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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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打通李大柱的電話。 李大柱表達能力不太好,在電話里啰啰嗦嗦顛三倒四說了一大通,好在聶雙雙還是摸索出了大致情況—— 吳老師早在前幾年便被確診胃部疾病,去年夏天病情惡化為腫瘤,并伴隨心臟衰弱的并發(fā)癥,到今年病情已經(jīng)發(fā)展惡化的十分嚴重,一月份時就開始住院治療,可由于積蓄用光,前幾天又出院了。 聶雙雙很清楚吳老師家的狀況,她丈夫去世,原本有六個女兒和一個兒子,六個大女兒全都遠在天邊對她不管不問,而唯一的小兒子尚且在讀書,根本沒有經(jīng)濟能力。 前幾年吳老師的醫(yī)藥費都是聶雙雙在幫忙墊付,而如今,治療她疾病的住院費手術(shù)費藥物費等等,林林總總隨便估算下來都要三十多萬。 ——三十多萬,對于一個貧困山村的普通村民來說,無異于天文數(shù)字。 他們完全沒有支付這筆費用的能力。 李大柱最后在電話里說,“雙雙,你要是今年有空就回去看看吳老師吧,你都快十年沒回去過了,說不定今年你最后還能見見她。你也別出錢了,她這個病吧,村里人和我一起當(dāng)保安的朋友都說沒的治,扔錢進去也是石沉大海頂多給人續(xù)一兩年命?!?/br> 聶雙雙聽著就哭了起來。 直到掛了電話,眼淚還是止不住的往下掉。 什么叫“頂多給人續(xù)一兩年命”??——她要把老師救回來! 聶雙雙把手機扔回枕頭邊,抬手抹了把眼淚。 那一年奶奶剛?cè)ナ?,家里總共存款只有幾十塊,她和小七連吃穿都成問題,更別提去上學(xué)這種事。 吳老師雖然重男輕女對自己的女兒們十分差勁,卻在那段時候大發(fā)慈悲的賞過她和小七幾口飯,幫助他們?nèi)W(xué)校。 一次雪中送炭勝過千百次錦上添花,所以離開山里后,聶雙雙一直記著慢慢老去的教師,幫照著她的病情。 而現(xiàn)在…… 她需要至少三十萬…… 聶雙雙深深喘出一口氣,重新躺回床上。 高燒和焦慮讓她的身體頭腦都渾渾噩噩,她淚眼模糊的盯著天花板發(fā)了老半天的呆,半晌,才重新拿過手機給老賈請了個假。 勉力爬起來吃了藥和一點面包,聶雙雙開始詳細打聽吳老師的病情,然后絞盡腦汁想三十萬的問題。 她現(xiàn)在卡里還剩十二三萬存款,剩下的十七八萬,她需要盡快籌借到。 向朋友借錢是最快的方法,可是,在走投無路之前,她盡可能不想拉下臉皮去問熟人要錢——與她關(guān)系最好的蘇湄,也沒經(jīng)濟寬裕到隨隨便便就能拿出大筆資金。 聶雙雙在手機上忙了一上午眾籌捐款的事,她開始后悔,昨天不該把肖凜送她的那些奢侈品全都搬回去。她拿去賣了該多好。 想到肖凜,聶雙雙就想到了他家的貓咪,想到他家貓咪,就想到她照看alex的月薪有五萬…… 聶雙雙頭腦倏然清醒了下,立刻在微信上找出肖凜的賬號,點開橘白貓咪的頭像,進入聊天框。 她幾乎是沒有猶豫的,就把消息發(fā)了出去。 【肖先生?!?/br> 【肖先生?!?/br> 【肖先生你在嗎?!?/br> 她一連發(fā)了三條信息,等了幾分鐘,對方也沒有回復(fù)。 聶雙雙揪了把自己的頭發(fā),又發(fā)過去兩條, 【不好意思打擾一下】 【我能不能問問,這個月我照看alex的工資,可不可以提早發(fā)給我?】 發(fā)完后便開始忐忑等待肖凜的回答。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聶雙雙刷著手機,漸漸等待的有些疲乏。 發(fā)熱的高溫讓她頭腦發(fā)脹,她靠墻坐在被子上,又想起了從前她和小七在山里的許多事。 想著想著,干涸的眼睛又開始冒出淚花。 奶奶說過,心太軟的人總是沒好報。 老賈也說過,太重情義的人天生會活得很辛苦。 可是她,可是她啊…… 聶雙雙吸了吸鼻子,拿起手機,點開電話聯(lián)系人,找到肖凜的號碼。 指尖輕按,電話就撥了出去。 …… 肖凜正在ts大廈a塔十六樓的會議室里主持會議。他習(xí)慣性將手機放在了靜音檔。 大會議室氣氛沉肅,西裝革履的下屬略有緊張的闡述著投資回報,肖凜倚在座椅靠背,眼尾微瞇看著投影屏幕,心中卻有些漫不經(jīng)心。 他此刻心情并不算好。 三年前被他用計趕去a城分部的肖馳,前幾天受老頭子調(diào)動回了s城,高層幾個不安分的老東西又開始心思活絡(luò);左手手臂前幾天在電梯事故中受了傷,至今還未痊愈;與向晚的訂婚日期越加臨近,而在這種時候,頭腦里另一個與之相反的念頭卻一天比一天清晰…… 肖凜從ppt看向匯報者,他轉(zhuǎn)了轉(zhuǎn)鋼筆筆帽,目光不經(jīng)意往下一掃,看到靜音的手機上進了個電話,屏幕中顯示著他早就刻在心底的那串號碼。 有一瞬,他眉宇間的晦色被輕輕舒開,隨即他收斂神色,對會議做了暫停。 “對方高管給了你多少好處,才讓你有膽子提出這種方案?” 肖凜冷淡地把一疊資料朝方才的匯報者甩了過去,接著就拿起手機走出會議室外。 點開接通建,聶雙雙甕聲甕氣的嗓音傳入耳中,“喂,是肖先生嗎?” 她說話帶有濃重鼻音,聽起來卻軟綿綿的,讓肖凜原本舒展的眉頭略略蹙起。 “什么事。” 電話另一端卻長久的沉默起來。 一連過去十幾秒,也沒有回答。 肖凜安靜等待沒有催促。 他望著走廊落地窗外的風(fēng)景,平生第一次知道他也可以對人拿出這么久的耐心。 又過兩秒,才從電話里傳來一聲哽咽的啜泣,“……肖先生?!?/br> “嗯。你說?!?/br> 肖凜不自覺放柔和了音調(diào)。 他發(fā)現(xiàn)他擁有的耐心比他想象的多得多,每次都能比上一次更加耐性。 “肖先生……這個月,我的工資,照顧alex的薪水,你能不能提前發(fā)給我?”聶雙雙在電話中說。 第39章 電話里,聶雙雙大約已經(jīng)平復(fù)了呼吸,只不過聲音還帶著模糊的哭腔。這樣的聲音,讓肖凜的心臟也無意識跟著一團團皺縮起來。 換作以往,他一定會對她回答“薪水月底固定時間發(fā)放”諸如此類拒絕的話。 然而此刻,肖凜看著落地窗外的高樓,食指點了點手機,隨后只問她,“為什么?” “……我缺錢?!甭欕p雙回答。 “我在問你為什么缺錢。”他保持耐心。 “就,有急用?!?/br> “急用?說清楚。” 聶雙雙安靜了一秒,才嗅了嗅鼻子,慢吞吞答,“如果肖先生不方便的話,那對不起,這次打擾您了——” “……” 肖凜感覺自己好不容易釋放出的耐心與平和,終于被消耗殆盡。他的聲音變得有些不快,“聶雙雙,你他媽到底是賭博欠債,還是集資被騙了?” 他發(fā)現(xiàn)要耐心溫柔的對待一個女人,對他來說還是過于困難了。 “聶雙雙,你以為我不知道你過的什么日子?吃,穿,住,行,哪一樣不是摳門到讓人覺得做作?好好跟我把你事情說清楚有那么難么?” 聶雙雙依舊是那甕聲甕氣的嗓音,“……沒,沒有……” 肖凜皺眉呼出口郁氣,最終還是克制住胸中波動,盡力放平緩聲線道,“到底怎么了?!?/br> “真的沒什么了,肖先生。對不起啊,是我的要求太無理取鬧了?!甭欕p雙少見的給他低聲下氣道了歉,便結(jié)束了通話。 可這這些天她難得的低姿態(tài),卻讓肖凜的胸中星點的煩躁瞬間燎成火原。 他看著被掛掉的電話,差點被氣笑。 還敢掛他電話…… 他拇指劃了幾下手機,見到不久之前幾條聶雙雙在微信上發(fā)給他的信息。 內(nèi)容無一例外是請求他提早發(fā)工資。 肖凜壓下內(nèi)心煩躁,順手點開聶雙雙的頭像,進入她的朋友圈。 他并沒有經(jīng)常翻看朋友圈的習(xí)慣,卻在加聶雙雙好友的當(dāng)晚,就已經(jīng)把她朋友圈中的所有內(nèi)容都看過一遍——都是些雞毛蒜皮的八卦廣告,垃圾信息。 而這次的順手一翻,卻讓他見到一條籌款治病的信息。 ………… 而在另一邊,結(jié)束了與肖凜的電話,聶雙雙放下手機,抹了把臉。 她眨了眨已經(jīng)干涸的眼睛,深深嘆出口氣。 早就知道不能指望肖凜……卻還抱著試一試的賭徒心態(tài)去找他……事實證明果然不靠譜,估計再說下去也只是繼續(xù)自取其辱。 聶雙雙都能想象出當(dāng)她告訴肖凜,她要用錢給一個與她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人治病后,他會說出口的譏諷話語…… 她對他不感到憤怒,只是有點難過—— 肖凜沒有小七的記憶,也不記得吳老師了。 以前吳老師對小七最是關(guān)懷,她還記得老師總會把家里僅剩不多的好菜全都省給小七,而小七又總把那些菜留給她。 她大可以像李大柱在電話中說的那樣,把吳老師扔在山里等死就行,可是人很多時候并不是簡單到在短時間里輕易就能做出這種狠心決斷的理智生物。 或者說,人是只要還有一點希望,就心存僥幸不會放棄的生物。