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少有了新歡。

    賀家人對此早就習(xí)以為常，雖然把人直接帶回家里確實有些稀罕，但以前玩到興頭上，也并不是沒有順便留宿幾晚的先例，賀家的宅子夠大，留幾晚也是留，留個把月也是留，這種小事對于賀家來說幾乎沒有造成什么影響。

    賀家最小的千金賀小沫眼看著大哥抱了一個臉上覆著白色繃帶的男人回來，動作極盡溫柔，不由得咬著自己的小指頭問著身邊的管家，“為什么哥哥總喜歡帶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回來？”

    管家慈愛地?fù)崦男∧X袋，“二小姐，那些人其實很可憐，他們是因為遭遇了一些不幸的事情，身體看上去變得和我們稍微不一樣了，但人與人之間應(yīng)該互相幫助，大少爺同情他們，把那些可憐人帶回來養(yǎng)傷，您是個好孩子，應(yīng)該有一顆善良的心，不能總是用那種既害怕又好奇的眼神去瞧他們，應(yīng)該要像對待平常人一樣……”

    賀小沫乖巧地點(diǎn)點(diǎn)頭，偷偷跑去看哥哥現(xiàn)在在做什么。

    布置得很溫馨很暖和的房間里，哥哥把人放在柔/軟的床上，人其實長得相當(dāng)好看，是她這種年紀(jì)的小女孩很憧憬很容易產(chǎn)生好感的類型，雖然眼睛完全被遮住了，但膚色白白凈凈的，瘦瘦的樣子看上去沒有什么侵/略性，哥哥大概也很喜歡，替昏昏沉沉的人脫完鞋后，眼睛一眨不眨地盯了許久，久到她都忍不住打哈欠了，才看到人趴在那里像是在摸索些什么，那種找不到東西的感覺讓她這個小孩子都忍不住想要上前去幫他找，哥哥從背后抱住他，人像是不喜歡被人抱似的，嘴里說了句“不要”，一向?qū)θ藝?yán)厲的哥哥居然沒有生氣，反倒很溫柔地幫人蓋好了被子，從那個房間走了出來。

    賀小沫莫名地預(yù)感到了什么，怯生生地問哥哥，“以后那個人就要和我們在一起吃飯了嗎？”

    賀少拍了拍她的小肩膀，“以后那個哥哥就要和小沫一樣住在二樓的房間了，他看不見東西的，小沫不要再像上次那樣在樓道里玩水了，那個哥哥很容易摔倒的。”

    賀小沫其實是個相當(dāng)聽話的小女孩，自從哥哥交待過后，她再也不敢隨便在家里的地板上放一些很容易讓人滑倒的東西了，每當(dāng)上桌吃飯的時候，她就會發(fā)現(xiàn)哥哥和人坐得很近，小心翼翼地喂飯，喂到一半，人的臉色就會漸漸變得紅撲撲的，一副使不出力氣的樣子，軟倒在哥哥懷里，哥哥像是逗弄貓咪一樣，輕輕撫/摸著人的脖子，人開始發(fā)抖，哥哥關(guān)心人的身體健康，照例把人抱回房間里仔細(xì)檢查，然后她就隱隱約約聽到，又是愉悅又是痛苦的聲音從里邊傳了出來……

    聽管家說，哥哥應(yīng)該很喜歡這個人，因為有一次那人不知道從哪里找到了一把刀/具，想要往自己身上割，哥哥伸手去搶，反而因為靠得太近被刺傷了，賀家所有的人都知道，哥哥是最討厭流血了，讓他流血的人一般都死得很慘，可那次被人刺傷后，哥哥也僅僅是給了對方一巴掌，打完了又覺得后悔，手上的傷口還沒來得及處理，就抱著默不作聲的人安慰，“乖，不是你的錯，打疼了嗎？讓我看看……”

    人的情緒一直很不穩(wěn)定，聽說是因為意外失明的緣故，不能接受這個現(xiàn)實，哥哥每星期都會固定時間把人帶去醫(yī)院檢查，一般家里人看病都會選最好的醫(yī)院，最好的醫(yī)生，可這些對于人的康復(fù)毫無作用，賀小沫眼睜睜看著人一天天地憔悴下來，看上去比剛來的時候還要脆弱許多，事事都要人照顧，哥哥一點(diǎn)抱怨都沒有，親手接管了本該由傭人來做的事情。

    有一次她在夜里迷迷糊糊地醒來，透過門縫瞧見人房間里的燈還亮著，哥哥一邊細(xì)致地替人換上睡衣，一邊俯低了頭，想去親吻對方的臉，人側(cè)了側(cè)臉，哥哥便撲了個空，仍要繼續(xù)親，兩個人一個害羞地閃躲，另一個步步緊逼，直到把人逼到墻角了，哥哥才心滿意足地低下頭，一邊替對方扣上最后一個紐扣，一邊甜蜜地輕吻。

    賀小沫心想，她大概要有嫂子了，因為這個人在家里住的時間太長，讓她都產(chǎn)生了一種對方本該就是自己家里人的錯覺。

    哥哥以前也有這么喜歡過一個人的，她還記得，那是一個很溫柔很漂亮的大jiejie，總是會遞給她甜甜的糖果，偶爾來家里做，待得晚了，就和哥哥睡在了一個房間，可是突然在某一天，她發(fā)現(xiàn)再也看不到那個溫柔的大jiejie了，心里很難過，紅著眼睛去問哥哥，“那個經(jīng)常來家里的大jiejie呢？”

    哥哥的眼睛里布滿血絲，像是一夜沒睡的樣子，聽到她的問題，沉默了一會，突然推開了旁邊的一扇房門。

    “啊——”

    賀小沫尖叫了一聲，跌跌撞撞地往外面跑，“好可怕！血！好多血……”

    哥哥很沒人情味地拉著她的手腕不讓她逃，聲音聽上去有些瘋狂，“小沫，我早該知道的，像這種沒有利益關(guān)系卻來接近我們賀家的人才是最不懷好意的，那個賤/女人是對家派來刺/殺我的，呵，不過我的命硬，沒有讓她得逞，可她那么漂亮那么討人喜歡，我怎么舍得直接殺了她，就做成這樣的繭好了，不會動也就不會傷害到我，小沫，你記住，你如果愛上一個人，就要全身心地讓他受你掌控，不要給對方任何能傷到你的機(jī)會！”

    在那之后，大jiejie還是熬不住死了，死的時候面容依然嬌/艷得和玫瑰花一樣，哥哥親自替漂亮的大jiejie闔上了眼睛，自那以后，哥哥就經(jīng)常帶一些奇奇怪怪的人回來過/夜，無論男女老少，美丑善惡，都有一個共同的特征——身有殘缺，無力反抗，只能受哥哥的掌控。

    過往的人太多，她已經(jīng)記不清那些人的名字，統(tǒng)一稱呼為“人?！?/br>
    自從這次的人住進(jìn)來后，哥哥臉上的笑意越來越多。

    天氣漸冷，室內(nèi)暖氣充足，哥哥抱著只穿單薄睡衣的人坐在沙發(fā)上，跟他講解電視里反映的畫面，聊了一會，人就渴了，伸手想去摸水杯，哥哥親手倒了一杯熱氣騰騰的牛奶遞給他，人喝了一小口，哥哥突然把杯子搶了回去，自己喝了一口，將人拉近了，用嘴喂了過去……

    電視里滿是粉紅的泡泡，和濃郁的奶香味混在一起，形成了一種叫做幸福的氛圍。

    賀小沫默默地在一旁想，哥哥，你一定要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