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3節(jié)
棍子不輕,但數(shù)量少,他年輕身子骨強(qiáng)壯,挨了棍子忍著疼自行離開。 楊姨娘又心疼又焦急,慌慌張張把老國公宣布的兩件事跟蕭泊說了:“……這該如何是好?若蕭湛真做了世子,憑著他的手段,我們?nèi)绾问撬膶κ???/br> 國公爺?shù)男亩计娇┲C去了,抬舉蕭湛,抬舉江令宛,一個立為世子,另一個就要她掌中饋。 他們母子經(jīng)營多年,好不容易才有了今天的局面,若真讓蕭湛得逞了,他們豈不是要越來越艱難了? 楊姨娘的慌亂讓蕭泊很煩躁。 這個女人又蠢又笨,幫不上他一點忙,就知道嘰嘰喳喳,哭哭啼啼讓他煩擾。 “好了,姨娘。”他不耐煩地打斷她,“祖父讓你把對牌賬冊交出來,你快想想有沒有漏洞趕緊描補吧。我這就去找爹商量對策?!?/br> 他丟下這句話就走,楊姨娘追在后頭喊:“你爹到外頭去了,今天不在家。你身上的傷還沒上藥,怎么能亂跑?” “傷口我自己會處理?!笔挷搭^也不回,“我知道爹在哪?!?/br> 發(fā)生這么大的事,爹一定第一時間告訴娘去了。 蕭泊來到穆氏的院子,果然看到丫鬟婆子在正房廡廊下等著,他沒上前,去了廂房。 半個時辰之后,丫鬟婆子忙著朝屋里抬水。又等了一會,蕭嗣寅出來見蕭泊,他已經(jīng)換了一身衣裳,神清氣爽。 蕭泊心里焦躁,急著問:“爹。祖父這是故意抬舉蕭湛,您一定不會同意的吧?” 他覺得蕭嗣寅不會同意,但沒聽到確切的答案之前,他還是不安心。 蕭嗣寅并沒有像從前那樣立刻回答,告訴他不會同意,反而說:“阿泊,男子漢能屈能伸,因眼前的意氣之爭因小失大,是愚夫的行為。你可明白?” 蕭泊不明白! 他只知道蕭湛很囂張、很放肆,他還不是世子,就敢反駁蕭嗣寅打他軍棍,壓得喘不過來氣。若蕭湛做了世子,憑著蕭湛的手段,只會讓他越發(fā)抬不起頭。 蕭泊很不忿:“爹!祖父只有您一個兒子,這爵位遲早是您的。就算不簽立世子的折子,您依然是下一任定國公。” “爹理解你的氣憤,我也不想立蕭湛為世子,但你祖父的意思,我不能違背。你放心,現(xiàn)在的避讓只是暫時的,我以后一定會廢了蕭湛,立你做世子?!?/br> 蕭嗣寅拍拍蕭泊的肩膀,語重心長:“為父避讓多年,方有今日,你還年輕,萬不可心急。” 蕭泊知道蕭嗣寅不會更改主意了,壓下滿心的不忿,道:“是?!?/br> 他也是蕭家的兒孫,祖父眼中只能看到蕭湛,不管他再努力,他都看不見。 他甚至連公平競爭的機(jī)會都不給他,直接就定了蕭湛。 在祖父眼里,他這個孫子恐怕連陌生人都不如吧? 祖父無情在先,便不要怪他無義了。 蕭泊進(jìn)屋去找穆氏:“娘,你給舅舅去一封信,讓他給我安排十個高手?!?/br> 定國公府的人他是不敢用的,那么只有依靠榮國公府的暗衛(wèi)了。 穆氏面色清冷,聲音如霜:“你爹等得,我們可等不得。只有你掌管定國公府,掌管蕭家軍,你哥哥才有復(fù)辟的可能?!?/br> 若是蕭嗣寅在此,必然會很震驚,因為當(dāng)年他從皇家庵堂救出來的是母女二人,溫儀郡主是蕭泊的jiejie,何來一個哥哥呢? …… 蕭湛跟江令宛回了圖南院,說起立世子的事。 “大老爺為了繼承爵位,一定會同意立我為世子,但這只是暫時的蟄伏。他一貫?zāi)苋?,之前已?jīng)忍了十幾年,接下來他會為了蕭泊再忍十幾年。祖父活著,他不會將我怎么樣,一旦祖父百年歸老,他必會廢我立蕭泊。” 蕭湛嘴角溢出一絲嘲諷:“堂堂定國公府,父子相爭,手足相殘,就為了一個爵位。他們不在乎,我卻不想祖父百年之后還被人議論紛紛。” 所以蕭湛今早才會跟蕭泊撕破臉皮,他是想讓定國公知道他跟蕭嗣寅蕭泊之間的矛盾已經(jīng)非常尖銳了,就算老國公強(qiáng)壓著蕭嗣寅立蕭湛,但強(qiáng)扭的瓜不甜,遲早會分崩離析。 既然蕭湛不想父子相爭,那前世他怎么又做了定國公呢? 僅僅是老國公因為他墜馬身亡,所以他心生愧疚所以才要把定國公府撐起來? 不,真正的原因,絕不僅僅這么簡單。 江令宛大腦飛速旋轉(zhuǎn),去思索整件事最重要的轉(zhuǎn)折點。 以蕭湛現(xiàn)在的心性,一旦老國公過世,他必會立刻搬離國公府,再不與蕭嗣寅糾纏。 可是他卻沒有離開。 不僅沒離開,還讓蕭嗣寅主動退位,把定國公的位置傳給了他。 外界有傳言,說蕭嗣寅知道自己撐不起來,所以主動讓賢而兒子。 也有一種說法,是說蕭湛捏住了蕭嗣寅的命脈,用雷霆手段逼得他不得不退位。 她之前對第一種說法深信不疑,因為蕭湛的能力有目共睹,定國公府遲早是蕭湛的,蕭嗣寅便早早把家業(yè)交給兒子,自己退居幕后做個悠閑自在的老太爺。 可是現(xiàn)在,她越來越相信第二種了。 蕭嗣寅給蕭湛下蠱,偏疼蕭泊,他絕不會主動讓位,必然是被蕭湛相逼,不得不退。 蕭湛原本不愿相爭,后來卻主動奪權(quán),這中間只發(fā)生了一件事,那就是老國公之死。 如果老國公真的死于意外,蕭湛絕不會有這么大的反應(yīng)。 除非是老國公的死跟蕭嗣寅、蕭泊脫離不了干系,所以才激怒了蕭湛,逼得他越位奪權(quán)。 據(jù)她所知,蕭湛當(dāng)上定國公之后,蕭嗣寅就沒了消息,對外是說他一身清閑,游山玩水去了。 現(xiàn)在看來,他其實是被蕭湛軟禁了吧。 至于一年后,他突然病逝,蕭湛被洪文帝奪情,沒給他守孝,這一切的一切,也就合情合理了。 如果老國公真的是死于蕭嗣寅、蕭泊之手,那么他們現(xiàn)在應(yīng)該已經(jīng)有所動作了。 江令宛便對蕭湛說:“祖父他老人家年紀(jì)大了,最近家里事情又多,不如你安排幾個人暗中保護(hù),這樣我們也更安心一些?!?/br> “有你安排的那幾個人就可以了,人太多容易被察覺?!?/br> 江令宛一窘,忙解釋:“五舅舅,我……” “我知道你是好意。” 一開始屬下匯報,說有四個人暗中跟著祖父,他以為是有人想圖謀不軌,就讓青峰去查。 沒想到人是她派的。 他想著祖父戎馬一生,出門又有親隨,又想著大老爺再喪心病狂,也不至于對祖父下手,便沒有想過給祖父身邊安排人。 到底她是女孩子,心細(xì)一些,給祖父多一層防護(hù),有備無患,他們也能更放心些。 “我沒想到的事情,你替我想到了。”他親了親江令宛的臉頰,一臉滿足,“得妻如此,夫復(fù)何求!” 他把江令宛抱在腿上,扯動了江令宛的傷口,她皺了皺眉。 蕭湛立刻意識到自己昨夜的孟浪弄傷了她:“還疼嗎?” 疼倒不至于,不舒服總是有一些的,江令宛想若是說不疼,蕭湛晚上怕又要折騰,就點點頭說:“還有點疼?!?/br> “我給你上藥?!笔捳勘鹕恚瑢⑺诺酱采?。 那冊子上的確寫過,若是不舒服可以上藥,沒想到蕭湛也看了冊子。 真體貼。 江令宛接了藥,讓他背過身去,她要自己上藥。 蕭湛其實很想幫忙,但怕擦槍走火,藥沒上成,反而讓她傷上加傷,就捏了捏她的手,轉(zhuǎn)過身去。 江令宛還是頭一回給自己上藥,覺得怪怪,臉也有些熱,不過藥清清涼涼,涂上去立刻覺得很清爽。 上好了藥,她穿好衣裳,坐起來:“這藥效果立竿見影,你是從哪里買來的?” “是娘剛才給我的,她特意跟淑妃娘娘討的,之前就想給,看你不是特別疲倦,就沒給?!?/br> 也就是說,她跟蕭湛昨晚……婆婆也知道了。 江令宛僵住,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呆呆的,一副不知該說什么的樣子,真是說不出來的可愛。蕭湛捏捏她白皙的臉頰,像哄孩子一樣哄她:“既然身子不舒服,明天給岳母拜年之后,你就留在家里哪都別去。養(yǎng)好了傷,元宵那天我?guī)闳ソ稚峡礋?。?/br> “不用你帶。我們早就在街市上最好的鋪子里包好了上等房了?!?/br> 她跟明珠、靜昕約好了只要在京城,就一起到街上看燈,誰不遵守約定誰下輩子就會變成大王八。 離正月十五還有好幾天,陸明珠便遣人送信,說十五那天有大事跟她說,讓她無論如何不能爽約。 江令宛回信,說一定準(zhǔn)時到。 …… 元宵這天,宮里有夜宴,觥籌交錯,熱鬧非凡。 宮外東大街、西大街上,扎滿了各式花燈,街市上人流如織,花燈如海。猜燈謎的攤子前,圍滿了男女老幼。玩雜耍的、賣糖人糖葫蘆的、現(xiàn)場編花燈的,各種吆喝聲、叫賣聲不絕于耳。 小姐妹三人穿了家常衣裳,在底下逛了一圈,每人拎了一個花燈回到沿街酒樓的包間內(nèi)。 陸明珠賣了一路的關(guān)子,進(jìn)了包間就按捺不住了:“你們知道嗎?龍虎山最厲害的天師一清道長來京城了?!?/br> 一清道長? 江令宛跟程靜昕都驚了一下。 雖然世上大多數(shù)人都沒有見過一清道長,但關(guān)于他的傳聞卻是人人耳熟能詳?shù)摹?/br> 傳說這個一清道長道法高深,能窺天機(jī),逆天改命,他的回魂決可讓人起死回生,逆天改命。 太.祖當(dāng)年能得天下,就是年幼時受了一清道長的指點,這件事在太.祖實錄里有記載,是太.祖親口承認(rèn)的。后來為感謝一清道長,太.祖認(rèn)一清道長為義兄,還在龍虎山修建天師府供一清道長居住。 一清道長的名諱江令宛前世是聽過的,她病重之時,主子說請了龍虎山的道士來給她治病,那個道士就是一清道長。 想來,那時候主子應(yīng)該已經(jīng)知道她命不久矣了,說是治病,其實是給她續(xù)命。 可惜遲了一步,她沒能續(xù)命成功,也不知最后那一味藥引子到底是什么。 陸明珠拿出三張票來,炫耀地?fù)u了搖:“一清道長目下就住在白云寺,他等閑不見客,只派了十張票,憑票與他相見,可向他問一個問題。我特意跟皇伯伯要的,咱們?nèi)齻€一人一張,夠朋友吧?” 程靜昕半信半疑:“我聽說一清道長指點過太.祖,如果是真的,那他少說也得有兩百歲了吧?真有人能這么長壽嗎?” 她不信:“明珠你該不會遇到江湖騙子了吧!” “能讓皇伯伯微服親自到白云寺去見他,你覺得會是騙子嗎?” 陸明珠壓低了聲音道:“不僅皇伯伯去了,就連海陵郡主、李太后也去了。你們猜,她去干什么?” 江令宛呵呵一笑:“李太后的目的我不知道,但海陵郡主去是想讓一清道長為寧軒招魂,讓他起死回生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