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他可不是什么心慈手軟的和尚。 光靠自己還是不行啊。 程柳圓還傻乎乎地站著,千秋厘對她道:“你別站著了,快坐下來聽他講經(jīng),大好的機(jī)緣不要浪費了。哦,別忘了含靈丹,吃完了再管我要,不用跟我客氣,今日能突破幾重境界就看你的運氣了?!?/br> 程柳圓趕緊盤腿坐下,含了一顆千秋厘送她的極品靈丹,閉眼聆聽。 千秋厘拍拍前面的女修,極純地一笑,“仙子,有沒有興趣打個賭?” 女修一副不感興趣的樣子。 千秋厘摸出一顆極品靈丹,“賭不賭?” 女修眼光一亮,“賭什么?” 千秋厘又摸出兩顆極品靈丹,三顆靈丹在她手掌上泛著美麗誘人的白色的光,“你們宗主呢?我要跟你們宗主賭?!?/br> 右邊白波九道的弟子看到千秋厘手上的三顆靈丹,悄悄起身。 片刻之后,合歡宗的宗主鳳隨便坐到了千秋厘面前。鳳隨是個妖媚好看的女人,鼓囊囊的胸,穿著開叉開到腿根的紅裙?!靶eimei,你要與我賭什么?” 千秋厘道:“就賭不卿斬不斬得成三尸吧。我賭他斬不了。” 鳳隨撲哧一笑,看千秋厘就像看個冒傻氣的孩子,“你的賭資是這三枚靈丹?”好了,知道你有錢,有錢也不能這樣揮霍,“那么你又想要我的什么?” “你的宗主令?!?/br> 鳳隨臉色微微一變,轉(zhuǎn)而曖昧地笑起來,“你一個黃花大閨女,要我這與人合歡的宗門做什么?” 千秋厘指尖撥動著掌中的三顆靈丹,“就說賭不賭?” 鳳隨被千秋厘篤定的氣勢攝到,一下猶豫起來,斜側(cè)了頭看向遠(yuǎn)處蓮臺上的不卿。 她這個位置離不卿的蓮臺離得很遠(yuǎn)了。合歡宗修的是不上臺面的道,那些男修身體喜歡心里卻看不起她們,而女修則視她們?yōu)槲烈呶直苤患啊K?,不論在何種場合,合歡宗都是被排擠的。 修煉難,突破更難。不說極品靈丹,就是煉丹的靈草,有多少年沒見到過了? 鳳隨看著不卿,覺得他離眾生是如此的遠(yuǎn)。畢竟,他還沒有成神的時候就已經(jīng)這樣像神了。 “賭!”鳳隨舔舔唇。 沒有人再發(fā)出任何聲響,天地一片安寧的平靜,只余下不卿清泠悠遠(yuǎn)的誦聲。他身體四周形成一道金色的半圓形光罩,以他為中心徐徐向外輻射。 從一丈擴(kuò)展為兩丈、三丈、五丈…… 千秋厘抬頭看頂空,不卿的境界泡,是金色的。真大啊,像個小天地。 整片云層都被他的境界泡所覆蓋,所有人都沐浴在金色的光芒中,心境達(dá)到從未有過的平和,茅塞頓開的感覺接踵而至。 久違的突破感。 在這個金色的大境界泡之內(nèi),此起彼伏冒出許多大大小小、其他各種顏色的境界泡,冒出又破開,噼噼啪啪,壯觀極了。 程柳圓已經(jīng)達(dá)到了千秋厘目前的修為。 就連古蒼龍也閉上眼,加入了戳泡泡的行列,頭頂一個巨大的黑色境界泡。 頭頂光禿禿什么泡都沒有的千秋厘和小偶大眼對小眼,嘆口氣,摸摸小偶的小鼻頭,你爹的機(jī)緣光福澤外人了。 這一場宣法會一直持續(xù)到日落西山。 當(dāng)太陽的最后一束余輝消失在天際,千秋厘與收獲頗豐的眾修士被六欲天的小沙彌送出講經(jīng)臺小世界,依照原路從玉壘云下來,出山門。 五逆河上,返回的渡船早已泊在岸邊。 千秋厘仰望玉壘云頂峰,暮色中,玉壘云更加虛無縹緲起來。今日剩下的時間,不卿會獨自登上六趣山。 六趣山位于玉壘云之上,是一座浮山,浮于玉壘云上空。六趣山中有一個六趣池,六趣池的池水能照出人的三種惡,也就是三尸。善惡、愛欲、血親,附在人的身體之上,如影隨形,影響心境。如能斬斷,便可rou身成圣,飛升成神。 鳳隨擠到千秋厘面前,“小meimei,別忘了你我的賭約啊?!?/br> 千秋厘點點頭。 鳳隨問:“等不卿飛升之后,我上哪兒找你呀?” 千秋厘道:“我就在這里,五逆河邊,哪兒也不去?!?/br> “那可說定了,小孩子說話得算話,可不許耍賴皮?!兵P隨方才突破了兩個境界,對這三顆極品靈丹越發(fā)渴望起來。 千秋厘拉住一個六欲天的黑衣老和尚,請他做了見證,鳳隨這才放心地離開。 “你怎么會有我煉的靈丹?” 千秋厘轉(zhuǎn)身,冷霜生站在她后面,身邊沒有跟著冷霧濃。她呆呆地眨眨眼。 不等她回答,冷霜生上前一步,雙手抱臂,居高臨下地看著她,俊美的面龐皮笑rou不笑,“又是偷的?” 就在這時,天空之中響起禪音,明凈空靈,響徹云霄。暗夜的天幕之上浮現(xiàn)出十八個寶相威嚴(yán)的羅漢,齊齊誦唱梵音。 “不卿斬三尸了!”有人喊道。 冷霜生朝天上看,一個巨大的金色境界泡再次出現(xiàn)在空中。千秋厘沒抬頭,她仔仔細(xì)細(xì)地看著冷霜生,他下巴上也有一個淺淺的坑。 是小時候她長牙的時候咬的。 那日竹林,褚雙拾抖著手替她療傷,顫著嗓子說要把心搶回來,一搶就是三十六年。 冷霜生低頭,一愣,皺了皺眉。這小丫頭,怎么每回見他就掉眼淚。明明是她偷了他的東西,她偷學(xué)他的縛魂陣,偷他煉的靈丹。這兩樣都是他人生最為得意的東西。 有人啊地大叫了一聲。 “師叔掉,掉,掉下來了!不卿師叔掉下來了!” 千秋厘和冷霜生不約而同抬起頭,便看到一團(tuán)巨大污濁的黑影夾雜著陰風(fēng)從空中直沖而下。 “快跑!”有人反應(yīng)過來,大喊,“三尸濁氣傷人,快跑!” 眾人紛紛四散逃逸。 沒過五逆河,還沒出六欲天的地盤,禁制還在,所有人的法術(shù)都不能使用。可兩條腿奔跑的速度怎么比得上黑影的下墜。 “哥哥小心!” 混亂中,千秋厘飛身騰空,以極快的速度迎著那團(tuán)滾滾墜落的黑影飛去。 驚天動地的一撞,天地為之一震。 劫后余生的眾人抬起頭,只看到頭頂一張巨大的白屏風(fēng),將沖撞所產(chǎn)生的波動和震蕩擋去大半,隨后碎裂開來,碎片成屑,從空中紛紛灑落。 “哥哥你怎么樣?”冷霧濃朝冷霜生跑過來,緊張地抓緊他的衣袖。 冷霜生沒有回應(yīng)冷霧濃,那聲“哥哥小心”似乎還言猶在耳,少女卻和不卿一同消失了。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 晚安,明天(周五九點)見~ 第28章 又是你 “你說他, 三尸一尸未斬?” “是,師尊?!敝癜采儆械哪樕衔磶θ?, “師弟從六趣池上跌落, 不知在半空之中撞上了什么, 消失不見了?!?/br> “一尸未斬,這怎么可能?”靜霄蹙眉。 竹安道:“善惡尸、愛欲尸、血親尸, 師弟確實一尸都未能斬成?!睋u頭一嘆, “是弟子大意了,那心魔到底是未斬凈?!?/br> 靜霄停下捻珠的動作, 低頭看著手中的持珠。十八顆大小不一的小葉紫檀珠, 最大的拇指蓋大小, 最小的約莫小指蓋那樣大,每一顆表面都布有幾條灰色細(xì)淺的符文。 “他果然心生悔意, 悔而不自知?!膘o霄撥動持珠, “便是心魔未斬凈,也只會對善惡尸有所妨礙,卻為何另外兩尸也不能斬了?” “師尊息怒,師弟怕不是悔而不自知。師弟意志堅定心如明鏡, 為大義,紫光心必須拿回, 在此事上他確然從未動搖。怕只怕他與那女子朝夕相對, 不知不覺間……”竹安猶豫道,“如此,愛欲尸便不可斬?!?/br> “不過是塊石頭, 如何會生出人的感情,怕是有人動了手腳。血親尸不能斬,只有一個可能。竹安,你親自去界隙,找界君問個明白?!膘o霄停頓了一下,“不卿必須成神?!?/br> 竹安弓腰,應(yīng)了聲是,“師尊不必?fù)?dān)憂,以師弟的天資與心性,過不了多久必能再斬?!?/br> …… 千秋厘在一片潮濕的水汽中醒轉(zhuǎn)。 睜開眼,四周霧蒙蒙,安靜無比。不知道自己趴在一塊什么東西上面,硬邦邦、冷冰冰的,凍得她牙齒打顫。她想動動手腳,卻發(fā)現(xiàn)四肢無力,頭也轉(zhuǎn)動不了,只剩下眼睛還能眨一眨。 渾身又酸又疼,如同散了架一般難受。 方才情急之下,為了救哥哥,她顧不得許多,迎著不卿的三尸氣便撞了上去,當(dāng)時只覺得眼前陡然一暗,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哥哥應(yīng)該沒事。她特意祭出白屏風(fēng)擋了一下,不僅哥哥,五逆河邊的其他人也不會有什么大問題。 小偶跟古蒼龍在一起,也不會有事。古蒼龍對小偶一直很好。 骨頭里面也疼極了,可能是被撞裂了吧。她疼得直抽氣。 被她壓在胸膛下面的那塊東西忽然有了動靜,一突一突的,貼著她的胸膛,極有節(jié)奏地律動著。 怦,怦,怦,怦。她沒有心,便對貼著她胸膛的跳動感覺得格外清晰,緩慢有力,像是人的心在跳。 她趴在別人的身上?是誰? 千秋厘吸了吸鼻子,聞到一縷淡而冷的香味。她又猛吸了幾下,是她再熟悉不過的香味。 不卿的香味。 千秋厘一驚,便要爬起來,可是身體像是脫離了她的靈魂,并不受她思想的掌控。 她趕緊試著使用術(shù)法,不試不知道,一試卻被嚇一跳。背后靈臺之內(nèi)的雙靈蕩然無存,她一絲靈力也使不出來,沒有靈力,什么術(shù)法都不能用,甚至連符紙也用不出。 神識又探向識海,感覺更糟,她連識海也不見了。 千秋厘咬唇,皺緊了眉頭。 這一撞,把自己裝成個全身不遂的殘廢不說,還落到了死對頭手里。 不卿一動不動,卻還沒死,溫?zé)岬谋窍⒄B綿不斷地在她的頭頂徐徐吹掃,吹得她焦灼。他身上不住地往外冒寒氣,千秋厘的身體、四肢幾乎要被凍僵,只剩下頭頂那一小塊被他鼻息吹拂的地方還是溫溫?zé)釤帷?/br> 怎么就偏偏不能動。哎,這大好的機(jī)會,她明明先醒,占了先機(jī)也不能做什么。真是可惜。千秋厘沮喪地嘆了口氣。 “你打算何時從小僧身上離開?” 不卿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平而涼淡。 他以為她想賴在他身上?她巴不得離他遠(yuǎn)遠(yuǎn)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