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4 很多時候她走在路上都能哭起來
容逸見他滅掉了煙,心里頭到底還是高興的,湊上前去將手里的ipad遞到了他眼前,“巴黎餐廳的新裝修完成圖出來了,你看看吧。” 喬慕津似乎并無多大興趣,卻還是接了過來,一張一張漫不經(jīng)心地翻著。 也不知到底翻過了多少張,最后一張餐椅圖的照片之后,忽然翻出了一張再熟悉不過的臉。 喬慕津手指微微一僵。 照片中,米夏獨自一個人坐在教室里,面前擺著一本書,整個人卻完全處于放空的狀態(tài),呆愣愣地看著某個方向,盡管那個地方什么也沒有溲。 照片拍攝日期,是昨天。 喬慕津丟開ipad,轉(zhuǎn)頭又摸到了手邊的煙盒,熟練地抽出一支來放到唇邊,點燃,煙絲徐徐。 “二哥……”容逸到底還是忍不住了,“這些天我一直有找人跟著她,她沒有開心輕松的樣子,也沒有去找別的男人,而且很多時候……恧” “閉嘴?!眴棠浇蚵曇羟謇?。 容逸卻沒能收住,“……她走在路上都能哭起來……” 那些被他找的人記錄在照相機鏡頭里的畫面,很多是連米夏自己也未曾察覺的。 她會在放學(xué)的時候走錯方向,明明已經(jīng)搬回mama那里住,卻總是不自覺地就朝他們曾經(jīng)住過的公寓方向走。常常要走到公寓樓下她才突然反應(yīng)過來什么,隨后長久地呆立在街邊。 偶爾她也會跟著米欣茹出門去逛超市,偌大的超市里,母女倆常常走著走著就散了,米欣茹四處尋找她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她正站在清潔日化產(chǎn)品的貨架中挑選某個品牌的須后水,又或者糊里糊涂地買下一家人都不愛吃的紅西柚。 更多的時候她一個人走在路上,突然就會停住腳步四下張望一番,偶爾會看到跟他身形很像的人,她總是忍不住就抬腳走向別人的方向,卻又在走出幾步之后幡然回神,頓住腳步的時候,眼淚常常就會突然掉下來。 …… 喬慕津一動不動地聽完,裊裊煙絲覆住雙眼,竟再看不清里面所藏的情緒。 * 而米夏的日子一如既往地渾噩,每天除了上課的時候她思維是清楚的,其他時候她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過的。 生活好像再沒有什么波瀾,只除了sarlett突然退學(xué),沒有跟大家打一聲招呼就離開了。 所有同學(xué)聚在一起討論猜測sarlett突然退學(xué)的原因時,米夏卻又想到了喬慕津。 只要一想到他,很多東西就不由她自主了,就那么坐著就失了神。 門外卻突然有人喊她:“i,有人找你!” 米夏坐在那里,卻根本沒有聽見,直至身后有人推了推她,指指門口,“有人找你?!?/br> 米夏后知后覺地回過神來,這才緩緩起身,走到了教室外。 走出教室的一瞬間她卻又忘了自己該干嘛,怔怔地站了一會兒,忽然聽到身后有人喊她:“米夏?!?/br> 似曾相識的女聲。 米夏愕然回頭,看到了雙目泛紅的程奕希。 有那么一瞬間她幾乎懷疑是自己看錯了,因為印象中,程奕希總是溫柔美好的樣子,縱使兩人之間從來氣場不和,程奕希也永遠是精致漂亮的,尤其面對著米夏的時候,她眉目中的自信與傲氣從未褪色??墒茄巯碌某剔认?,卻是消瘦憔悴的,眉目之間再不見往日的神采,取而代之的是幽幽哀怨之色。 米夏很快就猜到了她找自己的原因,卻幾乎不愿細想,“你找我?” “對,我找你?!背剔认R蛔忠痪涞刂貜?fù)。 “有事嗎?” 程奕希忽然一彎唇,勾起一個有些古怪的笑容,“景初要跟我解除婚約?!?/br> “那是你們之間的事?!泵紫恼缙?,很快回答道。 程奕希卻依舊死死地盯著她,“米夏,你怎么能這樣呢?” 米夏聽不懂她在說什么。 “你都已經(jīng)把我跟傅景初拆散了……”說到這里,程奕希聲音陡然一變,竟然變得尖利恐怖起來,“你憑什么還裝出這副哀怨委屈的嘴臉!” 米夏聞言,微微一怔。 她哀怨嗎?委屈嗎?她怎么會哀怨委屈呢?她明明沒有資格哀怨委屈的。 正在此時,米夏卻恍然間聽到了傅景初的聲音:“米夏,快走!” 她還沒回過神來,對面的程奕希臉色猛地一變,將手伸進了手袋里,下一刻,米夏看見她從手袋里掏出了一個明亮反光的物件——是刀! 米夏好像突然就知道程奕希為什么來找她了,也知道她手里的刀是用來做什么的,她也知道自己該拔腿就跑,可是不知道為什么,一雙腳卻幾乎動不了。 可她心里竟然是不怕的,因為潛意識里仿佛就認定了有個人會保護她,不會讓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 程奕希面容近乎扭曲,已經(jīng)舉刀就向她劃了過來—— 可是會保護她的那個人呢? 米夏恍恍惚惚地轉(zhuǎn)頭去找,卻只看見周圍人震驚的表情,以及正從樓道口跑過來的傅景初—— 有人匆忙之間拉了程奕希一把,可程奕希突然發(fā)力用力過猛,那人根本沒有拉住,刀鋒微微偏轉(zhuǎn),卻還是刺向了米夏。 米夏的世界很安靜,所以當?shù)朵h劃到她手臂上的時候,她甚至聽到了“噗”的一聲,很細微,是劃破皮rou的聲音。 隨后才緩慢地察覺到疼痛,身體已先于大腦做出反應(yīng),她捂住受傷的左手,迅速倒退了一步。 可程奕希的刀已經(jīng)再度舉了起來。 傅景初已經(jīng)跑到程奕希身后,一手死死拽住程奕希,另一手不得不伸出去阻止她正迅速下落的刀子—— 米夏眼睜睜地看著程奕希手中的刀從傅景初手中穿過,霎時間竟鮮血淋漓! “傅景初!”米夏回神,駭然大喊了一聲。 程奕希仿佛也一瞬間被驚到了,手中的刀子一下子掉落,“哐當”一聲落到地上,“景初……” 周圍三三兩兩的學(xué)生終于都圍上前來,一下子將行兇傷人的程奕希按住了,有人大呼著可怕,有人嚷嚷著叫保安,有人打了911大聲地講述著發(fā)生的事…… 各種嘈雜的聲音之中,米夏只是看著傅景初鮮血直流的手,而傅景初看著她許久,目光才終于緩緩落到自己的手上。 …… 醫(yī)院。 米夏的手臂只有一道劃傷,很快就處理包扎完畢,有警察在旁邊等著要給她錄口供,米夏卻完全顧不上,匆匆地去看傅景初。 一間相對安靜的私人病房內(nèi),米夏找到了傅景初。 病房外同樣有警察等候,而病房內(nèi)有兩個穿著西裝的外國男人,都是眉頭緊鎖,滿目擔(dān)憂地看著傅景初受傷的那只手。 米夏心頭猛地一跳,有一種不安的情緒迅速地蔓延開來。 傅景初原本也只是安安靜靜地坐在那里,一轉(zhuǎn)頭看到她,倒是立刻將她拉了過來,“你有沒有事?” “我沒事,我只是皮外傷?!泵紫倪B忙看向他的手,“你的手怎么樣了?嚴重嗎?有沒有傷到里面的神經(jīng)線之類的?” 傅景初聽了,又低頭看了一眼自己的手,眉目似乎又黯淡了兩分,隨后才說:“還不知道。還要等報告和以后的康復(fù)情況才能做判斷?!?/br> “不會影響你彈琴的是不是?”米夏近乎急切地追問。 傅景初聞言,苦笑了一下,“最壞也不過如此了?!?/br> 米夏的心忽然就直直地沉了下去。 傅景初看著她的樣子,忽然就又笑了,“你沒事就好。我這只手,好了是好,要是真的廢了,也沒什么要緊,彈了這么多年琴我也累了,真的能徹底休息也是不錯的結(jié)果?!?/br> “胡說!”米夏忍不住就哭了起來,“你明明很喜歡彈琴,你只是不喜歡成名之后的負累,可是鋼琴依然是你心里最純粹的東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