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節(jié)
之前那個地牢也是在城郊的,荒山僻嶺的地方?jīng)]人帶著跟著就找不到。 七號沒有回應(yīng),抬手將周耀扔到地上,面上的表情也沒有變化。 地牢里本就是有守衛(wèi)的,時間不長便有人送了刑具過來。 “嘶……誰呀!還敢用水潑本大爺,活得不耐煩了吧!”周耀被用水潑醒,眼睛還沒有睜開,便是破口大罵。 “嗯……你先來?” 玥玥蹲在周耀面前,抬手用板斧扒拉了一下他,又向七號扔出了這個問題。 她是不太擅長用刑具什么的,所以還是他先來會更好一點。 七號卻沒有親自動手,而是召了一個人過來。那孩子身形瘦弱一些,面上帶著笑,指揮著幾個人將周耀綁到刑具上。 “你們是什么人?你們要干什么?”周耀酒醒了大半,終于意識到事情不對,強撐氣勢大聲叱責(zé)。然后回應(yīng)他的只有一套烙鐵,聲音瞬間化為慘叫,“啊啊啊啊啊!” 七號掃了一眼這邊的情況,轉(zhuǎn)身出了門。又了一刻多鐘,他才從外面回來,不過手里拿了一本密信。 “可以殺。” 他將手中的信放到桌子上,朝著正在行刑地青年抬了一下手。 “哦?我就說這貨看著也不像是什么好人!”青年的動作頓了一下,轉(zhuǎn)頭看過來,揚眉笑了。他說著話,反手一鐵棍砸在周耀的胳膊上,“什么罪過啊?” “強搶民女,殺人父母,謀人錢財,殘害手足?!?/br> 七號的眼皮微垂,冷淡地扔出幾個詞來。 “嗯……可以下重手啊。” 青年感慨了一句,轉(zhuǎn)頭便將鐵棍放下了,拿起一把帶倒刺的鞭子。 在七號離開的時間里,玥玥捧小茶杯坐在遠處,漲了不少見識。這個青年看著人畜無害,但是下手是真的狠,有的刑罰單單是看著便覺得骨頭疼。 許也是怕嚇到她,周耀一直是被堵著嘴的。 “這個里面是什么???”玥玥又看了兩眼行刑,還是忍不住對七號拿回來的密信好奇,探頭看了一眼,低聲問道。 “是他的罪行?!?/br> 七號一直面無表情,只不過主子吩咐了協(xié)助,他便對玥玥多了幾分耐心。他扔出這句話,還將信推到玥玥面前,示意她可以看。 玥玥小心翼翼地捧起信,用兩根手指輕輕捻開一個角,仔細將上面的寫的東西看了一遍。 還真是就是記錄罪行的,簡略地寫出了周耀殺了什么人,又是出于什么原因。 “你們……好嚴謹啊……” 玥玥將信看完了,輕輕合上推回給七號,驚訝又略有些感慨。 之前到處都聽說那位是殺人如麻的惡人,她是不怎么在意的,畢竟自家主子也不是什么小家碧玉。但是今日一看,對方這種行事作風(fēng),簡直是不要太溫柔吧! 自家主子在各處風(fēng)評都是極好的,百姓更是對主子贊不絕口。但是主子下手也從來不見仁慈的。只要觸動到根本的利益,又沒有勸降的可能,那估計十世善人也殺得。 七號沒有回她的話,只是安靜地將信收了回去。 “那要是他是個好人,是不是你們就不殺了?”玥玥托著腮想了半天,忍不住又開口扔出一個問題。 “分情況?!?/br> 七號頓了一下,扔出三個字。 “那現(xiàn)在這種情況呢?”玥玥實在是好奇,便忍不住追問。 七號抬眼看了一眼這會兒已經(jīng)血rou模糊的周耀,面上沒有半點波瀾,語氣還是冷淡:“沒有特別的吩咐,就罪不至死?!?/br> “哦……” 玥玥恍然大悟地點點頭,心中的震驚不足以用詞來表達。那種詫異一直到給祁染回稟事情都沒有消散。 祁染聽她絮絮叨叨地說了,面上卻沒有什么詫異,抬手給她倒了一杯茶,推到面前。 “主子!你都不覺得意外嗎?他們這的人都視那位為洪水猛獸,但是做起事情來,又是!” 玥玥端起茶杯一飲而盡,忍住不住伸手拽了祁染的衣袖,像是受到了極大的驚嚇。 “他一直都是一個溫柔的人?!?/br> 祁染抬起手,隨意地在玥玥頭上拍了一下,唇角壓著笑意,眸色都溫柔下來。 從第一次見面,她就知道擁有一雙那樣眸子的人,是不可能殘暴的。 適時,邵儼正沐浴完從暗房里出來,發(fā)梢還滴著水,抬頭上祁染的視線,微微一怔:“怎么了?” 第87章 定是受了很多苦,才什么都會了 “去休息吧?!?/br> 祁染轉(zhuǎn)頭看向邵儼, 見他沐浴出來了, 便不再和玥玥多言, 和她囑咐了兩句,便讓她下去休息了。 玥玥應(yīng)聲下去了,門被重新關(guān)好。 祁染起身走過去,路過架子的時候, 隨手拿了一條手巾。她在邵儼面前站定,見他的肩上被水浸濕,不由皺了皺眉:“怎么頭發(fā)還在滴水?!?/br> “嗯?!?/br> 邵儼抿了抿唇,眉眼微彎,卻沒有多說什么。 “玥玥剛才還在和我感慨,你手下的人做事溫柔?!逼钊纠∷揭贿叺囊巫由献?,拿了手巾給他擦頭發(fā), 隨口念叨起剛才的事情。 “嗯?” 邵儼微微偏過頭,眉頭微揚, 眼神透出些疑惑來。 “因為玥玥發(fā)現(xiàn),他們殺人前都是要先查罪行的, 竟然還有罪不至死的情況?!逼钊臼窒碌膭幼鳒厝幔瑢⑺氒浀陌l(fā)絲捧在手里,仔細地一點點擦著。她說起這話時,忍不住帶出了笑意。 邵儼愣了一下, 轉(zhuǎn)頭看過頭仔細去看祁染的表情,動作間透出隱隱的擔(dān)心。 這樣的行為,是有些優(yōu)柔寡斷了。 “誒!”他忽然轉(zhuǎn)頭, 祁染趕忙松開捧著頭發(fā)的手,生怕給他扯疼了。她后錯了半步,手正好把放在旁邊的梳子碰到了地上。她皺起眉,橫了邵儼一眼,“你干嘛呀,嚇我一跳!” 祁染沒好氣地訓(xùn)了他半句,彎腰便要去將梳子撿起來。 她這會兒外面罩著穿著一件寬大的袍子,算是紂國中比較正式華麗的形制了。 然而祁染是隨意慣了的,所以又沒有太在意這些。她去撿東西時袖子也跟著垂了下去。她起身時候手上感覺到阻礙,隨手用了點力氣,就聽到“刺啦”一聲響。 祁染低頭一看,才發(fā)現(xiàn)剛才袖子掛到了桌子上的雕花,袖子已經(jīng)被扯開一大條縫。 她皺皺眉,還是稍稍有些心疼這件第一次上身的衣服。不過,念頭也只是一閃過。她不久便重新拿了手巾,抬手掰過邵儼的肩膀,讓他轉(zhuǎn)回頭去,拿了毛巾繼續(xù)擦。 擦過頭發(fā),她拿了一條發(fā)帶給邵儼的頭發(fā)簡單地扎了起來,便準備轉(zhuǎn)頭去把勾破的外衫換下來。 “倒是有些可惜了,不然在這里繡一朵花怎么樣?” 祁染舉起袖子,又仔細地看了看上面的破口,神色間帶了些遺憾。 這件還是和邵儼一起去成衣的鋪子買的,今天也才穿了第一次,居然就掛壞了。 邵儼看出她有些不舍,便也將視線投向那件外袍的破口,最后還是聽不得她的念叨,眼中壓了些無奈,抬手在她的頭上輕輕拍了一下:“蠢?!?/br> 祁染還沒有來及反應(yīng),便見邵儼站起身出了屋子。 她皺了眉,沒有反應(yīng)過來邵儼是要做什么。 沒有半刻鐘,邵儼拎著一個箱子從外面回來,見小丫頭蹲在門口等,又覺得有些好笑,抬手在她的頭上揉了一把,嘴上卻是冷淡的語氣:“怎么這般的蠢。” “這是什么???” 祁染的耳朵直接將他嫌棄的話忽略掉,注意力集中在邵儼手中的箱子上。 “是針線,把外衫脫下來吧?!?/br> 邵儼的語調(diào)平穩(wěn),說話時神態(tài)自若,沒有半分不自然。 “咳咳……就,我其實不太會針線活?!逼钊舅查g苦了臉,假咳了兩聲,尷尬地抓抓頭發(fā),壓低了聲音解釋。 邵儼的動作停了一下,轉(zhuǎn)頭看過來,眉眼微揚搖頭笑了,眸中隱隱透出無奈來:“便沒指望你會?!?/br> 他說完話見小丫頭還是傻乎乎的樣子,心下更是無奈,拎著木箱幾步走到桌前,將箱子放到旁邊的椅子上打開取出針線。 邵儼這邊都穿好了線,祁染卻還是站在原處,忽閃著一雙明亮的眼睛。他皺眉看過去,訓(xùn)了半句:“還不過來?” “來了來了!” 祁染好不容易從自家小祖宗居然要給自己縫衣服的震驚中掙脫出來,趕緊幾步小跑坐到邵儼的旁邊,將外衫脫了恭恭敬敬地遞過去。 邵儼接過被揉成一團的衣服,視線落在小丫頭身上,透出幾分無可奈何來。他將衣服重新疊好放桌子上,把袖子上的破口仔細看了兩遍,又轉(zhuǎn)頭看了一下箱子的線。 祁染托著腮幫子,一眨不眨地盯著邵儼,簡直是受寵若驚。 “就和裙子上一樣的花吧。” 邵儼皺眉打量完,心中已經(jīng)有了想法,視線落在祁染的裙擺上,帶了詢問的語氣。 這件外衫和裙子本就是一套的,上面繡相同的花,倒也不顯得突兀。 祁染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一見到自己裙子上復(fù)雜的花紋,立即將頭搖得像是撥浪鼓:“不用那么麻煩!只要縫上就行了!” 開玩笑!小祖宗能親自動手給縫就已經(jīng)是天大的驚喜了,那還能要求那么多啊!再說了,萬一小祖宗手生了,折騰半天縫不出來,也多栽面子??! 邵儼掃了她一眼,就看穿了她全部的小心思,皺緊了眉,暗暗無奈地嘆氣。 他若是不擅長,便不會開這樣的口。 祁染趴在旁邊,緊緊地盯著,結(jié)果邵儼一下針,她很快就發(fā)現(xiàn)自己還真是想多了。 邵儼的動作一開始還有一點點生疏,隨后慢慢熟練起來,下針極穩(wěn),動作幾乎能和十幾年的老師傅媲美。 他眉眼微垂,眸色極為認真,指尖的針上下翻飛。 邵儼的容貌真的精致到了極點,哪怕不說那雙沉著臉便能吸人魂魄的丹鳳眼,只提那雙眉毛,也像是被世上最精妙的畫師一筆筆勾勒出來的。他此時又拿著針線,做著最精細的活計,卻奇異地不顯女氣,反而更像是在撫琴的貴公子。 祁染在旁邊安靜地看著,看著邵儼的眉眼,又看向他熟練的動作,忽然心下像是被什么扎了一下,酸酸澀澀疼得厲害。 小祖宗那些年在宮里,定然是受了很多苦吧。 不然怎么會,像是樣樣精通的。 邵儼原本精神極為專注,但是小丫頭的視線實在是讓人無法忽略。他有些無奈,本想抬頭說她半句,卻猝不及防撞上祁染眸中的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