不想讓甄姑娘知道。 甄好渾然不知他心中的想法,接著說:“可是你瞧,都已經(jīng)變成這樣了,也沒有辦法改了。說到底,這事也不是你的錯,是你爹你娘的錯,若是他們尚且知道一點不好,也不會讓你到那種地方去,說來說去,你才是那個受害者,怎么還能把過錯怪到自己頭上?” “……” “你那時候才那么小,你能懂什么?后來你知道不好,及 時止損,那也全是因為你聰明,和你爹你娘沒有半點關(guān)系。你可以怪你爹,也可以怪你娘,你怪自己做什么?”甄好昂著頭:“你讓別人欺負(fù)了,難道還要憋著?” “……” 過了晌久,裴慎才笑出來:“那按照甄姑娘說的,我該怎么做?” 甄好想了想,一時又說不出來了。 要她說,遇著了什么委屈,就該直接報復(fù)回去,可就算是裴慎想,他爹娘也已經(jīng)去世,想報復(fù)也做不到。 甄好憋了憋,才憋道:“把這件事情忘了吧?!?/br> 裴慎淡淡地道:“我試過,但是做不到?!?/br> “那你先前是如何能碰到我的?”甄好說:“下回你若是再犯病……我是說,若是再有人碰到了你,你想想別的,或許就能止住了?!?/br> 甄好說著,小心翼翼地把自己的手伸了過去,見裴慎不反對,她才握住了裴慎的手。 甄好高興地說:“你瞧,這不是一點事情也沒有嗎?” 裴慎怔怔地盯著兩人交握的雙手瞧,他合攏手心,握住了甄好的手,卻覺得心房滿滿的,如同塞滿了棉花一般綿軟。 “你要是不想碰別人,你就不要碰,這事已經(jīng)過去了,你要是再沉溺其中,反倒是繼續(xù)讓你爹你娘害你。是他們不配做你的爹娘,若是有人說你的不是,那也是他們的錯。”甄好說:“我認(rèn)識的裴慎,可從未吃過一點虧,為何這次吃了虧,卻還一直記著,讓自己受這么多年的委屈?” “……” 裴慎勾了勾唇角,又說:“原來在甄姑娘心中,其實我是這樣的?” 甄好一噎。 自打她重活了一回之后,光是她見過的,裴慎吃虧的畫面,就有不少回呢! 甄好忍不住道:“你是什么性子,我還不清楚?還以為在我的面前裝的很好嗎?” 裴慎面露遺憾:“原來甄姑娘這么早就知道了。” “……” 甄好沒忍住,用力將自己的手抽了出來。 “甄姑娘是當(dāng)真不介意……不覺得我不好?”裴慎又問了一遍:“甄姑娘莫要騙我,我可是會當(dāng)真的?!?/br> “我騙你做什么?”甄好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反倒是你,跟變了個人似的,把我當(dāng)成什么人了?” 裴慎笑了笑。 “多謝甄姑娘,我覺得好多了。”他說:“明日我就可以去工部了,讓甄姑娘擔(dān)心了?!?/br> 說起這個,甄好又忍不住念叨:“還有那趙大人和孫大人……你也是有家室之人,他們帶著你去那種地方,實在是不合適?!?/br> 以裴慎的性子,怎么可能會主動去?其中定然是那兩位大人做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