戎淵目光一凝，問道：“這東西何處得來的？”

    金子把過程說了一遍。

    “又是那個小不點兒。他還真是個找事兒的主。這東西先留著?！?/br>
    這**丸子不是尋常物。怎會出現(xiàn)在那里？

    戎淵輕敲了幾下桌面。進來兩個小廝，與金子相互對下眼神。忙上前扶起戎淵，進了里間。

    雁無傷以為自己后半夜會睡不著。卻不想一覺醒來天光大亮。早課定錯過了。怎么沒有雁天涯的震天吼？有兩天她因為睡過頭。雁天涯可是吼過的。

    她快速的穿好衣衫。輕手輕腳地來到了另一邊的廂房。其中一間作為了書房。

    見雁棟梁專心致志的寫著字。不見雁天涯的身影。拍了拍胸口，長舒了口氣。

    “寧兒這是在做什么？”

    “二舅舅！您嚇?biāo)廊肆耍　毖銦o傷正隔著門縫往里瞧。洛義的聲音響在頭頂。

    “要是你大舅舅知道你這么早起來，你死的更快。呵呵——還不先去吃飯！”

    洛義笑道。

    今兒天未亮雁天涯便找到他，說起了請仆人的事。他從前無拘無束的過活，不在乎使奴喚婢這等事，雁天涯一說，覺得確實是那么個理。兩個大男人帶孩子總有不到之處。況且無傷是個女孩子。有些事情也得請個人教一教了。暗道雁天涯人長得粗，心思極細(xì)。

    雁天涯暫且離開幾日。去拜訪一位朋友，托人尋個年長的管事婆子。交代他到城里找人牙子買幾個人。開銷方面不用考慮。他自會想辦法。

    其實洛義不是沒錢的主。只是雁天涯處處搶先。他想花也花不出去。今日正好進城。他準(zhǔn)備帶著兩個孩子一起去。也好給他們再添置些喜歡的東西。

    正打算到這邊來叫兄妹兩個。見到雁無傷扒著門縫往里瞄著。便知這丫頭起晚了。雁棟梁心疼meimei自是不會喊她早起。又知道雁天涯不在。他本就對雁天涯規(guī)定的時間有意見。也不會當(dāng)那只叫起的公雞。

    “二舅舅沒哄人吧？真進城？”雁無傷笑得像朵花。洛義此時才覺得她像個孩子。興奮地一邊啃著饅頭，一邊問。

    旁邊的雁棟梁見meimei吃相不雅，微微的皺眉。想張口又緊抿了下唇。把制止的話咽了回去。

    “瞧把你高興的。呵呵，當(dāng)心噎著。進城不會有假。尋人牙子買幾個使喚的人。咱們這個家總要像個樣才行！”洛義道。

    雁無傷有瞬間的愣神。在他們的眼中這是家了嗎？與她也是一樣嗎？有些東西不知不覺間的流淌而來。她是不是還要裹緊那層堅硬的外殼——

    “二舅父，meimei是不是歡喜的傻了？哈——塞了滿口的饅頭！”

    “咳咳——”

    雁無傷噎著了。自己一時竟走了神。

    雁棟梁急忙遞過水。見meimei好半天才緩過來，怪自己說錯了話。

    “寧兒沒事吧？”洛義忙問。

    “都是哥哥不好！”雁棟梁愧疚的道。

    “沒有沒有——”雁無傷又喝了一口水。覺得好些了。

    她放下筷子，不聽洛義和雁棟梁的阻攔，把碗筷洗刷完畢。然后才把自己收拾停當(dāng)。今天不再是衣衫襤褸的進城了。

    三個人坐上了雇用的騾車。往明陽城進發(fā)。

    “咱們好好的挑選。不急著回去，晚了就在城里住一晚。這幾日你們都可歇著。”洛義宣布道。反正雁天涯不在，他一個人說的算。小孩子嘛，就應(yīng)當(dāng)多玩一玩。本來這兩個孩子就苦，小小年紀(jì)被磨練的過早成熟。一個個的老氣橫秋。

    如同大赦一般。雁無傷對此沒有半點意見。雁棟梁興致并無多高。他本想留下，做大舅父留的功課?？捎窒氲綇臎]和meimei一起進過城，從沒陪著meimei逛一逛。見meimei高興的樣子。心里也跟著歡喜。學(xué)習(xí)可以先放一放?；厝ブ笏嘤霉褪恰?/br>
    “二舅父，咱們要買幾個？”雁棟梁問道。他是在乎銀子的。因為他們的一應(yīng)用度都是有兩個舅舅提供。他心里過意不去。

    “七個。你要兩個小廝，寧兒要四個丫鬟。外加一個車夫。”

    雁天涯給的數(shù)。他不懂這些東西。

    “二舅舅，哪需要這些人？”雁無傷心里直嘀咕，弄那些人在眼皮底下，她哪得輕松。何況是個人就需要費心。奴婢更需要管。她不怨費那份心。實在要買，有一個就夠了。

    “是啊二舅父，用不到那些人?！毖銞澚?/br>
    “知道你們怕我和你大舅破費。別擔(dān)心，不打緊的。呵呵，說句掏心的話，我是打心眼里喜歡你們這兩個孩子。從前我一個人慣了，也不會照顧人。還是你大舅父想得周全。數(shù)量不減，你們到時候盡管挑人就是了?！?/br>
    雁棟梁心里不是滋味。從來沒有人對他們這么好。沒有血親的舅舅，有血親的叔叔，如何相比？！這份情他牢牢的記在了心里！

    雁無傷也是感觸。萍水相逢的人此時卻與他們兄妹有了如此深的羈絆。

    “舅舅去那邊打聽下去處。你們在這等著。棟梁看好寧兒?！甭辶x對此地不陌生，但買奴就不是他的熟路了。他要先打聽一下。

    雁無傷和雁棟梁站在街邊。兄妹倆頭一回輕松而來。不免唏噓。

    “站住！棺材女！今天挺神氣??！咋把臉轉(zhuǎn)過去了，怕人看??！喂！你們給我站??！”

    聽見有人喝喊，不用回頭就知道是哪個。在這遇上，真是冤家路窄。

    第017章 揍人

    金芝老遠(yuǎn)就看見雁無傷從車上下來。不顧元寶攔著，待洛義離開之后即刻竄了過去。他們那個丑八怪舅舅不在跟前，看你們兄妹依仗誰去！

    雁棟梁見金芝過來。下意識的把雁無傷護在了身后。說道：

    “你們想干什么?。俊?/br>
    元寶和金業(yè)跟在金芝的后面。元寶未見惡相。金業(yè)卻是和金芝一樣瞪起了眼珠子。

    “離開幾天就不認(rèn)主了啊！把欠我們的銀子還回來！不要臉的東西！”李業(yè)罵道。

    “哥，別跟他們廢話，直接打他們！元寶上！”

    這兄妹倆把元寶當(dāng)狗使喚了。元寶卻敢靠上去。小心的觀望著。

    “你們不講理！我們不欠你們的！”雁棟梁氣的紅了眼睛。他不會罵人。

    “哥，他們不是人，不用講理。”人善被人欺。雁無傷站過來。目光看向了元寶。

    元寶一縮肩膀。想起雁無傷在金家鬧鬼的事。心里多少害怕著。金四家這兩個冒失的主子可別害了她呀！

    “你罵誰不是人！？你才是個鬼！元寶上去打??！”金業(yè)指使著。

    “老爺和夫人交代別出事，咱們就少說兩句吧！”元寶有點結(jié)巴?？粗稚嫌幸鉄o意投過來的眼光。她不敢大聲說。

    “你要是不打，回去讓我爹打死你！廢物！”金業(yè)踹了元寶一腳。元寶不敢躲，衣衫上掛了鞋印子。腿上生疼。

    金芝和金業(yè)可不管是在哪里。這口氣憋的太久了！逮到機會就要下手！

    “元寶！你若是敢傷人別怪我不客氣！”雁棟梁最想揍金業(yè)一頓。從前金業(yè)欺負(fù)他最多！

    “費啥話！不客氣能怎么的！？滾開！”金芝一把推開元寶。揚手就打雁無傷的臉。

    手腕子一把被扣住。腰上同時挨了一腳。手是被雁無傷抓住的，一腳是雁棟梁踢的。

    金芝嗷的一嗓子。金業(yè)見meimei吃虧也伸手開打。元寶也不敢看熱鬧。金芝和金業(yè)出事她回去沒好下場。

    可她又不敢使勁打。一邊動手一邊說：“別打了！有人看過來啦！”

    大街上最不缺的就是看熱鬧的。今天雖然不是趕集的正日子，但是人也不少。萬一有好事的找來巡查管事什么的，可就糟了。元寶可見過其中的厲害！

    雁無傷掃了一眼周圍。沒元寶說的嚴(yán)重。他們這幾個人不起眼。

    正好靠路邊，挨著一個胡同口。都當(dāng)野孩子打架呢。她要速戰(zhàn)速決，也不想惹出別的麻煩。

    她一點沒客氣，下了狠手揍人?？此坪徒鹬ニ麄円粯拥谋渴直磕_。卻暗里加了好料。金芝和金業(yè)哪里會打架。元寶倒是打過人，可那都是被金氏和金四懲罰的人，在那挺著等她動手。此時只覺得身上的疼比那天后院子重了不知多少！渾身上下沒一處不疼！

    雁無傷不敢使出學(xué)習(xí)的那些東西。怕被懂行的看出來。這不是別的地方。算得上當(dāng)街打架。

    她也是頭一遭。下手又準(zhǔn)又狠，沒必要磨嘰。有幾個人遠(yuǎn)遠(yuǎn)的往這邊瞄了。

    三下五除二，金芝他們?nèi)齻€都趴到了地下。哭爹叫娘的力氣都沒了。

    雁棟梁沒看清怎么回事，看著meimei拍了拍手，這架打完了？

    他一時有些發(fā)愣。剛他挨了金業(yè)一下子。要不是meimei拉開他，元寶也打著他了。meimei卻沒事兒人一樣。不行！回去他也要練功！

    “meimei有沒有碰到哪里？”相對meimei的厲害他沒法比了。

    “沒事。正好拿他們練手！”雁無傷說道。見雁棟梁的樣子，知道他有了想法。她也是有心這么做的。想讓他明白，讀書固然重要，但是手無縛雞之力，空有學(xué)問也不頂用。保不準(zhǔn)什么時候就會秀才遇見兵。她倒不是希望雁棟梁成什么大俠，強身健體，有個自保之力還是要得。不能只有挨打的份兒。

    “你給我等著！還有你！哎呦，死元寶，還不扶我起來！”金芝疼得咧著嘴。

    “回去告訴我爹！你們想害人！”金業(yè)嘴巴仍不老實。強忍著痛。抹了下臉。

    元寶心里這個怕呀！心說這兩個主子就知道傻吃眼前虧。她顧不得疼，顧不得滿身的土。把金芝和金業(yè)扶了起來。

    “再胡說八道就讓你永遠(yuǎn)趴下！”雁無傷橫了元寶一眼。

    “還不帶著你的主子快滾！別等我改變主意！”

    “哎，是，是——快走吧，兩個小祖宗！求求你們了！這不是鬧事的地方！趕緊回去吧！”元寶忙疊聲答應(yīng)。連拉帶拽使出了渾身的力氣把金業(yè)和金芝弄走了。

    他們齜牙咧嘴，不干不凈的罵著。雁棟梁緊握著拳頭。

    罵幾句又不能怎么樣，疼的可是他們。所以雁無傷沒繼續(xù)和他們計較。只哥哥一聲不吭她在意著。知道他心里憋著一股火。

    “哥，你手破了。我給你弄點藥去。那邊轉(zhuǎn)過彎兒有個藥鋪?！毖銞澚簞偛乓蝗^杵到了墻上。手指的關(guān)節(jié)上好幾處都出了血。剛沒注意，只為自己不會打架而懊惱。要不是meimei厲害，他們準(zhǔn)又挨欺負(fù)了。

    “不疼，meimei別去。等二舅回來吧?！毖銞澚翰环判膍eimei一個人去藥鋪。他的手沒那么嚴(yán)重。

    “哥放心，我很快就回來?！眰陔m然小，但是這里灰塵這么大。很容易感染。而且是右手。發(fā)炎了會耽誤雁棟梁學(xué)習(xí)寫字。

    “那我去買。meimei等著就好?！笨傄粢粋€人，免得二舅舅回來見不到人著急。

    “還是我去吧，對藥鋪我熟悉。哥先洗下傷口?！毖銦o傷拿出水囊讓雁棟梁把手洗干凈。

    她快步的來到了那家藥鋪。沒打算去熟悉的那兩家。正待上前敲門。

    忽聽一個女子的聲音道：“公子，您幫了我，我無以為報。只有——只有——”那聲音里滿含羞澀。

    接下來會不會是以身相許？

    雁無傷聽在耳中忽然想到這樣的橋段。

    “為奴為婢報答公子大恩！”女子似乎是鼓了極大的勇氣說的。

    雁無傷不由得轉(zhuǎn)身看過去。

    這家店鋪并非在正街上。門臉不大。她是轉(zhuǎn)個彎兒過來的。身子背對著街面。

    這街面沒有正街寬闊。房舍店鋪半點不少。顯得有些擁擠。聲音的出處已經(jīng)圍了不少的人。

    一個碩長的背影立在人群的中間。光線投注在他發(fā)上的紫金簪，映射出華光點點。暗紋金絲的黑色錦袍，顯出身姿的挺拔。

    另一個身影跪在地上，應(yīng)是那個說話的女子，頭低著。看不清面容，一身白衣，弱肩不堪風(fēng)，楚楚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