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節(jié)
看她雙肩一聳一聳的,聲音帶著哭腔,語氣又無助又可憐,左騫更覺她這是認同了自己,于是趕緊趁機說:“那就跟他和離,回到咱家來。這男人靠不住,只有家人才最靠譜?!?/br> 這左瑾瑜嫁走之后,家里的家務活還有地里的活兒就落在他們母子二人身上,有時候連個熱乎飯都吃不到嘴里,這時間一長,當然就開始懷念原來左瑾瑜在家里的日子。 更何況要是左瑾瑜現(xiàn)在年紀還小,等她和離之后,他們家可以再跟她尋門親事,還能再收一次聘禮呢。 “你們不是說我是天煞孤星,把我趕出來了嗎?難道你們不擔心我回家再把你們克死嗎?”左瑾瑜仍是埋著頭,抽泣著,只是哭腔小了一些。 她這么問,左騫就覺得她把自己的話聽了進去,可以有商量的余地。 看來這臭丫頭還是年輕,好騙。 “小妹,這外面人言可畏,以前都是大家說的,娘也是有苦衷,不想讓人指著脊梁骨罵,現(xiàn)在大家都知道你不是天煞孤星,娘和我都知道誤會了你,這心里著實有些慚愧,要是你肯跟牧疆和離回到家里,一定不會再把你趕回來?!?/br> 這話不是左趙氏的意思,是左騫自個兒這么說的。 要是能把他們兩個給挑撥散了,再給她找個頭嫁了,娘估計也高興著哩。 其實左瑾瑜雙手捂著臉不僅一滴淚都沒掉,反而唇角還掛著淡淡冷笑,根據(jù)這話她基本已經(jīng)猜出來,左家肯定是知道了外頭傳的他們手里有五十兩銀子的事兒。 所以左騫這次過來,肯定是在打這銀子的主意。 “好了好了,別哭了。對了,和離之后,記得把那五十兩銀子要回來,可不能便宜了他,知道不?”左騫還專門提醒她,生怕她忘了這事兒。 “當初上門提親的,是你們,現(xiàn)在挑唆我們和離的,又是你們,你們家到底生的什么心思?” 忽然一道低沉的聲音傳來,左騫嚇得身子一哆嗦,趕緊轉(zhuǎn)頭看去,就見牧疆背著弓箭,手里抓著兩只野兔子正向他們這兒走過來。 牧疆的臉色很冷,雙眸更冷,寒的就像一把冰冷的刀刃,直視著左騫。 左騫被他這種目光嚇得雙腿有些發(fā)顫,腦子里一片空白,方才自己說的話,肯定都讓他聽去了。 不是說他出了遠門嗎? 怎么就…… 他腦子里轟隆一聲,有什么東西炸開了,幾乎是同時,他猛地看向左瑾瑜。 只見這丫頭把手放下來,昂起頭,唇角勾起,似笑非笑,臉上哪兒有一點難過的淚痕?分明透著得意的狡黠。 此時的左騫才意識到,他又上了這臭丫頭的當! 其他類型農(nóng)女成鳳:我家大叔有點皮 “臭丫頭,你是故意的!”左騫的臉漲的青紫,有被抓到現(xiàn)行的羞辱感。 “我故意什么?”現(xiàn)在可輪到左瑾瑜挑眉問他,神色歡快,臉上沒有任何內(nèi)疚。 左騫只瞪著一雙眼睛,什么話都說不出來。 不過他猛然醒悟,想起了自己過來的目的,臉色緩和了一些,差點把正事兒給忘到了腦后。 “方才這丫頭誆我,說你出了遠門,這哪兒是出了遠門,分明就是打獵去了??催@辛苦的,來,我替你拿著兔子?!?/br> 左騫厚著臉皮也不看對方臉色,故作熟稔地伸過手去,牧疆不著痕跡地把兔子換了個手,狀似無意,卻是避開了他。 左騫撲了個空,雙手就這么僵在空氣中,臉色變的一陣青一陣白,尷尬無比。 可臉上仍是要擠著笑,說:“咋的,還怕我把你這倆兔子給昧了?你放心,我沒這么財迷,就是想幫幫你?!?/br> 牧疆沒說話,把兔子遞給左瑾瑜,讓左瑾瑜送到灶房去,然后把身上的弓箭卸下來,打了盆水,一邊洗手一邊淡淡說道:“你過來,到底要干什么?” 他這句話可是左騫等了許久,一聽,忙道:“我這次來,就是想跟你借點銀子?!?/br> 把兔子安頓好,剛從灶房走出來的左瑾瑜剛好把這話聽進了耳朵里,原來說來說去還是為了銀子來的,只是這家伙為何不找自己,偏偏要找牧疆? 她仔細一想,明白了。 牧疆好騙。 于是緊走兩步,到他跟前直白地問:“是借還是要?” 別人要是上門,可能是真借,但這左家母子……可就不一定了。 銀子要是進了他們口袋,別說十年八年了,能吐出來一個銅板就不錯了。 被左瑾瑜臊了一下,左騫臉上有些掛不住,轉(zhuǎn)而狠狠瞪了她一眼,還是得軟著口氣道:“是借,當然是借?!?/br> 牧疆點點頭,拿出方巾擦擦手,隨口問了聲:“多少?” 在左騫看來,這是松口的意思,于是趕緊舔著臉伸出三根手指:“不多,就三十兩。” 正在擦手的男人忽然頓了一下,然后繼續(xù)把手擦完,將方巾折好收起。 “三十兩,左騫,你也真好意思說出口。”饒是左瑾瑜早有了心理準備,可當他親口說出這個龐大數(shù)目的時候,左瑾瑜還是驚叫起來。 這臉皮真的是一點都不夠厚的。 “這怎么不好意思?”左騫咂咂嘴,身子直了起來,給她翻了個大大的白眼,這銀子在牧疆那兒,又不在她那兒,這臭丫頭管的還真多。 “你們不是被縣令大人賞了五十兩嗎?這賞的銀子就跟白撿的差不多,給我們?nèi)畠稍趺戳??再說,我們這是借的,又不是要了不還,真是的?!?/br> 這話說的真是理直氣壯。 左瑾瑜氣得渾身發(fā)抖,說:“你們的‘借’跟‘要’有什么區(qū)別?” 左騫本來也就沒打算還,聽她這么一說,氣勢頓時弱了不少,低著頭嘟囔一句:“這家又不是你當?shù)?,牧疆還沒開口,哪兒輪的著你說話?” “抱歉,這個家,的確是瑾瑜當家?!蹦两鋈婚_口,冷冷說道。 左騫瞪大眼睛,目光在他們二人身上掃來掃去,最終又不甘心地問了一句:“那你們家銀子,也是她管?” 毫無疑問地,牧疆點了頭:“正是?!?/br> 方才自己在門口的時候,早就把他跟左瑾瑜說的話聽了一清二楚,知道他有心挑唆,對他自然最后一點僅存的情分都沒了。 這三十兩銀子給他們,無異于是填不滿的無底洞。 他不會再心軟。 左騫這才意識到自己從一開始就猜錯了,原來這銀子在左瑾瑜這臭丫頭身上,要早知道這樣,他也不至于浪費這么長時間。 可,這……這哪有女人當家的道理。 這銀子在左瑾瑜身上,憑她那機靈勁兒,那自己想要弄過來,豈不是難如登天。 “牧疆,不是我說,你也太沒出息了,你個大男人,讓這么一個黃毛丫頭當家,你也放心?!?/br> “為何不放心?我只需打獵掙錢,家中一切瑣事交給她,我也落個輕松自在?!?/br> “嘖嘖嘖。”左騫搖搖頭:“這事兒要是傳出去了,大家伙兒會怎么看你?會怎么說你?都會說你被個女人壓在下面,這哪兒是個男子漢大丈夫啊,分明是懼內(nèi)。” 反正左騫是什么話難聽,什么話刺激就說什么話,打定了主意要讓牧疆重新把家中財政大權(quán)拿回來來,這財政大權(quán)在牧疆手里,可比在左瑾瑜那臭丫頭手里更對他有利。 豈料牧疆竟沒有任何發(fā)怒的意思,只冷笑了一聲,道:“他們說什么與我又何干,日子又不是過給他人看的?!?/br> 這話說的左瑾瑜在心里連連點頭附和,就差拍手鼓掌叫好了。 大叔是個機智的大叔。 左騫被狠狠噎了一把,干瞪著眼說不出來話。 “行了,我們家不歡迎你,你還是趕緊走吧,還有,以后禁止你再來我家,站門口也不行。”左瑾瑜說到最后一句,聲音陡然凌厲。 左騫倒不知這小丫頭嫁了人之后不僅沒有被人好好調(diào)教,做個賢妻良母,反而這氣焰越發(fā)囂張,這要再長幾年,豈不是比他娘都厲害,那活脫脫是個母老虎,不,母夜叉! 只是這次來,他可是帶了不達到目的誓不回去的氣勢,這銀子要不過來,他也不能空手而歸。 “小妹,你這樣就過分了,咱們好歹兄妹一場,可是有血緣關(guān)系的,你就這樣對我,讓咱們九泉之下的阿爹可怎么瞑目。” 得,自己說不過,就把死去的老爹都搬上來了。 雖然這左老漢活著的時候也沒干什么好事兒,但她左瑾瑜也不至于跟一個死人計較,就說:“那你到底想干什么?借錢的事兒免開尊口。” 她擺擺手,就倆字:“不借。” 借錢是不可能的,永遠都不可能。 可左騫這次過來,就是為了銀子的事兒,這不拿到銀子,他也不會善罷甘休。 他眼珠子咕嚕一轉(zhuǎn),想著方才自己似乎態(tài)度不太好,既然銀子在左瑾瑜手里,他索性就弱一些,就賠著笑道:“小妹,我都說了,是借,以后一定會還的?!?/br> 第八十五章 巨嬰媽寶 他們兄妹二人的事,牧疆也不想多加摻和,這丫頭比他想象的更有主意,所以自己也不用多過擔心,就小聲道:“我先去做飯,你們聊著?!?/br> 自從左瑾瑜嫁過來之后,家里的飯一直是牧疆做的,對于這點,她也著實有些不好意思,可每當她主動提及要做飯的時候,牧疆就提起以前她差點把灶房給點了的事兒。 久而久之,她也就不再提了。 “我今天要喝青菜米粥?!?/br> “好?!蹦两X袋,眼中一片寵溺:“我今天還摘了點野蕈,炒野蕈吃。” 說完還不等左瑾瑜開口,又搶在之前補充了一句:“放心,我檢查過了,是無毒的?!?/br> 左瑾瑜很滿意地點點頭,牧疆就去了灶房。 在外人看來,這一幕婦唱夫隨又溫馨又和諧,羨煞旁人。 可左騫撇撇嘴,滿是不屑地‘切’了一聲,小聲嘟囔道:“沒出息,一點都不像個男人大丈夫。” 倏然一道凌厲的目光向他射過來,無需開口就已經(jīng)讓他氣勢矮了半截。 他縮著脖子吞吞幾口水,嘿嘿笑道趕緊轉(zhuǎn)移話題:“那咱們也別在這兒傻站著了,先去屋里談吧?” 嘿,他倒是反客為主,一點都不拿自己當外人。 “不必,就在這兒談,我覺得挺好的,而且我覺得跟你之間已經(jīng)沒什么可談的了。”左瑾瑜也懶得跟他多費唇舌,他就是個典型的牛皮膏藥,一粘上,就別想輕輕松松拿下來了。 “左騫,你現(xiàn)在只有兩條路可選,第一條,是你自己大大方方主動從大門走出去?!?/br> “我才不走?!弊篁q哼了一聲,轉(zhuǎn)而又急忙期待地看著她:“那第二條呢?” “第二,就是我讓牧疆把你直接扔出去。就這兩條路,你自己選吧?!?/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