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不知道是出自林侍郎的授意，還是李康從中的暗示。

    “青云樓可有消息？”戎淵問道。

    “尚無?？墒菗?dān)心世子的病情？”

    戎淵是在擔(dān)心大哥的病，“南疆也未傳來消息?！彼氯趾盏炔坏?。

    “吉人自有天相，爺，您已經(jīng)盡力了。眼下，您即將與安姑娘大婚，切不可過度憂心。不然老王妃知道會擔(dān)心?！苯鹱幼盍私庾约旱闹髯印＿@些年為了世子走南闖北的出去尋醫(yī)問藥。已經(jīng)盡了全力。

    “金子越發(fā)的懂事了。不愧是也要成家呀?！比譁Y一掃郁氣。逗起了金子。

    “與爺耳聞目染，當(dāng)?shù)昧四恼鎮(zhèn)鞑攀?。?/br>
    金子嘿笑，打回了原型，本就比銀子性子活潑。

    “恩，的確比銀子那個悶葫蘆學(xué)的好。”

    銀子遠(yuǎn)在外面突然打個噴嚏，看看天，這么熱——難道熱傷風(fēng)？

    戎老王爺命人把戎淵找過去。

    戎淵去了老爺子的書房。

    “祖父，不知讓孫兒來有何事？”戎淵見禮。

    老王爺讓他坐下?！盎槭聹?zhǔn)備的如何？聽聞你媳婦的及笄禮不辦了？”

    “婚事有祖母指揮，錯不了。寧兒的及笄禮確實不辦?！?/br>
    婚事準(zhǔn)備方面，祖母都已安排好人手。只等到了日子迎親。

    “那丫頭倒是個會看火候的。你小子眼光不差。這次如了你的心愿，你也該有所收斂了。你大哥身子那個樣子，王府將來還得靠你撐起來。祖父知道你，盡管你裝的很像那么回事。最是懂事的才是你呀！你父親尚且看不清楚，不過他會明白的?！?/br>
    老王爺對安寧這個孫媳婦還算滿意。這個孫子從前是最不看好的一個。不知不覺間好像變了個人。與其指望病弱的世子，不如多提點提點這個孫子吧。戎都是扶不起的。整個戎親王府不能就這么沒希望了。不然他將來有何面目去見地下的列祖列宗。

    “祖父，大哥不會有事的。孫兒不孝，為了婚事，您把印鑒交給了皇上?！比譁Y也是后來才知道的。老王爺拿了大軍的印鑒換得皇上的“信任”。

    “即便是沒有這場婚事，這印鑒也是不能再留?；噬蠈ν醺募蓱劜皇且蝗諆扇樟?。自他即位以來，便沒有踏實過。功高蓋主總是咱們王府的一把利刃。所以，早就應(yīng)該交出去。若是早看清楚，你大哥也許會好好的——”老王爺一嘆。自古帝王皆如此。戎親王府這個異姓王，皇上怕是早就容不下了。只是礙于愛惜羽毛，遲遲未動罷了。另外世子有病，老二老三都不成器。所以皇上暫時以為不足為慮。

    “你不要多想了。你祖母年紀(jì)大了，婚事上你有什么添置的，祖父的私庫里隨你挑。你母親那里你也別埋怨，為了你大哥，她是個可憐的人?！?/br>
    戎淵沒想到祖父會和他說這些。祖父一項嚴(yán)厲，而且有著自己的考量。

    “孫兒怎么好拿祖父的寶貝，還是您自己留著吧。母親畢竟是母親，孫兒只希望她保重身體?！?/br>
    滿府的人都知道林苑對他不上心。他就是個沒娘的。還說那些個有什么用。

    “讓你拿就拿。嗦什么！朝堂上瞬息萬變，不是讓一步就能如何的，自駱閣老致仕之后，一些人也開始守不住了。只是駱閣老的兒子和孫子也一并回了老家，怪可惜。如今幾位王爺剛大婚，想必不會有大動作?；噬系某踔允亲屗麄兓ハ酄恐疲玫牟贿^是個美人牽制之計。就看那幾位王妃誰的道行高了。”

    戎淵不打算在祖父面前多說。“那孫兒就不客氣了。你的私庫都?xì)w了我吧?！?/br>
    “貪心?！崩贤鯛斷凉忠宦??！澳愕暮脰|西還少了？別以為我不知道?！?/br>
    “祖父知道什么？我這樣的紈绔，有多少也不夠揮霍呀。你別這么小氣，回頭我找祖母告狀去?！比譁Y打著馬虎眼。

    老王爺也不說破?！啊?/br>
    第388章

    戎淵從老王爺?shù)臅砍鰜怼Ｔ鞠胍タ创蟾缛趾?。得知母親林苑在那里，便改道回了自己的院子。

    此時，戎赫正對著流淚的母親。世子妃已經(jīng)被打發(fā)出了屋子。只有他們母子二人。

    戎赫忽然間有些疲憊，他不知該如何安慰母親。從他記事起，母親便無微不至的照顧他。只因他的身體不好，整日的泡在藥里。一時也離不得。母親見到他，又疼又憐，總是禁不住流淚。嘆息上天的不公。他覺得老天已經(jīng)厚待他了，若不是家人為他尋醫(yī)問藥，他早就不在人世了。尤其是弟弟戎淵，更是想盡辦法，不惜以身涉險，去為他求藥，險些喪命。他能夠活到現(xiàn)在，都是多得了。

    所以，他反而看得淡了。聽天由命吧。

    “赫兒，你多喝些，這是我交代小廚房特意熬制的，小半天只得了這一碗。天氣熱了，喝了正好，你耐不得火氣?！绷衷芬豢桃卜判牟幌麓髢鹤?。大兒子消瘦的身體看得她心疼不已。

    “母親，又讓您費心了。近來您身子不適，就不要來回走動了。”他的院子丫鬟婆子和小廝不少。侍候他一個病人綽綽有余了。偏偏母親草木皆兵，凡是都要親力親為。

    “娘不要緊，就是放心不下你?！绷衷酚门磷釉嚵嗽囇劢堑臏I。慈愛的愛著大兒子。

    “都是兒子的身子不爭氣，只能惹母親上心?！比趾詹蝗棠赣H擔(dān)心落淚，卻又無可奈何。他除了比廢人多了幾分文墨，其他一無長處。

    “會好的，娘找大師算過了。我兒福緣深厚，定會否極泰來！”

    “母親，兒子沒事。倒是三弟即將大婚。您多顧及著些吧。”戎赫多少知道一些母親對三弟的不親近。小時候問及只說三弟太調(diào)皮，不乖巧。那時母親是圍著他一個人的。時常冷落弟弟。他仍記得弟弟小時候渴望被母親抱的眼神。

    待弟弟大了，漸漸的不在意了。他人也變得紈绔不羈。但對他這個哥哥始終如一的好。

    他不敢說母親的不是，因為母親傾注一腔的愛心都給他了。他沒有資格說母親的不是。

    “你也知道，娘心力不及。在你祖母跟前不得力。你祖母已經(jīng)發(fā)了話，你弟弟的婚事無需我插手。何況你弟弟的性子執(zhí)拗的很，非得要取那個山里出來的女子。咱們這樣的人家，娶什么樣的女子不是挑著最好的。偏偏他非那個女子不可！娘心力難以接受。不如一開始就遠(yuǎn)著，免得將來都不自在?！焙痛髢鹤诱f說心里順了口氣。老太太說不用她，就真的沒有找她。直接把她晾在一邊。她心里說不賭氣是假的。畢竟她是當(dāng)家主母。可就是沒有人來過問她一句。偏話又是她讓人放出去的，身子不好不用cao心。她怨的誰去？暗氣暗憋，她又病了兩成。今兒剛好一好，因為惦記大兒子。坐著軟轎急匆匆的來了。

    她見兒子未答言。接著又道：“你弟弟娶了妻子，很快就會有后。你祖父祖母早就盼著呢。娘是擔(dān)心你啊，好好養(yǎng)著，早日有個一男半女，到時候娘才安心?！?/br>
    “娘，弟弟有后也是一樣，我這身子怕是不好。若是有個萬一——”戎赫以為戎淵有后是值得高興的事，盡管他的身子不好，戎親王府有下一代繼承香火就好。

    “沒有萬一！你是娘的心頭rou，娘不許你胡說！”林苑說的斬釘截鐵。聲音一急，隨即咳了起來。

    “母親莫急，兒子不說就是！您可不能嚇兒子??！”戎赫見母親激動成這樣，不敢說死啊活的了。

    林苑緩了半響，大兒子的善良令她擔(dān)憂?！昂諆?，你是世子，嫡長！戎親王府將來是你的！你們兄弟感情再好，終究也會分府另過，娘是怕那個即將進(jìn)門的女子。那么個出身，雖說是寧安侯府的姑娘，可是那性子野慣了，京城大大小小的人家哪個不知道。不是個善茬，不好惹。你弟弟又縱著她。難保她肖想不該想的。防人之心不可無?。　?/br>
    “母親，您多慮了。三弟雖然貪玩，但是秉性純良。兒子相信他的眼光，若不是好姑娘，他不會急著求取。再說，兒子身子不知道撐到幾時，母親，聽兒子說完。即使真到了那一天，就是命該如此。王府就得靠弟弟撐著。畢竟弟弟和我是一個娘生的。其他人我信不著。”戎赫借此和母親把話說清。即便是母親的幻夢不在了。也想讓她看清現(xiàn)實。

    “赫兒仁厚，老天會回報。好啦，不說這些了。娘也累了，你早些歇著?！?/br>
    林苑起身，守在門口的丫鬟得了傳喚，趕緊進(jìn)來相扶。

    戎淵無意探聽那位母親說了什么。剛剛?cè)趾战o他送了賀禮過來。他命金子去探問可有什么需要，金子回來說無，世子已經(jīng)歇下了。

    林苑回到自己的院子。戎王爺已經(jīng)回來，端坐中廳，像是在等她。

    “王爺何時回的？”林苑強打起精神，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下。

    “剛回不久，去看赫兒了？”戎王爺不茍言笑，見妻子面色不好。原本想要說的話，并未出口。

    “是，天氣漸熱，王爺也知道赫兒耐不得熱氣，我送了些湯水過去?！绷衷氛f道。

    “你身子不好，這等事吩咐下去就是了。何必跑一趟?！?/br>
    “不眼見著赫兒喝了，總是不放心。”

    “你也要有個心理準(zhǔn)備。赫兒的病不是一時半時，有時候不得不認(rèn)命——”戎王爺也喜歡大兒子?？墒悄巧碜庸悄芡Φ綆讜r，誰都無法預(yù)料。

    “王爺，不會的！”林苑不想聽不吉利的話。

    “好啦，說說老三的婚事吧。雖然母親說不必你插手，再如何你也是老三的親娘，就這么不管不問，實在不像話。”戎王爺還是沒忍住。

    妻子對三兒子太過疏忽。連大婚這么重大的事都不露面！

    “王爺，事到如今，我還是那句話。這個兒媳婦我不滿意。眼不見為凈。母親那里我已經(jīng)請過罪了。老三那里我已經(jīng)說的很清楚。誰旁人如何想吧。有赫兒一個讓我掛心的就已經(jīng)讓我去了大半條命了。再來一個，我受不?。　?/br>
    戎王爺一陣頭疼。妻子連個樣子都不愿意做?；叵肴齼鹤赢?dāng)時的面無表情。他真不知道該怎么說?！皼]人會勉強你。等媳婦進(jìn)了門。你總不能避而不見?！?/br>
    “進(jìn)了門，她是媳婦，我是婆。凡是總要有個規(guī)矩。”

    林苑這點清楚的很，明眼人面子上過得去。只要安寧老老實實，她定不會理會。

    “你明白就好。時辰不早，你歇著?！闭f罷，起身要走。

    “王爺，難道放棄了赫兒不成？”

    “何來此話？”戎王爺詫異。他什么時候放棄大兒子了？想盡辦法為他醫(yī)治。

    “只是你對老三突然在意，是以赫兒身子越發(fā)的不好——”

    “老三也是你的兒子。這些年，我們有多關(guān)心赫兒，就有多虧欠淵兒！”戎王爺也為妻子的偏心而無奈。

    林苑被搶白了，半響愣住。從前王爺沒有這樣說過。即便是他們感情不復(fù)原來，他也沒這么說過?？磥磉€是因為赫兒的身子骨不行了——

    “我想給赫兒換一個妻子——”林苑突然說道。

    “我看你是瘋了?！比滞鯛斊鹕恚⒘肆衷芬谎?。抬腿走了出去。

    林苑一下子癱倒在椅子上。一旁的婆子嚇了上前攙扶。一陣的忙亂，才把王妃安置妥當(dāng)。

    寧安侯府。

    安正辰正陪著妻子。細(xì)細(xì)的勸慰。

    “蘭兒，莫要多想，咱閨女本事著呢。不會吃虧的?！卑舱捷p輕的擁著駱馨蘭。

    “話是這么說，可寧兒心善，戎親王府人口眾多，哪個起了壞心的，下了手怎么辦？”都說女兒喊打喊殺，其實女兒最是溫和。駱馨蘭哪里放心她小小年紀(jì)就出嫁的。原以為再留兩年，卻沒想到這么快。

    “不會有事的，你如今顧著自己。莫讓女兒嫁的不安心。”寧兒最不放心的就是駱馨蘭。肚子里的孩子到了關(guān)鍵時候。

    “我聽說，她那個婆婆不滿意寧兒，連婚事都不愿意cao辦，將來寧兒可怎么與她相處——”

    沒有不通風(fēng)的墻，駱馨蘭早就讓人打聽過了。對林苑本人，她知道一些。想不到她瞧不上自己的女兒！她還舍不得把女兒嫁過去呢！憑什么看不起！

    要不是戎淵那孩子看著不錯。想去她的寧兒，門和窗戶都沒有！

    “戎親王府當(dāng)家的是老王妃，再說還有戎三公子護(hù)著。若是他們敢對女兒不好，為父即刻就把女兒接回家！”這不是空話。他家的姑娘，可不是受氣去的。

    “定不能讓女兒受委屈！她吃得苦頭夠多了。說起來，戎親王府也在風(fēng)口浪尖上呢，女兒嫁過去，真令人不放心?！瘪樮疤m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婦人。

    “暫時不會，老王爺把印鑒給了天家。誠心可表。一時天家不會為難?！碑?dāng)時定親的時候，老王爺曾和他提起。還說起了駱閣老，他的岳父大人一家子離京回鄉(xiāng)的事。

    “想不到戎老王爺也不得已。如今皇上可算高枕無憂了。”

    第389章

    越到婚期將近，安寧反而靜下來了。

    盡管駱馨蘭沒有和她提起過戎親王府里的那位婆婆，她也能感覺得到母親的擔(dān)心。上一輩子她有家人等于沒有家人。這輩子她得到了補償。安寧早已把他們當(dāng)做了至親。

    “寧兒啊，娘能交給你的不多，知道你是個能事的。但是娘就是不放心——”駱馨蘭和丈夫說了之后，還是無法釋懷。要是女兒嫁過去過得不好，婆婆不待見，那滋味有多難受。她可是比誰都清楚。

    “娘，您就放心吧。女兒哪里吃過虧。您就安安心心的待產(chǎn)，給我生個胖弟弟啊！”安寧安慰道。她娘要是天天糾結(jié)這事兒，身子哪里受得了。

    “母親沒事?！瘪樮疤m也怕女兒惦記自己。可這心就是懸著呢。

    “好娘親，后天就是女兒及笄的日子。衣裳這會兒都備齊了。拿給您瞧瞧。對了，還有大舅舅送來的頭面——”安寧羅列一堆眾人送了什么東西給她?？偹闶前疡樮疤m的注意力給扭轉(zhuǎn)過去。

    “寧兒穿什么帶什么都最美！”女兒的花容月貌，駱馨蘭覺得就是超一等一。京城里無人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