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節(jié)
江令媛壓力倍增,此后越發(fā)努力,挑燈夜讀,埋頭苦學(xué),不在話下。 江令宛也不甘示弱,放出話去,說這個玉筆筒非她莫屬。 她也專心致志、全神貫注地備考,每天睡覺推遲、起床提前,抽出更多的時間讀書。 但是比起夜以繼日、時常通宵達旦的江令媛,她還是差一些的。 江伯臣放下心來,媛姐兒這么爭氣,一定能取得好成績。 何娉芳卻更看好江令宛,私下跟蕭嬤嬤說:“宛姐兒這樣勞逸結(jié)合剛好,媛姐兒成夜不睡覺,可能反而事倍功半,欲速則不達?!?/br> 蕭嬤嬤心里卻想,江令宛的確聰明伶俐的,可入學(xué)考試時,她被江令媛甩開一大截,如今江令媛又如此用功,兩人就算差距會有所縮小,可江令宛想贏江令媛,恐怕不容易。 除了蕭嬤嬤,會寧侯府的下人們也選擇了自己看好的主子,或者正面杠上,或者暗中對比。 在這股暗暗較勁之中,時間一天天過去,離萬人矚目的月考之日只剩下兩天了。 這天江令宛如平常一樣去女學(xué),顧金亭發(fā)現(xiàn)她嘴角微翹,眼神明亮,顯然心情十分愉悅。 “宛表妹,你今天心情很好?!?/br> “是啊?!苯钔鹫诡佉恍?,“人逢喜事精神爽嘛。” 她笑起來臉頰兩個深深的梨渦格外好看,像朵花一樣誘得人想去親一親。 顧金亭盯著那朵花,心頭暖暖的:“把月考當(dāng)成喜事,看來宛表妹必然有了充分的準(zhǔn)備,一定能考個好成績?!?/br> 江令宛點頭,笑而不語。 月考當(dāng)然是喜事,然而最讓她歡喜的卻不是月考,而是今天是蕭湛教她騎馬的最后一天。 從明天起,她就再也不用日日面對蕭湛,不用過那種心里罵兮兮,臉上笑瞇瞇的日子了。 早在十天前,她就開始掰著手指頭算日子了,眼看著朝思暮想的這一天來到了,她能不高興嗎?能不欣喜嗎? 當(dāng)然這份喜悅高興,只有同桌兼好友的程靜昕能感同身受了。 因為李將軍為人嚴(yán)厲,把cao練軍中士兵的方法用到了程靜昕身上,這一個多月,江令宛日子不好過,程靜昕同樣生活在水深火熱之中,這對好朋友的確稱得上是“有難同當(dāng)”了。 “宛姐兒,不容易啊,我們終于等到這一天了?!?/br> 剛一放學(xué),程靜昕就握住了江令宛的手,幾乎要喜極而泣:“我一度以為自己熬不過去?!?/br> “可是我們熬過來了。”江令宛回握了她的手,喜笑顏開,“走,上完最后一節(jié)課,咱們就解脫了。” 往日腳步沉重、心情沉重的兩人,今天格外輕快飛揚,幾乎是健步如飛地來到練馬場。 程靜昕去找李將軍,江令宛則朝蕭湛走去,遠(yuǎn)遠(yuǎn)看到那一人一馬站著,她如往常一樣喊了一聲:“烏兔?!?/br> 聽到呼喚,本來站在蕭湛身邊烏兔立刻揚蹄躍起,一路小跑至江令宛面前。 江令宛笑著迎上去,握住馬韁,熟練地踩住馬鐙,翻身上馬,然后馭馬馳騁。 經(jīng)過一個多月的學(xué)習(xí),她已完全掌握了騎馬的要領(lǐng),手握馬韁,縱情馳騁,她要快就快,要慢就慢,力量握在她手中,那種掌控一切的快樂,靈魂得到釋放的自由,是她從未體驗過的。 原來這就是騎馬的感覺! 原來這就是速度帶來的暢快! 果然是步行乘轎子無法比擬的! 江令宛一開始學(xué)騎馬是為了月考,但是現(xiàn)在她已經(jīng)真正喜歡上騎馬,把騎馬當(dāng)成一項無可取代的愛好了。 一口氣騎了五圈,她才戀戀不舍地回到蕭湛身邊:“五舅舅,我騎得如何?” “雖然不是特別好,但總算不會丟我的臉了?!笔捳枯p笑道。 “那是五舅舅要求太高了。我自己很滿意,很自豪,很驕傲。” 經(jīng)過一個月的打擊,江令宛臉皮越發(fā)黑厚,面對蕭湛的調(diào)笑,她不僅能應(yīng)付自如,坦然笑對,甚至還能小小地反擊了。 “我相信五舅舅雖然嘴上不滿意,其實心里也是驕傲的,畢竟有我這樣貌美如花、聰明伶俐、秀外慧中、馬術(shù)高超的人做您的弟子,您怎么可能不驕傲呢!” 是啊,他怎么能不驕傲呢? 這個小姑娘從前不敢騎馬,上馬之后,嚇得哭鼻子,不敢睜眼,現(xiàn)在她克服了恐懼,不僅會騎馬,而且騎得特別好。 昔日那個抓著他手不敢松的小可憐,變成騎上馬就快速馳騁不愿停下的狂野小姑娘,這一切是他教給她的,他如何能不驕傲? “嗯。”蕭湛點頭,眼中笑意漸濃,“能讓朽木可雕,頑石點頭,說起來的確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br> 江令宛卻不生氣,先是微微一笑,接著正色給蕭湛行了一個大禮:“朽木江令宛謝過五舅舅教授馬術(shù)之恩。” 有上輩子的陰影在,她不敢騎馬,認(rèn)真說起來,她的確是朽木。 雖然蕭湛跟主子是敵對的雙方,雖然他們以后注定是不同的陣營,可現(xiàn)在她依然要真心感謝蕭湛。 要不是有他幫她克服恐懼,她恐怕永遠(yuǎn)都學(xué)不會騎馬,也永遠(yuǎn)不會知道騎馬竟然是這么有趣的事。 江令宛正在感慨,蕭湛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頭:“真乖?!?/br> 江令宛抽了抽嘴角,又來了! 但是明天就不用聽了,真讓人高興呀。 抽動的嘴角高高揚起,化成一個無比甜美的笑容:“我這么乖,五舅舅該怎么獎勵我呢?” 她一邊說,一邊摩挲著烏兔的鬃毛。 一個月的磨合,烏兔已經(jīng)能感受到她的心意了,有時候不必發(fā)出指令,它就能跟隨她心意變換速度方向。 溫順時,它緩緩漫步,乖巧聽話;狂野時,它快若奔雷,迅若閃電。 只要她一喊它的名字,它就立刻跑到她身邊,供它騎行,這樣乖巧可意,與她心靈相通的烏兔,她是真的很舍不得。 蕭湛像上次一樣微微挑眉,像上次一樣問:“你想要什么獎勵?” 小姑娘舍不得烏兔,肯定是想張口討要。 好馬難得,烏兔聰慧無雙,穩(wěn)妥伶俐,他親自挑選、訓(xùn)練,兩年多下來,烏兔越發(fā)穩(wěn)重通人性,這樣的好馬,給小姑娘當(dāng)坐騎正合適。 他本來就想送給她,只是沒想好用什么理由,現(xiàn)在她主動張口,省得他再去想借口。 江令宛摩挲著烏兔:“五舅舅,我以后想去探望烏兔,這個獎勵你能答應(yīng)嗎?” 她不確定蕭湛會同意,所以不自覺帶了商量的語氣。 蕭湛的眉頭微微蹙了蹙。 自打知道了他的身份,她便對他疏遠(yuǎn)了很多。這一個多月以來,兩人日日相處,他一直在不動聲色地消除兩人之間的距離。 小姑娘一開始對他防備心很重,現(xiàn)在比之前好了很多,可以輕松地與他開玩笑了。 他以為她會正大光明地跟他討要烏兔,把像他提要求當(dāng)成理所應(yīng)該的事,沒想到她還是這樣謹(jǐn)慎,這樣疏遠(yuǎn)他,防備他。她到底在防備他什么呢? 蕭湛神色漸凝,看到江令宛正在等他回話,便微微一笑:“你什么時候想看望烏兔都可以?!?/br> 江令宛喜出望外:“多謝五舅舅,您真是善解人意,通情達理,心懷寬廣?!?/br> 這就善解人意,通情達理,心懷寬廣了? 若是他把烏兔送給她,小姑娘該有多高興! “這只是小小的獎勵,不算什么。明天就是月考之期,你乖乖考試,若能取得名次,我還有一個大大的獎勵給你?!?/br> 是嗎? 我根本不想要! “大大的獎勵就不用了。”江令宛一臉感激慚愧,“五舅舅教我騎馬的恩情尚未償還,我怎么還好意思勞您破費呢?” 蕭湛了然,目光帶了寬容:“你是怕自己得不到好名次吧。不用怕,就算你考不到頭名,考不到前三,哪怕是倒數(shù),我也不會怪你?!?/br> 呵呵,激將法是吧,我不上當(dāng)。 江令宛長嘆一聲:“是啊,我確實有這方面的擔(dān)心,所以不敢要五舅舅的獎勵?!?/br> “不要緊,你若是考砸了,更應(yīng)該給予安慰?!笔捳空Z重心長,“畢竟你這么貌美如花、聰明伶俐、秀外慧中、馬術(shù)高超,考好考砸,我都該給你獎勵?!?/br> 江令宛:呵呵! 考前最后一次交鋒,她再次慘敗。 第44章 備受矚目的月考終于到了。 考試分六門課程,分別是君子六藝:禮、樂、射、御、書、數(shù)。 一共三天時間,每天考兩門,上午、下午各一門。按照順序,第一天上午便是禮學(xué)。 來到考場,程靜昕立刻來到江令宛身邊,緊張兮兮地問:“宛姐兒,你怕不怕?” “我可是天下第三!有實力的,沒在怕的?!苯钔鹦耪f完豪言壯志,又壓低聲音,“其實我也有點怕,畢竟是第一次月考,怎么能不緊張呢??墒悄憧纯雌渌耍任覀兏o張,就沒什么好怕的了。” 程靜昕轉(zhuǎn)頭一看,見同學(xué)們果然要么兩眼發(fā)直,要么坐立難安,還有人臉色如土,額頭冒汗,幾乎每個人都跟平時不太一樣,她心里的那點子緊張瞬間消失了大半。 “宛姐兒,你真好?!背天o昕非常感謝江令宛,“有你在,我也不緊張了。” 女學(xué)生們早早到齊,不一會三位監(jiān)考官也到了。 凌夫子是教授禮學(xué)的夫子,自然她是主考;陳夫子、容夫子是副考。 此次考試引人注目,關(guān)系著以后參加六大書院聯(lián)考的名額,不容懈怠,三位夫子俱面容嚴(yán)肅、正襟危坐。 凌夫子點名之后,便介紹考試規(guī)則:二十五名學(xué)生,根據(jù)平時上課時分為三組。 成績最好的:宋羅綺、辛楚楚、江令媛、江令宛、程靜昕五人為一組;接下來是比她們稍弱的十位學(xué)生第一組;最后剩下的十位在第三組。 這個分組方式讓第二組的學(xué)生高興,這五個人太優(yōu)秀、太厲害了,她們本來成績不錯,但比不過這五個人,如今不用與這五個人一組,也就避開了淪為陪襯、被比成渣渣的厄運。 第三組的學(xué)生滿臉羞慚,考試還沒開始就被劃到最后、最差的一組,實在太丟臉了,一定要好好考試,拿一個好成績。 考試從第二檔先開始。 十名學(xué)生站成一排,先從吉禮中的人開始,接著是地,再然后是天。 這十名學(xué)生水平相當(dāng),差距不大,一開始大家都能做出來。 等人禮結(jié)束,到地禮的時候,就三個人跟不上了,先是手忙腳亂地看別人做,過一會實在跟不上只能停下來,滿面羞慚懊惱地退到一邊。 到天禮的時候,便又有三個人退下來,堅持到最后,做完全部動作的,竟然只有四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