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一輩子還不完債,就要她一輩子
喬慕津閉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氣,卻仿佛連頭也痛了起來,眉頭不自覺地深擰。(..) 米夏聽不到他的回答,終于抬起頭來看向他,卻見他緊閉雙眼眉頭緊皺的模樣,心里頓時一慌,連忙走到他身邊,“你怎么了?你哪里不舒服?手痛還是腿痛?” 說著她便伸出手來,準(zhǔn)備按下**頭的呼叫器洽。 喬慕津卻驀地睜開眼來,一下子拉住了她的手,米夏有些緊張地看向他,卻聽他冷淡地說:“我好得很。你可以走了。鈐” 米夏聽了,頓了一會兒,默默地收回了自己的手。 一轉(zhuǎn)頭看到放在**頭的餐盒,米夏立刻又道:“你還沒有吃東西吧?不如先吃一點(diǎn)東西?” 說著她便動手打開了那個餐盒,有飯菜的香味飄了出來,東西還是熱的,她便張羅著將多層餐盒一一分開,放在了面桌上。 喬慕津有些懷疑自己剛才是不是說出了那句話,她竟毫無反應(yīng)? 可是這一來就關(guān)心他吃飯的問題未免太過明顯,喬慕津心頭冷笑一聲,下一刻,他伸手拿起了**頭的手機(jī),很快撥出了一個電話,“你給我過來?!?/br> 十幾秒之后,就有人推開了病房的門,隨后,容逸出現(xiàn)在了米夏的視線里。 喬慕津臉色依舊很難看,望也不望他一眼,只是道:“帶她出去?!?/br> 米夏和容逸聞言都是一愣,互相對視了一眼,沒有任何反應(yīng)。 “容逸!”喬慕津忽然沉著臉喊了他的名字。 容逸頓時一個激靈,連忙走上前來拽住米夏的胳膊就往外走,“走走走,你這人怎么這樣,不來就算了,一來就惹我二哥生氣!” “喬慕津……”米夏被他拉著往外走,忍不住又轉(zhuǎn)頭看了喬慕津一眼。 喬慕津卻又已經(jīng)看向窗外,側(cè)顏線條僵冷。 容逸將米夏拉出房間,立刻道:“你跟二哥說什么了?” 米夏有些委屈,“沒說什么,我就讓他吃飯而已……他應(yīng)該是不想見到我……” 容逸一聽,頓時有些頭疼了,又看了米夏一眼,才道:“行行行,你走吧,我就不送你了?!?/br> 說完,他轉(zhuǎn)身又走進(jìn)了病房。 喬慕津依舊坐在那里,容逸上前,有些小心翼翼地說道:“二哥,飯菜都要涼了,你先吃點(diǎn)吧,別手腳還沒好,又傷了胃?!?/br> 容逸本來以為米夏來過,這問題應(yīng)該就不難解決了,誰知道喬慕津忽然又喊了他一聲—— “容逸?!?/br> “嗯?” “滾?!?/br> 容逸霎時間在心里默默地淚流滿面,乖乖地滾出了病房。 門口,米夏依舊呆呆地站在那里,還沒有離開。 “你怎么還在這兒?”容逸有些驚訝。 米夏頓了頓,才又開口道:“他喜歡吃什么?我明天買來給他吃吧?!?/br> 鑒于“沒有特別喜好”這個特質(zhì)實(shí)在是太難琢磨,第二天,米夏在雅城最出名的中餐廳點(diǎn)了幾道菜,酸甜苦辣一應(yīng)俱全,打了包帶去醫(yī)院。 可是當(dāng)米夏帶著自己買來的飯菜走進(jìn)病房的時候,卻發(fā)現(xiàn)喬慕津已經(jīng)坐在**上用餐了。 他右手受了傷,左手捏著筷子倒也靈活自如,緩慢地咀嚼著飯菜,眉頭擰得很緊。 藍(lán)凌就坐在旁邊,見到米夏,她臉色并不算太好。 米夏卻還是走上前,將自己買來的東西放到了喬慕津面前,“正好你在吃東西,我在翡翠軒買了幾道菜,你也一起試試吧?” 她話音剛落,喬慕津卻立刻就放下了手里的筷子,雖然沒有抬頭,卻明顯是對著藍(lán)凌說話:“不吃了?!?/br> “我立刻收拾?!彼{(lán)凌連忙站起身來,將自己的餐盒整理收好,連帶著米夏剛剛放下的東西一起拎出了病房。 米夏臉上閃過一絲尷尬,卻又很快散去。她看著喬慕津,問道:“你手還痛不痛?腿上打了石膏,癢嗎?” 喬慕津坐在那里翻開了一本書,聽見她的聲音,卻只當(dāng)沒她這個人一 一般,皺眉往外喊了一聲:“容逸!” 容逸立刻旋風(fēng)般地又出現(xiàn)在病房里,二話不說地拉著米夏往外走。 這一次米夏并沒有直接離去,而是向他打聽:“剛剛那位小姐是什么人啊?是他的女朋友嗎?” 米夏想,如果那是喬慕津的女朋友,那她這樣來討好喬慕津,似乎有些不知所謂。 “當(dāng)然不是!”容逸詫異地看著她,“二哥的心思,難道你還不明白?” 米夏聽了,耳根一下子熱了起來,扭頭就走了。 誰知道第三天,米夏又出現(xiàn)在了病房里,這一次,她沒有拎來飯菜,只是帶來了一壺湯。 喬慕津依舊當(dāng)她透明。 可是當(dāng)米夏小心翼翼地把湯壺里的湯倒出來給他的時候,他卻突然瞥見她食指上纏了紗布,目光不由得微微凝住。 “你嘗嘗這碗湯??!”米夏殷勤地把碗推到他面前,“熬了六個小時呢,我自己熬的。隔壁的蘇阿姨教我的,我嚴(yán)格按照她說的步驟熬的,味道應(yīng)該還不錯?!?/br> “容逸!”喬慕津又喊了一聲。 “你不用喊了?!泵紫男÷暤卣f道,“我上來的時候碰見他下去,說是要去超市買東西。” 喬慕津面沉如水,米夏又將湯碗朝他面前推了推,“你嘗嘗吧。” 喬慕津沒有理她,翻開了書靜靜地讀。 米夏沉吟了片刻,又將湯碗里的湯倒進(jìn)了壺內(nèi),“既然你現(xiàn)在不想喝,那就溫著,待會兒再喝吧?!?/br> 說完她也不走,就坐在病房的沙發(fā)里,默默地盯著自己的手機(jī)。 喬慕津手里的書翻得很慢,幾乎十分鐘才想起來翻一頁,等到他翻第四頁的時候,終于抬起頭看了一眼。 米夏窩在沙發(fā)里,不知什么時候已經(jīng)睡著了。 喬慕津看了看時間,早點(diǎn)十點(diǎn)。 她九點(diǎn)鐘出現(xiàn)在醫(yī)院,帶了一壺熬了六小時的湯,無論怎么樣,昨天晚上應(yīng)該都沒有睡好。 看著她安安靜靜伏在那里,眼底一圈烏青的模樣,喬慕津的眸色到底緩和下來。 可是一想起監(jiān)控視頻里她在走廊里奪路而逃的那個模樣,他終究還是又一次沉下臉來。 雖然早已知道她沒心沒肺,卻怎么也沒想到她會沒心沒肺成這樣。 燥郁的心情重新在心頭升起,喬慕津“啪”的一聲合上了書。 沙發(fā)里的米夏一下子就驚醒了,睜開眼睛,迷茫了片刻之后,很快清醒過來。 “我怎么睡著了……”她自言自語地嘀咕著,隨后起身道,“我去洗把臉。” 誰知她剛剛站起身,一直當(dāng)她透明的喬慕津忽然開了口:“想要什么?” “???”米夏聽見他對自己說話,一下子就呆住了,轉(zhuǎn)頭看向他。 喬慕津看著她,緩緩道:“之前不是一直竭力想跟我撇清關(guān)系?現(xiàn)在又這么殷勤,想從我這里得到什么,直說吧。” “我不是……”米夏有些不知道該怎么回答,“我只是……” 她半天也沒把語言組織好,什么也沒說出來。 喬慕津顯然沒這么好對付,“不是什么,只是什么?” “我不知道你為什么對我這么好?!泵紫南肫鹱蛱烊菀菡f的話,終于開口道,“我不值得你對我這么好……我有些害怕……” 喬慕津面部線條僵硬得厲害,“所以你這是還債來了?” 是還債嗎?米夏并不能完全理得清,可是她還沒來得及回答,喬慕津忽然就又開口否定了這個答案:“不對,應(yīng)該不是還債吧?而是為了那位想要對母親盡孝的馮先生?!?/br> 米夏沒想到他還記得這件事,有些發(fā)愣地看著他。 “不用再這么費(fèi)盡心思了?!眴棠浇蚓従彽?,“我答應(yīng)你了。過兩天我出院,會為你的人準(zhǔn)備一桌‘食有時’的菜。明天你不用再來了?!?/br> 他這話雖然負(fù)氣,卻說得狠絕,米夏當(dāng)時的眼神就有些定住。 喬慕津本來以為她第二天肯定不 會再來了,誰知道她又一次在早上九點(diǎn)出現(xiàn)在他的病房里,這次依舊拿了一壺湯。 “昨天是大骨湯,今天是雞腳湯,也是蘇阿姨教我的,她說對骨折很有好處?!泵紫目粗鴨棠浇?,“你現(xiàn)在喝,還是待會兒喝?” 喬慕津看了她一眼,目光從她依舊纏著紗布的手指上掠過,依舊當(dāng)她是透明。 米夏卻似乎已經(jīng)習(xí)慣了這種狀態(tài),也不在意,自顧自地給他倒出一碗湯,過了兩分鐘見他不動,便又倒回了湯壺里。 往后兩日,依舊如此。 一直到一周過后,喬慕津手上的傷勢恢復(fù),只剩腿上的骨折還需休養(yǎng),他執(zhí)意出了院。 出院那天米夏也來了,只是容逸和藍(lán)凌在,她根本什么忙也幫不上,只能站在旁邊看著。 到了醫(yī)院門口,有一輛商務(wù)車來接喬慕津,容逸和藍(lán)凌自然也是一起上車,只剩米夏一個人不尷不尬地站著,正欲朝他們揮手告別,容逸卻突然從車?yán)锾匠瞿X袋來,“二哥叫你上車?!?/br> 米夏聽了,心頭驚疑不定,還是乖乖上了車。 一路上喬慕津卻都沒有說話,只是閉目養(yǎng)神,但是車子卻是駛向居一巷的! 米夏有些疑惑,到最后回到“食有時”,已經(jīng)有兩位大廚模樣的人帶著準(zhǔn)備好的食材在門外等候。等他們一回來,坐在輪椅上的喬慕津就帶著那兩人一起走進(jìn)了廚房。 米夏立刻就明白了什么,馬上給馮先生打了電話。 喬慕津坐輪椅不方便cao作,因此菜品的烹飪交給了那兩位大廚,他只是坐在旁邊監(jiān)工指揮,米夏依舊聞到了熟悉的香味。 很快馮先生陪著高齡的母親來到“食有時”,在米夏的悉心照顧下,品嘗了滿滿一桌“食有時”的特色菜。 離開的時候,馮先生一再對米夏和喬慕津表示感謝,謝得米夏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喬慕津卻還是一貫高冷的模樣。 等馮先生母子一走,喬慕津便也準(zhǔn)備離去。 “喬慕津!”米夏卻忽然拉住了他的輪椅,輕聲道,“你可不可以留在‘食有時’?” “你要求太多了?!眴棠浇蚶淅涞鼗卮鹆艘痪洌疽馊菀蓦x開。 米夏卻緊拉著他的輪椅不放,“我是真的想要經(jīng)營好‘食有時’,我不想糟蹋外公的心血……” 喬慕津終于轉(zhuǎn)頭看向她,像是聽到了什么笑話一般,緩緩道:“你覺得我還會信?” 說完,他拉開她抓在自己輪椅上的手,容逸立刻就推著他離開了。 米夏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了最糟糕的情形,眼下既然再一次下定決心,自然沒那么容易放棄。 喬慕津出院后的第二天,她又拎著一壺湯出現(xiàn)在了海悅酒店。 倒是沒有人阻止她見喬慕津,喬慕津也沒有讓容逸將她趕走,可是他卻一如既往地當(dāng)她是透明。 米夏卻還是每天都來。 幾天過后,喬慕津在臥室休息,米夏和已經(jīng)混熟了的容逸坐在起居室里聊天。 米夏終于忍不住向容逸打聽:“其實(shí),他到底有沒有喝我熬的湯?” 容逸沉吟了片刻,反問道:“其實(shí),你有沒有嘗過自己熬的湯?” 米夏搖了搖頭。 容逸立刻做出一臉苦不堪言的表情,“你自己怎么不嘗嘗?。空媸翘y喝了好嗎?” 米夏聽完,整個人都陷入了一種灰白之中。 第二天,原本是該米夏送湯來的時間,她卻沒有出現(xiàn)。 容逸已經(jīng)習(xí)慣了米夏每天準(zhǔn)時到來,因此她不出現(xiàn),他也有些渾身不自在,“這個時間該到了啊,怎么還沒來?” 話音剛落,臥室的門忽然打開,喬慕津坐著輪椅從里面滑了出來。 “二哥?!比菀葸B忙喊了他一聲,見喬慕津臉色不太好,他連忙呵呵地笑道,“米夏今天不知道搞什么哦,居然遲到了?!?/br> 喬慕津的輪椅滑到書架旁,抽出一本書來,一面翻閱,一面漫不經(jīng)心地開口:“你們昨天聊天了?” “對啊。” 容逸回答,“她問我你到底有沒有喝她的湯?!?/br> 喬慕津聞言,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 “我沒說!”容逸連忙道,“我只是告訴她她熬的湯實(shí)在太難喝了!” 喬慕津:“……” 容逸:“……” 對視片刻之后,容逸一下子苦了臉,“二哥我錯了,我這就去把她找回來!” 容逸剛剛離開房間不久,喬慕澤出現(xiàn)在了房間門口。 喬慕津打開門,見到他,臉色瞬間沉了沉。 喬慕澤立刻就不樂意了,“你這什么表情?難得我今天早上會都不開特地來看你,你就著這么對你親愛的弟弟的?” “你是拿我做借口,避開那群反對你改革方案的老頭子?!眴棠浇蜃酱斑叄昧俗约旱恼陂喿x的書,直截了當(dāng)?shù)鼐筒鸫┝怂拇笤挕?/br> 喬慕澤聽了,臉色也沒變一下,立刻就接話道:“那群老頭子早晚逼瘋我!你說老爺子是不是故意整我,才把千源這爛攤子交給我?憑什么喬慕灃就能舒舒服服地坐上盈豐實(shí)業(yè)董事總經(jīng)理的位置?我哪點(diǎn)比不過他?” 喬慕津依舊翻著書,聞言眼皮都沒有抬一下,“你真的要我說?” “行,你不用說。”喬慕澤立刻認(rèn)輸,隨后卻又認(rèn)真道,“可是哥,你真的打算就這么在外面漂下去?這幾年老爺子身體越來越差,照這個趨勢下去,將來盈豐百分之八十的資產(chǎn)都會屬于喬慕灃,到時候你覺得我們還會有活路?” 喬慕津聞言,抬頭擰眉看了他一眼。 “每次說起這個話題你都不高興!”喬慕澤也有些煩躁,“行行行,到時候你就等著你弟弟我死無葬身之地的時候,再來給我收尸吧!” “好。”喬慕津簡單利落地回答道。 喬慕澤忍不住翻了個白眼,很快轉(zhuǎn)了話題,“你剛才看見我那么失望,你是在等誰?” 喬慕津懶得理他,喬慕澤冷哼一聲,自問自答:“你不說我也知道,肯定是那個姓米的丫頭。哥,不是我說你,你豁出半條命去救她,她也不見得對你動了真感情啊。這會兒她每天來看你,不過就是因為感激,或者是報答你還債而已,你甘心?” 許久之后,喬慕津才緩緩道:“還債就還債。一年還不完,我要她一年;十年還不完,我要她十年;一輩子還不完,我就要她一輩子?!?/br> 喬慕澤聽完,猛地打了個寒噤,“瘋子!” 他們兄弟二人之間雖然親厚,卻其實(shí)并沒有太多共同話題,因此喬慕澤坐了一會兒就準(zhǔn)備離開。臨走前他倒又想起一件事,對喬慕津說道:“對了,奶奶發(fā)脾氣了,說你已經(jīng)半個月沒去看她了,我看你這車禍的事是瞞不住了,乖乖現(xiàn)身吧!” 喬慕津聽了,不置可否。 中午時分,比平常遲了整整三個小時的米夏才出現(xiàn)在了喬慕津的房間里。 喬慕津態(tài)度一如既往地冷淡,她卻一天比一天自然起來,一進(jìn)門就說到:“對不起啊,我不知道我之前熬的湯都很難喝,昨天容逸說了我才知道……所以我今天請?zhí)K阿姨幫忙熬的湯,請人幫忙當(dāng)然只能天亮后才能麻煩別人,所以我今天來晚了……今天的湯肯定很好喝的,你嘗嘗吧?” 喬慕津只看了一眼她倒出來的湯,便將輪椅滑進(jìn)了臥室,打開了衣柜。 其實(shí)他坐著要取一件衣服也不是難事,可是米夏卻不放棄任何一個示好的機(jī)會,見狀連忙走進(jìn)去幫他拿。 等取下他要的那件外套,米夏才反應(yīng)過來,“你要出去?可是容逸不在啊……你要去哪兒?我陪你去吧?!?/br> 喬慕津沒有回答,一言不發(fā)地穿上外套,往門外而去。 米夏連忙跟上前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