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章 小道童
今年的京城格外的熱鬧,街上還不時能看到打扮怪異的番邦之人招搖過市,還有一些重兵押著的馬車匆匆駛向那棟,沐浴著細(xì)雨威嚴(yán)精美的宮闕。 再過幾日就是當(dāng)今皇帝的壽辰,莫說這皇子公主文武百官,就是連一些鄰國屬國,都忙著獻(xiàn)禮給皇帝。在自己屬地,在外任命的皇子們也一個個的尋了些稀世珍寶,也緊趕慢趕的趕回了京城,望自己送的禮物能討的皇帝的歡心。 顧笙剛剛趕到晉王府上時,正好碰上了回京的晉王。那威風(fēng)凜凜英俊貴氣的晉王殿下心中自覺因上回之事對顧笙有愧,見了面眼神也是躲躲閃閃有些不自然。顧笙倒是沒有半分異樣,面色淡然的與晉王敘舊,而后話音一轉(zhuǎn)問道了此次皇帝辦壽宴之事:“不知殿下今年為皇上備了何壽禮?!睍x王眼睛一亮,領(lǐng)著顧笙去了后院。 那后院中心立著一塊雕刻精細(xì)的石頭,那石頭是個昂首挺胸霸氣十足,栩栩如生的石龍。龍的身子上密密麻麻的刻滿了一些小字,刻著一些吾皇萬歲壽與天齊的些恭維語,和一些陌生的名字。晉王袖子一揮笑著道:“這是我請有名的工匠花了三個月才雕刻出來的,上頭的這些字都是幕州的百姓一字一字的刻上去的。這回打了勝仗,百姓感激本王也感激父皇,便在這石龍上刻了些祝福之語。” “這樣的禮物倒是別出心裁,比之那些奇珍異寶卻又更有幾分意義,上頭有百姓的祈禱福語,皇上收到了這般壽禮定是會龍顏大悅。不過想到送這壽禮的,應(yīng)該不殿下而是公孫先生吧。”顧笙伸手觸了觸那石龍,入手光滑溫潤,想必刻這龍的石頭也不是什么凡石吧。晉王笑著點(diǎn)頭:“不錯,正是公孫先生的意思。” “晉王殿下可知你不在京城的這些日子,京城發(fā)生了何事嗎。”顧笙望著那精致的石龍,突然又轉(zhuǎn)了話題。晉王楞了楞,微微皺起了眉頭:“自然知道,這些日子里頭,三哥的動靜可是不小?!薄澳?,那煉丹道士的身份殿下可查處了。”顧笙又問道。晉王搖搖頭,望著顧笙:“我派人去查了,一查就查出來了。那道士表面的身份有憑有據(jù),是蜀中青云館的一個老道士,長年與世隔絕會治病煉丹之術(shù),被蜀中的人稱為老神仙。公孫先生說,那道士的身份太容易查出來了反而怪異?!鳖欝宵c(diǎn)點(diǎn)頭,沒有說話微低著頭似乎正沉思著什么。 “原本過往就有過心術(shù)不正的道士假借煉丹之術(shù),殘害一些顯貴國君之先例。父皇以往也曾說過不信和尚不信道士,可怎么如今又這般信任那老道士呢,還是三哥請的道士。朝中百官上覲,父皇不但不聽還嚴(yán)懲,弄得現(xiàn)如今都沒有人敢對父皇煉丹一事開口反對了。父皇一向英明,如今怎么就變得這般糊涂了呢”見顧笙沒有開口,晉王沒有在意,而是繼續(xù)有些氣結(jié)的悶聲道。 “因?yàn)榛噬侠狭耍死狭司蜁滤?,一旦怕了就不管不顧,哪怕明知是假的也要去試,其?shí)不過是自欺欺人罷了?!鳖欝享幸黄宄?,話音落了她抬頭望著晉王:“殿下,我想請殿下幫我一個忙?!睍x王還來不及感慨:“笙兒你說,只要是我力所能及的,就一定會幫你?!薄皫胰雽m,我要去找一個人,也要去見一個人?!鳖欝洗浇枪雌鹆饲鍦\的淡笑,眸中卻蘊(yùn)著幾分急切和決絕。 見了席圣安之后,葉錦書就被留在了席圣安的煉丹房,幫忙磨藥扇火。他們所處的煉丹房除了每天送飯的小太監(jiān),和偶爾來的寧王之外幾乎就再也沒人來過。葉錦書發(fā)現(xiàn)她爹似乎很是忌憚那個陰森森的小道童,每次當(dāng)她略靠近那小道童時,席圣安都會慌張的跑過來擋在她身前,或是拉著她離開。 不出人所料,寧王叫席圣安煉的丹藥,除了加了一些強(qiáng)身健體延年益壽的藥材之外,果然還加了一些麻痹人神經(jīng)讓人變的呆滯遲緩的□□。毒害皇帝是大罪,席圣安雖不愿可又如何能拒絕,女兒雖就在身邊但他卻保護(hù)不了,他只能照做,做那大逆不道的事。 葉錦書從一開始知道,就反對席圣安繼續(xù)煉那毒丹藥,可兩人被人囚了起來,別無他法。只能想辦法趁人不注意逃出去,而后只要能隨便找到一個人喊冤,求見皇帝再揭穿寧王的陰謀??墒窍腚m是這般想,但要逃出去卻是難上加難。有好幾次她想辦法帶著席圣安出逃,還沒溜出大院,就會見到那日見過的那個貌美的女子坐在墻頭笑嘻嘻的望著他們。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葉錦書看著那一盒一盒的毒丹藥被小道童送出去,心底就越是恐懼。她手無縛雞之力,爹如今也變成了一個虛弱的老人,只能被人威脅著做著這等大逆不道之事。若是皇帝死了,她跟爹一定也活不成,葉錦書恐懼的抱緊自己,她不能死她還沒有見到笙兒。一想到顧笙,葉錦書心底就隱隱升起一些希翼和眷戀,笙兒一定很著急,一定再找她。再沒有見到笙兒之前,她絕對不能死,絕對。 似乎上天聽到了葉錦書的呼喊,這日沒有絲毫的防備,竟聽到院子外頭響起了腳步聲,而后是一個尖銳的聲音響起:“皇上駕到?!比~錦書猛的抬頭,心躺在胸腔里砰砰的跳了起來。她偷眼瞥了一眼那小道童,只見那小道童呆呆的望著地面,似乎沒有半分反應(yīng)。這院子里如今只剩她們?nèi)肆耍噬弦粊?,她不就可以?/br> 太監(jiān)推門進(jìn)來時,仍沒有人出現(xiàn),葉錦書心底雖有些異樣,但卻也來不及想太多。 葉錦書低頭跪在地上拳頭緊緊的握著,在她眼前不愿處,有一雙淡黃色繡著龍的靴子。皇帝有些蒼老威嚴(yán)的聲音正在問著關(guān)于丹藥的事宜,席圣安恭敬有序的答著。而那小道童隔著她幾步遠(yuǎn)正乖乖的伏頭跪著,葉錦書深吸一口氣,額頭有幾滴汗水慢慢滑落跌在地上。就是現(xiàn)在,沖上去跟皇帝講,這所有的一切都是寧王的騙局,就是現(xiàn)在,心底的吶喊聲越來越大。 葉錦書一咬牙就要沖上前去,可眼睛一睜一使力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子竟是半分也動不得。葉錦書難以置信的跪伏在地上,不過身子動不得總能喊對吧,葉錦書張開嘴想要呼喊,可是她竟又發(fā)現(xiàn)自己再怎么嘶吼的喊不出聲音。 身子似乎被什么東西死死的纏住了動彈不得,喉嚨也似乎被什么東西狠狠捏住,半點(diǎn)聲也出不了。額頭上的冷汗不住的往下滴,眼角的余光瞥見那跪著的小道童嘴角帶著一絲冷笑,眸中一片狂然兇狠,兩只手的手指輕微起伏中,似乎在撥弄著什么。 皇帝沒待多久就離去了,席圣安踉蹌的沖向那小道童,喊道:“放開她,皇上已經(jīng)走了。她什么都沒說,你快放手?!毙〉劳湫σ宦?,望著那跪伏在地上動彈不得,臉色卻泛青的葉錦書,嘿嘿一笑:“你以為我們真的這般蠢,蠢到由你去皇帝面前告密嗎。”明明是一個小孩的模樣,可那小道童的聲音卻蒼老而怪異,讓人聽了心里發(fā)毛。 小道童手一揮,似乎丟掉了什么,可是看去他手中又什么都沒有。葉錦書瞳孔放大,那緊緊勒住她喉嚨和身體的東西好像松開了,身子一下解開了束縛。葉錦書跌倒在地拼命的喘氣,席圣安扶起她拍著她的背給她順氣:“楠兒,楠兒你沒事吧?!比~錦書搖搖頭,伸手在自己脖頸上輕輕一抓,卻感覺到有什么東西被抓在了手上,湊過去一看卻是幾根細(xì)的幾乎看不見的細(xì)絲。 “楠兒,你怎么就不聽我的話呢,快先喝口水?!毕グ卜鲋~錦書到一旁坐下,給她倒了杯茶。此前席圣安便告訴了葉錦書,這小道童很是厲害,當(dāng)著他的面絕對不能有何異動。葉錦書偏頭看向那小道童,只見那小道童也正看向她,一雙陰森的眸子里透著幾分詭異。 “我說寧王殿下,我?guī)煾盖纺阋粋€人情。我也幫你做了不少事,可算是還清了吧,你也該讓我走了吧?!苯磧鹤谑琅裕e著空了的夜光杯笑的一臉妖嬈。寧王眸子一暗,端起酒杯給江淮兒滿上,語氣溫柔:“淮兒,你想要走了?在皇宮里頭不好玩嗎?!?/br> 江淮兒眸子一凝,唇角的笑有些玩味,這皇宮里倒是有些好玩的人,只是…江淮兒笑著道:“小女子自小浪跡天涯,不太愛再一個地方久居,況且離家已久,也想回家去看看?!睂幫醯皖^嗅了嗅杯中的酒:“淮兒,你師父去了,又沒親人,就算回去了也是孤零零一人,不如就留在京城讓本王照顧你吧。”江淮兒挑眉,上下打量著寧王,笑一臉的輕佻:“算了吧寧王殿下,我不過是一個跑江湖的平頭百姓,殿下您是王爺是天皇貴胄,我又如何配的起殿下呢。” “也罷,若是你不肯留,本王也不勉強(qiáng)?!睂幫跽酒鹕恚罩种械姆鹬?,有些惋惜的望著江淮兒?!暗钕侣??!苯磧禾ь^飲下杯中的酒,寧王輕笑著緩步離開了。 寧王的背影這廂剛消失,江淮兒就踏步飛起,往另一個方向掠去,腰間的那支艷麗的牡丹在月光下閃過一抹亮眼的光芒,她有些迫不及待去找那個漂亮的小宮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