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節(jié)
他將藥全部灌了下去,舜承帝眼神暴怒,但再怎么掙扎也沒用,仍是一滴不漏地將毒藥喝了下去。 舜承帝暴怒的眼神平靜了下來,但另一個聲音卻打破了這短暫的寧靜。 “哥,你在做什么!”寧姝立即沖了進(jìn)來,沖著寧絕怒吼道。 寧絕看到寧姝,先是驚訝了片刻,轉(zhuǎn)瞬又變成了憤怒。 他將碗摔在了地上:“是誰讓你來的!” “哥,你瘋了嗎?那是弒君的大罪!”寧姝看著舜承帝的尸體,后退了一步,覺得眼前的寧絕根本就是個魔鬼,“而且,那是父皇呀!” 雖然舜承帝生前并不太關(guān)心這個小女兒,寧姝對這個很少見面的父皇也并沒有太多的感情,但看到這樣一幕她還是感到可怖與后怕。 “我若為君,那便無罪!” 寧絕也并不解釋,甚至看也不看她,冷漠的眼神看得寧姝心底發(fā)寒:“來人,把她帶下去!” 她忽然怔住了,不可置信地?fù)u著頭,喃喃問道: “你究竟是誰?你還是當(dāng)年的哥哥嗎?” 下人過來扶住她。 寧姝垂眸,有淚光落下。 寧絕眼底有微薄的光影漾動,但轉(zhuǎn)瞬即逝。 “帶她回宮,不許讓她出來?!?/br> 他憤怒地拂袖,看著寧姝被帶了下去。 地上,破碎的藥碗反射著暗淡的燭光,似乎在嘲笑兄妹關(guān)系的支離破碎。 寧絕看也不看,徑直走了出去。 孤高而決絕。 自那日之后,寧姝被寧絕禁足在宮中。 但好在碧兒——也就是高絮,一直用一種秘密方法和擎玉宮保持著聯(lián)絡(luò),便知會了槐逸想辦法來帶她們出宮。 高絮當(dāng)初在擎玉宮宮變后的第二年,跟著槐逸稍稍學(xué)了一些武功,之后便暗中潛入昭晏皇宮準(zhǔn)備營救師父。 入宮的兩年,也是她一直在和邢墨聯(lián)絡(luò),不時告訴他葉蓮燈的近況。 寧姝從來沒有想過,有一日自己居然也會選擇離開。 但這深宮從來就沒有什么意義,除了哥哥在這里之外。但現(xiàn)在寧絕已經(jīng)不再是她留下的理由了。 槐逸來了,他用輕功帶著她輕易地就飛出了高高的宮墻。 她遙望著燈火通明的宮中城池,冷冷夜風(fēng)拂過時似乎有悲歌吟唱。 她再沒有留戀了。 馬車已備好,就在寧姝跟著他們要走過去的時候,忽然聽見背后有人在叫她。 “公主殿下?!?/br> 她居然被然發(fā)現(xiàn)了! 她轉(zhuǎn)身,看到的是凌初。 槐逸嘴角掛著好奇的笑,寧姝怕他動手,便溫溫說道:“無礙?!?/br> 凌初眸光溫和沉靜,并沒有要阻攔她的意思: “公主殿下,還望您不要相信您所看到的表象,身處深宮,您太過單純了。” 寧姝輕顫了顫眉睫:“比如?” “為什么會有人引您去豫泉閣?為什么明明殿下聽到了您的聲音卻裝作沒有聽見?”凌初的語調(diào)平靜得幾乎有點冷,“再比如,您覺得這兩年來高絮易了容待在宮中殿下便認(rèn)不出嗎?” 寧姝聽了這些,一時間步子有些不穩(wěn)。 她深吸一口氣,低聲自語:“果然是這樣嗎?” 凌初語調(diào)很溫柔,但說出的話卻是犀利直接的:“您說‘果然’,那想必您是明白了殿下的用意了,政變的代價太大也太難以捉摸,送您離開是為您好?!?/br> “哥哥就這么想要王座嗎?”寧姝擠出一個溫溫的笑容,看似冷靜沒有過于激動,但其實她的手捏成拳在發(fā)抖,“其實哥哥若希望我單純一點,我便只有保持著那份天真才能讓他也安心。所以,那哥哥要我看著表象,我便看著好了,這么多年我也看過來了?!?/br> 凌初道:“您是世間少有的他無可替代之人?!?/br> “凌統(tǒng)領(lǐng),你是知道的,宮里沒有誰是絕對的一張白紙。” 說這話的時候?qū)庢鋈恍α?,一直注視著她的槐逸眼底閃過一抹驚怔。 她聲音驟然響亮了起來,毫不遜于夜色里呼嘯的風(fēng)聲: “在這場政變之中,我是最有可能連累他、影響他之人,所以,放逐我、疏遠(yuǎn)我才是上上策!” 她少有這樣嚴(yán)詞厲色的時候,可事已至此,她確實已不能回去了。 凌初藏起眼底的波瀾,平和沉靜地看著她良久。 風(fēng)聲過處,卷起微微沙塵。 凌初朝著寧姝淡淡施了一禮,溫和道: “您這樣理解,用殿下的話來說——也很好,既然如此,那就請您繼續(xù)替殿下保存著那份他所珍視的天真,好好地活著吧。” 說完,凌初沒有看任何人,徑直回到了宮墻之內(nèi)。 寧姝忽然想哭,她蹲了下來。 從小開始,哥哥就是庇護(hù)自己的翅膀,總是替她扛著所有的事情,什么也不說。 這一次,他又用了這樣的方式將她驅(qū)趕到?jīng)]有危險的地方。 夜風(fēng)很冷,她蹲著蜷縮著身體,縮進(jìn)了脖子。 淚花落下,刮得她臉頰生疼。 忽然,風(fēng)小了許多,一把青色的傘擋在了她面前,遮擋了寒冷的夜風(fēng)。 身后傳來一個清涼的聲音,槐逸嘴角帶著淡淡笑意,聽來不知是唏噓還是贊賞: “小丫頭,你可知道,即便寧絕不是個好人,但他確實是個好哥哥。”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來啦~我今天碼了9k字orz,累死啦 寧絕確實是個復(fù)雜的角色喲,但是凌初好像更復(fù)雜~關(guān)于是不是基情,見仁見智哈哈哈哈~(尬笑,怕你們后面會打我) 凌初:我復(fù)不復(fù)雜你身為作者都沒點嗶數(shù)嘛 第80章 柒拾玖 十年 蓮谷內(nèi),薄霧籠罩。 時不時有飛鳥被驚起,卻襯得初晨的幽谷內(nèi)更加靜謐。 本是冬日了,蓮谷內(nèi)卻仍有百花齊放,儼然一副春日景象。 “吱呀——” 老翁推開葉府的大門,愜意地伸了個懶腰后拿起掃帚掃灑起了地上被風(fēng)雨吹落的花葉。 他看著那些飄零的落花,不禁感嘆:“唉,多好的花兒啊?!?/br> 忽然,視線里又有一片落花跌落,他急忙伸手想去接住,卻摸了個空,他這才知道那不過是一片白影。 等等,白影? 他揉了揉眼睛,一個白衣女子拂過掩映的花叢,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往葉府的大殿奔來。 拂花穿葉而過時,不知帶起多少雨后落花。 看清來人,他先是怔了許久,然后才驚奇地道:“啊,小……小姐,您回來啦!” 十年未歸的蓮谷小姐,終于回來了。 葉蓮燈沖他露出一個微笑:“紀(jì)伯伯,谷主在嗎?” 紀(jì)鼎還沉浸在訝異中,眨巴了好幾下眼睛打量著葉蓮燈,心里只嘆道:真是長得越來越漂亮了,儼然是當(dāng)年的谷主夫人一般。 葉蓮燈任由他看著,見他久久不說話后,又笑吟吟地喚了他一聲。 紀(jì)鼎終于回過神來:“哦,谷主一直在呢,只怕這時還未醒……” 話音剛落,葉蓮燈微微點頭施了一禮后,便直接如狂風(fēng)一般掠了進(jìn)去。 她這一掠倒是不要緊,只是又吹亂了地上剛掃好的落花…… 葉蓮燈徑直推開了葉蓮予的房門,怒沖沖地走了進(jìn)去。 葉蓮予從不喜歡有人侍奉,偌大的葉府府邸只有他和管家紀(jì)鼎兩人。所以她動作再大,也不會驚動其他的人,除了葉蓮予。 但顯然,對葉蓮予而言,這就像是小孩子鬧脾氣一般。 葉蓮予早就醒了,站在高大的書架前翻閱著藥典。 他依然穿著一身銀衣,窗外的光射入,照在他身上,給人一種他不食人間煙火的錯覺。 他聽見了響動聲,轉(zhuǎn)眸便看到了葉蓮燈。 于是他漾起一個溫柔無比的笑意,輕聲喚道:“蓮蓮,你回來了?!?/br> 葉蓮燈心弦一動,閉上眼再睜開時又恢復(fù)了冷靜。 她站在一側(cè),和她保持著距離,沉聲道:“你果然知道我會回來?!?/br> 葉蓮予視線回到了書頁上,語調(diào)是亙古不變的溫柔細(xì)軟,聽來如和風(fēng)一般。 “怎么這么沒有禮貌,都不叫我哥哥了?” 葉蓮燈深吸了一口氣,鎮(zhèn)靜地與昔日的哥哥對峙。 “那么,你應(yīng)該知道我為什么回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