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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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這孩子看上去已經上托班了吧,你上的哪家托班啊?多少錢一個月?里頭教不教英語啊?” “……不……” “不教啊?這可不行!現在私立幼兒園每個月都教孩子背單詞,你現在不抓緊,到上小學可就跟不上了!” 賀容百口莫辯,被滔滔江水般的育兒經徹底淹沒。 第78章 不沉之星(二十六) 好在這時結束攝影的顧凜冬撥開人群,及時解救了賀容。 “這孩子是……” “不是我的!” 這回賀容吸取經驗,反應奇快,但是聽上去完全就個在推卸責任的渣男。孩子也被他嚇了一跳,又開始眼含熱淚地叫爸爸了。 在眾人譴責的眼神中,賀容被顧凜冬灰溜溜地提走了。 兩人返回了賀容一開始呆的vip休息室。 小男孩抓著玩具車,嘴里嘟嘟叭叭地嚷個不停,徹底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賀容這才有機會和顧凜冬解釋了一遍剛才遇到的事。 “你找過保安了嗎?” “找過了。” 賀容點了點頭。不少保安都出動了,估計再等會兒就能收到消息。 小男孩依舊沉浸在一個人的特效大片里,全然忘記自己真正的父母可能正急得到處找他。顧凜冬眼神定定地望著這孩子,似乎也陷入了自己的思緒。 一時之間,整件房間只有孩子的嘟囔聲來回撲騰,像是只快樂的小麻雀。 賀容望著顧凜冬,總覺得他的眼睛里露出些平日里沒有的東西,像黑夜里水上漂浮的一梭白舟,影影綽綽。 “我在他這個年紀,也是這樣的?!?/br> 他的語調聽起來像是陷入了回憶。 賀容難以想象顧凜冬還有這么天真的樣子。這么想是不是有點失禮。賀容不解地問。 “這么玩車嗎?” 男人搖了搖頭。 “我沒有玩具?!?/br> 他頓了頓。 “我只有書?!?/br> 圖畫類。語言類。識字書。算數書。不管他是不是能看懂??傊褲M了視野所及的所有角落。 “我也很喜歡書。所以并沒有什么不滿,就這樣沉浸在書里。有時都不記得有沒有吃飯?!?/br> 他的話里仿佛藏著一個滑脫正軌的齒輪,讓賀容禁不住伸手去夠。 “大人都不會提醒你嗎?” 顧凜冬思索了一下。 “好像一開始會,但保姆可能覺得孩子不哭就沒事,所以放手不管了?!?/br> “……你的父母呢?” 顧凜冬沉默了。 就在賀容以為他不會回答的時候,男人低沉的聲音像朵積雨云般緩緩飄落。 “我的母親也是一名演員。” 他輕聲說。 “但是自從嫁給我父親后便息影了?!?/br> 男人的聲音聽來如夢囈般遙遠。 “一開始,也許她確實是想專心地相夫教子,和我父親也恩愛了一段時日。很快便有了我。但是我父親卻從那時起慢慢開始冷落她,而她的身形也日復一日地臃腫變形?!?/br> 顧凜冬頓了頓。 “很快,她便有了孕期焦慮癥。在生下我之后,又引發(fā)了產后抑郁?!?/br> “我母親已經無法正常照顧我了,生理上的變化,再加上心理上的巨大落差,讓她不愿意接受這個從自己體內誕生的孩子?!?/br> “但是她并沒有虐待我?!鳖檮C冬補充道。“她只是不認我。” “……” “可能是處于一種自我保護,她的記憶退行至過去,她還是個當紅女演員的時候。她一遍遍表演她從前的那些戲,而我是她唯一的觀眾?!?/br> 一個陷入幻想的母親,在自己唯一的觀眾和兒子面前,仿佛要把悲慘的現實燃盡般傾情表演。她的一舉手一投足都充滿了近似絕望的狂熱。她時而是天真明媚的少女,時而是風情萬種的人婦,有時還是豪情仗劍的女俠,仿佛隨時都能策馬奔騰,回到那萬丈紅塵里去。 顧凜冬想了想。 “大概我就是從那時起,想成為一名演員的吧?!?/br> “但是我父親不會允許這一切發(fā)生。當他發(fā)現事情不受他控制以后,就把母親隔離了起來?!?/br> “大概從8歲那年開始,我就再也沒見過她?!?/br> 顧凜冬淡淡說道。 賀容凝視著他的眼睛,仿佛看見了一個懷抱書本的孩子站在那里,表情無悲無喜。 “所以我不明白。” 顧凜冬繼續(xù)說。 “我不明白熊導所說的,‘血濃于水,即使死亡也無法切斷的那份聯系’是什么。當然,我在書里讀到過,也能根據前人的作品加以理解并演繹。但是那始終只是拙劣的模仿品?!?/br> 顧凜冬的眼底閃過一絲暗芒。 “我不恨沒有教會我這些的母親,相反,我感謝她把我引入了這條道路。雖然她如果清醒過來,會恨我奪走了她的一切吧。” “如今,奪走了她一切的我站上了她曾經引以為傲的舞臺。如果用模仿品一樣的演技褻瀆這個舞臺的話,她恐怕到死都不會原諒?!?/br> 賀容望著眼前這個用平淡語調陳述一切的男人。在劇烈的心跳中,他發(fā)現自己犯了一個致命錯誤。 在賀容的心里,戴維斯先生是公平與正確的化身,是近乎于人神的存在。因此他將顧凜冬也看成是一樣的——一樣完美、一樣強大、一樣不懼風雨、仿佛無堅不摧。 但是站在金字塔頂端的戴維斯先生尚且會因為弱點跌下神壇,更不用說本來就沒有被生活優(yōu)待的顧凜冬了。 顧凜冬今年24歲,是個不被父母祝福的年輕演員。他現在所有的一切,都是靠自己在這片冰冷的叢林中拼殺出來的。他有憤懣,有迷茫,有困惑,也有說不出口的悲哀。 而他此時在這個平凡的早晨向賀容敘說這一切,可能連他自己都沒察覺,他是在求救。 賀容想。我知道的。我明白。 因為那份感情直接流入了他的心底 他就像那個找不到家人的小男孩一樣,緊緊抓住他的小指。小男孩激動地嚎啕大哭,而顧凜冬卻只是用島嶼一樣溫和的雙眼注視著他。 自己必須做什么。 賀容的心跳很快,那股欲望強烈推動著他,讓他氣血上涌,但是他不明白自己該怎么做。 對啊,他也不明白什么是親情。 他甚至連記憶都沒有。 可是他必須做什么。 就像對待那個小男孩那樣,他不能放開這雙手。 “我……” 賀容握緊雙手。 “我其實……也不明白什么是血濃于水……” 不知道在害怕什么,賀容閉上了眼睛。 “我……我應該也是有父母和家人的吧……但是我不記得了……” 他說得有些磕磕絆絆。“我喪失了所有記憶?!?/br> “也許這話聽起來很像是在說謊,但是是真的……” 賀容停頓了一下。 “不過,我大概知道自己的家庭構成……應該是父母雙全,有一個哥哥,然后他的母親和我的不同……” “其他就不知道了?!?/br> 賀容把自己最初醒來時的那些片段斷斷續(xù)續(xù)扒了出來。雖然他也覺得這些就像被塞進碎紙機的超市過期促銷單一樣,毫無意義。 “我在記憶喪失之后,沒有見過父母,但我見過我的哥哥……” 雖說那估計是玩家扮演的。 “說實話,我也沒產生什么特別感想,我想他應該對我也沒多少好印象……” “以上,”賀容咽了口口水。“就是我對家人的全部認知了?!?/br> 他最終鼓起勇氣,顫抖著睜開雙眼。 出乎意料的,對方并沒有被賀容這番驚世駭俗的言論嚇到。反而深深凝視著他,仿佛在看一朵于午夜才會綻放的花朵。男人唇角帶笑,溫柔似月光一樣流淌。 “謝謝你告訴我這些。” 男人看起來是那么高興,讓賀容不由覺得有些心虛。 他還是覺得自己什么忙都沒幫上。 “如果冬哥你覺得真的很困難的話,我可以去拒絕熊導?!?/br> “我想試試。” 對方否定了他的提議。 “也許一開始只能停留在模仿階段,但是我想去試試,就算失敗,也算是一種經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