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節(jié)
江令宛不明所以:“有什么區(qū)別嗎?” 蕭湛微微一笑:“這里視野更開闊。” “是嗎?明明都一樣啊。”江令宛雖然懷疑,卻也還是走了過去,上次在船上,他也是讓她開了窗看景色的。 她乖乖坐下后,蕭湛才笑著在她左右邊的凳子坐了。 青峰撓了撓頭,不讓江三小姐坐杜老二坐過的石凳,反而要她坐主子坐過的,難道椅子有玄機,他不記得自己或者主子在椅子上動手腳了啊。 唉,遇到江三小姐之后,主子的所作所為越發(fā)高深莫測,他也越發(fā)看不懂了。 從前他不懂,還能回去問問青山、九承大叔,雖然青山會嘲笑他,卻也會把道理講給他聽,讓他明白主子的意圖。 現(xiàn)在主子不許他把江三小姐的事告訴任何人,他又弄不明白,真是抓耳撓腮,急得不行。 不過,這些事他都記著,總有能說的那一天,他就一股腦都告訴給青山,讓他幫他解開謎團。 江令宛斟酌了一會,還是決定有話直說,雖然與蕭湛接觸不多,但她能感覺到他并不是個不知好歹、小肚雞腸的人。 “你剛才跟杜老二說,改天找他詳談,是什么意思?” 原來她還在擔心杜老二對他不利,蕭湛笑了:“是跟他做生意。” 蕭湛生的面如冠玉,目勝朗星,清俊儒雅,風度翩翩。那杜老二長得滿臉橫rou,肚子碩大,整個人肥油油的。江令宛覺得蕭湛必然是受了杜老二脅迫,才不得不答應的。 至于他笑,也必然是有不足為外人道的心酸。 她放軟了聲音,說:“雖然開門做生意,但這種事也要講究你情我愿,難道以后遇到這樣混不吝的人,你都要接下來嗎?以后你要讓你的屬下替你擋著,不要怕得罪人?!?/br> 蕭湛就笑。 他是什么人,杜老二是什么人,他何嘗怕得罪誰? 蕭湛并不打算解釋,因為被她關心的感覺挺好的,他“嗯”了一聲:“我以后會注意的?!?/br> 江令宛覺得自己說得差不多了,對方也不是三歲兩歲的孩子,說多了不好,畢竟交淺言深是大忌。 但他一副并未放在心上的樣子,讓江令宛又忍不住說:“既然你明白,我就不必瞎提醒了。以后遇到麻煩,你可以直接亮出南昌王的名號,就說你是他的人。有些人便是再色急,聽到南昌王的名號,恐怕也不得不打退堂鼓,不敢對你用強?!?/br> 青峰猛回頭,驚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他是笨,是不聰明,可也聽出問題來了。 江三小姐的意思是,主子是南昌王豢養(yǎng)的相公! 我的天!這太駭人聽聞了,江三小姐膽子太肥了,這是不想活的節(jié)奏?。?/br> 青峰震驚駭然地望向自家主子,只見主子身體僵硬,手臂線條緊繃。 完了,完了,主子蓄勢待發(fā),是要準備出手了,這么漂亮的小姑娘,眼看著就要香消玉殞了。 然而,青峰想象中雷霆之怒,血濺當場的情況并未發(fā)生,蕭湛的僵硬只是一瞬,他身姿很快恢復如常,仿佛剛才只是青峰的錯覺。 “原來你以為我是南昌王的人?!笔捳磕窈栋闵铄涞碾p眸望向江令宛,語氣耐人尋味。 江令宛詫異:“難道不是嗎?” 蕭湛“呵”地一聲笑,意味不明又有些傲然:“以我的身價,南昌王可養(yǎng)不起?!?/br> 青峰放在假山上的手一抖,又一塊碎石落地。 第23章 三合一大章 江令宛眉眼一閃。 南昌王養(yǎng)不起的身價,那便只有清音小筑的頭牌了。 這就難怪那烏篷船里的東西樣樣都如此金貴了。 還有剛才杜老二纏著他,他并沒有很擔心害怕。清音小筑的頭牌,背后有大靠山,豈會害怕什么人? 剛才杜老二會輕易放手,想必也是看了他的面子,并不是要跟她做朋友。 想到自己剛才的路見不平,江令宛覺得窘窘的。 她揚臉一笑:“原來是這樣,是我沒弄清情況,杞人憂天了。杜老二還給我留了一封銀票,這個人出手也很闊綽了?!?/br> 她說話的時候,打開信封,里面赫然放著十張一百兩的銀票,整整一千兩,這哪里是小意思? 這簡直是揮金如土??! 非親非故的,這銀票她不能要。 江令宛將銀票裝回去,把信封推到蕭湛面前:“蕭公子,既然你跟杜老二認識,那這銀票就麻煩你代我還給他吧?!?/br> 小姑娘窘迫地耳朵都泛紅了,像粉色的玉石透著誘人的光彩,偏偏做出鎮(zhèn)定大方的模樣,拿杜老二來扯開話題,真是可愛的緊。 蕭湛眸中閃過一抹笑意:“我與杜老二今天也是第一次見面。” “不過我打算等會去找他,因為他也給了我一匣子銀票?!?/br> 江令宛趁機說:“那我跟你一起去吧,蕭公子不介意吧?” 蕭湛微微頷首:“可以。” “那好。”江令宛說:“我先去跟同伴說一聲,然后再來這里跟你跟你匯合?!?/br> 蕭湛看著那匣子,勾起嘴角,輕輕笑了。 青峰覺得越發(fā)看不透自家主子了,被誤會成相公,一點也不生氣;江三小姐要與他坐一輛馬車,他竟然不介意。不僅不介意,反而還笑,好像陰謀詭計得逞了似的。真是,搞不懂啊,搞不懂。 不一會江令宛回來了,兩人上了馬車,江令宛反客為主給蕭湛倒了一杯茶:“蕭公子,請?!?/br> 蕭湛伸手接茶,手指與她指尖相觸,蕭湛怔了一下,似不敢相信,又很快把手收回。 “你也請?!?/br> 江令宛喝了茶,笑著說:“這茶真好喝,怪不得人家都說清音小筑的東西雖然貴,但物超所值?!?/br> 她笑容甜美,眼睛彎彎,看著無害卻透出一股子狡黠。 蕭湛心知她怕是要算計什么,就跟上次想要把玉佩贖回去一樣,會先用笑容降低對方的防備。 他心底發(fā)笑,面上卻不動聲色:“是啊,茶是挺好喝的。” 江令宛見氣氛好,語氣也熱絡了幾分:“蕭公子在玉嬌奴面前應該能說得上話吧?” 玉嬌奴是清音小筑的主人。 “還算能說得上話。”蕭湛垂眼品茶,遮住了眸色:“怎么,你有事要找他?” “我想從清音小筑贖一個人。”江令宛三言兩語將柳絮與柳直的事說了:“我頭一次與蕭公子見面,你就幫了我的忙,那時我就知道蕭公子是個樂于助人的好人。” “到今天,我們是第三次見面,正所謂一回生,兩回熟,三回就是好朋友。既然我們是朋友,我也就不跟蕭公子見外了,我想請蕭公子幫忙牽線,把柳直贖出來。” 蕭湛點頭:“沒錯,既然是朋友相求,我斷沒有袖手旁觀的道理。就沖你剛才替我解圍,我也不能不幫你。這件事情交給我,你回去等我消息。” 江令宛臉一紅,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她剛才替他解圍,那就是個笑話。 不過她也很高興,他可是清音小筑的頭牌,有他出面,這事還怕不成嗎? 本以為要費許多口舌方能說動他,沒想到他竟然一口就答應了。 “蕭公子果然爽快!”江令宛就當沒聽見他的揶揄,展顏一笑,這笑容從心底發(fā)出,便如春花綻放。她那雙圓圓的杏眼中波光閃閃,嬌俏極了。 蕭湛覺得這車內都被她明亮的笑容照亮了。 蕭湛輕輕呷了一口茶:“對了,還沒問你姓甚名誰,是哪家的小姐,有消息了,該怎么告訴你呢?” “我姓江,在姊妹中行三,祖父是會寧侯。” “原來是甜井坊會寧侯府的三小姐?!笔捳匡@然對世家很了解:“我記得你們家與定國公府有親?!?/br> “是東莞伯府?!苯钔鸺m正他:“我家四嬸是東莞伯府長女,不過她也是定國公的外孫女,說起來勉強算得上有親。” 兩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地聊了起來。 江令宛嬌俏甜美,白皙明亮的臉龐如珍珠般耀眼,雖然年紀還小卻總有妙言妙語,聽著有趣。 蕭湛生得俊美無雙,聲音十分好聽,與他交談,江令宛覺得十分享受。 車內裝飾精美,茶點可口,氛圍輕松,讓人不知不覺放松警惕,暢所欲言。 最終,杜老二的那封銀票沒還成,但蕭湛與江令宛卻詳談甚歡,蕭湛將江令宛送到甜井坊,約定好有消息及時聯(lián)絡,他才乘車離去。 次日一早,蕭湛那邊就有了消息,讓江令宛去接人。 江令宛沒想到蕭湛效率這么高,不過短短一夜就將事情很辦好了。不過想著他清音小筑頭牌的身份,又覺得這樣很正常。 江令宛接了人,給了柳絮一包銀子,讓她好生照顧弟弟柳直。 柳絮一向穩(wěn)重,此刻卻因感激的雙眼泛淚,接過銀子自去安頓弟弟。 江令宛感激蕭湛,向他道謝:“……多謝蕭公子出手援助,這二千兩銀票是柳直的贖身費,若是不夠蕭公子只管說?!?/br> 柳直年幼,還不到接客的年紀,目前尚在學習、調.教之中,江令宛估算著二千兩應該夠了。 蕭湛凝望著江令宛,仿佛頭一次見她。 小姑娘才十二歲,本該不為銀錢煩惱卻十分摳門,他打聽之后才知道她經歷了那么多。因為父親靠不住,母親和離了,身邊沒有人能依靠,所以便想多多存錢,這樣才能有安全感。 可是她又看得很清,不該她的錢她不會要,杜老二的一千兩,她完全沒有據為己有的想法。 如今為了一個還未賣身的下人,她一擲千金,出手闊綽。 還有昨天,她以為他被杜老二糾纏,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其實他們不過才見了幾次面而已。 難道他是很弱小的人,需要她保護嗎? 蕭湛覺得好笑,心底某個柔軟的角落卻被觸了一下。 他沒接錢,只笑望著她:“江小姐莫非忘了,你我乃是朋友。” 既然是朋友,談錢就生分了。 可江令宛卻覺得,正因為是朋友,才斷斷沒有讓他破費的道理。 “你若是不接這錢,我以后有事都不敢找你幫忙了?!彼挥煞终f,將銀票塞進蕭湛的手中。 蕭湛的身體一動,整個人僵住,又很快恢復如常,任由她抓過他的手,塞了銀票又放開。 青峰瞪大了眼睛,表示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