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悲喜交加
夢婆婆一邊給伊夢檢查傷情,一邊問妞子: “她是伊夢。” “是我伊夢jiejie,婆婆一定要救醒她?!?/br> “好,不要哭了,讓人抬擔架過來?!?/br> 妞子一回頭,見到狗蛋和狗剩:“你們還不快點去抬擔架去,伊夢jiejie好可憐,”說著她又哭了起來。 狗蛋和狗剩聽說是伊夢,扒開人群伸頭一看,果然說是,他們飛快地跑了。 很快抬了擔架過來,把伊夢抬到房里。 “快點去燒去風濕湯來,把大浴桶拿過來?!?/br> 伊夢渾身是傷,衣服和rou已經(jīng)被血粘在了一起,根本就不可能脫下來。 現(xiàn)在只能先給她泡個藥浴,軟化了才能治傷。 人多好干活,不大一會,幾個人抬來了大木桶,又有人把一桶桶的熱水倒進木桶里。 夢婆婆讓妞子取來了,紅花,艾草,姜片,蒜頭,花椒,把這些藥草倒進木桶里,又加進去了一些鹽巴,用木棍攪動。 待水溫合適了,讓人把伊夢抬了進去。 夢元老這些天雖然憂心伊夢,過的倒也安然,他如今戴上眼睛,一筆一畫的寫起了鶇京夢華錄來。 今天一早,他思想了半夜,打的腹稿要趕緊記錄下來,正當他寫道: 鶇京城里,果子里內(nèi)外皆印售門神……時。 狗蛋慌慌張張跑來。 “夢爺爺,伊夢jiejie回來了?!?/br> “啥,伊夢回來了”啪達一聲,夢元老的筆掉在了紙上,紙上立刻出現(xiàn)了一個大墨點。 他一下站起來,連拐杖也顧不得拿,“我去看看,夢哥回來了?!庇捎诨艔?,他差點被門檻絆倒。 “慢點爺爺,”狗蛋急忙扶住他。 “唉呀,唉呀,夢哥回來了,我能不著急嘛?!?/br> 夢元老就著急忙就往前走去,狗蛋急忙把拐杖遞給他,相跟著出了門。 伊夢坐在木桶里,藥水蒸騰的熱氣籠罩著她,她的身體由蒼白慢慢轉(zhuǎn)成了紅潤。 伊夢昏昏沉沉,感覺自己在向無限深的黑洞中掉進去。 冰冷和感覺刺激著她,她渾身酸痛,僵硬,遠處有人拋過來一條紅絲帶。 那人說:“接著,我?guī)阏夷隳镉H?!?/br> “娘親,”伊夢只有在睡夢中才能看到,娘親身穿粗布衣服的娘親,她從路邊摘下一朵小菊花,攢在伊夢的發(fā)辮上。 “夢兒,你真美,娘的親親,快快長大?!?/br> “娘親,娘親,”娘親被人抬進了木頭匣子,有人說:“伊夢,快點喊,娘親,躲釘。” 伊夢嘶啞著哭叫:“娘親,躲釘,娘親,躲釘?!?/br> 娘親被抬走了,伊夢跪在墳堆前,哭的是肝腸寸斷。 歡樂的喜樂吹起來,爹爹披紅戴花,鎖吶聲聲高吭,一曲喜相逢上,吹的是喜氣盈盈。 “伊夢,爹爹給你娶個娘親好不好。” “不好,我不要?!币翂艨迺炘谀镉H的墳前。 “臭妮子,不打你不知道天高地厚,今天不許吃飯。” “伊夢,去劈柴?!?/br> “伊夢,去挑水。” “伊夢,這一晌你都干啥了,這么點布都織不完。” “伊夢,伊夢,伊夢……” 伊夢的夢里充斥著繼母尖利的嘶吼聲。 “小丫頭,多大了,真漂亮,”慈祥的聲音響起來,伊夢看見了老太后,多慈祥的老人家,伊夢伸出手,她向她呼號:“救我,救我,救救我。” 伊夢的手在將要勾到老人的手時,那手被人拉向了一邊,無論她怎么怒力,伊夢都無法再夠到那雙慈祥的手。 “夢兒,五色桃樹下有你想要的東西,夢兒保重?!?/br> “爹爹,渾身是血的爹爹,伊夢瞪大了眼睛。她一下子睜開了眼,感身體非常溫暖,再仔細看時,才發(fā)現(xiàn)自己躺在浴桶里,整個房間里務氣升騰?!?/br> “伊夢姐,你醒了,真是太好了?!?/br> 霧氣中探過來一個小腦袋:“妞子,真的是你嗎?” “是我,伊夢姐,狗蛋,狗剩他們都在外面等著哩?!?/br> 妞子高興地沖外邊叫:“伊夢姐醒了,伊夢姐醒了?!?/br> 夢婆婆走了進來,她滿臉都掛著溫鑫的笑:“孩子,你醒了,可真不容易,死里逃生啊?!?/br> 一會又進來兩個姑娘,她們幫助伊夢清洗身體,接著拿過來藥膏幫她涂抺傷口。 然后又取來干凈的衣服給伊夢換上。 這一些整整忙了一上午,夢無老在外面等了一上午,早等的不耐煩起來。 伊夢這才從屋里走出來,她的面色依舊發(fā)黃,不過多了有了一點血色,不似以前那么蒼白難看了。 “夢哥,你回來了?!?/br> “是,爺爺,我回來了?!?/br> “好,好,”夢元老看著伊夢,老淚縱橫。 夢婆婆給伊夢號了脈,又看了看她的舌苔。 “可真是不容易,受了這么多,并沒有落下病根,只是營養(yǎng)不良。調(diào)劑兩天,就好了。” 妞子跑去端來了飯菜,伊夢很難為情的大大家的監(jiān)督下吃完了飯。 “大家出去吧,讓妞子在這里陪著她,好好休息休息?!?/br> 夢婆婆發(fā)了話,眾人陸續(xù)離開了屋子。 妞子給她蓋好被子,伊夢又沉沉睡去。 “哥哥,我她胳膊上的印記,確實是云公主。那個小小的陰陽魚并不是每個人都會有的。 可我看她那里好象被烙鐵烙過,是怎么回事。” “怎么回事,這還不明白著,那幫混球,肯定是用烙鐵烙去了夢哥身上的胎記,現(xiàn)在時間長了那胎記自己又長出來了?!?/br> “等她好些了,你教她些本事,她還得靠自己才能洗刷冤枉,云公主能和太后相認,才能洗刷掉咱們夢家的恥辱。” “是,我也正有此意,再有個兩三天,糧食收完,秋種上了,我就好好地教她習武,在這多事之秋,沒點武功仿身還真不行?!?/br> 鶇京城里,果子里曹家年畫店里。 杜師父拿起一塊版子:”鞭锏門神版一套估價一兩,寫上?!?/br> “如意門神一套,估價六錢?!?/br> “天地神碼一套,估價三錢 南天門灶一套,估價四錢……” “杜師爺,我家這些板子不賣,你不必寫了,”曹玉德哭著臉說。 “不賣,這是給你商量的,尊上皇喻旨,凡沒有取得承傳師證者,一律不準從事年畫的制作銷售。 府臺大人是可憐你們也不容易,這才下令,讓把你們的版子作價官收,按大頌年畫保護法,官府有權(quán)征收,合理作價?!?/br> “鄉(xiāng)親們,我曹家做門神多少年了,從我祖爺爺?shù)淖鏍敔斈禽?,曹家就做門神,我們家的曹國舅還是仙人。 這誰不知道,前些時說我不夠格,不讓辦,如今又就沒有這個證,不許做這個營生。 不讓做咱就不做,我已經(jīng)摘了招牌,他們還不罷手,今天又來收版子。 還合理作價,這市面上一套版子售價高達三百兩,他給我作價一兩,八錢,三錢,四錢,如今還有沒有天理,有沒有王法?!?/br> 街坊四鄰看到杜師爺帶人圍了他們家,都過來看是怎么回事。 如今在果子里,杜師爺可是威名遠揚,誰不知道他兩個有前趕走了夢家,將夢家財產(chǎn)據(jù)為已有,如今又要抄曹家。 人人心中揪作一團,誰還敢出一點大氣。 “我說老曹,你就這些有用嘛,凈是影響團結(jié)?!?/br> 府臺大人可憐你,已經(jīng)給你最大的照顧了,不是看在你兒子為國捐軀的份上早都把你收監(jiān)堪問。 “我,我犯啥法了,做個手藝犯啥法了。” “哼哼,犯啥法了,不知道現(xiàn)在年畫是受保護的嗎,當初讓你辦,推三阻四,如今到事頭上了,又喊怨叫屈?!?/br> “沒資格的人都去做,做出些假冒偽劣的年畫,豈不是要損害使用者的權(quán)益?!?/br> 官府尊上皇旨意,堅決維護市場秩序。” “那既然你認定它是偽冒假劣,我一個也不賣,我把他們?nèi)珶?,免得危害?!?/br> 曹玉德說著把版子砸向院子里,噼里啪啦,摔了一地。 “你敢,你敢違抗官府,違抗朝庭,給我拿下了?!?/br> “不用你們動手,我自己來,”曹玉德把一堆印好的畫堆在摔碎的版子上,他騰地端起了一個油燈,走向上版子堆。 “別了,母親,別了,孩子娘,別了,別了,上皇,我的兒,爹爹找你來了,閻王爺,老天爺,睜開眼看看吧,我冤那,冤枉,冤枉……” 曹玉德發(fā)瘋了般地跪在版堆上,他痛哭呼號。 他的母親在妻子的攙扶下,從里屋走了出來。 “兒啦,慢行一步,等等我?!?/br> “麒麟兒,你看到了嘛,你舍命保的皇上,他都干了些啥呀?!?/br> “你們一家都是瘋子。”杜師爺臉色發(fā)青,他怒吼著。 “阻止他們,光天化日之下,豈能容你們胡鬧?!?/br> “啪”一下飛石擊滅了油燈上的火苗。 一個年輕的將軍站在版堆前,“曹伯父,您消消氣,不要這么沖動?!?/br> “你是誰,”曹玉德看著這個年輕人他有些眼熟,一時想不起在那里見過。 “我是曹麟的弟兄,今天奉調(diào)進京,來看看您老,李相爺也來了。” 李綱大步走過來:“曹老先生,我來晚了,讓你受委屈了?!?/br> “李相爺,下官,”杜師爺剛要說話,李相爺一揮手:“別說了,象曹師傅這樣愛國的藝術(shù)家,才是值當保護的,他才是大頌國朝的國保藝術(shù)家?!?/br> “既然上皇下了那個旨意,你們馬上去給他辦個承傳師證,我在這立等?!?/br> “這,這,” “不用這個,那個,我就在這立等?!?/br> “是”杜師爺無奈,只得灰溜溜地跑回去辦證去了。 “曹叔,麟兒媳婦生了,是個兒子,我爹讓我來給你報個信?!?/br> 曹玉德侄兒曹雨說道。 “好,好,雙喜臨門,可喜可賀?!崩罹V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