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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當(dāng)我們相愛時在線閱讀 - 第24節(jié)

第24節(jié)

    他說,帶一點(diǎn)懇求的語氣:“我在樓下,找不到停車位,你下來好不好?”

    她輕輕說了一聲“嗯”,掛掉電話。片刻他就看見她從黑暗的樓道口下來,套了一件寬大的毛衣,更顯得她有點(diǎn)瘦,頭發(fā)胡亂扎在腦后,抱著雙臂看起來很冷。她打開車門坐進(jìn)來,他說:“我以為你會在家等我?!?/br>
    她打著呵欠說:“明早和總部有個電話會議,不得不早起?!?/br>
    他這才注意到她的臉色不太好,蒼白疲倦,眼底有淡淡的青黑,也不知是不是這幾天太忙,以至于要熬夜。他摸摸她的手,十指冰冷,有點(diǎn)心疼,原本想接她回家,這時候又不忍心叫她大清早跑來跑去,只好作罷,說:“我明天就要出發(fā)了,來和你告?zhèn)€別。”

    她笑了笑,拉著他的手說:“一路順風(fēng),我有預(yù)感,這次一定會成功的?!?/br>
    她起身要走,他把她拉回來,告訴她:“對不起,這一陣太忙,沒顧得過來。你找工作的事不要著急,等我回來幫你問問熟人?!?/br>
    她笑得仍舊淡淡的,只說:“我知道。”然后起身離開,關(guān)上車門。

    她就這么關(guān)上車門走了,沒有他期待的依依惜別。雖說他不過出差兩個星期,也不是特別長,可她就這么走了,讓他忽然有點(diǎn)失落。

    她的手機(jī)還在座位邊上忘記拿走。

    不知是不是他太敏感,他總覺得從江城回來以后,她的態(tài)度就迅速冷下來。也許是他太忙沒時間和她朝夕相處,也許是熱戀期本就短暫易逝,可他這一頭還愛得熱火朝天,即使再忙也是無時不刻會想起她,她卻好象已經(jīng)變得云淡風(fēng)輕起來。

    黑暗的念頭跑出來,壓也壓不住。他知道她的手機(jī)密碼是她的生日,很快打開她的手機(jī),去她微信上刷了一圈,看見除了他半夜發(fā)的那兩條消息以外,最新的消息來自沈奕衡。

    沈奕衡問:“明晚下班以后怎么樣?”

    她回答了一個字:“好?!?/br>
    還沒來得及再往前看,他抬頭看見她從樓道口走回來,連忙關(guān)掉手機(jī)。她走過來敲敲他的窗,他降下車窗,她說:“手機(jī)忘了。”他只好把手機(jī)還給她。

    她又淡淡說了句“再見”就徑直轉(zhuǎn)身走回樓前。從車窗往外望,他看見她單薄的身影,在黑暗中緊緊裹著那件毛衣,纖細(xì)脆弱。走到樓門口,她停住了腳步。有一刻他以為她會回頭,結(jié)果她也沒有,只是在樓門口停了片刻,就繼續(xù)走回樓里,背影消失在黑漆漆的樓道里。

    那一刻他忽然意識到,今天這告別的氣氛不大尋常。難道是因?yàn)樯蜣群??他心里冒出一股無名之火,惡狠狠地想,沈奕衡,有什么話為什么上班時間不能說,非得下班以后說?沈奕衡算個什么東西?

    也管不了是不是停車位,會不會被拖車,他隨便找了個地方把車靠在路邊,徑直追了上去。一口氣沖到三樓,拐過一個彎,他看到黑暗中芃芃的影子,站在門口,低著頭,似乎還在試圖打開門鎖,一下又沒打開,停下來,肩膀微微聳動。

    他幾個大步走上去,從后面摟住她,叫了一聲“芃芃”。她回過頭來,她的表情卻嚇了他一跳。樓道外有一點(diǎn)點(diǎn)灰冷的月光,照在她臉上,照得她眼里的光斑一閃而過。他頓時有點(diǎn)不知所措,驚聲問:“你在哭?”

    她背過臉去,打開房門,聲音淡淡地回答:“哪有?!?/br>
    他不相信,跟著進(jìn)門,強(qiáng)行板過她的臉:“我不信,你給我看看?!?/br>
    她開始還讓了讓,避讓不過,突然轉(zhuǎn)過身來,攀上他的肩膀,緊緊摟住他的脖子,湊過來吻住他。唇齒相依,她的嘴唇柔軟甘甜,帶一點(diǎn)燥熱,讓他腦袋頓時一熱,只好深深地回應(yīng)。也不知過了多久,她停下來,埋頭在他頸間,語調(diào)輕輕的,聲音還帶著一點(diǎn)顫抖地說:“……。我不想讓你走?!?/br>
    他的心瞬間融化在一片沸騰的巖漿里,那一刻是極后悔的。前一分鐘他還懷疑她和沈奕衡,甚至偷看了她的手機(jī),他是個什么混蛋,為什么沒有信任她,怎么就沒看到她也依依不舍。

    他抱著她去床上,夜色中虔誠地親吻她,月光從窗口水銀般灑下來,她在月光下眉目如畫,他心里的話自然而然地說出來:“芃芃,我愛你?!?/br>
    她沒有回答,目光中象有星星閃光,微涼的手指有一點(diǎn)抖,一顆一顆替他解開胸前襯衫的紐扣。

    美好的時光稍縱即逝,一夜的時間那么短。他凌晨就要起來,睜眼的時候天剛放亮,立刻要回家拿了行李去趕飛機(jī)。他起床的時候芃芃沒有醒,他記得她側(cè)面對窗躺著,安靜地閉著眼,臉色在灰白的晨光里有一點(diǎn)蒼白。他親了親她的額頭,才一步三回頭地離開。

    房間里只剩下她一個人,安靜得落針可聞。太陽在窗外升起來,轉(zhuǎn)換了角度,漸漸從別處移到她的臉上,她才睜開眼。賀宇川走的時候她醒了,只是沒睜眼。她也看見他在車?yán)锬弥氖謾C(jī),猜想也許他看到些什么,心里想,正好,還不如不解釋。

    她懶洋洋地起床梳洗,鏡子里的臉色不大好,只好涂上厚厚的粉底,去上班。

    冬天日短夜長,仿佛天剛亮,就又黑下來。去舊金山的航班清晨出發(fā),到達(dá)的時候估計(jì)也是h城夜幕降臨的時候。

    這一天晚上她確實(shí)和沈奕衡有約。沈奕衡前幾天就約她見面,告訴她:“有些事想找你談,辦公室不方便,能不能下班后一起吃個飯?”

    她多少料到他要說什么,答應(yīng)下來,等他挑時間和地點(diǎn)。她是沒有想到他會挑那里,心里還暗暗一哂,覺得說不出的諷刺。

    她記得他父親有一次來h城就把晚餐安排在這里,著名的商館會所,占據(jù)全城風(fēng)景最佳的路段,頂樓是俯瞰湖景的西餐廳,二樓是古色古香的上海餐館。上次姜尚春把聚會安排在上海餐館,這一次沈奕衡約她去頂樓有浩瀚湖景的西餐廳。

    西餐廳的氛圍同中餐不同,杯影交錯,燭光搖曳,向來是浪漫而曖昧的。這樣的氛圍下,連沈奕衡的樣子也變得不大一樣。他把她讓進(jìn)餐廳,走在她身后,制作考究的深色西裝脫下來掛在手上,身上穿的是藍(lán)色阿瑪尼襯衫,還有配色得體的絲綢領(lǐng)帶。原來他也是注重外表的,總是穿得清清爽爽,這一天忽然多了一分著意的貴公子氣派。

    落座,侍應(yīng)生過來,他熟練地用法語點(diǎn)餐,最后笑著問她:“喝紅酒好不好?”她聳聳肩表示無所謂,他點(diǎn)了一瓶三年陳的柏翠。

    她在心里略帶嘲諷地想,這一頓晚餐恐怕花費(fèi)不菲,不知他想要證明些什么。

    紅酒和前菜上來,他在燭光下神色一頓,終于說到正事:“芃芃,我有一些事想告訴你。我不想你從別人那里聽說這些事,所以今天才把你約出來?!?/br>
    她在對面看他這一臉凝重的模樣,心里不禁有些好笑,接話說:“你是不是要告訴我,你這次千里迢迢從加州調(diào)回國,其實(shí)是為了一個人?”

    他頓了一頓,臉色轉(zhuǎn)為尬尷。她笑了笑,又接著說:“這個人自然是jane?!?/br>
    “你……”他頓時震驚,愣了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你已經(jīng)聽說了?誰說的?”

    她淡淡回答:“你放心,沒有誰,估計(jì)大家都還不知道。我是早猜到了,你們倆的衣服都是那一股子淡淡的薄荷味,蠻特別的,估計(jì)是jane特別喜歡的什么貴妃洗衣液吧?”

    他坐在對面還半天說不出話來,她繼續(xù)替他把話說完:“jane的老公何許人也,沒拿到遺產(chǎn),她當(dāng)然是不想離婚的,你又追得緊,所以我就挺有用,時不時充當(dāng)一下你撩撥jane的道具,還可以當(dāng)你們兩個掩人耳目的擋箭牌?!?/br>
    他張了張嘴,神色慌張,想要說什么又猶豫半天,最后才說出幾個字:“對不起?!?/br>
    那一刻她在心里想,有的人總掛著一張冷臉,一顆赤誠之心卻交到你手上。又有的人看起來象春風(fēng)般溫暖,其實(shí)內(nèi)心比誰都冷靜??上О。讲綖闋I走到終點(diǎn),再如何華服美食,潑天富貴,都掩蓋不住他此刻的渺小。

    兩個人冷場了片刻,還是她替他轉(zhuǎn)換了話題:“現(xiàn)在好了,jane的老公過世,她如愿繼承到遺產(chǎn),你們可以正大光明地在一起。你將來是什么打算?”

    他總算鎮(zhèn)定下來,勉強(qiáng)笑了笑說:“jane是不會回中國了,我在澳大利亞分公司找了一個director的職位,也許過個一年半載再看看能不能調(diào)回總部?!?/br>
    他們計(jì)劃得倒很周詳,這意思是讓沈奕衡先去避避風(fēng)頭,等大家忘了jane的前夫,再讓他赴美去團(tuán)聚??磥韏ane終究還是要臉的。

    她半天不言語,沈奕衡露出一臉關(guān)切,終于說出他想要說的話:“這事是我對不起你,我心里很內(nèi)疚,如果我有什么地方可以幫到你的忙,你告訴我。”

    她聽著只覺得好笑,一挑眉頭問:“你有什么能幫我的?”

    他略一沉吟:“a公司這里的office很快要關(guān)閉,大家都在找工作,不知你是什么打算?如果你有興趣,我和jane都很愿意幫你在公司其他地區(qū)的office里找找機(jī)會,比如加州的總部,或者溫哥華,或者愛爾蘭都柏林……”

    她笑著說:“哦?隨便哪里由我挑?現(xiàn)在你可厲害了啊?!?/br>
    他一皺眉停下來。她語調(diào)里的諷刺毋庸置疑。

    她在心底暗暗嘆了一口氣。對面這個人,風(fēng)光霽月一如當(dāng)初,可歲月無情,她已經(jīng)完全不認(rèn)得他了。再開口她的語氣是真誠的:“你不必補(bǔ)償我。我們的回憶都是純潔美好的,我永遠(yuǎn)不會忘記。但幸好那些都只不過是回憶而已,否則你也補(bǔ)償不了?!?nbsp;她說著坦然笑了笑:“如果你和jane是真心相愛,我祝福你。你做的那些事,過得了你自己心里的坎兒就好,我不會同你糾結(jié)計(jì)較。我們分手那么多年,你早不是我最在意的人了。對不在意的人,我從來懶得記仇?!?/br>
    他坐在對面,那臉色復(fù)雜晦澀,難以描摹。

    侍應(yīng)生過來結(jié)賬,他又恢復(fù)完美的上流紳士模樣。她又在心里一哂,忽然又覺得受不了他那虛偽的樣子,開口說:“對了,我確實(shí)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來著,不如這頓飯算我請客?!?/br>
    他完全沒料到,大概以為她不知道這頓飯要花多少錢,抬頭訝然說:“有什么事你盡管說,請客就……”

    她已經(jīng)拿出錢包拔出白金卡,交給侍應(yīng)生說:“不必那么麻煩了,就記在姜先生的名下好了?!?/br>
    侍應(yīng)生拿著白金卡回去,很快值班經(jīng)理跑出來噓寒問暖,問他們服務(wù)好不好,菜式是否還滿意,又陪笑說:“門口的領(lǐng)班不知道是姜小姐,要不然不會帶錯的,姜先生的包廂比這里風(fēng)景更好一些?!?/br>
    沈奕衡一臉震驚,然后又轉(zhuǎn)為難以言喻的神情。她總算覺得心里那口氣順了一順,笑著解釋說:“我爸爸是會所的董事,每次來h城基本都約在這里吃飯?!?/br>
    父親給了她一堆金卡白金卡,她從沒打算拿出來用,今天把卡扔進(jìn)包里是以備不時之需,沒想到還真派上了用場。

    她最近和父親見過一次面,就在賀宇川帶她去看極光的那趟旅行途中。

    那一次賀宇川帶她去江城,在山里的度假村住了兩天。關(guān)于那天的誤會,賀宇川同她解釋:“你父親是給我打了個電話,約我去江城談投資的事,我那時候還在和另一家談,婉拒了,告訴他第二天就要回h城。他說如果在談的這家不成,還可以回頭去找他。我想你肯定不高興聽到他的消息,反正已經(jīng)拒絕了,你也沒必要知道,就沒有告訴你?!?/br>
    他說:“沒告訴你實(shí)情是我不對,我只是怕看見你傷心?!?/br>
    看他那一副嚴(yán)肅認(rèn)真,從容就義準(zhǔn)備挨罵的神情,她反而什么話也說不出口。

    住在度假村領(lǐng)略北國風(fēng)光,自然要搞些冰上運(yùn)動,她就帶他去冰上釣魚。經(jīng)度假村工作人員的介紹,他們在附近找了一個水庫,從老鄉(xiāng)那里借了工具,開車一直到水庫邊上。天氣太冷,呵氣成冰,水庫的湖面結(jié)著厚厚的冰層。她支使賀宇川拿一根一頭尖的大鐵棒子在冰上鑿了一個洞,又把放好了餌的釣竿放在冰上,魚餌下在洞里。

    天寒地凍,冰封十里。兩個人坐在小矮凳上,頂著凌冽寒風(fēng),瞪著冰上的小洞守株待兔。賀宇川挑著眉頭一臉不以為然:“姜芷芃,這能行嗎?你到底知不知道怎么釣魚???”

    她拍著胸脯保證:“聽我的,沒問題,小時候我每年冬天都來冬釣。”

    果然,沒過一會兒浮漂就開始晃。賀宇川要拉魚竿,她連忙喊住他:“再等等!”再下一刻浮漂一陣撲騰,她才大喊:“拉,快拉!”

    果然拉上來一條大白鰱,扭著身子活蹦亂跳,看起來足有四五斤重。賀宇川由衷贊嘆:“哇!真大!”

    她嫌棄他沒見過世面,嗤之以鼻:“這哪里算大,我小時候跟我爸來釣魚,釣的那魚才叫大?!?/br>
    那時候她年紀(jì)雖小,有些事情卻記得很清楚,比如爸爸周末帶她來湖上,給她在冰上搭一個小帳篷,爸爸坐在冰上釣魚,她就抱著暖手袋伸著小腦袋觀戰(zhàn)。她得意洋洋地向賀宇川夸口:“那時候我爸爸釣魚比這專業(yè)多了,不用冰鑿子,直接拿電鋸在冰面上鋸一個長方形的窟窿,用的魚竿就好象豬八戒的釘耙一樣,一下子下一排魚餌,釣上來的魚有時候比我個頭還大。冬天湖上釣魚的人挺多的,我爸那可是個中好手,總是滿載而歸的那一個,一早上能釣幾十斤魚,裝在麻袋里我拖都拖不動。一袋子魚扛回家,多余的分給親戚朋友,留最好最新鮮的那幾條就給我媽做大鍋燉魚……”

    她滔滔不絕地說下去,說了半天才意識到自己在說什么,一句話沒說完,突然住了口。

    陽光明媚,反射在冰面上格外刺眼。她出發(fā)前根本沒料到要來這冰天雪地里來,身上的大棉袍還是在附近鎮(zhèn)上現(xiàn)買的,藍(lán)底白花,頭上還包著塊熱粉紅的大頭巾,渾身上下鄉(xiāng)土氣息迎面撲來,胖鼓鼓地坐在小矮凳上,呆呆地出神。

    他過去張開雙臂抱住她,安慰地親她凍紅了的鼻尖,半晌對她笑說:“嘖嘖嘖,我一定是瞎了眼,怎么就看上你這么個丑姑娘,呆頭呆腦的,穿得一身土氣,活象一只蘆花老母雞?!?/br>
    她的神色慢慢才舒緩過來,揉亂他的頭發(fā),對他白眼相向:“是啊是啊,我是老母雞,正好可以在你這頭亂雞窩里孵小雞?!?/br>
    他們走的那天驅(qū)車回江城,要從江城的機(jī)場飛回h城。她說:“聽說我父親在江城,我想走之前去看看他?!?/br>
    以前他們住在老城區(qū)。在她記憶里,她們所住的是火柴盒子一樣的灰色樓房,門口是仿佛永遠(yuǎn)積雪的灰黑色街道,小區(qū)門口總擺著一攤兒賣塑料日用品的小攤,對面的低矮小鵬里是一家賣早點(diǎn)的餐廳?,F(xiàn)在父親早搬離了那里,賀宇川事先打了電話去問了地址,是在江城著名的別墅區(qū)里。

    別墅區(qū)在江北,汽車開了好遠(yuǎn)才到,是個有保安把守的小區(qū),小區(qū)門口豎著冷森森的大鐵門,在門口通報(bào)了名字住址才讓進(jìn)。小區(qū)里有康莊大道四通八達(dá),假山假水也錯落有致。他們按著地址找到路的盡頭,才在結(jié)了冰的湖邊找到那棟三層小別墅。

    她對賀宇川說:“你在這里等我好不好?”

    他點(diǎn)頭,她走上臺階去按門鈴。

    一個五十幾歲的傭人阿姨來開門,一看見她親切地笑,告訴她:“哎呀總算來了,姜先生等你好久了?!?/br>
    她被帶上二樓,據(jù)說是父親的書房里。記憶中父親不是個愛看書的人,現(xiàn)在竟也專門辟出一片書房來,而且房間面積很大,高頂縱深,四周排滿厚重的書架,氣派莊嚴(yán),硬是顯出些書香傳世的大家氣息來。

    父親就站在那一長列書架的盡頭,身后是寬大的辦公桌和陽光明媚的落地長窗。他背著光,臉被籠罩在陰影里,她還是一眼就看見他那染了霜的雙鬢和蒼老的眼神。

    她遠(yuǎn)遠(yuǎn)地站定,不再走近。他在遠(yuǎn)處喊了一聲“芃芃”,語音輕顫。

    四目相對,他們各自懵怔一刻,父親立刻反應(yīng)過來,對她身后的阿姨說:“芃芃來了,給我們泡壺茶來。啊,對了,給芃芃來杯巧克力牛奶……”大概說完才想起來她已經(jīng)不是小孩子了,停下來,轉(zhuǎn)回頭對她說:“留下吃午飯吧?今天剛叫他們從江上弄了幾天新鮮的大白魚回來。”

    她站在那里說:“不吃了,我們還要去趕飛機(jī)。”

    他“哦”了一聲,聲音里的失望顯而易見,停了停又問:“小賀呢?怎么不叫他進(jìn)來坐?”

    她搖頭說:“我就有幾句話想跟您說,說完就該走了?!?/br>
    他點(diǎn)點(diǎn)頭,神色瞬間肅穆起來。

    她這才走過去,停在那張樟木大辦公桌邊,從桌上找到紙和筆,匆匆寫了幾行字,把紙條留在桌上,說:“這是我的手機(jī)號,微信號,您以后有空聯(lián)系我?!?/br>
    父親就站在她面前,一臉驚詫的神情。陽光燦爛,從落地長窗里照射進(jìn)來,落在他的側(cè)臉上,她可以清晰地看見他臉上的細(xì)節(jié),他眼角的魚尾紋,他微微下垂的嘴角。她記憶里那個開朗英俊的父親早變了模樣,蒼白,衰老,臉上雕刻著歲月的痕跡。她輕聲說:“爸爸,聽說您身體不好,您自己多保重?!?/br>
    父親的神情從詫異轉(zhuǎn)為高興,又轉(zhuǎn)為柔和,眉峰聳動,停了良久才說:“芃芃,小時候不能照顧你,我是有苦衷的,這么多年都過去了,你已經(jīng)不計(jì)較了,是不是?”

    她笑了笑說:“我不計(jì)較了。”

    對她的拋棄,傷害,在她最需要的時候漠視她,讓她小小年紀(jì)學(xué)會一件事,要走的終究要走,有些愛你再怎么爭取也留不住,所有的所有,到現(xiàn)在連一句道歉的話也沒有,可她都不想再計(jì)較了,也不能再計(jì)較。她只平淡地重復(fù)了一次:“您是我親生父親,我是您女兒,能有什么解不開的仇恨。爸爸,過去的事不用再提了。”

    父親一怔,隨即激動起來,高興地說:“好好好,是啊,父女能有什么隔夜仇,其實(shí)除了沒把你帶在身邊,其他地方我都是記得你的。過去的事咱們以后都不提了?!彼A送?,鎮(zhèn)定下來,一副很有決心的樣子說:“芃芃,從今往后,我一定會好好補(bǔ)償你?!?/br>
    她在心里一哂,金山銀山他有的是,大概在他看來也沒有什么錢買不回來的東西。她早料想他會這樣講,等的也是他的這句話,低頭說:“爸爸,其實(shí)我今天來,是想求您一件事?!?/br>
    父親還沉浸在喜悅中,即刻問:“什么事?你盡管說。”

    她站在落地窗前,陽光直射在眼里,她瞇著眼停頓許久才說:“mama死得早,表姐子慧也不在了,這世上沒什么人對我好,只有我阿姨,還有他?!?/br>
    她的目光順著落地窗向外望,正好能看見大門前的車道。他們的車停在樓前,賀宇川站在車邊上,瘦瘦高高的個子,略有些凌亂的頭發(fā),一手插兜,另一只手架在車上,沉默地抽一根煙。

    她把目光調(diào)回來,望著父親,停了停才說:“一直都是他們在付出,在照顧我,我沒有什么好還給他們的。我能不能求您,將來不管發(fā)生什么事,看在我的份上,替我照顧他們?”

    父親不疑有他,立刻點(diǎn)頭答應(yīng):“那是當(dāng)然的,你阿姨是親戚,小賀是未來的女婿,不管他們有什么需要,我當(dāng)然是要幫忙的,他們可以盡管來找我?!?/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