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無所遁形
遠遠地,看著相府門樓上掛著的寫著韓府字樣的牌匾,岳西的感覺是陌生的。 確切的說是她身體里屬于韓月夕的那部分記憶里就沒有丁點關(guān)于這個曾經(jīng)的‘家’的印象。 一個人,在面對自己家的時候居然不得其門而入?岳西勾唇一笑。 街口不能久立,岳西靠墻彎腰,裝作倒出鞋里石子之后又把鞋穿上,她往下一條街走去。 夜色愈濃,街上的行人愈少,古代與現(xiàn)代不同。天晚之后行人便會歸家,她想趁著夜色與行人掩飾自己行蹤的辦法是行不通的。 找了間還沒有關(guān)門的食肆,岳西要了點簡單的飯食。她吃的不多,湯也只喝了小半碗。結(jié)賬之后,她施施然地兜著圈子又往相府附近走去。 過去做任務(wù)的時候她也會只吃七分飽,只有這樣精神才更容易集中,動作與反應(yīng)也會更加的迅速。 這次她只用眼睛的余光瞟了下韓府門口掛著的兩盞燈籠便匆匆走了過去。 來回在相府周圍走了兩次,岳西甚至沒有靠得太近便已經(jīng)對這片院落有兩個認知:固若金湯。 不說府里如何安排,就是外面的暗衛(wèi)最少都把相府圍了幾圈兒,岳西從相府前面的那條街走過的時候,最少有兩個人的視線就沒離開過自己。 站在路邊,招手叫過一頂轎子,岳西連價都沒問自己撩了簾子坐了進去。 “公子,咱們這是去哪兒?。俊鼻懊娴霓I夫回頭問道。 “去……”岳西頓了下,才輕聲說道:“城西門?!?/br> 驕子不大,轎廂的四壁都是薄薄的木頭板,岳西的腳落在箱底條件反射似的踮著腳尖兒,唯恐自己的兩只腳都落在上面就會把腳下的木板踩漏! 事實證明她的顧慮完全是多余的。 到了古代也是第一次坐轎子的岳西先是好奇的感受了一會兒忽忽悠悠,覺得有點意思,只是這新鮮勁一過,她便發(fā)了感慨:還是坐驢車痛快,一回頭就能看見四周的景致,還能和胖meimei說說話…… 這想法一冒出來,岳西便是一愣,隨即完全沉默下來。 胖meimei沒了,是因她而死。而她這一趟的目的就是要為杜三娘討個公道。以后,驢車上再不會有個話嘮能絮絮叨叨地和自己說一路的閑話了…… 入了夜,喧鬧繁華的帝都也漸漸變得安靜。 轎廂上左右各開了一扇小窗,兩邊都掛著布簾,布簾不干不凈的隨著外面的夜風(fēng)飄起落下,而岳西也就漫無目的的透過那揚起的瞬間看到如今走到了哪里。 一閃而過間,她似乎是看道方才過去的那個府邸的門口應(yīng)該是贏素在城西的別院! 岳西猛的探身撲向窗口,一只手已經(jīng)摸到了又隨風(fēng)飄起的簾子…… “公子?”感覺的轎子里的晃動,轎夫在外面叫道。 放松了發(fā)僵的身體,岳西又慢慢地坐了回去,收回撩著布簾的手,岳西刻著地不讓自己再往外看。 “過了這條街,往右拐……”岳西平靜的說道。 “好嘞!”兩個轎夫同時應(yīng)了。 …… 別院內(nèi),卻非殿中正在伏案書寫的贏素突然抬了頭,他目不轉(zhuǎn)睛的盯著大殿緊閉的門板,半晌沒有移開視線。 “陛下?”站在書案前伺候的內(nèi)侍先隨著他的目光也望向了門口,待到發(fā)現(xiàn)那里并無異樣之后才輕聲喚道。 贏素抬手止住了他的話語,內(nèi)侍趕緊雙手接了他手中的狼毫。而此時贏素已經(jīng)離了書案急急的朝著大門走去…… 她回來啦…… 贏素的腦子里只有這么一個念頭! 風(fēng)馳電掣的朝著隔著幾條街的楚宅掠了過去,他的身后如影隨形的跟著十多條影子。 “岳西!是不是你回來了?”一落進楚家漆黑寂靜的院子,跟在贏素身后的影衛(wèi)便四散開了隱了蹤跡。 贏素則先沖進了那間他們住了很多晚的臥房。 房間里是久未開啟的悶熱,他在黑暗中先往床上看了一眼轉(zhuǎn)身又往廚房跑去,方才明明就有種她在身邊的感覺啊,可為什么他到了這里卻又覺得很難感知她的存在了呢? 漆黑的廚房里空無一人,里面還是她才能做出的那種飯菜的味道。 他貪婪的深吸了一口氣,隨即慢慢的在屋里走了一圈,在灶臺邊停了腳步。 贏素伸手提了灶邊的木頭邁步朝著后院的水井走去…… “娘子……你氣了半年了……快點回來吧,為夫燒水給你賠罪……” 費了很大的勁打了半桶水,他小心的都倒進了鍋里,然后摸到依舊擺在窗臺上的火折子點燃了一小把引火的干草…… “你看,我這么聰明,你教我燒水我就會燒水了,以后你還可以教為夫煮飯,我再犯了錯就可以煮飯給你賠罪了……” “不過,為夫錯這一次就怕了,以后定會乖乖的聽你的話……” “岳西……我好想你啊……” …… 轎子到了離城門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岳西出了轎子,在結(jié)了銀子之后又每個轎夫多給了二十文錢。 兩個轎夫收了錢,眉開眼笑的道了謝,步履輕快的朝著原路走了回去。 老百姓為了討生活都活的不易,從丞相府到城西走了差不多一個時辰,不過是掙個辛苦錢。 岳西的打賞對于他們來說是筆意外的收入,可她不能大手大腳的給出更多的銀錢,那樣是會讓那兩個轎夫分外容易記住自己。 抬眼往四周看了看,夜已深了,城門前的空地上零零散散地擺著幾副攤子還在做著小本生意。 岳西直接調(diào)頭進了路邊的一條小巷,七扭八拐的走了一陣,來到了鄭寶才那處歇腳的小院,悄無聲息地翻了進去。 小院很小,只有兩間房子外加一間廚房。 鄭寶才知道岳西偶爾會到這里住上一住,于是便留出一間屋子給她,又知道岳西愛干凈,那間小屋他便再沒有進去禍害過,如今還保持著岳西上次離開時收拾好的樣子。 岳西摸黑進了屋,徑直走到窗前,才把床上的被褥都掀了抖了抖灰塵又從新鋪好,她敏銳地察覺出房上的瓦片有被人踩動的聲音,很輕很輕。 也正是如此,她才馬上貼身立到了窗戶一邊的墻壁上。 房上不止有一個人,而且俱都是受過嚴格訓(xùn)練的影衛(wèi),這個,只聽房上那聲瓦片被踩后發(fā)出的聲音岳西便可以斷定了。 屏息閉氣壁虎一樣緊貼在墻邊,岳西黑色的長衫幫了忙,若不是細看,任誰也感覺不到屋里還藏著一個大活人! 又是幾聲輕微的衣袂破風(fēng)的聲音劃過,院子里進來了人,那人甚至走到兩間屋子的窗前往屋里看了看…… 又一條身影掠進了院子,發(fā)出了一聲極輕極輕的問詢:“沒人?” 沒有答復(fù)的聲音,想來先進來查看的那人是點了頭,眨眼的功夫院子里房上的人俱都離去,沒了丁點聲音。 貼在墻邊的岳西并未走動,依舊動也不動的貼在墻壁上。 那聲音問詢雖然很輕,但她馬山就聽出了那是贏素的聲音,那個人的聲音她是決不會聽錯的! 岳西想不明白自己是哪里暴露了行蹤。 贏素生性多疑謹慎,機敏的像頭狼,在他面前,岳西知道自己必須加倍的小心! 不到一刻的功夫,有人去而復(fù)返,再次落進了小院里。 贏素按捺著胸口里歡呼雀躍跳躍著的心臟,一步步走向岳西藏身的那間屋子。 房里,岳西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越是危險萬分的時候,她便越會冷靜,這是她作為一個特工所具備的基本素質(zhì)。 此時的岳西安靜得似乎連血液都不在流動,她的人也似乎完全融入了夜色。 贏素先是在小屋的門口停留了下隨即走向了半開著的窗前。 床上沒有蒙著窗紗,他將臉湊了過去,馬上聞到了一股悶熱潮濕的味道,那是這屋子一直沒人住過的表現(xiàn)。 “我看我是瘋了……”在黑暗中仍能看清屋里沒有人之后,贏素幽幽嘆了口氣,退開一步擰出了院子。 岳西閉著眼,后背出了冷汗,她暗道一個不好:若是贏素不死心晚些再回來搜一搜,自己這一出汗就會有體味了…… 幾乎是岳西的這個想法才出,一條身影便風(fēng)一樣的又飄到窗前,贏素的臉從窗子里談進來,與岳西只隔著不到二尺的距離。 他又盯著擺在墻邊的床上看了看,最后一言不發(fā)地離去。 “我艸啊!嚇?biāo)牢依献恿恕焙蟊车睦浜鬼樦贡沉飨?,岳西緩緩地放松了身子…?/br> 好在她與贏素‘同居’了那么久,對于他那多疑的性子還是有了幾分了解,否則他兩次去而復(fù)返,自己是一定會被捉個現(xiàn)行的! 既然不能再愛,那就放手,岳西這次回帝都也只是為了處理一些事,完全沒有與皇帝陛下再續(xù)前緣的意思。 雖然她已經(jīng)從幾個人的口中知道贏素并未與韓二拜堂成親,但岳西心里主意已定,以后再不與之糾纏! 原地不動的站在墻邊略一思索,岳西推門而出,反手又將門關(guān)嚴,她快步走到了門邊的院墻邊,身子往上一縱兩手搭上了墻頭手臂用力足尖蹬墻,一翻身便跳了出去。 贏素既然對此處起了疑心,那這里便不是安全的藏身之地了,她只能早早的離開。 半個時辰之后,四野寂靜里,贏素第三次躍入鄭家的小院。 他幾步走到小屋的門前,素手毫不遲疑地推開了一扇房門并提步走了進去。 屋里雖然沒有點燈,但他看得出床上的鋪蓋還是自己方才看到的樣子,只是…… 贏素心里一陣狂跳,他猛的轉(zhuǎn)身,貪婪地呼吸著屋里的空氣,在里面搜尋著那是他心動的味道…… “果然是我娘子來過了……”他哽咽著說道:“這是她的味道,我們睡了那么久,為夫怎么會聞不出你身上的味道呢……” ------題外話------ 俺會說贏素有當(dāng)緝毒犬的潛質(zhì)嗎~\(^^)/~ 嘿嘿~ 月票俺都收了~ 給諸位老大作揖~ 讓俺再換一天哈~ 俺得補覺~ 體力透支太厲害了最近~ ps; 今兒冬至,是咱們中國人很重要的一個節(jié)日~ 大家伙吃餃子和湯圓了嗎~(n_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