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節(jié)
她疼得皺了眉卻沒有松手,反而強(qiáng)忍著疼將杯子接了過來。 因?yàn)樗吹缴蹆盀榱斯潭ㄅ磷?,手指分明有一半都壓在guntang的杯子上。 第9章 喝藥。我不…… 祁染燙得想把手中的杯子扔出去,但是一想到這是邵儼第一次給自己倒水,便怎么也忍住了。 她趕忙拽過一角被子托住杯底,這才稍微松了一口氣。 邵儼就看著她的手忙腳亂,臉上的神情似乎沒有什么變化。 祁染隔著被褥捧住杯子,長長呼出一口氣來。她猛地想起邵儼被燙紅的手指,下意識往他手上看過去。 邵儼立在不遠(yuǎn)處,站得極為板正,眼眸微垂,也看不出是不是被燙疼了。 “水那么燙,你就不要接啊。手有沒有燙著?疼不疼?。俊逼钊居质切奶塾质巧鷼?,卻還是努力將語調(diào)放得輕軟,就怕自家的小祖宗聽不進(jìn)去。 她的話音落了半晌,邵儼才緩慢地抬眼看過來,眸色幽深,無波無瀾。 祁染和他對上視線,兩人僵持了半刻,最后還是她先被弄得沒了脾氣。 好吧好吧! 他長得辣么好看,他最有道理了! 祁染瞬間xiele氣,心中滿是無奈,低頭喝水去了。 “為什么不喝藥?!?/br> 邵儼的語氣平緩,聽著倒不像詢問,反倒像是平靜地陳述。 “嗯?”祁染正在心中贊揚(yáng)自己對于小祖宗的無限包容,突然聽到這句話,都被問得一愣。 邵儼沒有再重復(fù)之前的話,看著她一臉茫然的樣子,微微皺起了眉。 “我其實(shí)沒什么事情,不一定要喝的。” 祁染偷瞧了他一眼,眼中隱隱透出心虛來,聲音也就愈發(fā)小了。 其實(shí),一提到這茬,她又忍不住撓頭。 昨天光想著用苦rou計來博取一下同情了,竟然忘記了要喝藥這一茬。她自小身體就好,便是生病也都能很快恢復(fù),所以實(shí)在是懶得喝那些難喝到想吐的中藥。 而且……她小時候不想喝藥滿處亂跑,最后一不小心被抓住還是灌了一碗藥。那種又苦又澀,還莫名帶著些酸味的味道,她真是印象深刻。 正是這時,有小太監(jiān)端了熱好的藥進(jìn)來。 兩人的目光都落在那碗藥上,熱氣騰騰,剛進(jìn)屋便已經(jīng)有一股nongnong的苦味擴(kuò)散開來。 祁染瞬間苦了臉,裹緊自己的小被子,快速后撤。 邵儼的余光掃到了她的小動作,他頓了一下,斂了眉,抬手便要去拿那碗藥。 “等一下!把藥給我就行!” 祁染卻一眼看見了這邊的情況,也顧不上不想喝藥的事情了,趕緊喊了一嗓子來攔。 媽呀!小祖宗真是不怕疼?。?/br> 她剛才就摸了一下杯子,現(xiàn)在手指還隱隱作疼,結(jié)果她家小祖宗真是要厲害死了…… 小太監(jiān)倒是臨危不亂,突然的驚嚇也沒能讓他手里的托盤抖了一下。不愧是在邵儼發(fā)火時,被推出來送藥的人。 邵儼皺了眉,轉(zhuǎn)頭看向祁染,卻還是收回了手。 小太監(jiān)得了指令,行了半禮,幾步行到床前,低垂著頭,將手中的托盤恭謹(jǐn)?shù)剡f到祁染的手邊。 祁染眼見著藥一路“行”到了自己面前,其實(shí)也是有些后悔了。她聞著那種又酸又苦的藥味,就已經(jīng)想要重新縮回床的內(nèi)側(cè),離這碗東西越遠(yuǎn)越好。 但是一抬頭,正撞上邵儼的視線。 她逃跑的動作一僵,癟癟嘴,極不情愿地伸手試了一下藥碗的熱度。 “嘶,燙……” 祁染只伸出一根手指頭,戳了一下藥碗的邊緣,然后立馬可憐兮兮地喊燙。 邵儼也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她。 最后還是祁染敗下陣來,將之前拿著的那杯水也放到托盤上,然后將托盤整個接了過來。 然而喝藥還是沒有那么簡單的,祁染就低著頭,和那碗烏突突的藥大眼瞪小眼。 邵儼的神色似乎始終沒有什么變化,站在一個不遠(yuǎn)不近的位置,眸色幽暗。又過了半刻,床上的小丫頭還委屈巴巴地盯著那碗藥,絲毫沒有喝的意思。 “蜜餞?!?/br> 邵儼動動唇瓣,扔出兩個字來,嗓音有些沙啞。 小太監(jiān)立即領(lǐng)命下去了,門重新被關(guān)上,屋里又安靜了下來。 祁染有些詫異地看過來,雖然看邵儼還是一副冷冰冰的樣子,但她還是忍不住彎唇笑了起來,眉眼彎彎。 還是~很心軟的嘛~ 小太監(jiān)很快便把蜜餞送了過來,祁染還沒有來及高興太久,便又面臨著喝藥的威脅。 她看看蜜餞,又轉(zhuǎn)頭看看那碗藥,癟癟嘴,實(shí)在是連一口都不想喝。 “你若是不喝,后日也要臥病在床了?!?/br> 邵儼的眉頭皺得更緊,語氣都顯得有些嚴(yán)厲。 祁染委屈地抬眼看他,小聲嘟囔道:“生病就生病嘛,反正你也不想和我去過紅鸞吉日,便是一直發(fā)高熱也……” 她的聲音越來越小,吸吸鼻子,垂了眼眸,真像是委屈壞了。 “喝了?!?/br> 邵儼扔出冷冰冰的兩個字,攏著手眉頭緊鎖。 祁染一梗脖子將裝著藥的托盤放到床頭,本想大聲地反駁,但是一看邵儼似乎是真的生氣了,便又縮回被褥里,改為小聲的抗議:“我不……” “喝了?!鄙蹆暗穆曇羲剖禽p了一些,頓了半刻,嗓音微啞,“后日,你想去哪里?” 祁染原本悶在被子里試圖躲避,但是一聽邵儼這話,就一下子從被子里冒出頭來,查眨巴眨巴眼睛,滿是驚喜:“咳咳……你真的想和我一起去過紅鸞吉日呀?” “喝了吧?!?/br> 邵儼往前走了兩步,聲音乍一聽還是冷淡的,但實(shí)際已經(jīng)放得軟了很多。 “那我們說好了!我喝了這碗藥,你后天下了早朝就陪我出去!”祁染咬咬牙,下了決心,端起已經(jīng)放得溫?zé)岬乃帲Z氣認(rèn)真地和邵儼確認(rèn)。 邵儼垂了眸子,眼中更是幽暗,抿緊了唇,終是應(yīng)了一聲:“嗯?!?/br> 祁染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如臨大敵地看著手里的藥,深吸一口氣,最后捏住鼻子直接把藥灌了進(jìn)去。 “咳咳咳……” 藥一入喉,苦澀辛辣。 祁染被嗆得咳嗽了起來,連喝幾口水緩了半天,又趕緊往嘴里扔了三四個蜜餞。 邵儼靜靜地看她吃得腮幫子鼓鼓,望著她吃完了,才開口提起另一件事:“腳不能隨意裸露,讓外男看到……” 他的話說到了一半,又突然停住,垂下眼瞼,嗓音沙啞,語氣有些怪異:“當(dāng)然,太監(jiān)是無所謂的,本也不能算……” “我知道啦!”祁染突然開口將他后面的話打斷,見邵儼抬頭看過來,不由歪頭露出一個笑來,又補(bǔ)充道,“我就是一時忘了,以后會仔細(xì)會仔細(xì)記著的?!?/br> 她自然知道邵儼后面要說什么,只是見不得他說那樣話的神情。眼眸低垂著,身上透著暮靄沉沉的死氣。 “好……” 邵儼看了半刻,張張嘴,說了一句好,轉(zhuǎn)身便要出門。 “誒!等一下!” 祁染將藥碗推開,本想直接蹦下床,然而掀開被子的前一刻,又想起自己沒有穿襪子的事情,趕緊探身從旁邊的柜子里摸出一雙穿上。 來送藥的小太監(jiān)早就懂事地退了下去,屋中只剩下祁染和邵儼。 祁染胡亂將襪子套上,便從床上蹦了下來,顛顛跑到銅鏡旁邊的柜子處,開始翻箱倒柜。 邵儼本已經(jīng)準(zhǔn)備離開,卻被她叫住,只是看著她在屋里翻騰,眸色愈發(fā)幽深。屋里竄來竄去的小丫頭,若不是看著臉色確實(shí)不好,還真不像生病的樣子。 “找到了!” 祁染一通翻,終于找到了記憶中的小盒子。 她長舒一口氣,趕緊轉(zhuǎn)頭跑到邵儼面前,將那個小盒子遞給他:“這個是治燙傷的,特別好用!” 許是因?yàn)樗揪驮诓≈校瑒偛欧艘蝗?,也著?shí)有些累了。祁染的氣息都有些亂,稍稍有些喘,額上出了一層汗,眼中卻始終明亮。 她仰頭看著邵儼,笑得眉眼彎彎。 邵儼的視線從她的臉上移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他的眼中仿佛劃過了半分慌亂。他垂下眼眸,看向祁染掌心的那小盒藥。 停了很久,他僵硬地抬起手,要將那盒藥拿過來。 祁染等了半天,一拍腦門想起邵儼極愛干凈、不喜他人觸碰的事情,又趕忙轉(zhuǎn)頭去拿了一個托盤,用帕子要藥盒與托盤都擦了一遍。 “你一定要好好用。下次也不要拿那么燙的東西了,多疼啊?!?/br> 祁染伸直了胳膊,讓邵儼能輕易拿到托盤上的藥盒。她想起剛才的事情,又忍不住囑咐了幾句。 她家小祖宗看著也是真不怕疼。 邵儼望著她,眸中似是風(fēng)起云涌,然而還是什么都沒有說,抿緊了唇,抬手將藥盒拿了。 “早點(diǎn)回去吧。你肯定還有很多事要忙,早點(diǎn)早點(diǎn)休息。也別太辛苦了,還是身體要緊,要按時吃午膳……”見他將藥拿走了,祁染滿意地點(diǎn)點(diǎn)頭,背著小手將他送到門口,絮絮叨叨地囑咐著。 邵儼始終沒有回應(yīng),緩步邁過門檻。 祁染卻也不在意,笑嘻嘻地又說了幾句,朝著邵儼揮了揮手,便算是道別了。 邵儼轉(zhuǎn)過身,神色冷峻,看不出一點(diǎn)溫情。 但是,那盒藥卻被緊緊地握在掌心。 燙傷藥膏?早年間在宮中,為主子奉茶,從來都是guntang的水倒進(jìn)杯子里。燙得多了,便不疼了。 那小丫頭真是……大驚小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