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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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指頭抵在刀背上,跟著刀走。”宋琪說。 以前縱康對他說過的話,現(xiàn)在卻由他來說給江堯。 宋琪想著,手上的動作頓了頓,江堯立馬興致勃勃地又把他擠開,重新拿過菜刀:“我試試?!?/br> 他學(xué)著宋琪的樣子站好,摁住土豆,把架勢擺出來。 別滑。 手穩(wěn)。 抵著刀…… “咣!” 江堯把刀往桌子上一拍:“滾你的蛋?!?/br> 扔完又不服氣地撿回來,繼續(xù)跟剩下的土豆較勁:“我還不信了……” 一盆土豆折騰了半個鐘,最后江堯也沒切出朵花兒來,只砍出了一案板奇形怪狀的樂高。 宋琪嫌他礙事,也沒往外趕他,在“咣咣”的菜刀聲中利索地干活。 方寸的空間里轉(zhuǎn)站行挪四肢總是要碰上,兩人說點兒沒腦子的話,斗幾句沒意義的嘴,炒菜時油煙升騰起來有點兒嗆人,宋琪從煙氣中去看江堯,覺得時間似乎與過去頭尾折疊,讓他一會兒能看見縱康,一會兒能看見自己。 宋琪做菜的水平也沒有二碗他們吹噓的那么神,江堯吃起來覺得跟他學(xué)校食堂里的味道差不了多少,就是莫名其妙的下飯,一不留神就多干了一碗。 他仰頭靠在椅背上歇食兒,心想上回跟宋琪在美食街也撐得像個孫子。 再看看身旁還在奮吃不已的二碗,江堯突然有點兒能理解他的飯量了。 ——宋琪這人就他媽容易讓人食量失控。 吃完飯,江堯沒繼續(xù)在這兒呆,車也好了飯也吃了,店里都忙著,他一個外人總在店里泡著說不過去。 “回學(xué)校?”宋琪問他。 “啊。”江堯答應(yīng)一聲,“把車送車庫里,回去上課?!?/br> “慢點兒?!彼午鼽c點頭。 江堯上車后,想了想又把車窗降下來,看著宋琪說:“你那個手……” “沒事了?!彼午髋e起來給他看看。 “還有腦子。”江堯往自己太陽xue上指指,“該打針打針該吊水吊水吧,回頭燒開了?!?/br> “……燒什么?”宋琪看他怪認真地說這種話,一時間不知道是跟著嚴肅還是笑。 “直接燒熟拉倒?!苯瓐驀@了口氣,一腳油門走了。 回去的路上他確實沒開快,想快也快不了,肚子撐過火了,整個人只想窩座椅里癱著,沒有跟風(fēng)搏斗的激情,腦子里還在琢磨小梁跟他說的那些事。 共情這種能力呢,是要分情況的。 如果宋琪跟他的關(guān)系再近點兒,比如走光小尿兒他們,聽著這樣的事他肯定覺得哎cao,真慘。 如果沒什么關(guān)系,或者哪怕他對宋琪的感覺還停留在最開始,互相看對方一眼都滿臉“有事兒么?”的不耐煩,別說知道宋琪身邊一個活著的親戚都沒了,就算這些人都是被宋琪給克死的,他聽完也不會有什么起伏,指不定還會拍拍手來一句牛逼。 最尷尬的就是現(xiàn)在這樣,他看宋琪覺得“真慘”,宋琪看他卻基本還停留在“有事兒么?”的階段。 上回腦子一熱來了個小媽的抱抱,還能怪啤酒和江風(fēng),還是因為宋琪跟他都屬于“沒媽的孩子是根草”的段位。 今天他依然是青銅段位,卻突然從別人嘴里得知,宋琪其實早就是“沒媽沒爸沒兄弟,一家人要么慘死要么失蹤”的國服第一孤兒。 日。 同病才能仗著一時腦熱去抱一下憐一憐,現(xiàn)在他一個得感冒的,怎么跟癌癥患者相憐? 當時聽小梁說完那些話,江堯想了好一會兒,他回想宋琪在超市里下意識的舉動、再看著一院子集郵似的先心病孤兒,從心底覺得宋琪太慘了。 但他沒法表現(xiàn)出來。 畢竟人活得挺好的,賊爺們兒,去扒拉一個爺們兒過去的疤沒意思。 把車送回車庫,再打車回學(xué)校,下午的課已經(jīng)快上一半兒了。 文化課不要緊,江堯直接去上課的階梯教室,老師在前面放著ppt,趙耀在倒數(shù)第二排沖他伸伸手,江堯快步上去在他旁邊坐下。 “姨夫飛回來了?”趙耀跟撒淼在組隊殺怪,手指頭噼里啪啦在手機上敲,還能抽空耍貧嘴。 江堯笑笑,他現(xiàn)在的心情跟早上過去的時候有點兒差距,沒接趙耀的話。 “堯兒,班長找你沒?”撒淼在趙耀右邊勾著脖子問了一聲,又迅速地盯著手機。 “陶雪川?找我干嘛?”江堯往左右看看,從兜里掏手機,“他沒來?” “一天沒見他了?!壁w耀說,“早上見了那個開瓢驢以后就沒再……我cao丨你媽再動老子試試!” 教室猛地一靜,幾百道目光齊刷刷地轉(zhuǎn)過來,撒淼狠狠給了趙耀一腳,趙耀“cao”一聲抬抬頭:“不好意思老師,忘我了,你繼續(xù)!” “好的,這位同學(xué)也不要過分忘我。”班里笑了起來,老師慢吞吞地繼續(xù)播ppt。 “傻逼?!苯瓐蛐χR了一聲,去微信找陶雪川,剛解鎖就看見屏幕上兩條未讀消息。 宋琪的。 第一條是張照片,照片里是兩瓶并排碼著的小熊軟糖。 第二條:你的益達。 江堯看著這兩條消息,也不知道怎么就特別想笑,也不是被戳了笑點的笑,就他媽莫名其妙地笑了起來。 神經(jīng)病。 “讓你找班長,沖手機sao什么呢?”趙耀瞥了江堯一眼,拱過來往他手機上看,被江堯一肘子格開。 益達給你多少錢 我綠箭出兩倍 他給宋琪回過去。 “哎,對了堯兒,早上那個給系主任開瓢的你猜是誰?”趙耀又湊過來,兩只手還在戰(zhàn)斗,老母雞一樣用胳膊肘“撲拉撲拉”地捅他。 “誰?”江堯去列表里找陶雪川,心里差不多有個答案。 “就那個環(huán)藝大四!”趙耀說。 江堯不出所料地抬抬眉毛。 果然。 作者有話要說:感謝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哦~ 感謝投出[手榴彈]的小天使:為機靈烈火撓頭 2個;真蛀了牙的咩崽很性感、感受到霸總之氣了嗎 1個; 感謝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單引笙 2個;叮當叮當、為機靈烈火撓頭、松鼠取不好名字、不睡會死、軟軟jiejie、土豆絲豆腐制品、雞狗腿子、meadow、貓好好、一只古月、假裝不愛你 1個; 感謝灌溉[營養(yǎng)液]的小天使: 耳東57 18瓶;一顆奶糖ing 9瓶;燕妄情、云深不知處。 5瓶;為機靈烈火撓頭 4瓶;阿珍 3瓶;隨便吧、感受到霸總之氣了嗎 1瓶; 非常感謝大家對我的支持,我會繼續(xù)努力的! 第31章 江堯也就半天不在, 就成了全學(xué)校最后一個知道這消息的人。各種“據(jù)說”滿校園的飛,下課回寢室的路上但凡經(jīng)過三三兩兩走一塊兒的人, 耳朵里聽見的都是“哎你知道大四有人把系主任揍了么?還是學(xué)生會的干部來著”。 “班長理你了么?”趙耀問。 “沒有。”江堯看一眼手機,“你今兒怎么這么上心。” “我好奇?。 壁w耀說,“冷不丁就給系主任開瓢了,肖大四……日!他都大四了, 馬上畢業(yè)了怎么想的?” 撒淼攤攤手,做了個“不懂”的表情。 江堯嘆口氣,把手機揣回兜里:“管你自己得了?!?/br> “是不是快期末考試了?”撒淼換了個話題。 “幾號?。俊壁w耀迅速抓住重點, “打印店小抄出來了沒?” 江堯算算日子,不是下周就是下下周,他點點頭:“快了?!?/br> 那天陶雪川曠了一天的課, 誰的消息都沒回,晚上熄燈門禁的時候撒淼給他去了個電話,沒響幾聲就給掛了。 “算了?!比鲰嫡f,“應(yīng)該跟大四的在一塊兒呢?!?/br> “我以為他們就一塊兒在學(xué)生會待著,沒想到關(guān)系這么瓷?”趙耀在上鋪翹著腿趕作業(yè), 手繪板被筆尖磨得刺啦亂響, “大一到現(xiàn)在……這可是班長頭回曠課吧?” 撒淼看了眼江堯, 江堯沒接話, 他還在東拼西湊地從網(wǎng)上找檢討,半小時了,五千字才抄夠八百。 “你倆閑不閑?”他頭也沒抬地說,“要不困就一人給我抄一千字?!?/br> “你快饒了我吧!”趙耀的手繪板劃得風(fēng)生水起, “馬上結(jié)課了,畫成這逼樣老蔡得給我也開個瓢……嘿,到時候我就跟環(huán)藝那禿驢床對床,問他到底干什么缺德事兒了,能讓優(yōu)秀學(xué)生代表親自給您腦袋上炸個花!” 他自嗨著演起來了,撒淼笑著說了句“戲精”,擰開床頭的小臺燈對江堯說:“我給你寫點兒吧?!?/br> 江堯打個響指,掇起一摞稿紙遞過去:“來吧,尿兒爺!” 撒淼幫著抄了一千來字,江堯自己愛抄不抄地直磨蹭到夜里兩點多,才四舍五入地算是把這五千字給攢出來。 趙耀和撒淼已經(jīng)睡了,陶雪川還沒回來,江堯關(guān)上小臺燈輕手輕腳地出去。 走廊里很靜,能聽見樓外呼呼地起了風(fēng),他就穿個沙灘褲踢著二夾腳,沒堅持走出兩米就轉(zhuǎn)身躥回宿舍里,往身上套了件衛(wèi)衣。 說冷就他媽冷起來了。 樓道盡頭的公共衛(wèi)生間的燈是聲控的,老樓,聲控不太靈,有時候放個屁都能炸亮,有時候把地跺爛都不靈。江堯叼著煙跑到門口,燈沒亮他也沒細看,拐進去在烏漆墨黑中撞見個杵在洗手槽旁邊的影子,差點兒膝蓋一麻把自己頂墻上。 “我cao!”燈亮了,陶雪川的臉在光下暴露出來,江堯罵了一聲,“老子差點兒屎尿齊飛,不回寢你跟這兒干嘛呢?” 陶雪川的臉色看著很疲累,聲音也有點兒沙,他掬水抹了把臉,問江堯:“還有煙么?” “有,火兒在里面?!苯瓐驈亩道锾统鰺熀腥咏o他,轉(zhuǎn)身進隔間。 放完水出來,陶雪川已經(jīng)點上了,江堯去他旁邊洗手,這是他頭回見陶雪川抽煙,一口一口抽得很慢,但是動作很熟。 “你困么?”他問江堯。 “還行?!苯瓐蚩此谎?,“去天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